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那些证据的真假与否,明眼人都知道算不得数,可朱允炆却是当真确立,借着机会将齐王朱榑关到了高墙监牢当中,又是削去了一个初代藩王。
现在轮到第三个藩王了,可之前的伎俩手段可不能接二连三的使用,不管怎么说这事传出去都不好听,外人见了也会嘀咕,尤其是其他的藩王该怎么看待,那些本分没有威胁的藩王又会怎么看待,这些都是需要考虑的一方面。
所以这一次要变,而且要尽量做到证据确凿不会被人质疑,哪怕是伪造的证据,哪怕是拙劣的借口,也得达到让人信服的程度才是。
那以什么为理由才合适,君臣四人商量商量,最后还是方孝孺点出了关键,那就是罪名要重,所以这谋反大罪必须要先给挂上,这样才有足够的分量削夺湘王的爵位。
之后就是想着其他一些罪名再扣到朱柏的头上,而且尽量要往谋反的方向上靠拢,这样大家也好处理,说出去也能令人信服,那些所谓的证据才更好更容易准备。
于是死来想去之后,还是作为天子的朱允炆先一步想到了主意,也就是将私印钱钞这种事扣在了朱柏的脑袋上。
大明高皇帝朱元璋时,为了缓解金银的缺乏一事,朱元璋决定设立宝钞提举司,颁布‘钞法’,印刷发行大明宝钞,为民间货币取用。
不过这宝钞纸币因为滥印多发,导致价格暴跌赚直而下,想方设法是拦都拦不住,原来平价兑换的宝钞竟然越发的轻贱,而且越是富足之地宝钞的价格越是低廉,一张面额两贯的宝钞竟然只能换铜钱五百,且还得要尽早兑换,因为这价格是一天一变只有降没有涨。
可就算如此,大明官家还是在加印宝钞,没有停止发行的意思,尤其是以天子为首,也就是朱允炆的大明官方,这印刷的速度为天下最快。
至于其他藩王的封地上,这种私印钱钞一事原本就是被默许的,别说一个湘王朱柏了,就是燕王朱棣,宁王朱权,他们俩也有这样的工坊,只是区别在于私人印制的宝钞数量多少而已。
原本这种罪名根本就不成立,可朱允炆就是抓着这件事不放,就算是莫须有也是得要先扣在朱柏的头顶上再说,正好还能靠着逆反的大罪上,简直是最合适不过的。
可真要按照私印宝钞抓人,第一个应该抓起来的就是朱允炆自己才是,那些藩王也一个都不应该放过,但现在偏偏是只针对湘王朱柏一人,其他藩王朱允炆一概视而不见,反正这罪名是定下了,朱柏想要摆脱也是摆脱不掉的。
莫须有就是莫须有了,其他藩王要看证据要看借口,他朱允炆给出来了,而且还挺真实的,先别管湘王朱柏是不是真的有罪,反正这湘王爵位是要削定了
第677章 削藩(二十七)()
湖广布政司,荆州府内。
大明湘王府正是坐落于此地,湘王朱柏已经在这里做了十四年的大明湘王,如果算上之前在金陵的时光,朱柏这大明藩王的爵位至今已有二十一载。
天下藩王众多,能够严格管束属下,封地内并无王府霍乱之事的藩王着实是不多,而湘王朱柏恰好正是其中之一。
喜好学习,研读兵志,臂力过人胆气豪杰,湘王朱柏是朱元璋这么多儿子当中少有的文武双全之人,且心智胆魄都位列前茅。
早年间朱柏跟随其兄长楚王朱桢出兵讨伐蛮夷叛乱,又曾独自领军在湖广境内平叛,极大地震慑了荆湖一地的贼子匪徒,更是强行讨伐了不知多少山林蛮夷之人,为大明地方安稳做出了不小的贡献。
当然,这本身就是朱柏的职责所在,地方叛乱他掌握王府护卫自然是责无旁贷,可能做到如朱柏这般上尊皇命下不扰民,战时尽心战后抚恤的王爷却是着实不多见的。
大明朝很多王爷,其实都是仗着自己身份显贵地位高崇而心态不平,虽然有着亲王规制在限制这些藩王,可谁都知道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大明这些藩王养了那么多幕僚们为的是什么,不就是在必要的时候为自己出谋划策,想办法在律法条陈的缝隙当中找出一些纰漏能够为所欲为吗。
这些问题其实都要归于藩王们朱姓皇族的身份血脉,也跟朱元璋这个当爹的皇帝有一定的关系。
但朱元璋虽然不是一个合格的父皇,但是他对于藩王们的管理却是十分严格的,那一条条的王府规章制度,可都无时无刻不在警告着那些想要越线的藩王们。
可现在朱元璋死了,大明新一任帝王是朱允炆,这位侄子辈的做了皇帝位子,说实话,在这些藩王的眼里还真的没有将朱允炆给当一回事。
但是这是在之前,等经过了周王,齐王两位藩王被削夺爵位之后,这些个大明亲王们顿时收敛了许多,不管背地里有什么想法,这在明面上最起码还是要保证对这位皇帝侄儿的尊敬啊。
