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因为如此，这几日朱棣都显得十分兴奋，每日擦拭着自己的宝剑，是不是的走上古北口的城关眺望眼前白茫茫一片的景象。
虽然他除了洁白的雪花以外什么都看不到，但也并不影响他此刻的心情和对即将到来战事的期待。
实际上早在大明整军备战的时候，乃儿不花等人便已经是收拢各方兵马，不在无意义的侵扰大明的边关哨卡。
因为那样做不仅不会对大明造成什么损失，反而会让己方的士气有所削减，毕竟冬日作战，乃儿不花一方又是主动进攻，大明作为依关据守的一方，自然是占了一些便宜，虽然之前有很多关卡遭到了猛烈的进攻，但却没有一个是面临城关被夺的危险境地。
这里面自然是由乃儿不花不愿意过度损兵折将的关系，也有大明本是守势占尽了城池地利，居高临下又能躲避风雪，两相加减之后自然是显得轻松一些。
可就算是如此轻松，依旧是有加急的军报传递回去呈送京城，由此可见这一回乃儿不花等人进攻心智的鉴定和果决。
以往的蒙元人骚扰大明城关也就是为了攻破一些小的县城或者聚集地，掠夺一些粮食财物，对主要的自然是过冬的口粮。
基本上不会和大明军硬碰硬的作战，往往是依靠着战马的便利和速度，迂回的骚扰各地，使得守关城池的边防将领不堪其扰。
这种现象尤以宣府大同等地的县镇最为严重，也相对而言那里的戍守军卒也比古北口这边要多上不少，战力等彪悍程度也是高出了一头。
但是此番乃儿不花的进攻动向很大，可大明这边却没有找到这些敌人真正要争夺的目标是哪里，不然也不会这么焦急的调遣大军出关与之决战剿灭。
守城战役的损失比例多划算，如果能据险而守自然是最佳的战场，可实际上敌方没有明确的进攻目标也给大明造成了不少的麻烦和不便。
然而事实是就连乃儿不花自己都不知道他们聚集起来的这些人究竟是要重点进攻哪一处城关。
当初被脱古思天保奴身死的消息，再加上兀良哈部整体投降的事情，两相加起来这么一刺激，头脑发热的便搞出了现在的状况。
从原本三万的金帐护卫发展到如今十万出头的士卒，虽然其中真正有战力的也就五六万左右，但在如今的草原上也是一股不容小觑的势力。
况且他们当初打的大旗可是为了替脱古思大汗报仇的，那些骨子里对黄金家族忠诚到死的部落可有很多是倾全族之力在支持乃儿不花等人的行动。
就连这等时候，他们已经知道大明方在整顿大军要来剿灭一方，也仍然有一些部落的兵士在向着他们这里源源不断的聚拢过来。
现在乃儿不花手下就是一团大杂烩，能说上名字的部落都有数十个，如此调度指挥便成了最大的问题。
不过好在这些人的目标都是一致的，为脱古思大汗报仇的信念让他们服从乃儿不花等人的统率。
至于那些零散的流浪蒙元人，乃儿不花本来也没指望他们能做些什么，纯粹就是为了壮大军阵声威而收拢起来，也可以在攻城的时候当作炮灰来消耗大明一方的有生力量。
反正他有督战队在，怕死退回来的一律斩杀绝不留情，能容忍这些人成军，分他们一口粮食吃就不错了，焉能还让他们胆小的举动破坏大军的士气。
可是随着聚集过来的人手越多，乃儿不花心里却变得越来越不安的烦躁，他此时已经有些清醒过来了，却更加的不知道前路在哪里。
也许还有一丝光复大元野望的信念，也许还想着能扭转此时草原上的混乱局面，但更多的确实迷茫和不知所措。
这位被王保保寄予厚望的蒙元将领，第一次怀疑自己之前所作的一切都是正确的吗，比如他一意孤行的第一次，坚决要和徐达一战定胜负。
而那一次的结果是己方惨败，好不容易恢复过来一些的北元生气被他这一战消耗殆尽，原本是英主的脱古思也在那一站之后沉沦堕落，成为了日后他要去除的敌手。
又像是他们选定了天保奴作为草原下一任的大汗，可却在借刀杀人的时候被刀反伤了己身，不仅仅损失了数万金帐护卫，更是让大元帝国彻底的灭亡了。
朝臣被俘虏者不计其数，宫廷器具等等贵重的器物也都被蓝玉大包带回了南京城去，最重要的是就连脱古思和被他看中的天保奴都丧命于也速迭儿这个叛臣的手里。
这个时候乃儿不花对自己的不信和怀疑也达到了顶点，他真的是像王保保所说那样为大元复兴的重臣吗，如果是的话那为什么会让大元走到现在灭亡的地步，就连大汗都被人用弓弦勒死。
