大明军侯- 第98部分

　　　　不过道理是这么说，但张枫真到了这个时候却不知道自己怎么开口了，只能站在场地一边慢慢的酝酿，也等着小高炽这番训练结束。

　　　　‘高炽啊，为师这里有一个很坏很坏的消息要告诉你’

　　　　‘不行不行，这样小高炽肯定会心声胆怯，万一接受不了可麻烦了’

　　　　‘朱高炽，你的肥胖已经没办法治愈了，不过为师这里有办法缓解’

　　　　‘这样也不行，太直接了，高炽还小，打击太大了’

　　　　‘高炽啊’

　　　　张枫就这样在心里一遍一遍的模拟着如何对小高炽说明这件事，却怎么也找不到令他满意的方法，不论从哪个方面来说，或多或少的都会影响到小高炽，不管是内心还是精神上都可能承受打击。

　　　　至于这打击是大是小就得看小高炽自己的心理承受能力了，但显然就张枫观察来看，虽然这孩子沉稳有度但你终究还只是个孩子，长这么大出王府的次数都屈指可数，脸外面的残酷的世界都没经历过，更何谈心理承受能力了。

　　　　就在张枫这边埋头苦想皱眉发愁的时候，小高炽完成了今日规定的训练，他发现自己的张师在一侧就过来见礼，果然是一个尊师重道的好孩子。

　　　　“张师，学生今日的训练课业已经完成，所以请张师准许学生先行告退，下午还有王先生的经义要考。”小高炽毕恭毕敬的向张枫请示到。

　　　　“嗯去吧”张枫脑子里还在想着方案，所以对小高炽的问话就如同往常一样下意识的酒同意了。

　　　　小高炽得到应允躬身一礼便在小太监的搀扶下要离开，毕竟他这刚刚锻炼完毕，累是真的累啊。

　　　　“等等！”这时候张枫才回过神来，猛地叫住了刚走出去没几步的小高炽，高炽听到张枫的呼喊疑惑的回过头等候自己老师的垂问。

　　　　“你先下去吧，我和高炽有些话要说。”张枫摆摆手示意小太监离开，那小太监偏头看了眼自己的主子，只见高炽点了点头他在恭敬地退下去。

　　　　“不知张师唤我何时？是今日的课业还有别的要求吗？”小高炽先一步拱手问出声，他可没有让自己老师先开口的习惯。

　　　　“这高炽啊，为师也教了你半月有余了，你信不信任为师”张枫犹豫了一下问道。

　　　　“学生自然是相信张师，为徒者尊师重道乃天理。”小高炽有些疑惑的说道，他不明白张师为什么要问这种近乎愚蠢的问题，作为老师的徒弟不信任师长那岂不是妄为人者。

　　　　“呼如果师傅说的话你相信，那么你听好了师傅这半个月来观察了你很久，不用多想，就是承王爷之托为了你这一身肥胖的问题”张枫吐出一口气缓缓说道。

　　　　小高炽在听到张枫观察自己是为了看病的时候便立刻有些激动起来，神情稍显紧张的望着自己的老师，想听一听他这变胖究竟是为什么。

　　　　“事情是这样的从你刚出生时说起进补过度药石无救只能缓解全无治愈的可能”张枫完完整整的将事情说了出来，包括他的判断，包括朱棣的愤怒等等一切都说了出来。

　　　　这本不是最理想的方式，却是最正确最诚恳的方式了，一字不落不删不减的将患病缘由相告，虽然对于小高炽来说是残酷的现实，但也未尝不是张枫可以平和劝说的时机，若是这时还有什么遮遮掩掩的话那就是对小高炽最不负责任的表现。

　　　　小高炽在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第一反应是茫然的，是惊慌的，是失措的，却没有一点不相信张枫的话。

　　　　因为没有必要，身为他父王的宿卫统领，又是他朱高炽的武学老师，张枫有什么理由编造这个故事来骗他，再加上之前他观察出来自己父王母妃的异常，小高炽可以断定自己张师所言尽皆是实话。

　　　　不过正因为是实话他才接受不了，原来什么都是假的，原来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徒劳无功的。

　　　　什么锻炼，什么习武都没有用处，按照张枫所言，自己这肥胖的毛病将会伴随自己一生，这对于六岁的他来说是怎样残忍的一件事。

　　　　小高炽的脸色变得很难看，非常非常的难看，张枫知道他现在是心受打击憔悴所致，毕竟这则消息太过于惊人了，不是当事人又有谁能体会到这样绝望的心情呢。

　　　　但张枫既然如实相告就有办法劝说小高炽，不然这孩子真要是被打击出个三长两短他这宿卫统领的日子也就到头了。

　　　　况且他也不忍心自己这位徒弟就此一蹶不振，所以眼见小高炽身形变得有些摇晃起来，张枫赶忙将他扶着坐下，顺便点在了小高炽的两侧内关穴上，让他能够平复心情安定心神

第214章　师徒之间的第一次对话（）　
“高炽，你也别太伤心，这等事情既然即成为了事实那接下来做的就要面对，虽然我们改变不了你的体质了，但你放心，有师傅在，师傅保证将你调理的很好，虽然无法阻止继续变胖的事情，但减缓还是可以做到的”

