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品大闲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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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品大闲人- 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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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俩虽然主业习武,可何占豪还是很注重培养下一代的,有了俩钱,便在家里请了先生,教儿女徒弟们认字学学文化。总不能几代都是老粗吧?况且大宋文风又盛,但凡开封城出来的普通平民,还真不是吹嘘,说人人都有几分艺术细胞不算夸张。

    一边看宁泽的字画,梁红玉一边啧啧赞叹,何红菱默然不语想着心事。

    “兄弟,今日对弟兄们宣读了你的新军规,大家似乎心里都没底啊,你觉得真的会有用?”

    军营边,燃起一堆篝火,韩世忠和宁泽坐在火旁说话。

    “有没有用,其实我也没底。都是自己瞎琢磨的。不过五哥,咱们这军队啊,我看是该整顿整顿了,忒不像话。这样儿拉出去能打仗么?”宁泽搓着手,这大晚上的,朔风阵阵,还真是有些扛不住。

    韩世忠点头:“咱们大宋官家,白养了那么多禁军厢军,跟西夏打了那么多年,一回都没赢过。唉,重文轻武,把天下英雄好汉的心都给冷透了!”

    他虽不爱言辞,这两句话却透着深深的失望。

    “病根就在太祖爷是武人出身,又见多了五代乱世,他不防着武将才怪了。话说这太祖爷当时也是一条好汉,可子孙们养尊处优,只学着他防武将的家法,却学不了他用武将的本事,那还不这样?小弟这法子,说实话也只能练练兵,还不知道到底管不管用,走一步看一步吧。”宁泽摇摇头苦笑道:“要不是那天害你们差点吃板子,我才懒得管王相公这破事儿呢!”

    “你弄那些爬柱子、仗腰子的姿势,有什么讲究?”韩世忠问道。

    宁泽给他的训练计划里,有很多锻炼方法,其中有引体向上,有仰卧起坐,还有俯卧撑等等辅助体能项目。韩世忠虽然能做,却不是很懂。

    “那些都是体能锻炼的辅助项目,当兵打仗,首要体力。一个个懒懒散散的怎么行?让他们照做,配合跑步行军拉练,过不了一个月,就会看出效果来。比你们举石锁翻双环科学多了。”

    “还有,叠被子也算训练——”不知不觉,韩世忠和宁泽聊了很多,宁泽给他一样一样解释,虽然看不到效果,但以韩世忠的天分,理解这些毫无困难。他越听越觉得宁泽这套法子靠谱。比以前大宋军中一味地演练阵法,排列刀枪那些华而不实的花架子管用得多。

    第二天一大早醒来,韩世忠就去找营造监,把宁泽给他的简易图纸亮出来,说是经略相公要求的,一切按照宁泽法子建造。营造监左看右看,不过是一所长七尺、阔三尺,高一丈五的小房子罢了。只是没有窗户,门边也要用压条细细镶嵌,不能漏一点光出来。

    “你们做这么个黑屋子干什么?气都不透!”营造监的人问。

    “这个叫禁闭室,专让人潜心忏悔改过的地方。”韩世忠笑道:“拜托大哥们,两天之内便要用上。”

    军中营造材料充足,这么间小房子用不上一天就可建成,那是没问题的。

    还有双杠、高低杠,更是小儿科,分分钟搞定。

    宁泽其实在考虑是不是弄个篮球场给他们发泄发泄?想想还是先放放,一是古怪弄多了,怕引起军中议论,效果还没出来就弄这么多花俏,王渊估计也不会太支持,还弄得营造监抱怨。

    宁泽的十二条军规,既不同于目前大宋流行的《战诀歌》什么“惟我大宋,浩浩百年;奋勇破敌,一往无前;将士同心,万难何惧;死忠效命,同声同气;自古军法,壮如雄关;其志所在,号令如山。。。。。。”大宋文气,闹点什么军法也弄得唱歌一样悠扬好听,就是没干货。

    同样,也不是西点军校那样的充满了哲理和精神,什么“细节决定成败、火一样的精神、不断提升自己、没有不可能”等等,不是听不懂,而是完全没法理解。不是一个时代嘛!

    所以他拟的十二条军规,基本上就是最简单、最底线的要求。而宁泽完全秉持一种军事理念:“重要的事总是简单的,简单的事总是难以做到的。”他相信,要做到这些简单要求,也必须经历一个痛苦的蜕变过程。

    本不想就这么随随便便抛出这些,可是没办法,机缘巧合,已经上了王相公的贼船,唯一的办法赶在自己帮他大忙的余热未散之时,做点有价值的事。

    要知道,这世上什么都是交换,当你没有可以跟别人交换的东西,就别期望谁会对你另眼相看!

