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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纯汉- 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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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点点?”李虎的声音猛地拔高,眼神已经称得上凶狠,瞪着诸葛均道:“我们没日没夜地砍竹子、建水车,费了好大的力气才能运些水过来,你一句话就可以理直气壮地不劳而获了?”

    诸葛均倏地抬头看着李虎,眼中满是讶异,张了张嘴角,道:“你……”

    “走,我倒要问问你父母是怎么教育你的,干出这样缺德的事,竟然还死不悔改。”李虎怒火中烧,直直走过去拉住诸葛均,恶狠狠地说道。

    诸葛均面带愧色,眼睛里忽然涌出点点泪花。曹昂在一旁瞧得分明,暗想这孩子知道羞愧,并非无药可救,便对李虎说道:“你好好说话,休要大吼大叫。”

    李虎呼哧呼哧喘着粗气,指着诸葛均,气愤地说道:“太气人了,明明是自己偷水做的不对,偏偏还理直气壮、死不悔改,哪有这样的人。我一定要找他父母,好好问问他们是怎么教育娃的。”

    “我家不欢迎你。”诸葛均猛地尖叫起来,眼泪哗哗地顺着脸颊落下,眼睛却倔强地盯着李虎。

    李虎一阵懵圈,被诸葛均突兀的暴怒与哭泣弄的不知所以。曹昂心底轻叹一声,走到李虎身旁,小声道:“好了你们先去忙吧,这事你们就不要管了。”

    李虎犹自不甘心地瞪着诸葛均,一旁的报信村民连忙拉着他,道:“走吧,先生会处置妥当的,难不成你连先生都不相信?”

    李虎这才收回瞪着诸葛均的目光,哼唧两声,挤出一丝笑容对曹昂道:“那小的就先走了,先生要是有什么吩咐,只管差人唤我就是。”

    曹昂摆摆手,待两人远去后,走到诸葛均身旁,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道:“男儿怎可轻易哭泣,我送你回家吧。”

    诸葛均连忙用衣袖抹了抹朦胧泪眼,而后看向曹昂,冷冷说道:“你也要去我家质问我的父母双亲吗?”

    曹昂莞尔一笑,和声道:“那倒不是,只不过在下见小兄弟谈吐不俗,似是读书人,故而想去拜访一番。”

    诸葛均哼了一声,脸上的冷漠消去不少,倏地声音低沉说道:“我父母早已亡故,可没法接待你了。”

    曹昂心生怜悯,暗想怪不得适才诸葛均明明面有愧色,最后却忽然大怒,想来定是李虎两番提及他的双亲,触及了伤心过往,这才既羞且悲,又兼年少,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那小兄弟家中还有何人?”曹昂语气愈发柔和。

    诸葛均脸上的悲伤忽然一扫而空,整个人也变得雀跃起来,眼睛里闪烁着由衷的骄傲与自豪,挺起小胸膛说道:“我与二兄住在一起。”

    曹昂见他如此神色,心中不由微微好奇,笑着问了一句:“敢问令兄名讳?”

    “我二兄单名一个亮,表字孔明。”诸葛均昂起小脑袋,神色间有说不出的骄傲,道:“我二兄是天下最俊朗的男儿,是学识最渊博的士子,比你还要强了许多。”

    曹昂哑然失笑,心中默念着诸葛亮、诸葛孔明,念了两遍之后,倏地眼神一凝,脑中浮起一些记忆,默默地消化后,眼中划过异彩,心头止不住地兴奋起来,看着诸葛均道:“那曹某便去拜访你二兄一番可否?”

    “我二兄一般不见外人的,更何况你若见了我家兄长,肯定要自惭形秽,你确定要去吗?”诸葛均对曹昂似乎有些好感,竟然眨巴着眼睛,有些俏皮略带着挑衅地说道。

    曹昂不禁笑了起来,道:“能一见如此世间俊彦,便是自惭形秽又能如何?天下之大,比我优秀的人多了去了,小兄弟你可是小人操大心了。”

    诸葛均也笑了起来,摸了摸脑袋,道:“那我们走吧,也不知道二兄这时候在不在家。”

    曹昂面带笑容陪着诸葛均慢步而去,路上聊了好一会儿,诸葛均十句有八句都是在说着诸葛亮,每每此时脸上总是洋溢着骄傲崇拜的笑容,看得出来诸葛均对他的兄长十分崇敬孺慕。

    走了一程,曹昂不经意间问道:“小兄弟为何要到此处取水?”