　　　　张枫说着说着便说不下去了，不论他如何天花乱坠口生莲花都改变不了事实，小高炽无休止的变胖已成定局，这是没有办法扭转的，减缓说的好听，但又有什么用呢，说到底不过是一种安慰罢了。

　　　　况且现在的小高炽是这种无用的安慰能解决好的吗，瘫坐在地上的他眼神涣散脸色苍白，头顶的汗水一滴一滴的向下流，才一个六岁半的孩子啊，猛然之间听到这等噩耗是得有大的冲击，他幼小的心灵此刻正被张枫带来的消息摧残着。

　　　　但张枫也没有什么办法啊，让他治病救人倒是可以，但劝解人开导人这种事情他向来是不擅长的啊，要换做自己的掌教师伯倒有可能，小时候总是见玉虚子师伯将那些有心结的人开导出来，可张枫学不来啊。

　　　　这种有能力让人打开心扉的人没有时间阅历的积累是不可能的，就像他的师伯玉虚子今年五十有九，那还不是活了这么多年慢慢掌握的技能。

　　　　让张枫这刚刚十九岁的人去做五六十岁人才会做的事，他怎么可能做得来，所以现在只能有些慌张的看着小高炽。

　　　　是的，张枫这是下山以来为数不多的心头有些发慌，眼前这孩子是他的弟子，是王爷的儿子，两面之下的双层压力是张枫又一次感受到了慌张这种情绪。

　　　　但慌张也没有用啊，他还是没有办法将小高炽从痛苦中解救出来，只能无奈的看着他，大概可能只有靠小高炽自己的意志了。

　　　　也许是天意，也许是小高炽心理很强大，就在张枫手误无措紧张的观察的时候，小高炽自己竟眨了眨眼睛，张枫突然发现这孩子眼中的神采又恢复过来了，竟是靠着他自己的意志缓过劲了。

　　　　小高炽伸出舌头舔了舔干裂的嘴唇，他费力的把麻木的手臂从背后转过，抬头看着自己的师傅开口说道：“张师能否为学生找口水喝”

　　　　干哑的声音从小高炽的嗓中传出，张枫知道，这是一股肝火所致，让小高炽的声音变得如此，现在听到自己的徒弟要水，他连忙翻身而起去校场一侧将水袋拿来。

　　　　小高炽费力的捧着水袋，咕咚咕咚的喝了好几口，这才缓解了他嘴唇和嗓中的干涩感。

　　　　“呼”一口闷气从小高炽的口中吐出，这是刚才他在心中抑郁留下的，现在吐出来了也好受多了，看着眼前的师傅，小高炽从张枫的眼神中看得出那无比的关心和自责，看到这里，小高炽笑了，他放下水袋，挣扎着站了起来。

　　　　“学生谢过张师！”一声道谢，一个鞠躬，朱高炽此刻将尊师之礼行到了极点。

　　　　张枫见此一时有些茫然，不解的是为何高炽突然之间要向他道谢，还这般诚挚真切，可为极尽礼数。

　　　　“张师无需多想，学生致谢全为张师解惑之言！”高炽再次出言说道，孩童沙哑的嗓音让张枫感到了不同。

　　　　好像此时的小高炽变了，虽然这孩子只有六岁半，但张枫感觉得到，感觉小高炽好像一瞬之间酒就长大了不少。

　　　　声音虽然还是稚嫩的童声，但不知为何张枫竟觉得自己面对的不是一个六岁半的孩童，而是一个和他年岁差不多的少年

　　　　“高炽道谢为师就不必了只要你能接受这样的事实就可以为师对于不能治愈你的病症唉”张枫无奈的叹了口气。

　　　　“张师无虑，高炽已经想明白了，我这病既然没有办法治愈那便是天定，天命所致我无怨言，至于缓解与否全看日后再说，学生相信张师的能力，但现在请赎学生不能再继续向您学习了，既然这锻炼无用那学生又何必执着，学生打算今日便向张师请辞，愿张师点头同意学生的请求。”朱高炽笑着又是一礼，态度诚恳无比。

　　　　张枫神色有些复杂，他没想到最后想不开的竟是自己，当事人患病的高炽想通了，他虽然认命却没有失去信念，张枫从他的眼神中可以看出那无与伦比的神采。

　　　　世间上有的人蒙遭大难便自暴自弃，自甘堕落，远离家人封闭自己，消沉意志诺诺无为；但还有一些人，他们虽然困难加身却不曾放弃，虽然认命却不曾丢弃自己的坚持，这种人就算身体残疾其志仍坚。

　　　　高炽现在就是张枫严重的这类人，面对这无力改变的肥胖症他坦然接受，在经过短暂的失魂落魄，悲痛伤感之后便重振精神。

　　　　虽然张枫不清楚高炽是怎样扛下来的，也不知道他在那短短的时间里脑海中思索过什么，想到过什么，但这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高炽从此刻起变了，变得成熟变得稳重，虽六岁却似少年。