    《十二条军规》

    一、黎明即起,整理军容。

    二、庭前号令,喊出威风。

    三、目不斜视,步履唯中。

    四、渊渟岳峙,久立如松。

    五、长官意志,绝对服从。

    六、松软懒散,一扫而空。

    七、时时对垒,明决雌雄。

    八、日行廿里,毋累毋痛。

    九、行军负重,极限巅峰。

    十、时刻准备,精神紧绷。

    十一、军旗军魂,随令西东。

    十二、铁血五队,盖世先锋!

    最后两条,基本属于口号范围了,但这篇宁泽临时想出来的文字,必须每天背诵,而且一字不差地遵照执行。宁泽相信,既然是练兵,只有把一个部队的魂魄深深印入士兵的灵魂,让他永远刻上这个印记,才会散发出那种神圣的使命感,并为了这份使命感和这份荣誉,百死不悔,一往直前!

    依照宁泽的思路,韩世忠把五队分成了两列,每列四十八人,告诉他们,从此就是对手,从此就是竞争者。每天天一亮,就是两列的竞争开始,赢的一方,吃饭优先,休息优先,衣服对手洗,便桶对手倒。而输的一方,自然粗活累活全部包干,还要被赢的那方无情的嘲笑。

    于是从头一天开始,两列士卒便本能地形成了一种对抗的气场,再也不是嬉笑打闹、互相帮助的兄弟,而是真正的对手,不见血的敌人!

    军规订好,细则就要执行。从第二天凌晨寅时开始,前锋营五队的九十六名士兵,便不再享受大宋其他军营可以换岗执勤,其余睡觉的优厚待遇。所有人都准时起床,并且把自己的床铺整理得如宁泽示范的那样,豆腐块的杯子、水平的床布,还不允许有一根头发掉在上面。

    寒风呼号,四野彻骨。几十只松明火把的照耀下,前锋营小校韩世忠带着三个抽选出来的号令执行官、监审官和积分统计官纹丝不动地站在营房前。这三个宁泽封的“大官儿”在宁泽的指导下,逐一学习,如何检查军容、军姿,精神是否饱满,队列是否整齐。以两列的优劣多寡来计积分。

    积分的项目是每天的训练项目,比如寅时点卯,然后列队立正一个时辰,也就是两个小时。这两小时里不准有一点声音发出,不准稍微有一点摆动。每个人头上都放上一碗水,稍有晃动即行出列,对方列队计一分。晃掉水的士卒自行做五十个俯卧撑,而本列的领队也要自罚二十个。不管本列多少人受罚,领队都要叠加做足。

    这么责罚的最大好处是可以迅速建立起一种集体荣誉感,而被罚的士兵也会陷入深深自责,加倍努力。

0060、天雷地火、玉露金风() 


    头一天自然是状况百出。

    大家都没什么实际经验,包括宁泽也是。在营门口操场里列队,宁泽只是指导了站姿标准和稍息立正等口令,却没防备两列挤在一起会出毛病。

    张长武最先使坏,趁人不备去挠旁边对方的弟兄,人家一碗水当头淋下。引得大家笑作一团,张长武还洋洋得意举手示意对方违规。结果被监审官严厉指出属于恶意作弊,当场要求五十个俯卧撑,而他的领队,一个叫刘大山的,也开张鸿发做了二十个。

    刘大山心头窝火,堪堪做完,就对准张长武屁股重重一脚。谁知这也犯了新规矩,不准随意打骂成员,又被单独罚了五十个。

    还有就是一通乱,要么没理解号令,喊向后转,有的左有的右,或者干脆转圈玩儿;要么叫稍息,差点弄个一字马;要么让向前看,连脖子都伸出去。

    宁泽的意思,就是在处罚里加深印象,在处罚中吸取教训。于是一个上午,两列的领队,那真是叫做一个惨。俯卧撑做到最后,只能趴着动弹不得。而韩世忠要不留情,每次歇够三十息就要接着做。

    两列队员们从窃窃偷笑渐渐变得面容尴尬,到最后一脸的惭愧和内疚。而两位领队,一个刘大山,另一个王六斤,已经没力气咒骂这些撮鸟。只凭一口气咬牙支撑,脑子里乱哄哄都是宁泽无情的话:“身为领队,没能力管束下属,没魅力让大家敬你爱你,你就是废物,就是懦夫!”

    他们可以承认自己管不了下属,却不能承认自己是懦夫,是废物!

    两列队员的泪水渐渐模糊了眼睛,鼓起的腮帮子在传达着他们的激动和愧疚。

    “报告,小的想替领队接受处罚!”终于,有一个士兵看不下去了,流着泪水站出来。

    “报告,小的也愿意!”

    “小的也愿意!”

    ······

    越来越多的大声叫喊,每个人都充满自责和一种神圣的团队荣誉感。

    站在营房台阶上的韩世忠背负双手静静看着这一切。他又何尝不是心神激荡,双目充血?

    却只能用低沉的声音告诫众人:“这是一种集体荣誉,只有每个人都把这份荣誉视为自己的生命,才能让咱们前锋营第五队变成一只盖世先锋,所向披靡无往不胜。而达到这个目的的关键,就是领队必须接受游戏规则,必须接受所有的处罚。你们心疼领队,那好,就自己做到最好!”

