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串的问话显示着赵楚河并不像表面上那般平静,他此刻对山上的镜框显然更加担心,毕竟这关系到他的身家性命。
“扑通”那手下当即跪在了地上,平日里赵楚河官微甚重,他们这些手下人对赵楚河畏大过敬,这次他们的事算是彻底办砸了,他害怕说出来赵楚河直接要了他的命,跪在地上支支吾吾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你倒是说啊,到底是什么情况!”察言观色的章师爷见赵楚河脸色越来越难看连忙上千一脚踢在了捕役身上,踢得那捕役浑身一个激灵,连忙结结巴巴的把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回回禀大人,山上的事事办砸了,陈班头死了,王副班头死了,就连小陈副班头也怕是活不成了”这手下说完就趴在了地上一声不敢吭。
赵楚河此刻只觉得脑中翁的一声巨响,如同天雷滚滚一般惊世骇人,眼中一片金星,看着眼前正在张嘴说话的章师爷他一个字都听不见,恍惚之间他好像看到了自己的末日。
“老爷!老爷!你醒醒!”章师爷大声的呼喊着赵楚河,可这时的赵楚河已经陷入了魔障,完全没有反应。
章师爷咬了咬牙,抬起右手“啪!”一记耳光扇在了赵楚河的左脸上,这一巴掌可不轻,赵楚河的左脸以肉眼可见般的速度肿了起来,也打醒了还在迷茫神游的赵楚河。
“嗯?章师爷你敢打我?”清醒过来的赵楚河感受到左脸的火辣疼痛当即冷声质问。
章师爷猛地一哆嗦,赶紧回话:“老爷啊,小的也是无奈之举,眼下这般情况紧急老爷您还神智昏迷,小的只好斗胆把老爷打醒了。”
“哼!念你忠心为主这次就算了,还不赶紧给老爷那块凉巾来敷脸!”赵楚河捂着已经红肿起来的左脸忍着痛感。
章师爷擦了擦额头的汗水连忙去给他准备冷敷的东西去了。
“你!把话说清楚一点,他们三个怎么全都死了!”这一声冰冷的问话下的跪在地上的捕役瑟瑟发抖。
“小的们本来是在陈班头的带领下来到之前已经探查好的地点,可谁知道我们刚要埋伏起来的时候迎面却出现了三个人,陈班头和吴老大当即认为那三人就是山寨里的人,毕竟只有他们才知道下山的路,所以我们就开始围杀他们,可没想到的是有个小个子快我们一步跑回山上去了。
陈班头当时就知道要遭,所以才要赶快杀了剩下的两人,本来以为都是手到擒来的,那个年长的倒是很轻松,但谁知道剩下的青年一出手就重伤了我们一个弟兄,大家惊骇之下合理围杀他。”
“等等,你们和吴求的手下人一同出的手?”赵楚河打断他的话。
“是啊,这么多人出手还用的合击都没有拿下他,反倒是逐渐被他占了上风,吴老大眼看着越来越多的人被那小子打伤所以就亲自出了手,吴老大一出手倒也很是威猛,上来就废了那小子一臂,可更奇怪的是那小子用单臂捡起我们兄弟掉落的一把剑以后局面就烦赚了,反倒是吴老大被压制的死死地。也就再这个时候有人射箭偷袭吴老大,山上那伙人也出现了,我们回身后撤的时候才发现陈班头已经重伤到底了。”
那手下人一连串的话语听的赵楚河稀里糊涂的,他不明白身手不凡的吴求怎么就被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子压制了,也不明白自己的陈班头为什么就突然重伤了,赵楚河连忙让手下人说明白些,现在他脑子乱的很。
“小的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只是听见小陈副班头说王副班头是叛徒,哦!对了,还有九爷也出现了,只不过是在我们身后,而且还和我们对立。”手下人长出了一口气,终于把自己知道的都说完了。
‘朱老九,王副班头’赵楚河仔细的思索着,可他一点头绪也没有,这时章师爷回来了,赵楚河把他招呼过来问话。
“你说说王副班头这个人。”
章师爷对整个衙门上下所有的人都了如指掌,熟悉他们人物品行,以方便赵楚河找人做事。
现在听见自家老爷问话,章师爷脑中微微回忆起来:“王副班头,这个人心黑手毒,是前任知县任职时选任的副班头,本来老爷您上任时惯例时会升调为正班头的,可是老陈横插了一脚所以到现在还是副班头,不过这人也算忠心,再加上这几年也跟着老爷捞了不少好处,唯一的缺点就是贪,他什么都贪,女人钱财房子,不论大小便宜他都贪,而且还总去九爷的赌档里面去赌。”
听到这里,赵楚河就明白了,为什么朱老九反目,为什么王副班头是叛徒,现在看来他们两个之间肯定有什么交易。
‘早知道就不这么快平了他朱九的场子了。’赵楚河心里暗暗后悔。
“老爷,我们现在该如何是好啊?”胆小的章师爷没了主意,只能求教自家老爷。
“我们现在立刻离开这里,一刻都不能耽误,走!马上走!”赵楚河咬了咬牙下定了决心,带着章师爷理都没理还跪在地上的捕役直接出了营帐。
捕役等了半天,这才干悄悄的抬起头环视了一眼四周,也偷偷的溜了出去。
“什么!你说赵知县不在营帐里?”
