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唐锦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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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唐锦绣- 第9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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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魏徵为何敢在李二陛下面前无视君王威仪屡屡毫不留情的诤谏,偏偏李二陛下气得吐血还无可奈何?

    那边是因为魏徵固然强硬,但每一件事情都占据了道德的制高点。

    你想打倒魏徵可以,但与此同时就代表你站在了道德与正义的对立面,就成了大反派,爱惜羽毛的李二陛下如何肯这么做?

    所以他宁愿被魏徵气得内伤,也绝不愿跟魏徵翻脸……

    皇帝这个职业说难也难,说不难也不难,只要能够控制住内心的私欲,大差不差都是好皇帝。当然,诸如崇祯那般战战兢兢励精图治,最终却致使神州陆沉大明绝嗣的亡国之君,千古仅此一例,不过即便大明江山断送在他的手上,数百年来也没几个人往他的头上泼脏水,只能感叹一句时也命也。

    房俊当真是因为这般高大上的理由才进谏么?

    当然不是……

    他害怕李二陛下现在就飘起来。

    敕建一座寺院不算什么,即便再是奢华壮观、靡费巨资,百姓也会说什么,因为在这个佛道并举的年代里,这算是正事儿。

    办正事儿花费再多也没关系,百姓还是很宽容的……

    可问题是由于“东大唐商号”的生意越来越广,利润越来越大,李二陛下的内帑已经十分丰盈,这种情况下这位皇帝却还不愿意将内帑中的钱拿出来营建大慈恩寺,反而要打国库的主意,这说明什么问题?

    说明李二陛下内帑的钱是有自己的打算的,他能有什么打算呢?

    无非跟普通人一样,有钱了就可着劲儿的造,换着花样儿的花……

    这是房俊不愿意见到的。

    按理说皇帝内帑的钱,皇帝老子想怎么花就怎么花,谁能管得着?宋徽宗大抵也是这么想的,我就喜欢石头,身为皇帝收罗天下奇石放在院子里观赏,算得了什么事儿?可正所谓上行下效,蔡京投皇帝所好,弄出一个“花石纲”来,算是掘了大宋王朝的半个根基。

    事实上衣宋徽宗的糊涂劲儿,还真就不见得明了蔡京等人私底下做得那些事情,可谁叫你是皇帝呢?这个锅你不背,谁背?

    他怕李二陛下也学得有钱就任性,奢侈靡费搞得怨声载道,文臣史官们不见得敢跟李二陛下叫板进谏,但是肯定会拿房俊这个一门心思给李二陛下搞钱的“狗腿子”说事儿,若不是他弄出一个“东大唐商号”给皇帝搞这么多钱,皇帝就是想学坏也坏不了啊……

    别以为李二陛下被吹嘘成什么千古明君,就不会干出那些脑残的事儿,这位极度自信加自负,认为自己就是天下第一,没什么是不在他的掌控之内。只看他历史上东征失败之后弄一个天竺和尚在宫里炼丹求仙就知道,所有皇帝容易犯的毛病,其实他身上都有……

    一旦到了那个时候,进谏是不管用的,就算房俊再不要命,他也不是魏徵,皇帝不会忌惮他。

    唯有现在就想办法将皇帝内帑里的钱都花掉,这才是稳妥之法。

    没钱了,你还怎么玩儿?

    想玩你也玩不出花样儿来……

    他一边梗着脖子装作忠臣义士冒死进谏的模样,一边给李承乾、李恪、李淳风等人连连使眼色。

    李承乾看懂房俊求救的眼神,心里差点把房俊埋怨死,你特么有能耐在父皇面前进谏,倒是硬挺住别求救啊?

    可毕竟对房俊器重亲厚,李承乾只得奓着胆子道:“父皇,儿臣觉得房二郎之言甚有道理。这座寺院乃是儿臣为母后祈福所营建,若是用咱们自家的钱,岂不是更显得心诚?想必佛祖亦会明晓父皇怜爱世人不忍加重赋税之心意。”

    此言一出,房俊微微侧目。

    这位殿下脑子蛮聪明,居然懂得曲线救国的手段……

    李淳风也道:“太子殿下所言甚是,所谓福报孽报,一报还一报,天家父子诚心实意,刻苦勤俭节约钱粮用以敕建大慈恩寺,必能感动上苍,以慰文德皇后在天之灵。”

    房俊暗喜,果然都是聪明人,文德皇后乃是李二陛下的命门,只要将文德皇后抬出来,那就无往而不利。

    忽然觉得少了什么,偷偷往后一瞧,顿时气炸了肺!