可如果不是，那他现在又在做什么，一个小小的号召竟然能征集到十万之数的兵勇，也有了能和大明一战的实力。
就连现在征伐不断混乱不堪的蒙元草原占据上，鞑靼部和瓦剌部也已经注意到他们了，也打算看一看这些人到底能翻出什么样的浪花，能不能将大明这个屹立不倒的城墙拍到或者敲碎一些砖块来。
但就是在这样最紧要的关头，身为最高统率的乃儿不花却有些迷茫起来，甚至都不知道这一战是否要继续下去。
因为他也没有战胜大明的信心，而且就算是侥幸胜利了，难道就真的有用处吗。
别说现在大明是以二倍兵力征剿他们，就是他艰难的赢下了此战，那之后又当如何，难不成要继续进攻那些长城关隘吗，亦或者是带领手下再去掠夺一些粮食和物资。
可这终归不是长久之策，也不能维持十万之数大军的日常开销和用度，但如今的局面已定，让这些部落的人回去，简直就像是在看玩笑一般，乃儿不花都说出口。
难道让这些人都以为他们是玩具吗，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用到了就召唤，用不到就不管不顾吗？
所以说此战开打已成为定居，纵使乃儿不花有心犹豫也无力更改，哪怕他是全军总指挥，有统率大军的职权。
可是，如果真的要打的话，他们有胜算吗，真的有吗
第466章 新兵蛋子朱棣（）
不过就算是现在收手也来不及了，因为这件事已经不是仅仅关系到他们这些北元遗老的问题，而是牵扯了数十个中小部落的决意。
真要是这个时候收手，难保会出现什么乱子和不可控制的事情发生。
那到时候说不定都用不到乃儿不花这个战局指挥官了，所以现在纵然乃而不花本人都陷入了犹豫不决的状况下，也没有主动说出来要停止现在一切的行动。
而且再说了，他们可是打听过此番明军出征的事情，听说主帅是一个大明的亲王殿下，年纪也算大，但好像是第一次指挥大规模兵团作战，之前并无一点经验，也未曾有随军作战的经历，可以说就是一个完完全全的新手。
那么这件事传回来的时候，所有人都抱着肚子大笑，还有一丝对大明的不满。
毕竟在他们看来，如此儿戏的派遣一个从没上过战场的亲王殿下来做大军的总指挥，怎么说都像是在将此番战役当作玩笑一般。
而且他们还听说了，大明的所谓亲王皇子，不过就是一群在自己封国上耀武扬威作威作福的渣渣，没有半点的真材实料，完全的纨绔子弟做派。
如今大明皇帝居然让这样的人领军作战，这是在看不起他们还是纯粹就想让自己的儿子出处风头。
毕竟此次随军的将领还有不少功勋老将，想来也能镇得住场面。
但亲王亲王，身为王爷殿下，总不会让这些下臣骑在他们脑袋上，自然是要指手画脚一番，那到时候他们对付一个不谙战事的王爷，那还不是手到擒来一般轻松自如吗。
这些就是目前大部分人的想法，也是最让乃而不花担心的地方。
大明真的好对付吗，显然不是，虽然他没有经历过在中原南方太多的战事，但相关于当年吴国公朱元璋身份时，那些个辉煌的战事可是不想再作假。
能将大元朝廷打的抱头鼠窜的势力，在和朱元璋作对之后就被人反过来打的抱头鼠窜，这不正是说明了大明帝国的强大和战力吗。
虽然现在领兵作战的主帅他们这些人看来就像是毛头小子一样年轻稚嫩，可是大明的皇帝朱元璋会是那个想让自己儿子出风头而让战事有变数的人吗。
这才是乃而不花最想不通也最忌惮的地方，因为不管是从表面上还是他们获得的一些关于朱棣的情报上来看，这位所谓的燕王殿下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新兵，完全看不出来他有什么资格能领到大明的劲卒。
但小觑了谁都不应该小觑朱元璋这位放牛娃出身的皇帝，既然能让朱棣领兵做战，还有节制大将的权力，这里面就不是那么简单的道理
其实这一回蒙元一方的人将军们和大明这边的勋爵武人们倒是想到了一块去，当上命下达的时候他们心里一样有着疑惑和不解。
派遣两位亲王殿下来统率大军这一点倒还能接受，毕竟是要培养自己的儿子，也是有监军的作用。
再过分一些，哪怕是让朱棣节制大军都没什么，正常的情况在他们想来应该是燕王殿下清楚懂事，到时候放权让他们自行处理，毕竟节制和统率还是有区别的，一个只是名义上的管辖，一个则是全面的掌控。