“回大人的话,小的前去知县大人所在营帐请他,可小的在外面求见了半天也没个人回话,小的只好斗胆进去一看,发现里面空无一人,就连桌上的茶都早已凉了。”
丘福这时更加确认了,看来赵楚河果然有问题,那本账册十有八九就是真的了。
“李旦,你现在就带人去平谷县封了四门,如果赵楚河还在城中一定不能放他出来。”丘福回身都李旦吩咐道。
“丘兄,你为什么不直接下令抓捕他,何必这般费力。”
“不行啊,没有上命我们哪有权力随随便便就抓一个堂堂六品知县啊,现在也只能寄希望与他还没来得及逃出平谷县城。”丘福无奈的说道。
“那好,我这就带人前去!”李旦拱手领命,带着两个千户所仅有的五百快马直奔平谷县城而去
第59章 风波起()
北平城燕王府
朱棣一家五口正在花园中小憩,长女朱玉英此刻正在花丛中带着仆役们欢快的追逐蝴蝶,她一边玩一边还回头招着手让他弟弟快点过来。
“阿姐,阿姐你等等我。”两岁大的朱高炽费力的在花丛走行走,婴儿肥的他看着身边高高的草木显得有些害怕,要不是前面的姐姐在呼唤他,他早就跑回到自己父亲那里去了。
而只有将将满一岁的小女儿正在朱棣的怀里挣扎着,她小腿乱蹬,显然也想和自己的哥哥姐姐一起下地玩耍,但奈何父亲大人把她抱的死死地,她只能羡慕的看着他俩,嘴里发出‘啊啊’的声音。
此时的徐氏孕肚已经非常明显了,府内的医官前些日子也来诊查过,准备接生的稳婆也早早在府内住下了,一切就等着这孩子降生了。
“咳咳”一阵威风吹过,徐氏不禁轻轻的咳嗽了几声。
“爱妃,你怎么了,可是身体不适?”朱棣关切的问道。
“王爷放心,臣妾没事的,马医官看过了,只是这几日天凉偶感风寒罢了。”徐氏拍了拍朱棣的手,示意他不用担心。
“不成,眼下你当注意身体,我们还是回房去吧。”朱棣还是觉得保险一点比较好。
徐氏笑着摇了摇头,没有答话只是用手指点了点还在玩耍的两个儿女,听着他们不时的发出一阵阵欢快的笑声。
朱棣知道自家爱妃疼爱孩子,看着还在兴头上的自己儿女当然不想破坏他们的欢喜心情,所以不愿意回到房中去。
“来人,把我那件皮袄给王妃取来。”无奈的朱棣只能随了她的意,呼喊下人给她多添一件衣裳以防万一。
正在这一家人享受着不多的家庭氛围的时候,一个下人来到朱棣身边说道:“王爷,长史大人有事求见。”
朱棣只好略带歉意的看了一眼自己的爱妃便走出了花园,徐氏摇摇头表示并不在意,她知道自家男人的身份决定了他们不可能像普通的人家一样享受时光,因为朱棣不光是他的丈夫,还是大明朝的王爷。
“王爷,平谷县剿匪大军的丘福有快马急件送到!”周朝微微躬身,呈上去一封信件和那本账册。
朱棣先是撕开信件一看,脸色顿时冷了下来,随后又拿起那本账册翻阅起来。
“哼!”朱棣狠狠地把账册拍在了桌子上,“你看看,这小小的剿匪居然还把一个堂堂上县知县给剿出来了!”
