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在腊月初八的晚上,柳敬亭正红着眼睛在屋中独饮,徐彦卓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什么徐彦卓李彦卓,我说了不去就不去”当徐彦卓说明来意之后,柳敬亭看都不看他一眼。
徐彦卓不急也不恼,只是笑眯眯地说道:“我请你去,不仅是让你去医身,还要让你医心,医世!”
柳敬亭一听徐彦卓这话犹如五雷轰顶,面上变得狰狞起来,嘴里喃喃自语道:“医心,医世……”
徐彦卓所说的这句话是有故事的,这句话整整鞭挞了柳敬亭十几年。
柳敬亭出生在光绪六年,也就是1880年。他自小聪慧,不仅从父亲那里学了一手祖传医术,而且还跟着先生学一手好文章。
教柳敬亭文章的是赣州城郊一个姓陈的老秀才,陈老秀才由于屡屡考举不中,三十五岁才娶妻成家。妻子进门不久就病了,在给他生个女儿后不到半年就不治身亡。陈老秀才悲痛之余,日做爹夜做娘,含辛茹苦抚养女儿。他给女儿取名福儿,希望女儿万事吉祥,终身幸福。
为了让女儿不受委屈,陈老秀才没再续弦,并在家里办起了私塾,挣些钱让女儿吃好穿好。日子在老秀才的辛劳中一天天度过,女儿在父亲的呵护中一天天长大。
转眼间十八个寒暑过去,女儿出落得如花似玉。许多大户人家遣媒上门,欲娶其为媳,均被陈老秀才谢绝,因为他看中了自己的得意门生柳敬亭。
老秀才将心思说给了女儿,女儿对柳敬亭早有爱意。不假思索便同意了。老秀才又找柳敬亭说及此意,柳敬亭对福儿也是仰慕已久,听罢即应允了。
叶有情,花有意,老秀才喜不自胜。马上择日为他俩完婚。
洞房花烛夜。席散客去,鼓敛乐息,就在柳敬亭要进洞房时。伙计前来禀告:秦东来了。
柳敬亭和秦东是最要好的朋友,他们都是陈老秀才的学生。秦东与柳敬亭一样仰慕福儿,当他得知福儿要与柳敬亭成婚时,心中痛苦万分。柳敬亭虽然同情秦东,可终身大事也无法相让。
今日是自己与福儿大喜的日子。柳敬亭本以为秦东不会来了,谁知他还是念着朋友之情来了,虽然有些晚了,但也让柳敬亭分外高兴。
柳敬亭和秦东同师而学,朝夕相处,情如手足,朋友上门恭贺哪能不招待?柳敬亭备了酒菜与秦东在书房内你一杯我一杯叙起旧来。当年的柳敬亭还不善饮。不知不觉两人均有了醉意。待柳敬亭从桌上醒来,发现秦东已经不在了,他赶紧进了洞房。
洞房门虚掩着,新娘已经睡熟,他摸黑走到床前。凑近新娘耳朵说:“福儿,我回来了。”
新娘一惊而醒,问他:“你……你说什么?”
柳敬亭说:“我陪秦东喝酒喝多了,对不起,冷落你了!。
新娘陡地坐起:“你才……才回来?”
他说:“是才回来。”
新娘说:“你没骗我?”
柳敬亭说:“我不骗你,真的,不信你明天问秦东。”
“那刚才…”新娘欲言又止,默默躺下。
柳敬亭忙问:“福儿,你怎么啦?”
新娘说:“我有点不舒服。”
柳敬亭心疼地说:“那你睡觉吧,我也睡了。”
说罢倒头便睡。
次日清晨,柳敬亭醒来,见床上没有福儿,却见枕边有一信纸,捧起一看,大惊失色。
原来,信是福儿写的:“柳哥,小妹对不起你,见你迟迟不来,只好掩门先上了床等你。谁知让坏人钻了空子,他趁隙而进,学着你的声音上床就搂住我,一切便依了他……柳哥,小妹对不起你了,小妹先走了,望保重。”
柳敬亭如雷击顶,赶紧出门寻找,刚走到梧桐树下就惊呆了,原来福儿已吊死在梧桐树上,柳敬亭哭得死去活来。赶紧派人告知陈老秀才,老秀才匆忙赶来,见此情景,绝望之极,一头撞向梧桐树,顿时脑浆进裂,随女儿一起去了。
柳敬亭一边请人帮助料理陈老秀才父女的后事,一边将秦东告进县衙,他断定秦东是干这丧天害理之事的唯一嫌疑人。县官见柳敬亭说得在理,立即派衙役将秦东捉拿归案。尽管秦东屡屡喊冤,拒不认罪,但是县官还是认定他就是那个坏人,将其判刑入狱。
