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龙惊唐- 第349部分

　　　　“娘，孩儿还得去前面帮二弟招呼宾客，先告退了。”

　　　　“哎去吧。少喝点酒，可别喝醉了伤身。”

　　　　。

　　　　向杨氏请过安之后，李沐去往正堂。

　　　　路上，李沂静静地站在那，显然是在等李沐。

　　　　“大哥。”李沂微微躬身道。

　　　　“你不在正堂招呼陛下和诸公，来此何事？”

　　　　“我等大哥，是想说。”

　　　　“不必说了，今日是你大喜之日，一切事情，过了今日再说不迟。”李沐一边说，一边从李沂的身边擦肩而过，“走吧，别让陛下等急了。”

　　　　李沂欲言又止，见李沐已经走远，只能大步追了上去。

　　　　这时，在二人身后不远处，一个太监悄悄从屋后的阴影中出现，看着二人的身影快步离去。

　　　　李沐回到中堂，在李世民的“威逼”之下，连干三杯。

　　　　难得的君臣和谐，激起了群臣们的兴致。

　　　　乐声也换成了秦王破阵乐。

　　　　一时间，正堂里一群老头儿翩翩起舞，连李世民也耐不住寂寞，下场扭动起他那肥粗的腰身。

　　　　愣是将一场喜宴，搞成了宫廷舞。

　　　　总算是老头们还有些分寸，没有如来军士，舞上一曲秦王破阵舞。

　　　　不然，这喜宴就成了为李世民歌功颂德的军阵表演了。

　　　　幸好时间不长，新人前来敬酒。

　　　　当然，新人敬酒仅限于给正堂的李世民、李沐等人。

　　　　李世民自然是第一个。

　　　　当李世民一手一个，拉着两个新人的手，慰勉一番之后。

　　　　就轮到了李沐。

　　　　李沐是兄长，所谓长兄为父。

　　　　李沂是习惯了，一到李沐面前，便曲膝跪下，丝毫没有违和感。

　　　　但晋阳公主就犯难了。

　　　　这论公，晋阳公主的尊贵在李沐之上。

　　　　因为她是皇帝嫡女。

　　　　论私，李沐是堂兄，是平辈。

　　　　晋阳公主咬着嘴唇，踌躇起来。

　　　　李世民是看得最清楚的，原本李世民可以轻易化解这一幕尴尬。

　　　　可李世民却没有开口，而是将目光投向李沐，将这个难题抛给了他。

　　　　问题是，李沐却视而不见，专注在面前的菜肴上，根本不予理会。

　　　　长时间的僵持，晋阳公主的脸色变得通红，连李世民的脸色也不好看起来。

　　　　房玄龄看见之后，连忙起身道：“公主尊贵，曲膝下跪与制不合，臣以为可躬身一礼，以示敬意。”

　　　　魏征突然起身道：“中书令此话荒诞，公主尊贵不假，可夫为妻纲，出嫁从夫，如今驸马已经跪下，公主焉能不跪？”

　　　　岑文本起身道：“魏御史所言有误，公主就算出嫁，依然是公主，礼不可废。”

　　　　马周不甘示弱，起身道：“岑侍中的意思，公主晨昏定省请见公婆，公婆反而该向公主行大礼喽？”

　　　　一时间，正堂之内群臣的辩论声吵杂起来。

　　　　他们的声音一个比一个响，言词一个比一个激烈。

　　　　大有此时，非将这道理辩论明白之势。

第722章　李明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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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堂外上百五品以上官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是不敢往里探视。

　　　　于是，一个个伸长了脖子、立起耳朵，希望能听见里面的只字片语。

　　　　堂内，李世民与李沐双目相对。

　　　　“陛下，饮胜。”李沐微笑着举杯示意。

　　　　李世民也轻笑道：“饮胜。”

　　　　二人突然开口，让堂内争辩之人停住了嘴。

　　　　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这些老头儿，一个比一个精明。

　　　　他们这一阵子的表演，与其是在争论，不如说是在表演。

　　　　他们都在等李世民和李沐开口，只有这二人开口，才能真正解决问题。

　　　　其实公主该不该跪，根本不是什么问题。

　　　　李世民总共有二十一个女儿，已经嫁出去的也有十五人之多。

　　　　该不该跪的问题，早已不是问题。

　　　　其实，如果没有李世民、李沐在场，晋阳公主爱跪不跪，谁也不会去较真。

　　　　说到底，人家关起门来是一家人，爱咋咋滴，关卿屁事。

　　　　可问题是，今日与往常不同，李世民坐镇当场，而李沐又是亲王、摄政王。

　　　　君臣又非常不合拍。

　　　　于是，群臣只能相互斗嘴，一是彰显忠诚，二来谁也不想被压了气势。

　　　　如今见李世民和李沐反倒是举杯共饮了。

　　　　那还吵毛线啊，于是，都停了下来，该吃吃该喝喝。

　　　　可李沐与李世民这一声之后，竟再不出声。

　　　　让坐下的群臣，坐立不安起来。

　　　　可怜李沂跪了不少时间，而晋阳公主更是尴尬到了极点。

　　　　晋阳公主，名明达。

　　　　为人聪慧善良，性情温和。

　　　　因自小被李世民亲手带大，深知李世民心性。

　　　　但凡李世民与群臣有了争执，总能软语宽慰，化解君臣之间的矛盾。

　　　　故，在朝野口碑甚好。

　　　　不过，李明达外软内硬，很有主见，这点倒象极了长孙无垢。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包括李世民。