　　　　一瞬间的成长便是如此，那既然自己的徒弟都成长了，他这个做师傅的有何必如此牵挂不舍，如此的优柔寡断。

　　　　张枫拍掉身上的尘土站起，以身为王府武学教师的身份面对着高炽，来回答刚才高炽所言的请求。

　　　　“你方才所请之事，为师思索再三，决定不准！”平静的话语传到高炽的耳中，却让他有些不解，难道自己的老师还有其他的打算不成。

　　　　没等疑惑的高炽开口张枫便接着说道：“你之身体如何为师知道，这运动锻炼虽然无效却并非完全无用，其也是缓解手段之一，只要我张枫还是你师傅的一日，那这每日的锻炼就仍要继续，除非你已不能自由奔走，所以你的请求为师不准！”

　　　　张枫再次严明确定不准，此刻的高炽却笑了，笑容中带着几滴晶莹的泪水，他知道了张枫的苦心，不在出言强求，也没有说起他的话语，只是再一次向张枫行了一道恭恭敬敬的师礼。

　　　　面对此礼张枫坦然受之，不准则不能离是他早就定下的规矩，所以该是四个徒弟仍旧是四个徒弟，明日的校场上训练的人依旧不会减少

第215章　佳人自南来（）　
“小姐，再有一个时辰我们就能到北平城了。”徐曦唯一的贴身小丫鬟红袖掀开车帘探头进来说道。

　　　　“嗯”车内的徐曦只是轻轻的应了一声，但其有些紧张的情绪却是瞒不过这陪伴了她近十年的红袖的。

　　　　“小姐，你是不是想北平城里的那个包子啊，是不是担心他把您给忘了！”见自家小姐一副心神不宁的样子，红袖跳上马车坐了进来。

　　　　“哎呀袖儿你说什么呀”

　　　　“我哪里在想那个呆子，再说了包子怎么可能会把我忘记”徐曦争辩了一下，不过她这话说的倒是很小声，显得缺少底气。

　　　　红袖调皮的笑着，自家小姐就是嘴硬，还说没想那人，没想的话为什么这样狡辩，她这么多年了还是第一次见到小姐这个样子，忐忐忑忑紧张不已。

　　　　事实上红袖根本不清楚她家小姐现在的心情，激动为终于可以再见到那个她挂念的人，紧张为那人是否还记得她，忐忑为生怕自己这一番全是自作多情，到头来竹篮打水一场空。

　　　　在京城国公府里，两地相隔千里不相见，那时的牵挂惦念是无时无刻的，但真要是有面对面的一天，其内心里由自而生的紧张也是无穷无尽的。

　　　　人嘛，总在没有得到的时候千方百计想要得到，在将要得到的时候却又心声忐忑怕这得到之物不比当初。

　　　　这种矛盾的心情此时此刻正在徐曦的身上完全体现出来，红袖又没有建过张枫，只是听她的小姐提起过，自然也不会产生这种情绪。

　　　　她和自家小姐徐曦两人不仅仅是主仆关系，可以说更近一筹称之为姐妹都不为过，徐曦有什么好东西都会和红袖分享，甚至在她的之红袖有一纸卖身契在王府的时候还向自己的二叔讨要过。

　　　　为一个丫鬟解掉卖身契对国公府来说本就不是什么大事，所以徐曦的二婶也就是徐达的妻室谢氏很痛快的便将红袖的契约送给了徐曦。

　　　　那时的徐曦本来想当着红袖的面将契约撕掉，但红袖拦下了她，只是说想要自己毁掉，徐曦自然答应，可她不知道的事，现在红袖的这一纸卖身契约还完完整整的放在她的锦盒当中。

　　　　而放进去的人自然是红袖，她虽然年纪比徐曦长，但自那一张卖身契被徐曦交到她手上的时候她就已经暗自决定了，这一辈子都要做小姐的丫鬟，不离不弃。

　　　　徐曦这边紧张中带着忐忑，另一边徐增寿这里是兴奋中带着些许紧张，和自己小妹想要快点见到张枫的心情一样，他也希望早些赶到北平去，不过两人的目的可不同，徐曦是为了见到心中牵挂的人，徐增寿则是为了实施自己的计划。

　　　　这计划很简单，就是他出面把张枫约出来好好的谈一谈，谈话的内容大致上就是希望张枫不要异想天开，做那白日美梦，就像他看的那本书里说的一样，癞蛤蟆怎想吃天鹅肉。

　　　　在他徐增寿的眼里张枫就是那只癞蛤蟆，他的小妹就是天鹅，岂能让这等绿皮蛤蟆玷污了自己的小妹，要知道他们徐家何其尊贵，小妹将来不说做亲王妻室也得是国公夫人之流，怎能和他这小小燕王宿卫统领牵扯这么多。

　　　　当然，谈话谈话，自然有谈不拢和谈的拢两说，而他悄悄找到的徐盛就是自己的一重保障，早听说张枫这个王八蛋手上功夫不一般，这国公府其他的家将万一没镇得住场子岂不是丢了天大的脸，说出去都让人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