周朝接过信件和账册粗略的看了一遍,当下躬身说道:“王爷,丘千户这封信件上所说的孰真孰假尚未可知,单凭一个小小总旗的道听途说未必可信。”
“伯先啊,有些事情你不知道,本王来就藩之前去了趟凤阳老家,也就在那个时候我仔细的观看过北平这些年来的所有粮税赋收和大小军卫的情报,那时候我就发现这堂堂一个北平省的官粮收缴竟然这般少,每每以北地寒苦土地不宜耕种,所以产出甚少为由。
但下访的官员回禀也确实如此,所以本王也就没有太在意,以为这边关之地真就是缺粮少食,不必南方繁华,可今日看了丘福送过来的这本账册,本网算是明白了,什么不宜耕那些全都是借口,这群人竟然胆敢发卖官家粮食,简直罪不可恕。”朱棣一脸的怒气,任谁刚刚就藩就扯出这么大个事心里都不舒服。
“伯先,你立刻发书丘福,明他把平谷知县赵楚河等一干人押止北平”
“这殿下此事尚无真凭实据,刚才那也不过是燕王殿下的一己推测,我们要是无缘无故捉拿朝廷六品知县怕是会惹来非议的啊。”周朝还在委婉的劝道,他明白为什么朱棣认准了赵楚河私卖官粮的事,他也不可能知道。
就在朱棣身出凤阳的时候,他为了就藩掌权便利,私下里求过自己的父皇借阅校检司的私密文件,知道了每年北平真正的粮食产出,也知道每年都有一部分粮食莫名的消失,这次看到这本账册更加印证了北平确实存在着大批官员私卖官粮的事情。
但此事牵扯甚大,校检司的人到现在也没有探明这整个卖粮的事件的背后主谋,朱元璋也私下叮嘱过朱棣,命他到北平明察暗访此事,朱棣也正想接着这次机会顺藤摸瓜从赵楚河下手,找出真正的主使,他可不想自己的藩国里面还有这等蛀虫的存在。
周朝见朱棣主意已定也不再反对,转身就要给丘福回信去,他前脚刚迈出殿门的时候,一个侍卫匆匆忙忙的跑了进来。
“殿下,平谷丘千户急报!”
“嗯?”朱棣疑惑的接过军报一看,当下怒不可及。
这信中正是说赵楚河消失一事,周朝耳中隐约的听见朱棣的怒气冲冲的声音“废物!都是废物!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人都看不住!竟然让那赵楚河给消失了”
周朝连忙加快了脚步,现在他知道事情看来是真的了,不然为何一个堂堂六品知县会无缘无故的没了踪影
北平城李府
这偌大的府邸是北平新任承宣布政使司右布政使李彧的家宅,此刻的李府书房中,时任北平按察使的赵全德,督粮道参议李丰,督册道参政严宗,分守道参议武士及等等都在这里,算上李彧可以说北平承宣布政使司衙门的一半官员都到齐了。
这群人个个脸色难看,一言不发的坐在书房中,李彧品了口茶,看着堂下这群人冷冷的说道:“诸位现在有什么看法吗,平谷县账册已经送到了燕王殿下的府中,保不准会牵扯出什么,严参政,这赵楚河可是你的学生,你不说说?”
“依卑职的意思此事务必要尽快解决,不要让它发酵产生更大的后果,至于我的这个不成器的学生”严宗眯着眼没有说完。
众人都明白,不论这件事结果如何,赵楚河这个人必须要从此消失,不然被燕王殿下抓住那后果是所有人都承担不起的,到时候这书房内在座的各位大人可能一个都不剩的要被抓到应天去了。
看着其他人默许的态度,李彧微微地点了点头:“诸位大可放心,这件事我已经派人去料理了,想来很快就会有消息传来。”
正在一众官员们刚刚松了口气的时候,李彧的声音又冷冷的响起:“不过!我希望这是最后一次出岔子,这件事过后你们好好的叮嘱下面的那些人,让他们做事小心些,我可不想快七十了还跟你们走一遭应天法场”
第60章 雨夜(上)()
“老爷,我们这是要去哪啊?”一身农户打扮的章师爷背着个包袱和同样打扮的赵楚河走在一条小路上,他们两人此刻离平谷县城已经有了一段路程了。
李旦的兵马再怎么快也没有用,因为赵楚河根本就没打算回平谷县城,他只是在城外的一处林下挖出了自己早已经藏下的金银细软就喝章师爷一路奔逃至今。
就连自己的家室他都顾不上了,更是把颌下的长须都忍痛割掉,穿着一身朴素衣裳生怕有人认出他来。
“去哪?老爷我也不知道去哪里啊,这天下之大竟没有我赵某人的容身之所。”赵楚河颇有些凄凉的说道。
“老爷您怎么不联系北平的大人们?”章师爷问出了自己心中的疑惑
“哼,联系他们?若真要被他们知道我们在哪,那我们两个早就脑袋分家了。”
“啊!”
“你真以为北平的那些高高在上的大人们会在乎咱们两个小蚂蚁?现在出了事,他们只会想着怎么才能尽最快的速度把我们两个碾死,好让他们不暴露,去联系他们就是自寻死路!”赵楚河激动的大喊,昨天还高高在上把酒言欢的他今天却要奔波逃命,这巨大的落差使得他难以接受。
被呵斥的章师爷低着头诺诺不语,两人一前一后的行走在这渺无人烟的道路上。
天,渐渐暗了,太阳西沉月亮东升。
赵楚河两人一路前行也不敢在客店留宿,今夜只能在野外讲究一宿了。
“老爷快看,前面好像有座破庙!”章师爷大叫着说道。
赵楚河凝神一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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