大堂上,秦东对柳敬亭破口大骂:“你是个有眼无珠,不辨真伪的小人,我秦东与你朝夕相处,情同手足,你却不知我的秉性,不识我的诚实,认友为贼,视诚为奸,你枉学一身医术,却只知医身,不知医心医世,我恨你一辈子。”
骂完秦东面对苍天号啕大哭,哭声深深震撼了柳敬亭,他想起平日秦东一件件一桩桩谦虚坦荡、诚实可信的往事,忽然觉得秦东极可能蒙冤,但最终却什么也没说。
第二天,秦东便在狱中自尽了。
后来,赣州一名叫宋二贵的惯犯被捉拿,大刑之下连以往的罪行都交待了。
这宋二贵正是那个冒充柳敬亭骗奸福儿的坏人。
原来,宋二贵是赣州城郊闻名的小偷,他好吃懒做,家里有田不种,专靠偷鸡摸狗糊口度日,村里人渐渐识其贼行,防备严密,他渐难得手,便到处流窜作案。
这晚宋二贵窜至赣州城内,见“天一堂”柳敬亭家吹吹打打办喜事,便躲在僻静的堂屋后伺机行窃。新郎柳敬亭和秦东饮酒时,他俩的对话都被他听了去。宋二贵顿生淫念,溜进洞房,学着柳敬亭的声音骗得新娘的身子,之后趁新娘睡着又悄悄溜走。
后来宋二贵听说新娘上吊死了,他曾经提心吊胆害怕事情败露,后又听说秦东成了替罪羊被判入狱并且自尽,他心里的石头才落地。
案情大白后,柳敬亭在秦东的坟前立了墓碑,上书:德行万古,以示对他的冤案进行昭雪。
柳敬亭自福儿死后便未再娶,整日与酒相伴。
徐彦卓今日来找自己又重提此事,怎能不让柳敬亭心如血滴。(未完待续。(llwxs520 ……》
第510章 南部非洲()
“徐公子,坐吧!你能说出这番话来,看来是对柳某下了不少功夫吧?”柳敬亭终于让自己平静下来。
徐彦卓笑了笑算是默认了,他坐了下来:“别人笑你疯颠,我却把你当作一块宝!因为,他们都不懂你。只要你能度过这一劫,我便教你如何医心医世!”
“可我如何才能度过这一劫呢?十几年了,这件事情像一条毒蛇时时刻刻在缠绕着我!”柳敬亭痛苦不已。
“你必须先医好你的心!”
“医好我的心?”
徐彦卓点点头:“当你手中抓住一件东西不放时,你只能拥有这件东西。如果你肯放手,你就有机会选择别的。你若死执自己的观念,不肯放下,那么你的智慧也只能达到某种程度。”
柳敬亭低头苦苦思索。
“柳敬亭!”徐彦卓轻声喊道。
“嗯!”柳敬亭茫然地抬起头。
“不对,你已经不是柳敬亭了!”
“我不是柳敬亭了?那我是谁?”柳敬亭更加茫然了。
“过去那个罪孽深重、一蹶不振的柳敬亭已经死了。一切从头开始,现在你只是你自己!”
“罪孽深重……死了……从头开始……”柳敬亭喃喃自语,眼睛清澈了许多。
徐彦卓见状,接着说道:“你若能解开心结,我便教你医心医世!还有很多事情等着你去做呢!”
柳敬亭深深吐了一口气,像是要把这些年的郁闷全部吐去:“你说的没错,柳敬亭已经死了,他的罪孽也至此为止了。我只是我自己,我该做自己该做的事了!”
徐彦卓会心一笑。
“看来我要改个名字了!”
“名字只是个符号。改不改都无妨!”
“说得也是!”柳敬亭露出了难得的笑容。
“想不想听听我的计划?”
“洗耳恭听!”
当徐彦卓把自己计划说完后,柳敬亭被惊呆了:这么庞大的计划怎么才能做得到?
“医身、医心、医世都有了!是不是觉得很有挑战性?敢不敢一试?”徐彦卓挑衅般地看着柳敬亭。
柳敬亭豪气顿时被引发出来,正准备拍胸脯,却瞥见徐彦卓诡异的笑容。
柳敬亭也露出了相同的笑容:“让我答应没问题,但我有个条件!”
“说来听听!”
“和我比酒!”
“啊?”这下要轮到徐彦卓愣住了。他没想到柳敬亭竟然提了这么个八竿子打不着的条件。
“是不是觉得很有挑战性?敢不敢一试?”柳敬亭学着徐彦卓的语气。挑衅般地看着徐彦卓。
“比就比,我又不是小孩子……”徐彦卓无奈道。
……
“老柳,想什么呢?那么入神!”徐彦卓的声音将柳敬亭从回忆中拉了回来。
“在想你和我第一次喝酒的情形呢!”柳敬亭哈哈大笑道。
“老柳。你真够黑的,这么大的碗硬是让我喝了十一碗!”徐彦卓边说还边用手比划着大小。
“谁让你硬撑着不认输呢?”柳敬亭笑得更欢了。
徐彦卓见状只有苦笑摇头。
“你那些徒弟水平现在怎么样了?”徐彦卓转移了话题。
“小有所成,真正独当一面还早呢!”