    才一个早上下来,两列兵卒都分别拥向自己的领队,哭成一团!

    韩世忠摇头叹气,对身旁无动于衷的宁泽说道:“兄弟,你这法子看似平常,没想到却恁狠!”

    “呵呵,男儿有泪不轻弹。能让他们哭出来,就是第一步目的达到了。”宁泽平静说道。谁也不知道他漠然的表情下在想些什么。

    拖着慵懒的步伐,宁泽朝自己的小宿舍走去。

    看着韩五哥半点不走样地执行他的计划,宁泽也就放心了。至于那些丘八背后议论自己说作为一个队副居然什么都不干袖手旁观,他根本不在乎。心说老子是军师、是谋士,是规矩的制订者,但绝不会是执行者,更不可能自己去守那些规矩。特么劳心者治人,劳力者治于人这道理都不懂么?活该当一辈子丘八!

    宿舍外边早就没有了看守的兵卒,所以宁泽才得以大摇大摆把两个女士领进门去。一来是张好张公公答应了给他充足的自由,二来也是因为修复古贴的任务已完成,没必要防着他盗窃文物潜逃了。

    想到这里,宁泽有些疑惑,怎么好几天都没见到张公公了?莫非这老兔子答应自己的事儿做不到,干脆来个老将不会面?要是这样还好点,就怕时间一长,人情就淡了。

    刚来那两天,他急着要回湖阳。可现在接了王渊的任务,又结识了韩世忠和梁红玉,他觉得自己使命在肩,此时回去,还真有些不合适。忽然,眼前浮现出两个身影,一个安静,一个跳脱,一个温婉如水,一个神采飞扬······渐渐地两个身影又合二为一,却越来越模糊,离自己越来越远。

    是梁红玉开的门,双手沾满了面粉笑道:“来了?”

    宁泽探头探脑进去,看见何红菱背对自己,一身昨天显得十分肥大的军服,一夜之间已经妥帖合身,正在炭火上支起一口锅子,不知弄些什么。

    “她没事了吧?”宁泽扭头悄悄问梁红玉。

    梁红玉笑着摇头:“不知道,你自己去问。”转身走到一边和面去了。俩女人真有办法,把他裱画的大壁放下来,成了案桌。

    “咦,在做啥呢,闻着挺香!”走倒何红菱身后,夸张地猛吸一口气赞叹道。

    何红菱一脸坚贞不屈的表情,根本懒得看他。

    “哎,差不多得了,我又不是故意的!”宁泽嬉皮笑脸,还伸手拐拐她。

    啪,一团捏好的锅盔砸在锅上,柳眉倒竖转过身来:“你做什么了不是故意的?”

    “呃,不就是叫了你两声何女侠么,其实也没甚大不了的嘛,是不是啊红玉师姐?”他不敢看何红菱的逼视,急忙躲闪。

    梁红玉不配合地笑道:“这个我可不懂。呃,腰累了,出去转转。”说完自顾自出了房门。她身材本就高挑,一身军服穿在身上,很有些威风凛凛的样子,又化了装。出门还真不容易认得出是个女的。

    咣当一声,房门关上。屋里空气瞬间凝固。

    宁泽伸着脖子四处打量:“嗯,还不错,干净多了。唉,你们要是不来,我这儿真成了个狗窝——”

    “你少打岔,我问你,你是不是早就嫌我烦了?”何红菱几大步冲到他跟前,仰着头瞪视。宁泽急忙转过头去看着墙壁:“怎么会呢呵呵,我欢迎你们还来不及。咱什么交情?哪至于。”

    “哼哼,”何红菱冷笑两声:“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要不是怕我师姐跟着我们一起跑掉,你会帮我们?你巴不得我走得越远越好,是不是?”

    宁泽一摊手:“这你就冤枉我了。话说你师姐是那么不讲义气的人么?况且人家又识大体,又善解人意——”

    “是啊,她识大体,她善解人意,我就小气,我就胡闹,我就让你烦了是不是?”这小母老虎,声音越来越高。

    “嘘,你小声点儿姑奶奶,怕人家不知道军营里藏了女人是不是?”吓得宁泽赶紧瞪眼警告她。

    “我不怕,反正你就是怕我赖上你,索性被抓了去。来人啦,来看啦,军营里藏——呜——呜!”

    情急之下,宁泽一把搂住她脖子,狠狠地用自己的嘴去堵何红菱的嘴。

    何红菱脑子轰地一下,意识顿时模糊不清。

    一身武功的何红菱,就此被宁泽的****弄得全身瘫软,双手垂下不知如何是好。只是迷迷糊糊觉得一股强烈的男子气息冲向自己,还有一条毒舌朝自己嘴里袭来。

    她不由自主轻启檀唇,任那毒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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