毕竟谁能想到朱允炆这般狠毒凉薄,一点皇室血脉的亲情都不念,说削夺爵位就是夺爵,说贬为庶人就贬,丝毫没有估计这些藩王可都是他的皇叔辈人。
而且按照现在周王齐王两位藩王的事情来看,当今天子的手段绝对非同一般,最起码在一些问题上可没有多少顾虑,甚至还有些不达目的不罢休肆无忌惮的意思。
这也就使得大部分藩王都处在噤若寒蝉的状态,没有人有胆子在这个时候跳出来找不自在在,主动冒头给朱允炆当活靶子针对。
谁都知道当今天子要削藩,可削藩削藩总要有一个轻重缓急先来后到,他们心里都在想着是不是可能自己被削夺的就比较轻呢,或者只是削那几个名望过高的藩王来警告所有人呢。
就是抱着这种侥幸的心里,很多藩王一面对朱允炆保有警惕的态度,一面又是默不作声闷头躲避,装作一言不发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反正只要还没有削夺到他们自己的头上,那肯定就是先观望为主,摆明了不打算做这个出头鸟的。
毕竟藩王论辈分是朱棣排在首位,论实力名名望也是燕王朱棣最强,现在连朱棣都是一言不发的状态,他们这些人自然没有什么可以说的。
这样有好有坏,好的是能够提早看清楚形势分辨利益,还能站好队伍保证自己的安危问题。
好处显而易见,坏处自然也没有什么遮遮掩掩的地方,那就是他们如此装作缩头乌龟一般,如果实力靠前的那几位,如燕王朱棣,宁王朱权,乃至九大攘夷塞王都被削夺的了之后,这些默不作声藩王可就一点靠山倚柱都没有了,到时候朱允炆一纸诏令传遍天下,哪里还需要顾忌他们什么。
真正能让朱允炆忌惮的也只有朱棣等人了,这些手中无兵朝野无名的藩王自然毫无威胁可言,到时候朝廷硬性旨意下达,他们哪里有什么资格讨价还价唱反调,还不是得安安分分的遵从,免得被朱允炆杀鸡骇猴找个机会就彻底夺去了王爵的头衔。
可这些其实都和朱柏没有多大的关系,一直以来他都是老老实实做自己的湘王,朝廷有命令便遵从,该是出兵剿匪就是出兵,其余时间要么在王府内射武操演,要么伏案研读学习,再就是城郊狩猎等事,基本上没有什么不法的事迹发成在朱柏的身上,就算有什么恶名,那估计也是下面的人仗着他的名号在胡作非为罢了。
然而就是这样一个本分的王爷,却倒霉的被黄子澄给盯上了,正好选作为朱允炆下一个削藩的对象,不论贤明还是昏庸,不管有道还是无德,既然朱允炆都已经定好了,那么朝廷下一个削藩目标便必然是湘王朱柏无误。
而这一次,朱允炆也没有什么别的手断了,他也不屑于用了,自信心高涨的朱允炆直接借着私印钱钞的罪名下了一道诏书,命令蒋瓛麾下锦衣卫出发拿人,什么兵马什么构陷等等,这些阴谋手段显然是不需要了,只有负责传旨的内官和一个锦衣卫百户所跟着出发,前往湖广布政司荆州府内去缉捕大明湘王朱柏。
这种摆明车马姿态的缉捕是没有丝毫遮遮掩掩的,当诏书下达传旨的队伍出了金陵城时,当今天子要拿下荆州湘王的消息就已经传开了,朱允炆也没有半点说是封锁消息的意思,反而他还要名正言顺的靠着旨意来削夺第三位大明藩王。
消息的传播对于大明权贵人士而言,那可是和民间地方之间的传信大不相同。
不仅是速度还有准确性,反正是传旨的人还没有这消息跑的快,那内官太监还没到湖广境内呢,这消息就已经飞到了湘王朱柏的耳朵里,顺便传的是整个荆州府内人尽皆知,一时间竟成了所有人都知道的秘密
第678章 削藩(二十八)()
当朝廷要下旨缉拿朱柏的消息传到湘王府内时,整个王府都变得有些慌乱起来,一时间人心浮动,就连湘王妃都有些焦急不已。
可当事人湘王朱柏却是一副毫不关心的姿态,就好像这个消息是谣传的一样,每天依旧照常作息,该练武练武,该读书读书,颇有一种任你风吹雨打我自屹然不动的淡定样子。
别说,朱柏这般作态还真的有些作用,最起码王府内的下人还有王府下属的长史司宿卫司等等属官司职所在,这些人见到自家王爷都这般淡定样子,原本有些慌乱的心态也慢慢变得平和起来,让起初在消息刚刚传来时候的惊慌无措变成了本来七八分的模样。
甚至有些下人见到朱柏如此样子,还以为外面的那些消息都是彻彻底底的谣传呢,可能是某些人故意弄出来的假消息,不然为什么说要抓自家王爷,可是王爷本人却好像一点都不在乎呢,定然是这消息的真假有待商榷,果然高官显贵和他们这些做下人的就是不一样啊。
可下人们不懂事,王府那些属官和湘王妃又岂是什么都不懂得人?
