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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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风- 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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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别看一把手不亲自问话,这回话的要有技巧,有准备,所说的话,自然要对着一把手去说,才显得诚恳,低姿态,事情才会好办一些。

    “奥!不知贵使,所说的喜,从何而来?”周天子疑惑的询问道。顺道看了一眼张仪,张仪一下子也糊涂了,这喜从何来?两家早就兵戎相见了,再谈喜,怎么显得如此滑稽。

    不管怎么说,自己只是这西周朝堂的过客,自然也就无法过多的干涉,也就不便于西周君那样询问。

    “天子可知‘稳操左券’是何意?”屈凌一开口的反问,倒使得张仪吃惊不小,心想这是谁的弟子,居然如此纯熟的运用,捭阖之法。对于年老体弱的周君,看门见山的问答,远远强过罗列无数的前朝见闻,回顾彼此同门同宗的友谊,相互扶持,彼此进步的光辉历史要好的多。

    “契约分为左右两联,双方各执一联,这左券就是左联,是用来索偿的凭证啊!贵使你问这个作甚?”年迈的西周君,开口询问道。可以看得出,他的所有精力,已经被屈凌调动起来,完全的关注到屈凌的问题之上。

    “启禀天子,这洛水东流,自西周而到东周,今天东周要种水稻,您不放水,他们就会改种小麦,我听说秦国的关中平原种满了小麦,小麦不需要太多的水源,就能养活。再说小麦的产量一点也不必水稻差。再说小麦比水稻,更加容易管理。

    我想东周如果不种水稻,而去选择种植小麦的话,不出数年,就会积累巨大的财富,到时候,西周就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

    如果西周给东周放水,东周就会发动人力去栽植水稻,到时候肯定是耗时。费力,自然也就没有时间去种植小麦。

    等水稻种完了,还需要水源浇灌,到时候,自然还要有求于西周。

    这弯弯的洛水,就好比天子手中的左券,您想什么时候放水就什么时候放水,想什么时候停水,就什么时候停水,完全是按照您的心意来办,这契约想时候来取就什么时候来取,自然也就没有人敢和您叫板了。

    东周的百姓,都会敬畏大王,为了自家的水稻,肯定会舍命的巴结天子您啊!到时候你不用出一点力,不用派出一个奴隶,东周的老百姓就会将自己,辛辛苦苦种植的稻米,成筐成筐的送到您的大殿之内,供您享用。

    就连东周的天子也是无可奈何啊?

    我不明白天子放着这样有利的条件,不去利用,为何偏偏要选择攻打东周?这样的下下策呢?

    战端一起,劳民伤财,诸侯若是趁其弊而来。天子将如何应对?”屈凌侃侃而谈。

    “妙!精妙!如此鞭辟入里的分析,真是难得啊!真是难得啊!”张仪赞不绝口,顺道看了一眼西周君。

    西周君心里这个别扭啊,心想‘好你个张仪,得亏天下人说你‘四海齐锋,一口所敌’,这么好的主意当初你怎么不给寡人出,现在钱也花了,礼也送了,条约也签订了,你反过头来说他说的好,你这是什么意思啊?’

    这西周君虽是年老,但也不愧是久经官场的老油条,喜怒不形于色的功力,早就修炼的炉火纯青了。随口说道:

    “贵使!言之有理!寡人年事已高,不想今日寡人有些疲倦,今日就先到这里,明日我们再行商议如何?”

    屈凌一看这阵势,自然也就不好继续催促,赶紧上前行礼道:

    “既然如此,天子保重龙体,我等告退”。躬身行礼,孟说紧随其后,退出大殿。

    张仪心里不住的盘算,谁家的高徒居然如此厉害。

第三十七章 舌战张仪逞威风(一)() 
西周的都城,昔日天子驻跸之所,街道宽广,两侧的建筑,构思精巧,端庄大气,街市之上的国人,彬彬有礼。

    虽说没有临淄城中,摩肩接踵,浑汗如雨的繁华热闹,倒也是独有其一段优雅古朴的风流内蕴。

    街道两侧的建筑,多为木制的两层小楼,古香古色的保留着原木本来的颜色。木纹的年轮,一圈连着一圈,好似在对过往的路人诉说着,昔日这里发生的一切,辉煌灿烂,平静落寞。房顶之上的飞檐或低垂,或平直,或上挑,给人一种或灵动,或威严,或朴实,不同心灵的触动。

    恰到好处的设计使得这些建筑‘轻灵而不轻佻,朴实而不机械,威严而不呆板。’

    ‘音乐是流动的建筑,建筑是凝固的音乐。’礼乐文明之下的都城,犄角旮旯之中,都渗透着中原文明的典雅高贵。

    楼上不时的传出悠扬的丝竹之声,外面的世界早就打得天翻地覆,留在这里的人,却是丝毫感觉不到战争带给大家的苦难。

    贵族们纵情的享受着,奴隶们为他们带来的财富,奢华的攀比,没有去关心自己的国家,自己的国人,使得原本就日薄西山的王朝,摇摇欲坠,但是没有人在意眼前的一切,他们继续享受着今朝有酒今朝醉的奢靡。