战事结束后安安稳稳的拿上一份最大的功劳，他们也不会有半点的怨言，毕竟总归是有一层镀金的意思在。
可是这旨意上却明确的表示此番作战朱棣有最高的指挥权力，而且还是掌握了二十万大军中的大头，十六万人马全都归一个从来没有上过战场之人来统领。
就算这些侯爵勋贵们知道朱元璋的秉性，也清楚他们这位皇帝陛下从来不做没有意义的浮夸事情。
可不管是从哪方面看来，朱棣都不像是能带领十多万大军作战的人啊。
哪怕他有这个能力，但第一次上战场，给他本部燕山三护卫的调动权力也就可以了，毕竟那也有六万多人，怎么都够朱棣摆弄了，何须要将全部兵马交给他，说白了在这些人眼里，朱棣虽然是亲王殿下，但还是一个新兵蛋子，第一次出征就掌军十数万，说没有一点羡慕和嫉妒是假的。
不过虽然大部分将领都看不懂皇帝陛下为什么让朱棣统统率大军，可颍国公傅友德却不在这些人当中。
这位本事不小却时运不好的新晋国公可不像王弼他们那样糊里糊涂的，不然怎么能做到国公爷的位子上。
燕王朱棣，他也是见过面的，那时候的朱棣英姿勃发，少年壮志，可如今三十而立相比多了一份轻佻和天真，却少了一些稳重和威严。
虽然他本人也并不清楚朱棣的真本事，也没有朱元璋那么了解朱棣的能力，但是他却不曾对这份命令有任何的异议。
因为这是当朝皇帝陛下，朱元璋亲自下发的旨意，他认为朱棣有能力统率十多万大军，那傅友德就一样这么认为，这就是他对朱元璋的忠心和信任。
哪怕是不清楚这里面的因果缘由，却也无条件的相信，甚至还主动帮衬着朱棣，做好自己此次征虏前将军的职责。
而朱棣本人自然也是明白他年轻没有经验这回事，所以才早了几日就感到古北口长城，也在傅友德到来后主动向这位国公虚心请教，并没有半点身为亲王的架子，做足了身为后生晚辈的礼节。
虽然朱棣有对自己能力的自信，但是战场之上可不光是天赋就能完胜一切的，如三国时期的马谡纸上谈兵便痛失街亭便是最为惨痛的教训。
重蹈前人的覆辙这种蠢事朱棣是不会做的，虽然他可不认为自己也是在纸上谈兵，但老前辈的经验教训总归要听听的。
这种可不是所谓天赋能够给他带来的，时间的积累和战场经历次数的多少，这可都是傅友德一次次拿命换回来的宝贵经验，虽然不是兵书却比兵书更为有用。
前人的兵书战阵之法，并非全都适用于今朝，过去的作战方式和今时的作战方式都有很大的不同。
而作为和蒙元人作战多年的老将，多请教请教傅友德显然比自己窝在屋子里看兵书来的更有用一些，也更能让朱棣补充自己最大的短板缺陷
第467章 一夜无眠（）
夜晚的古北口显得有些凄凉。
布满班浊痕迹的城墙上满是刀枪弓矢留下的印记，证明着此处城关经历过大大小小的战事，那火烛晃动的哨楼上有着士卒值夜站岗。
这些人可不想当初在捕鱼儿海时王弼偷袭遇到的蒙元岗哨，聚精会神的为城关保障夜间的安全，才是岗哨应有的职责。
只不过现在这处岗哨到显得有些多余了，明军如此大的动作，朱棣率领六万多护卫军赶到了古北口城关处安营扎寨，如此浩浩荡荡连绵不绝的军营在这里耸立。
除非蒙元人是失心疯了，不然铁定不会敢有胆子来这里触霉头，别以为朱棣是新兵蛋子就能轻视了，六万护卫军可不是开玩笑的。
更何况傅友德也带着士卒抵达了这里，现在就等山西晋王朱㭎和后方的赵庸等人赶来汇合之后，大军便可以开拔出关直指乃儿不花一部。
而现在朱棣整在拜访此次征虏前将军傅友德，两人已经在营帐里面讨论了好一阵子了，实际上也就是朱棣在向傅友德请教战场上的一些事情，而经验丰富老道的傅友德也是倾囊相授，想要借机和他这个燕王殿下打好关系，毕竟怎么说朱棣也是一方亲王，位置在他这个国公之上的。
那既然是请教军事经验等问题，这帐内自然是要清空闲杂人等，就连身为朱棣宿卫统领的张枫都只能在营帐外面候着，不能擅自闯进里头去。
这倒不是朱棣小心眼，不愿意让张枫也跟着学一学，关键现在他是请教的一方，教授者是傅友德，人家万一有这方面的忌讳呢，传授一些经验给你燕王是可以，但不代表随随便便一个宿卫统领也能过来分享这种宝贵的沙场经验。
所以为了不必要的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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