他们很清楚这种消息必然是确凿无误,没有哪个胆大妄为之辈敢造这样的谣言传播,要知道锦衣卫可不是吃素的。
如今居然能传遍全城,乃至整个荆州府都是人尽皆知的事了,那必然有一股大势力在背后主导,如此想来也就只有朝廷官方才有这般的能力。
想通了明白了,也就知道了,可知道的这么多却未必就是好事,反而还不如那些下人们知道的少一些,心里头还能多点安稳,也免得整日里心神不定。
湘王妃尚且好说,夫妻同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朱柏如此淡定做派好歹湘王妃还能体谅明白一些,但是王府下辖的这些属官就不一样了,他们可不是靠着朱柏淡定自若的神态就能打消心中那种不安气味的。
这种时候,有的人谏言让朱柏主动上书请罪,有的人说让朱柏赶紧去京城面见天子,自我陈清看是不是有什么误会的地方。
当然了,提出第二种建议的人八成没有什么心机,所以在这位长史司下属的文吏刚说完这话就被自己上官给踢了一脚,其他也是差不多看傻子的眼神看着他。
谁都知道当今天子的态度是什么,必然是要将削藩进行到底的。
前有周王齐王之鉴,那位少年天子能够想出什么样的鬼主意来这些人都不意外,至于到京城里去面圣说明误会这种傻事情,那岂不是相当于自投罗网吧,还省得这传旨的人跑一趟了呢。
再说了,这些王府属官多的是一早就跟着湘王朱柏的,从他就藩开始就在王府效力,少了也有五六年的时间了,大家都很清楚朱柏是什么样的人,说是完美贤明仁德无双的王爷显然不符合,但也绝对不是那种无道昏庸,欺乡霸野的无良王爷。
朝廷那边传来的消息居然是奉旨问罪,还特意派了锦衣卫出马,这显然是证据确凿无从辩解的意思,明摆着到了荆州湘王府就是要来拿人的,别管什么了理由都挡不住。
可这种在王府属官眼中看来,就是赤裸裸的构陷之举,纯粹乃是当今天子为了削夺自家王爷爵位而弄出来的动静,说句大不敬的话,这些王府属官们都得说一声朱允炆还要不要脸面了,要不要他那天子面皮了。
然而这圣旨下达无从追回,皇帝说出去的话哪里有这么容易就收回去的道理,更别说朱允炆是铁了心要削藩,这次就是要针对湘王朱柏而来的,哪里是一两句话就能将问罪的诏书撤走的道理。
如此一来,湘王府这些属官就算才思再怎么敏捷,脑筋再怎么灵活,也是想不到什么办法来解决即将到来的麻烦了,大家都是一筹莫展的无力状态,唉声叹气亦不足兮。
可当事人朱柏却扔人一副不疾不徐的样子,哪怕是那传旨的队伍离着湘王府越来越近,面临他要被问罪的日子是一天少过一天,可是朱柏却仍然不见半点慌张焦急的样子。
哪怕众位王府属官都是愁到白了头,却也没有让朱柏动摇什么,反倒他还时常安慰这些属官们,面上无丝毫为自己担心的神色。
众人对此也只能唉声叹气而无可奈何,谁让这是当今天子的意思,是大明朝廷的意思,就凭朱柏一个人还真的难有什么反抗的力气。
哪怕是有人都冒险谏言,说出了让朱柏大不了鱼死网破起兵反抗这话了,也得看看现在大明的局势和朱柏自己本身掌握的力量才行啊。
不过对于这人和他这大逆不道的话,朱柏到是没有什么动怒的意思,反而仅仅只是将其驱除出王府,给了一笔路费便让这人和湘王府彻底脱离了关系。
所有王府属官都清楚,这是王爷不想让此人在留下来自惹麻烦了,真要到了圣旨来临的那一天,万一有什么人绷不住内心惧怕,将这人这话给说了出来,那此谏言之人必是难逃一劫,所以朱柏这么做还是为了他好,也算是最后保了这位忠心耿耿的王府属官一次吧
无力,无为,无法。
整个湘王府上下两个层次的表现天差地别,下人们因为朱柏的样子而渐渐镇定,但王府属官们却是越来越焦急慌张,甚至有些心智薄弱的人都已经开始向朱柏请辞,生怕到时候牵连了他们。
这种临阵脱逃的胆小鬼,一般是被人唾弃厌恶的,可都是这种生死攸关的时候了,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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