　　　　李明达突然曲膝，跪在李沂身边。

　　　　“弟媳拜见大伯。”

　　　　李明达口齿非常清晰，让堂内所有人目瞪口呆。

　　　　说实话，李沐也非常吃惊，他并不在乎李明达一跪。

　　　　而是他想借此让李世民难堪。

　　　　李世民借嫁女来延揽李沂，让李沂成为他的女婿，这确实让李沐很头痛、很被动。

　　　　李沐本是想，此时不是朝堂之上，弟妇跪自己这个兄长，乃情理中之事。

　　　　就算李世民是皇帝，也不能改变。

　　　　可李明达这一跪，不仅化解了她自己的尴尬，同时也化解了这一僵局。

　　　　如果李沐再不罢休，反而就要落人话柄了。

　　　　所有人都会指责，公主都已经当众跪了，你还不肯不休。

　　　　李沐只能起来、侧身，受了李明达半礼。

　　　　然后伸手搀扶李明达和李沂起身，道：“公主快快请起。”

　　　　重新落座之后，李沐从随从处取来一盒。

　　　　打开来，取出两页纸。

　　　　李沐呵呵一笑，将一页交到李明达手中。

　　　　“蒙公主称一声大伯，我这做大伯的自然不能空手而来，这是皇家银行一百万贯本票，见票即兑。不将它交于李沂，而交于公主，是因李沂心性木讷，不善理家，公主聪慧灵动，此后还须公主当好这个家。”

　　　　这笔数额，令堂内之人都大吃一惊。

　　　　饶是天下之主的李世民，也愣了一愣。

　　　　不是说这笔钱有多巨大，而是以李沐与李沂现在的关系，李沐不应该送如此重礼。

　　　　要知道，就算晋阳公主出嫁，李世民以双倍的嫁妆，净值也不超过六万贯。

　　　　而李沐一出手就是一百万贯，着实看傻了一应吃瓜众。

　　　　李明达虽然不是贪钱之人，但这页纸也确实让她拿着有些吃力。

　　　　她看了李世民一眼，又看了李沂一眼，犹豫了一下，福身道：“谢大伯厚赐。”

　　　　李沐呵呵笑道：“应该的。李沂随我十几年，李家庄的产业，该有他的一份，日后但有所需，你尽管开口就是。”

　　　　说完，转过眼，将手另一页交到李沂手上。

　　　　李沂闷声道：“大哥，我不缺钱。”

　　　　李沐含笑道：“我知道你不缺钱，再说钱已经交给公主了，这自然不会是钱。”

　　　　李沂疑惑地将纸打开，翻来覆去地看了半晌。

　　　　“大哥，这是啥？”

　　　　李沐正容道：“杭州府最新研制的火药配方。”

　　　　此话一出，不仅李沂闻之色变，连李世民、房玄龄等人也为之色变。

　　　　魏征等人更是张口结舌。

　　　　开玩笑吧，送钱也就是了，这最新的火药配方岂能随意送人？

　　　　这可是与天子对抗的资本啊。

　　　　李沐，你是不是疯了？

　　　　你是不是疯了？

　　　　是不是疯了？

　　　　李沂额头有冷汗渗出，他急忙将这页纸推向李沐，“大哥，此物太贵重，我不敢收。”

　　　　李世民急得快从座位上蹦起来了，差点就脱口大骂了，混小子，这么好的机会，你还往外推？

　　　　李沐轻轻挡回道：“神策卫扩编，你又为陛下训练玄甲营，新军成军，自然是装备最好的武器，同属我大唐军队，岂能厚此薄彼。李家庄有现成的工坊，以工坊的生产力，半年之内，足以装备六万大军所需。”

　　　　所有人都怔怔地听着李沐说话，仿佛见了鬼一般。

　　　　李沐转身从桌上取过酒壶，找了两个空杯斟满。

　　　　然后分别递给李明达和李沂，“做哥哥的，祝你们百年好合，早生贵子。饮胜。”

　　　　李沂接过一口饮干。

　　　　李明达接过，微微侧身，以袖遮脸，亦是一饮而尽。

　　　　放下酒杯，李沐向李世民拱手道：“臣恳请陛下摆驾回宫。”

　　　　不等李世民说话，李沐向房玄龄等人道：“请诸公随行。”

　　　　李世民心中突然升起一种不好的感觉，难道李沐之前的紧急军务？

　　　　李世民“霍”地起身，大喝道：“摆驾，回宫。”

　　　　房玄龄等人鱼贯而出。

　　　　李沂品出味来，拉着李沐急问道：“大哥，出什么事了？”

　　　　李沐拍拍李沂的手道：“不急，待事情明朗之后，你就会知道。好好享受新婚之乐，来日少不了你上战场的机会。”