    屈凌和孟说一前一后来到大街之上,屈凌心中有事,开口询问孟说:

    “孟执事,您说,这西周君是什么意思啊?怎么没说几句话,就把咱们赶了出来啊?”满脸疑惑的看着孟说。

    孟说思考片刻,随之说道:

    “小姐您有所不知,天子讲究喜怒不形于色,不管什么态度,都不会直接告诉我们的,我们还是耐心等着吧!”孟说微笑着对屈凌说道。

    “哎呀!还要等到什么时候啊?整天的女扮男装,烦死人了,”屈凌嘟囔着小嘴,撒娇道。

    “哈哈小姐是想赶紧回东周复命吧?”孟说憨憨的问道。

    “瞎说些什么啊?小心我回去告诉巨子,说你欺负我,看巨子怎么收拾你。”说话之间用拳头来打孟说。

    拳头接触到肉上,只听的孟说‘唉吆’一声,屈凌心想‘自己并未用力,这孟说为何,如此疼痛?肯定是另有隐情’。屈凌靠到近前,拉开孟说的衣襟,不看不知道,一看之下,着实将自己吓了一跳。

    只见孟说的胸前,早就血肉模糊,有些地方的衣服,已经被黏在一起。

    “孟执事,这可是昨日与白狼王搏斗时,留下的伤痕?”屈凌关切的询问道。

    “不错!正是那白狼王所伤,没成想这白狼王,力大如牛,很难控制,一不小心被它伤到,好在伤的不重,小姐就不要担心了,”一边说,一边将衣服拉起来,大庭广众之下,让人看了多不雅观。

    “都怪我,要是不是我急着赶路,你就不会受伤了。”屈凌一边自责,一边眼泪流了出来。墨家的墨者多是穷苦出身,彼此亲如一家,再加上孟说当年是夫人带入墨门,关系自然比其他墨者更进一步。孟说自来将屈凌视作自己的亲妹妹,对她也是恩宠有加,今日见到妹妹落泪,赶紧用手擦掉。

    一边擦一边还在哄屈凌开心,

    “昨夜阳城君的手下,给我敷了些草药,说是从楚国的西南带来的,疗伤效果极佳,敷上之后,瞬间止血,只是伤口太深的缘故,一时无法痊愈罢了,看样子已经没有大碍了,休息几天就没事了,你不要担心。”

    “今日天气尚早,不如我们回去,换上便服,在这天子之都,好好逛逛。”孟说提议道。

    “好啊!那咱们赶紧回去准备吧。”方才还是哭哭啼啼,一转眼听说要逛街,瞬间的多云转晴。

    二人一前一后,朝着驿站走去。话分两头,这边送走了屈凌。孟说。年迈的西周君又开始与张仪谋划起来。

    “张仪!你说说看,这东周是何用意?”年迈的周君率先开口询问道。

    “陛下,我看这东周无非是想让咱们放水,他们好去种植水稻,至于其他的,我想一时半会儿,估计难有成效,倒是这年轻的使者,需要好好探查探查底细。”张仪缓缓的开口说道。

    “那依照你的意思,是继续坚持我们先前的计划?”年迈的西周君问道。

    “不错!要不然如何收回我们的金银。”张仪略带讥讽的说道,方才西周君赶走使者的时候,张仪已经觉察到了,西周君的不快。张仪出手阔绰,西周怎么可能与大秦帝国相提并论,自然对于投入产出的概念十分的敏感。也就是说十分在意短期的收益,对于放长线钓大鱼的方式,并没有过多的兴趣。

    “好!既然如此,不知张仪如何安排啊?”西周君一刻不停的提醒张仪,希望张仪能够统筹安排,这次接待活动。但是张仪此时的心里,多是使者的信息,对于先前的计划,并不打算做出大的调整,所以对西周君说道:

    “天子不必惊慌,等到韩国,楚国,大兵压境,我想东周不可能不会屈膝投降的。”

    “好!既然如此!你下去之后,对使者好言相劝,劝其离开,就说寡人偶然风寒,身体不适,不方便见他们,你将方才的意思,说给他们,点到为止,知道吗?”看样子这得罪人的买卖,还得手底下的来抗,张仪也是见怪不怪,谁让自己接下了这份差事。

    既然如此,那这个红脸,还是自己来唱。将西周君,分离出是非的漩涡之中,就算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也好有回旋的余地存在。若是一开始自断后路,以后的事情该如何发展,往往不是人力所能左右的。

    “是!属下这就去办!”张仪领命之后,退出朝堂。心想‘我几日之后,就要离开。这繁华的周都,还没有好好的看一看,不妨趁着这个机会,好好的游历一番,也不枉来此一遭。’