“不急,有你这师父在,我想总会有那么一天的!”徐彦卓倒是很有信心。
“但愿吧!”
……
12月9日。“天涯号”停泊在了南部非洲的理查德湾,这里是徐彦卓此行的第一站。
徐彦卓之所以这么着急离开琼赣特区,是因为远在万里之外的天雄军遇到了麻烦。天雄军在张寿增和徐道真的带领下,于4月中旬从归化的乌素图出发,10月初到达高加索地区,行程近万公里。到达后立足才一个多月,尽管张寿增在往来的电报中轻描淡写地说遇到了一些困难。并声称这些问题天雄军自己可以解决,但徐彦卓还是从中感觉到了张寿增的压力之大。两万多人孤军在外,语言不通,地形不熟,这让徐彦卓非常不放心。
从海路到达欧洲必须要经过非洲。李虎、徐三、韩恢作为徐彦卓在非洲布局下的三个棋子,到达非洲已经大半年了。既然路过了当然要看看他们的情况,徐彦卓的第一站便是韩恢所在的南部非洲。
“船长!”老远一行人快速跑了过来,为首一人大声喊道。
“你是……韩恢?”如果不是对方带着眼罩,徐彦卓简直都不敢认了。
韩恢的变化太大了,尤其是皮肤,虽然没有黑人那么黑,但与以前已经截然不同了。不仅是他,同来的十几人也是一样。
“是我!船长!”韩恢尽管没有穿军服,但还是很利索地向徐彦卓敬了一个军礼。
“欢迎船长!”其余几人也向徐彦卓敬礼。
“你是谢俊!”徐彦卓还礼道。
“是我!船长!”
徐彦卓记性不错,竟然把来的十几个人的名字一一叫了上来,他们基本上都是参加过当初特种训练的老兵。这么长时间没见,船长还没有忘了他们,这让他们激动不已。
“韩恢,这位是……”徐彦卓发现同来的人中有一个五十来岁的老者,奇怪地向韩恢询问道。
“船长,这是李老伯,他在这生活了已经三十多年了,对这里的情况再熟悉不过。想着您肯定急着了解这里的情况,所以,我就把他给带来了!”
“算你小子机灵!”徐彦卓满意地点点头。
“参谋长,都妥当了,是否按计划进行?”徐广文向徐彦卓敬了一个礼问道。
“你把亚迪他们送到李虎那里迅速返回,来回十天应该够了,不要耽误时间,路上注意安全!”徐彦卓交待道。
“是!参谋长!”徐广文转身而去。
韩恢从徐彦卓的话中听了出来:船长至少要在自己这里停留十天时间。
“走,咱们边走边说!”徐彦卓招呼道。
于是,徐彦卓、柳敬亭、柳敬亭的徒弟、影卫和韩恢这边的人汇聚一起,几百人浩浩荡荡向韩恢他们的驻地埃绍韦一路行去。
“李老伯,还没请教您的大名呢!”徐彦卓客气地问道。
李老伯和韩恢他们相处比较随意,如今见韩恢等人对徐彦卓恭恭敬敬,走南闯北多年的他,自然知道徐彦卓不是寻常人物,哪敢造次。此刻见徐彦卓询问赶忙说道“您是贵人,可不敢叫我老伯,老汉叫李来顺,您就我李老汉就好!”
“我叫徐彦卓,你喊我徐公子好了!老伯,你是华人,怎么会在这里生活了三十多年呢?”徐彦卓觉得很奇怪。(未完待续。(llwxs520 ……》
第511章 见多识广()
李来顺叹了口气道:“此事说来话长……”
原来,李老汉是广东潮州人,因得罪了官府被通辑,于是便跟随一艘英国商船做了水手。后来,就在开普敦定居下来,靠着做一些小买卖,在南非一住就是三十年。
“都说叶落归根,您也没想着再回去?”徐彦卓很是同情李来顺,做为一个华人在这里能生活三十年,其中的艰辛可想而知。
“家里也经没有什么人了,再说我也已经在这里生活习惯了,一把老骨头,过一天算一天吧,哪里的黄土不埋人!”李来顺倒是看得很开。
“听韩恢说,你对南非的情况很熟,能不能和我说说?”徐彦卓说到了正题。
“这您倒没问错人,我在这里生活了三十多年,几乎每个角落我都去过,和英国人打过交道,和布尔人打过交道,和班图人打过交道,和桑人也打过交道,很多部落的酋长我都认识!”李来顺自豪道。
“桑人?”徐彦卓还从没听说过非洲还有什么桑人。
“说起来,桑人是南非最早的主人了,在班图人和布尔人没来之前,他们祖祖辈辈都居住在这里……”
桑人生活在最贫瘠和荒芜的沙漠地区,所有人几乎都是**。桑人男人以擅长追踪猎物而闻名,一旦发现动物足迹,他们就会锲而不舍地跟踪下去,无论地形有多么复杂,环境有多么严酷,都不放弃。他们在长期狩猎中练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