　　　　说完冲李明达莞尔一笑，“弟妹，进了此门，可别再摆公主的谱。”

　　　　李明达此时脸色已经坦然，她微微福身道：“明达谨记大伯教诲。”

第723章　辽东有变（）　
李沐晚到，并非有意摆谱。

　　　　而是确实有紧急军情传来。

　　　　闻香、秦心千里之外传来急讯，辽东有变。

　　　　高句丽不甘雌伏，与北方靺鞨相互勾结。

　　　　合兵三十万，号称五十万大军，向辽东集结。

　　　　同时，高句丽国内正在征兵，大有倾国一战的架式。

　　　　大唐在辽东境内，只有四万唐军驻守，以四万对三十万，听听都能知道事态之凶险。

　　　　同时高句丽以一支十万人的偏师南下，意欲进攻原百济之地。

　　　　百济被灭之后，李世民以河间郡王李孝恭兼领安东大都督之职，领兵二万，驻扎熊津城，监管百济。

　　　　百济新定，时不时地有土著居民反叛，意图复国，李孝恭的二万兵力，镇压、平乱已经捉襟见肘，如今面对十万敌军，更是凶险异常。

　　　　好在，闻香侦知此事早，急报李沐。

　　　　否则，等战火一起再应对，恐怕一切都晚了。

　　　　承庆殿中，所有人都围在地图前，沉默不语。

　　　　战事一触即发，一切都将让位于战争。

　　　　李世民指着辽东城，这个保卫战次亲征攻下的高句丽城池，说道：“几年来，辽东城墙已经加固许多，兵备也精良，只要有足够兵力，抵挡住高句丽进攻，应该不成问题。”

　　　　然后指着百济道：“关键是百济，李孝恭手中只有二万人，要防卫这么大一片疆土，肯定不行，万一熊津城陷落，百济将一片糜烂。”

　　　　说到此处，李世民直起身道：“最紧要之处在于，高句丽、靺鞨的战略意图究竟在何处？朕不相信，两个弹丸之国，有与我国决战的胆量。”

　　　　“李沐，你得到的消息，可信度究竟有多少？”李世民看向李沐。

　　　　李沐答道：“臣可以确信，军情一定是真。其实，灭百济之后，就应该想到有今日这种变故。新罗已是大唐盟国，百济又成了我国疆土，高句丽南下的通道被堵死。东、西又是茫茫大海，他的唯一出路只能向北。可北方是契丹、靺鞨，契丹一直有意归附大唐，与我朝来往甚密，料其不会附贼，剩下就只有靺鞨了。”

　　　　李沐顿了一顿，指着地图上的百济道：“故，臣以为此次靺鞨联合高句丽异动，最大的可能，两国的目标还是百济，只有拿下百济，高句丽才有与倭国联手的可能，到时东可图谋新罗之地，西可觊觎大唐淮南道、江南道。”

　　　　房玄龄微微皱眉道：“那靺鞨又能得到什么？”

　　　　这问题问得好，无利不起早，靺鞨花了这么大本钱，如果仅仅是襄助高句丽，恐怕是说不通的，关键是高句丽与靺鞨接壤，之前时有摩擦，二者还没到亲密无间的程度。

　　　　李沐答道：“或许这就是双方三十万联军，向辽东集结的原因。他们真正的目的，应该不是大唐，而是契丹。只有夺取契丹之地，高句丽向北扩张的空间才会彻底被打开。”

　　　　“殿下的意思，臣有些糊涂，殿下还是没有说清，两国的最主要目的究竟是哪处？”

　　　　李沐答道：“两国必取之处，是百济。夺取契丹是第二步，要视大唐的反应。如果大唐派主力防守辽东，那么或许可以避免契丹沦陷，如果大唐全力防守百济，那么契丹必入两国联军之手。”

　　　　李沐的意思说得很明白了，殿中众人也已经听懂。

　　　　高句丽与靺鞨两路出兵的意图，无非就是声东击西。

　　　　但这次声东击西，与寻常不同，那就是两路都有可能变成佯攻，也可能都变成实攻。

　　　　所谓实则虚之，虚则实之。

　　　　就看大唐的反应了。

　　　　殿中一片沉寂。

　　　　保契丹，还是保百济？

　　　　这个选择确实很难做。

　　　　如果大唐失去契丹，就等于失去了向东北扩张的余地，以后还要时刻防范靺鞨骑兵南下。

　　　　而失去百济，等于将半岛拱手让人。

　　　　因为一旦高句丽得到百济的土地，仅靠新罗绝对无法与高句丽相抗衡。

　　　　更关键的是，一旦新罗被高句丽吞并，那么高句丽将独霸半岛，再与靺鞨、倭国联合，那大唐的东面，将出现一个强大的有敌意的军事联盟。

　　　　这种情况绝对不容出现。

　　　　岑文本斟酌着、有些犹豫地说道：“臣窃以为，该保契丹，契丹虽然国小民贫，但国民骁勇善战，与大唐接壤，便于救援。百济有新罗在，或可支撑一时，待解救了契丹之危后，再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