    早有属下将马车备好,‘飞羽骑’的士兵,一个个精神抖擞的站在宫门两侧,无论是士气,还是服饰,装备,都不是西周的侍卫可以比较的。

    两者站在一起,就如同一个老迈不堪的乞丐,穿着破烂,面容枯槁,手中一只缺了一角的饭碗,在瑟瑟的秋风之中沿街乞讨,受人白眼。

    另一个则是衣着华贵,昂扬进取的翩翩少年,如同朝阳之日,青春活力,衣服铠甲乌黑之中泛着青光,在阳光的照耀之下,分外惹人,貌美多情,青春洋溢,走在大街之上,自然会博得无数路人的纷纷侧目。

    张仪看了一眼,心中不免有些得意‘眼前的威武之师,如果没有我张仪的功劳,或许早就埋骨于函谷关外了,芳草萋萋,白骨累累。今日的大秦,自己也是创立了不世之功,只可惜啊。眼前的西周武士,仿佛使张仪看到了自己的处境。

    再多的辉煌,也是过眼云烟,当年周天子的气势何等的威武,四夷之内莫不臣服,天下共主。而今连件像样的兵器,都找不到,一身整齐的铠甲都凑不齐,还谈什么昔日的辉煌。

    自己不是正是如此啊。

    想到这里张仪抬头看了看天,跟身边的武士说道:

    “你们都回去歇息吧,我还有些事情要处理一下,你们就不要全部跟着了,留下三五个人就行。”张仪边说,边用手划拉出四五个贴身的侍卫。

    “你们都会兵营歇息,不得随意走动,知道吗!”张仪吩咐道

    “诺”其他的武士领命之后,翻身上马,一扬马鞭,绝尘而去。

    张仪看着远去的马匹,回过头来看看这些,略显寒酸的西周武士,穿着单衣,任凭西风在自己身上抽打,嘴角都有些青紫的颜色,可以看得出,这一夜宿卫,遭了不少罪,从怀中取出一锭金子,放在领头的侍卫手中,领头的侍卫执意不肯要,张仪说道:

    “汝等为天子守卫宫廷,责任重大,不可有一丝一毫的闪失,而今天气转寒,诸位如果再穿着单衣宿卫宫廷,我想不出几日,就将病倒,到那时,岂不是因小失大。告诉手下的人,每人置办一身皮衣御寒,剩下的钱,你们去买些酒肉,暖暖身子。”

    众人赶紧下跪谢恩,张仪连忙将他们一一拉起来,口中不无责备的说道:

    “你等都是天子的近侍,怎么可以跪在我的面前,赶紧起来,赶紧起来!”

    “多谢张子大恩,我等这厢有礼啦!”众人起身弯腰行一大礼。

    鞠躬行礼源自中国,仪礼。聘礼之中就有‘执圭,入门,鞠躬焉,如恐失之’的记载。

    古人祭天,祭祀祖先的时候,都会将祭品牛、羊等不切成块,而将整体弯卷成圆的鞠形,再摆到祭处奉祭,以此来表达祭祀者的恭敬与虔诚。

    现实之中,‘弯身行礼,以示恭敬’,逐渐成为一种风俗。成为了晚辈对于长辈,下级对于上级的一种礼节。

    张仪赶紧回礼道:

    “微薄小利何足道哉!诸位万万不可如此,万万不可如此”,言辞谦卑不复当年舌战群雄之能事。人的变化有时候,连自己都觉得无比的惊讶。

    辞别了这些武士,张仪领着四五个手下在街市之上,来回游荡。

第三十八章 舌战张仪逞威风(二)() 
四方周游的学子,不管是儒家的弟子,还是其他诸子百家的门徒,总会想法设法的来一趟西周,设身处地的感受一下礼乐文明的荣光。

    感受一下,血腥的大争之世里的一丝宁静的安逸。

    儒家将礼乐文明奉若圭皋,总是想法设法的回归到那个余音渺渺的时代,可惜历史的车轮,飞速的向前,碾压着行将倒下的礼乐文化。

    张仪信马由缰的在西周的大街之上游荡,方才西周君已经交代下来的事情,并不急着去办。再加上前些日子忙于奔走,已经感到有些疲劳,岁月不饶人啊,张仪心想‘人不能不服老啊,当年我为大秦破‘合纵’,几日几夜在马车之上度过,并未有丝毫的疲惫,现在倒好了,近在的咫尺的国家,就让自己感到有些疲惫了’。

    正好可以趁着这个时间,四处走走,放松一下紧张的神经,休息一下。

    说不定哪天这里就会成为某个诸侯国的郡县,再也不会有井田,没有分封了,说不定钟鸣鼎食的宴席,也会被一堆黄土淹没在,荒草萋萋之中。

    不及思量来到一酒楼之下,只见酒楼两侧张灯结彩,好不热闹,进进出出的客人,皆是峨冠博带之徒,可以看得出,能够来这里的人,非富即贵,不是诸侯的王子皇孙,就是周游列国的巨贾大商。

    张仪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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