    太子和李淳风都给他说情,结果李恪这货乖乖的站在两人后头一声不吭……李老三果然奸诈!

    李二陛下虽然暴怒,可现在太子给房俊说情,李淳风更抬出来文德皇后,也只能作罢,瞪着房俊怒叱道:“你不是说这寺院用石头砌筑更坚固、更耐用么?既然如此,你便协助吴王修建这座寺院,限期两年之内完工,若是届时未能完工,朕唯你二人是问!”

    皇帝反应也很快,既然自家掏钱,那就用石头砌筑好了,相比于各式珍贵木料的运输以及繁复的雕琢、修饰,用石头显然成本更低。

    能省就省一点好了……

    房俊只得应诺:“微臣领旨。”

    身后的李恪满腹郁闷:“儿臣遵旨。”

    心里腹诽,关我什么事儿?我这一声都没吭,却把自己给搭进去了……

    整座寺院用石头砌筑?

    且不说成本如何,单单只是石料的运输问题就要了老命。关中虽然多山,可是可供开采石料的山却不多,就算开采出来,以大慈恩寺的规模对于石料的用量,别说两年了,五年之内都不见得能把所需石料统统运来长安……

    李二陛下恨恨的一甩手,不理会众人,转身走出木塔。

    只是走到门口,回首看着李承乾与李恪道:“你二人随朕过来。”顿了一顿,又瞪了房俊一眼:“你也跟来!”

    言罢,走出门去。

    房俊一脸懵然,不过见到太子与吴王尽皆同往,想必不会再惩罚自己,赶紧跟在两人身后走出去。

    无漏寺乃是前隋所建,亦曾香火鼎盛一段时日,只是自隋末以来便渐渐冷落下去,事实上长安城内的寺院出去西明寺之外,都有些没落,香客们愈发待见终南山上那些掩映在青松翠柏之中建筑宏伟的佛寺,对于城内这些狭窄逼仄的小寺庙看不上眼……

    参天的树木在秋风中摇曳,一片一片落叶时不时的叶脉断裂飘然而下,将青砖地面铺满错落的一层,寺内僧人很少,唯有一个年老佝偻的老和尚穿着一身破旧的僧衣,抄着一柄扫帚,有一下没一下的扫着,不紧不慢……

    经过老和尚身边之时,老和尚姿势不变,似乎对于身边外物不闻不问。

    房俊啧啧称奇,心道这老和尚要么是个聋子,要么就是少林寺“扫地僧”那般隐藏的大佬……

    走了不久,前方便出现一座精致的禅院。

第一千六百七十二章 结婚纪念日() 
禅院内栽植着两排桂树,此时秋意深浓,金黄灿灿、雪白芬芳的桂花夹杂在叶片枝桠之间,秋韵成行、清香隽永。

    禅房门前左右个俏丽着两名宫女,翡翠绿的襦裙、藕荷色的半臂,秀发如云身段纤细,各个清秀俏美。见到李二陛下大步而至,四名宫女齐齐敛裾万福,脆声道:“恭迎陛下。”

    李二陛下恍若不见,径自进了禅房。

    宫女们见到太子、吴王、房俊紧随而至,没敢起身,口中娇呼道:“恭迎太子殿下、吴王殿下、房驸马……”

    太子与吴王亦如李二陛下一般,目不斜视的进入禅房,唯有房俊跟在最后,冲着几个宫女和善的点点头:“平身吧。”

    而后才进屋。

    屋内光线稍稍有些暗,燃了檀香,丝丝缕缕的香气吸入鼻中,给干燥的空气平添了几分甜润。

    屋内的摆设不似一间禅房,到好似宫廷内阁一般,流苏的锦帐,雕漆的案几,光洁的地板,靠墙处摆着一排书柜,没有椅子,窗前的案几下铺着一张色泽鲜艳的波斯地毯,图案瑰丽,非是凡品。

    透过流苏锦帐,依稀可见后堂的寝卧亦是装饰华美……

    此刻,窗前案几前,正跪坐着两个宫装美人儿。

    长乐公主依旧是一袭浅青色的道袍,乌云高耸,布衣荆钗,却遮掩不住冰肌玉肤秀丽无匹。

    晋阳公主年岁渐长,也已渐渐褪去昔日幼稚,纤秀的身段儿犹如抽了芽儿的柳条一般娇柔纤巧,绛色的宫装映衬得她愈发肌肤胜雪,巴掌大的小脸儿眉目如画,黛眉弯弯,秀眸明媚,粉雕玉琢钟灵毓秀。

    “儿臣参见父皇……”

