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志清的脸上仍是波澜不惊,摆摆手道:“孙先生,我不想多说了。我任何时候都不会动摇对您以及三民主义的信念,但我真的怀疑这种搞法能否把我们带到革命成功的那一天。现在您不听我的,这个坎就一定迈不过去。算了,您还是让我走吧。这次如果是我说错了。我不会再回来。”
孙文有些恼了,道:“现在北伐在即,一切军机需要你去主持,怎么能说走就走?”
蒋志清没有丝毫的反应,脸上也没有丝毫通融的表示。孙文的精神好像突然垮了,声音也哽咽了,缓缓地说:“此时你若走,则我机能全失,人无灵魂,躯壳何用?”说着,眼泪刷地流了下来。
见到最为敬仰的人竟然在自己面前落泪,蒋志清也不禁凄然泪下,神色黯然地对孙文说:“孙先生,您日理万机,不要把时间浪费在我这里了。您先回去,容我再想想。”说罢,颓然跌坐在沙发上。
孙文见蒋志清好歹给了一个活话,欣喜万分地带着林直勉出门而去。 孙、林二人走后,蒋志清在屋里踱来踱去,一时拿不定主意。
如果留下,好像是我被总理说服了,好像是我同意了孙文北伐的主张。但是这么回事吗?我就是要走,就是要向总理表明自己的态度,给历史一个见证。
想到此处,蒋志清毫不犹豫地提起自己那口小皮箱,迈出门去。
蒋志清为了保护孙文,使其免受陈炯明的伤害,多次提醒孙文留心陈炯明的奸险本性,力劝请孙文以大总统身分发布命令,削减陈氏正在扩张中的势力,甚至撤销其职务,以防其叛乱。一方面是出于对孙文地位的维护,但另一方面也是蒋志清与陈炯明两人之间的较量。
因为蒋志清自视如困于浅水之龙,无地施展,以此为了其前途发展,他内心极度不满于自己。他的这种不满心态,连带使他对陈炯明疑虑重重,因为陈是与他在孙文面前争宠的主要对手。
蒋志清认为他自己较为优越,因为他是当时唯一可用之曾受日本训练的军事专家,他曾协同孙文的亲信陈其美为中华民国效力。他既已奉献此生,誓为追随孙文革命而致力,于今当然渴求认许。
而在另一方面,陈炯明自认他才较为优越,因为自从民国初年,他便已为民国服务。他是粤军总司令,并将孙文迎回广州。毫无疑问,他是华南最重要的军人。他那聪明的口号“粤人治粤”,是用来号召广东人民的拥护,陈的本意是只用广东人担任幕僚,所以当孙文推荐蒋志清时,陈炯明只是基于一时宽容,勉强接纳了他。
于是在他们两人之间,就发展出一股争强、嫉妒,甚至痛恨的暗流。
当然,蒋志清与陈炯明之间的明争暗斗,孙文也是非常清楚的。所以每当蒋向孙建议削弱陈时,孙文总是规劝蒋志清,有时还要指责他一番。说他性情暴躁,要求常流于过分,时常趋于辩争猜疑,令人难与他合作,等等。
4月27日,蒋志清回到上海,随即又回到溪口,在母亲的墓地上植树,又在墓地四周砌上石栏杆,并计划建墓庄。
……
蒋志清好不容易捱到了6月16日中午,他急不可耐地来找白朗。
“白先生,老五有何消息,你现在可以对我说了吧?”蒋志清的焦急之色溢于言表。
谁知白朗却一点也不着急,只是淡淡地道:“稍安勿躁,蒋先生,再等等!”
“再等等?还等什么?”蒋志清觉得自己快要被白朗折磨疯了。
白朗没有回答蒋志清,而是没头没脑地问道:“蒋先生离开广州已经有些时日了,不知对广州的情况是否了解?”
“我当然了解了!”