    诸葛均神情暗淡下来,沉默片刻后,低沉地说道:“我家地里的粮食都快干死了,二兄也毫无办法。地块旁边有一口小水塘,往日里由这边的大水塘补水。我想找到水帮助二兄,所以就顺着平时流水的渠道找了过来。一路走下来,就来到了这里,见到这块田里有许多水,所以就想取一些,可是我真不知道这些水是村民们费了很大工夫才取来的,我只道是上游的水塘或河流放来的水,我……”

    曹昂默默点头,见诸葛均满脸羞愧懊恼,安慰道:“小兄弟无需自责,虽然这件事是你的不对,但你毕竟并非有意为恶,日后向人家诚恳道歉一番也就是了。只是在下好奇地很,你是如何从田里取水的?我等几人寻思了半晌,也没发现水流的去向,若非你被长虫惊吓叫了出来,我等还是寻不到呢。”

    诸葛均听闻此言,脸上露出一丝顽皮,嘻嘻一笑道:“那是去年的时候,我偷跑出来玩耍,在田野里发现一只野兔,想要抓住它,一路追赶它竟然跑到这块田。”说着指了指西边田埂的外侧。

    “这里是兔子窝,当时我追到这里,它钻进了窟里,无奈之下我便燃烧些野草,放在洞口,想用浓烟将它熏出来。哪只过了许久,那兔子竟从另一个出口钻了出来。”说着又指了指北边田埂脚下的洞口。

    “所以这次我到了这里后,依照着记忆慢慢摸索寻找,终究是教我找到了这两个洞口。我从田里的洞口引水,通过兔子窝将水引到这边,然后用竹筒引水到这条渠道,就能将水引流到我家田地旁的水塘了。”

    曹昂默默地摇摇头。诸葛均见了,不解地问道:“你以为我说谎骗你吗?”

    “不是,”曹昂微微一笑,而后叹息一声,道:“你这想法一般人倒是想不到,可惜你这样做大概也并不能取多少水。”

    “为甚?诸葛均不解。

    “这个洞穴应该并非是兔子窝,兔子窝不会这么大,可能是其它什么动物的巢穴,它既然有两个出口,说不定就有第三个、第四个,你引流的那些水,很可能有一部分从其它洞口流走了。而且眼下干旱严重,平日输水的渠道早就干地开裂,你引流这么一点水,又要有很大一部分被渠道吸收,等到了你家田旁边的水塘时,已经所剩无几,而且水塘的泥土还是会吸收水分。所以你从这块田里引流的这些水,根本就无济于事。“

    “啊……”诸葛均嗔目结舌,神情懊恼,拍了拍脑袋,道:“我怎么忘了这一点。”

    曹昂哭笑不得,倏地眼前出现一座茅庐,当下止了脚步,道:“这里便是你家了吗?”说着指了指眼前简陋的茅庐。

    诸葛均顺眼望去,道:“正是,咱们脚程竟然这么快,我都没注意。”

    曹昂理了理衣衫,正要上前拜访。倏地茅庐内传来一阵清越的声音:“是均儿回来了吗?你又跑哪里去了。”

    诸葛均眼睛骨碌碌一转,小声对曹昂说道:“这就是我二兄了,我为你引荐吧。”说着跑向茅庐,边跑边叫道:“二兄,有客人来访。”说着还向曹昂眨了眨眼睛。

    曹昂莞尔一笑,快步走了上去,高声道:“在下曹脩曹子昂冒昧来访,还乞见谅。”

    茅庐内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几个呼吸之后,便见一个身高近八尺,面冠如玉白皙干净,剑眉星目深邃有神,看起来十六七岁的少年走了出来。见了曹昂立刻拱手作揖,道:“在下诸葛亮见过阁下,不知阁下所为何来?”

    曹昂细细地打量着诸葛亮,见他虽然年幼尚有些稚气,但一身的气质恬淡谦冲,丰姿神骏,看似不像一个尚未及弱冠的少年,更似一个谪仙人,着实是一个风化绝代的美男子。

第二十五章 强取() 
“在下令弟偶然相遇,听闻令弟谈论起诸葛兄,心中颇为仰慕,故而冒昧前来。”曹昂姿态极低,态度甚至可称得上有些恭敬。

    诸葛亮看了一眼诸葛均,倏地轻笑起来,道:“想来定是你又惹了些许祸事,好在这位兄台不与你计较。”

    诸葛均沉默地低着头,曹昂见状连忙为其开脱,将事情原原本本说了一遍,末了道:“令弟虽然做错了事,但并非有意为之,况且他也知道了错误,先生就莫要苛责了。”

    诸葛亮微微欠身,随后走到诸葛均身前,伸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脑袋,柔和说道:“你此去此行,是为了田里的作物,这份心思身为兄长的我是要赞颂你的。但是,你未经他人允许便擅自取用别人家田里的水,所谓不告而取是为贼,更何况教人发现之后,你不仅不向人家赔礼道歉,反而强词夺理。身为兄长的我,又不能不罚。”

    “二兄说得对,小弟甘愿受罚。”诸葛均语气十分诚恳。

    曹昂心生不忍,道:“诸葛先生不必如此的。”

    诸葛亮摆摆手,道:“曹先生不必多言,在下惩罚舍弟并非是做姿态或说是给你一个交待,而是舍弟生性跳脱飞扬,须得以此来磨练心性。”说完看向诸葛均,道:“你且自己领罚去吧。”

    诸葛均并未露出哀怨之色,反倒对曹昂摇摇手,甘心离去。

    曹昂目送他离开,诸葛亮倏然问道:“曹先生可是此间之人?”