蒋志清所言不虚,他人虽然离开了广州,但他的心始终牵挂着那里。
……(未完待续。(llwxs520 ……》
第740章 局面混乱()
蒋志清离开之后,孙文并没有因为他的离去而放弃北伐,一是不能错过南北夹击直系的机会,二是要兑现与奉、皖两系共同出兵的承诺。为了稳住陈炯明,孙文不仅保留其陆军部长的职位,又任命他为两广军务督办。而且,尽管解除了陈炯明粤军总司令一职,但粤军仍控制在其参谋长叶举的手中。
4月29日,孙文盼望已久的直奉大战终于爆发了。张作霖以12万的兵力向直系吴佩孚发起攻击。吴佩孚动员了约10万兵力,与奉军在长辛店、琉璃河、固安、马厂等地展开激战。
5月3日,吴佩孚转守为攻,出奇兵绕道奉军后方,使卢沟桥一带的奉军腹背受敌。吴佩孚又采取分化瓦解政策,使奉军第16师临阵倒戈,造成奉军全线崩溃。
5月5日,张作霖退出关外。后经英、美传教士调停,直奉停战。
孙文怎么也没想到,直奉开战不及一周便以奉军惨败而告终,南北夹击直系的计划顿时化为泡影。但北伐军此时已准备就绪,如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
孙文尽管已知奉军大败,不过仍在这一天下达攻击令,并以李烈钧为北伐军总司令,许崇智为总指挥。
5月6日,孙文从广州亲临韶关,坐镇大本营。
为了稳住后方,孙文委任叶举为粤桂边督办,以示对粤军的信任。同时,多次写信安抚陈炯。
5月11日,北伐军开始进击江西。驻扎江西的是北军第12师,战斗力极差,因此北伐军一路势如破竹。
正当北伐军高歌猛进之际。5月20日,粤军总参谋长叶举却率领粤军第一军所部50余营突然开回广州,理由是索要军饷,并补充武器弹药。同时,他们发电要求孙文恢复陈炯明粤军总司令和广东省省长职。
陈炯明感到以恢复自己的职位为由而向孙文发难。太说不过去。于是向叶举等人劝解,暂时遏止了危机的爆发。
叶举率部擅自回到广州,几如兵变。蒋志清出于盛怒,给许崇智等人连续发出几封急电,催促他们立即采取先发制人的行动,回师驱逐陈炯明。但许崇智、胡汉民、廖仲恺等人的回电,只是请蒋回粤。对驱陈一事却只字不提。
北伐军继续猛进,5月22日占龙南、虔南,25日下南安,29日克信丰、南康、崇义。
广州局势越来越严重,关于陈炯明要造反的谣言不仅传到韶关,就连远在溪口的蒋志清都有所耳闻。为了稳定军心,孙文决意亲回广州坐镇。他带薛岳、叶挺两个营随行。而留张发奎营在韶保卫胡汉民。
6月1日的黄昏,孙文抵达广州,入驻总统府。下榻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嘱咐林直勉道:“你记一下,立即给蒋志清发个加急。就说‘粤局危急。军事无人负责,无论如何请兄即来助我,千钧一发,有船即来。’”
然后,又命人通知叶举等高级将领,说次日中午在观音山总统府宴请他们。
很快有人来告,说是叶举等人已经离开广州,去向不明。
孙文气得拍案大怒,对身边的海防司令陈策说:我真想用你们的大炮轰死这帮陈家军。
6月2日,孙文眼巴巴地在宴会厅苦等,但叶举等人最终也没有出现,来的只是几个营长和连长。
孙文再次勃然大怒,一连拍了三封电报,要求陈炯明立即到广州面商一切,同时又派汪精卫到惠州催驾。
陈炯明对心急火燎的汪精卫笑道:“我现在怎么能去广州呢?在第一军撤出广州之前,我都不能去广州。我又不是粤军总司令,他叶老三又不听我的。假如我去了广州,他们一旦叛乱,难道要我替他背这个黑锅吗?”
这句话说出来,憋得汪精卫哑口无言。
……
听了蒋志清的一番叙说,白朗摇摇头:“我说的是近几日广州的情况你可否了解?”
“近几日?难道近几日广州又出了什么状况了?”蒋志清突然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是这样的……”
白朗将近日广州的情况一一说与了蒋志清。
……
6月10日,叶举宣布广州戒严,大街通衢,遍布岗哨。
陈炯明、叶举等人都拒不露面,孙文想找他们理论都不可能,于是在6月12日邀请广州报界出席茶会,决心通过报纸,向陈炯明摊牌。
孙文说“粤军回广州,名为闹饷,实为破坏北伐,破坏革命。在此,我恳请各位报界朋友通过你们的报纸,向陈家军发出警告。我下令要他们在10日之内全数退出省城30里之外。他们若不服命令,我就以武力压服他们。人家说我孙文是孙大炮,不错,我就是爱放炮。而且,这次要放的大炮更厉害。不是用实心弹,而是用开花弹,或者用八英寸口径大炮的毒气弹,三小时之内就能把他们60余营陈家军化为泥粉。当然,开炮前我会提前9小时发出通知让市民躲避。但在随后的3小时内,炮弹一定会砸在陈家军的头上。陈家军若改变态度,即不啻如天之福。万一无效,我就不能不执行我海陆军大元帅的职权,制裁他们。”
当晚,叶举召集粤军军官谈话,决意反击。
14日,他们以粤军全体官兵的名义发出通电,要求孙文下野,停止北伐,谋求全国和平统一。
晚上,粤军将数尊大炮运上粤秀山。
陈策、魏邦平等要员,晚上不敢留在广州,只好驻在兵舰之上。
为以防万一,孙文决定扩充警卫团,升李章达为警卫第2团团长,蒋光鼐等升任第二团的营长。
……
听白朗讲述了广东局面混乱,蒋志清不由叹道:“总理危矣!”
蒋志清话音刚落,便有人前来禀告:“有人前来寻找白先生!”
蒋志清还未答话,便听到白朗急切的声音:“快让他进来!”
不一会,一个二十岁上下的年轻人走进屋来,也不说话,只是从怀中摸出一张折好的纸交给白朗,转身便离去了,自始至终他连看都没看蒋志清一眼。(未完待续。(llwxs520 ……》
第741章 赴难之路()
蒋志清觉得奇怪,他刚要张嘴询问,却见白朗已经将手中的折纸打开细看了起来,只好把话咽回了肚里。
好一会,只见白朗轻舒了一口气,抬起头来盯着蒋志清道:“现在可以说了!”
“说什么?”蒋志清有些莫名其妙。
“你不是急着知道徐公子有什么消息要告诉你吗?现在是时候告诉你了!”
白朗说罢手中的纸交给蒋志清:“你先看看这个吧!”
蒋志清狐疑地接过迅速瞟了起来。
看完之后,蒋志清的脸色变得苍白,喃喃自语道:“总理有难,这可如何是好?”
“陈炯明发动兵变,竟然在广州发动叛乱,炮轰观音山,火烧总统府,孙先生生死难测,徐公子希望蒋先生从速去营救孙先生!”
蒋志清奇怪地望着白朗:“兵变是今天凌晨发生的,老五在两天前就派你来了,莫非他能掐会算,提前就知道陈炯明会发生兵变?”
白朗一本正经道:“我也想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事实上我在十天前就接到了徐公子的指令,他让我赶到溪口,但是必须要等到十六日兵变的消息证实之后才能告诉蒋先生。这两日不是我在故弄玄虚,而是公子的命令,慢待了蒋先生,请多包涵!”
蒋志清一想起自己那个古怪精灵的五弟,忍不住摇头苦笑。
细想了好半晌,蒋志清抬起头来,对白朗道:“我还是不去了,再说了,我手中没有一兵一卒。去了也是白搭。”
白朗忍不住笑道:“我看你就是《西游记》里的那个孙猴子。唐僧看不穿白骨精,还把孙猴子赶走,但最后还得孙猴子去救他。”
蒋志清摇头不语。
“你真的决定不去了?”白朗追问道。
“那好!”白朗又从衣襟中掏出一张纸交给蒋志清:“这是徐公子给你的,他要说的话都在上面了,你若是看完了还是决定不去。我转身便走!”
“对不住白先生了!可能让你白跑一趟了!”蒋志清一边接过那张纸一边抱歉地对白朗说道。
白朗不置可否。只是示意蒋志清先看信。
蒋志清逐行认真看着,不一会便眉头紧锁。短短两页的纸,蒋志清竟然半个时辰没有抬头。白朗知道蒋志清在思考。也不催促他,只是耐心地等待着。
终于,蒋志清抬起头来:“我跟你走!”
白朗心中觉得好笑,不由问道:“蒋先生改主意了?”
蒋志清点点头,神色黯然道:“我不去谁去?现在愿意跟他走的人还有几个?”
说罢。蒋志清站起身对白朗道:“白先生,容我处理一下家事,明日我们就出发。”
蒋志清从白朗这里回屋,即写好遗嘱,尔后便交给舅父王琴风保管。
“广州现在这么危险,你真的要去呀?” 王琴风不无担心地说。
“是呀,我做事情什么时候犹豫过?我曾经对孙总理说。要是我说错了,就不再回去。现在,我说对了,那就应该回去,赴汤蹈火再所不计。”蒋志清坚定地说道。
蒋志清自小就是犟种。哪里是听人劝的,一干亲戚都知趣地不再多言。
隔来半晌,王琴风复道:“你如今也是一个大参谋长,身边也该有几个人往来照应。”
对这个提议,蒋志清却点头称是。
于是,从蒋氏宗族子侄辈里挑选出蒋恒祥、蒋瑞昌、蒋甫元三个十**岁的小伙子,组成了一只小小的侍卫队,又以22岁的王世和为队长。
王世和是蒋志清的表侄,他的祖父是蒋母的堂弟。他在私塾里读过两年书,长得精干结实,秉性忠厚纯朴,办事细致妥帖,后来被安排在玉泰盐铺当学徒,甚得蒋家上下欢心。蒋志清带他去过几次上海,见过一些市面,因此这次就让他带领那几个小兄弟。
蒋志清告别宗亲乡党,立刻与白朗马不停蹄地踏上了赴难之路。
“我们即刻去广州吗?”
“不,我们先去上海,然后再转道去广州!因为,我们还要去接一个人!”白朗显然早有安排。
有了前车之鉴,蒋志清没有问去接谁,他知道问也白问。不过先去上海线正合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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