    曹昂收回目光,摇头说道:“在下并非荆州人士,祖籍谯县。”

    “哦?”诸葛亮目光中多了一丝讶异,深深看了曹昂两眼后,说道:“在下尚且有事在身,便不再相陪了,先生还请自便。”

    曹昂连忙阻止诸葛亮,道:“在下观诸葛先生气度非凡,不知先生为何要隐居深山?”

    诸葛亮被曹昂所阻便不再坚持,眼神平淡地看着曹昂,道:“世道丧乱,在下这般无依无靠之人,为求活命安宁,只好埋首深山之中。”

    曹昂被噎无语,微微沉吟后,说道:“先生不是庸碌之人,为何不报效朝廷,早日扫平天下,还世间一个太平?”

    诸葛亮含笑摇头,道:“在下只不过是世间一浊人,所思所求不过是饥有所食、寒有所衣,报效朝廷、扫平天下这等大事,还是留给有志者去做吧。”

    曹昂盯着诸葛亮,神态严肃,道:“匡扶汉室、安定天下,当真不是先生的志向吗?君子无不可对人言。”

    诸葛亮也盯着曹昂,过了许久,轻叹一声,道:“我与曹先生素味平生,没想到先生知亮甚深。”诸葛亮说完,神色一变,眼神锐利起来,又道:“先生既然说君子无不可对人言,那么在下也想问先生一句,曹脩是先生的真名吗?”

    曹昂瞳孔不自觉地微微紧缩,心头一阵乱跳,正犹豫是否要吐露真是身份,又听诸葛亮说道:“在下孟浪了,先生不必在意在下所问。”

    曹昂心里稍稍放松,随即又涌起一阵惭愧。他自己口口声声劝诸葛亮掏心掏肺说大实话,可自己连真实姓名都没告诉人家。

    “曹先生还是离去吧,”诸葛亮神情又变得淡然,面庞古井无波,寒星般明亮的眸子里却含有深意地看着曹昂,道:“道不同,不相为谋。曹先生何必为难在下一介小民?”

    曹昂感到无比怪异,诸葛亮那一双眼睛好似能够洞察世事,总觉得他已经察觉了自己的身份,在诸葛亮说出如此拒人千里的话后,只好打住了攀谈的心思。

    诸葛亮毫不拖沓地转身离去,曹昂目露怅然,这是一个可以比肩荀令君的王佐之才,可惜此时的曹昂并没有能力将他收服。

    一时间兴致索然、百无聊赖,慢悠悠地原路返回。路过张强家田地时,田中已经储满了水,曹昂不由精神一振。

    “曹先生,张强被人打了,你快过去看看。”倏地一个村民急慌慌地跑过来,见了曹昂顿时面露欣喜,大喘气地说道。

    曹昂一愣,旋即目光森冷,道:“张强被人打了?是什么人?”

    “不知道,不是咱们村里的人,以前也从没见过。”

    曹昂点点头,心里升起一阵明悟,暗道:“想来是朱老四终于忍不住出手了。”当下急忙朝着淯水赶去。

    当曹昂来到淯水河畔时,整个河畔上已经挤满了人。大部分是向阳村的村民,大约有三四十号人,另外还有十多个服装统一、配备武器的人员。

    曹昂挤进人群,张强躺在地上,脸庞红肿,嘴角挂着血迹,身上的衣衫也褴褛不堪。

    “张兄弟,怎么回事?”曹昂压抑着心中的怒火,沉声问道。

    张强左眼肿胀,像是被大马蜂蛰了似的,右眼里充斥着让人心悸的愤怒,见了曹昂连忙挣扎想要起来,可惜浑身伤痛太甚,始终站不起来。

    “他们欺人太甚,要绝我们大家的活路。”

    曹昂用力的握着张强的手掌,粗糙的手掌心传来一阵阵力道,仿佛是张强在嘱咐曹昂,一定要给他们讨回一个公道。

    “张兄弟你不要忧心,你与杜夫人对我有大恩,但叫曹某人尚有一息,也要护得大家安然无恙,此事便交给我吧。”曹昂说完缓缓站起来,眼中森然冰冷。

    “现在给你们两条路走,一条路就是我们蔡家以高价购买这些器具,另一条路就是……”一个人高马大、身材魁梧的中年男子冷漠地扫视众人,面带轻蔑的笑容,猫戏老鼠一般自信说道:“另一条路就是我们蔡家强收了这些器具,你们得不到丝毫补偿。”

    这些水车是村民们的命根子,多少钱也不会卖的,可是这些人不管不顾,一心要得到这些水车。

    村民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不愿开口应承。可是摄于蔡家的名声,又没人敢带头拒绝。唯一敢出头的张强,已经被打地起不了身了。

    “这些水车制作并不复杂,你们蔡家若是需要用水车,在下可以指点匠人制作。这些水车事关向阳村民一年的生计,断难相让。”曹昂站出来面目沉静铿锵有力地说道。

    村民们见有人带头,纷纷附和起来。

    “天这么干旱,你们要拿走我们的水车,这是要绝了我们的活路啊。”

    “我们坚决不卖,要水车你们自己做就是了,你们蔡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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