    见到李二陛下入内,两女急忙起身施礼。

    “哦,毋须多礼。”李二陛下见到两个女儿,一张老脸瞬间阴转晴,笑呵呵的上前坐到桌案旁,温言道:“都是自家人,不必拘礼。”

    他这么说,可长乐公主和晋阳公主还是规规矩矩的向太子、吴王施礼:“妹妹见过太子哥哥,见过三哥。”

    太子一脸笑容,上前搀扶起两个妹妹。

    房俊上前两步,鞠躬施礼:“微臣见过长乐殿下,见过晋阳殿下……”

    天家规矩多,就算是至亲面前亦要讲究身份地位,礼不可缺。

    长乐公主尚未轻轻嗯了一声,尚未说话,晋阳公主已经伴着小脸儿一般正经道:“嗯嗯,姐夫有礼了,平身吧。”

    话未说完,小丫头已经“噗呲”一声笑出声,调皮的吐了吐舌尖,明媚的眼波在房俊脸上滴溜溜一转,转身欢快的跑到李二陛下身边,为其斟茶倒水,然后跪坐在李二陛下身后,伸出一双柔夷给李二陛下揉肩。

    晋阳公主的身份虽然尊贵,可是按照唐朝皇室的规矩,房俊毕竟是晋阳公主的姐夫,平素在房俊见礼之时,晋阳公主应当给予回礼,而现在这般大大咧咧的受了房俊一礼,就有些失礼了。

    显然小公主实在捉弄房俊……

    房俊眼皮跳了跳,瞅着欢快如小鹿一般的晋阳公主撇了撇嘴,混熟了就没大没小了是吧?

    长乐公主也有些无奈,柔声道:“兕子顽皮,二郎莫怪。”

    “不怪,不怪。”房俊随意应了一句,不敢去看长乐公主,更不敢跟她目光对视。

    来到这个时代,长乐公主是最最附和他审美的一个女子,每一次见到长乐公主,他都难以抑制心中绮念,这会儿李二陛下和太子、吴王都在,若是被他们看出自己眼神中有什么不妥,怕是不妙。

    长乐公主哪里知道房俊是害怕跟她对视?见到房俊有些冷淡的随口敷衍,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两下,转过身,跪坐到李二陛下面前。

    窗前的桌案很宽,上面摆放着几样精致点心,一壶香茶,还有笔墨纸砚等物,一张素白的宣纸上墨迹淋漓,显然刚刚两位公主正在写字作画。地上铺着的波斯地毯也很是宽大,太子、吴王都跪坐到李二陛下身边,房俊挨着吴王李恪坐了,不远处就是长乐公主……

    淡淡的香气充盈在鼻间,房俊揉了揉鼻子,分不清是檀香、是茶香、亦或是来自长乐公主的体香……

    晋阳公主指着桌案上的宣纸,娇声道:“父皇看看女儿写的字怎么样?”

    她这么一说,众人的目光都往桌案上瞧去。

    那张宣纸上墨迹淋漓,却原来是刚刚晋阳公主在挥毫泼墨……

    李二陛下瞅了一眼,抿了抿嘴,没有言语。

    宣纸上是一首诗,“山亭秋色满,岩牖凉风度。疏兰尚染烟,残菊犹承露。古石衣新苔,新巢封古树。历览情无极,咫尺轮光暮。”这是李二陛下的诗,名叫《山阁晚秋》。

    晋阳公主自幼聪慧,长时间跟在李二陛下身边,对于李二陛下擅长的飞白书最是擅长,时常临摹李二陛下的字体,达到以假乱真的地步。只是今日所写这首诗却非是飞白体,而是更加圆润秀丽的“房体字”,这令李二陛下颇为不喜。

    说起来这个女儿似乎好久没有缠着他请教飞白体的技巧了……

    太子笑得像个弥勒佛,赞道:“兕子这一手字当真出神入化,已然尽得神髓矣!恐怕就算是二郎来写,也不过如此了。”

    或许他将来不是个好皇帝,但绝对会是个好兄长,对于所有的弟弟妹妹都极尽爱护,不忍苛责半句,更别说聪明伶俐的晋阳公主了,那更是爱若珍宝,将兄长所能做到的一切都做到极致。

    因为自幼体弱多病的缘故,晋阳公主备受父兄爱护,这也算是老天从另一方面给她的补偿……

    虽然刚刚被晋阳公主“调戏”,可房俊哪里会记仇?

    当即装模作样道:“哎呀呀,晋阳殿下果真是天纵之才,才高九斗半!这一手字龙飞凤舞银钩铁画,仿若神龙摆尾水底游鱼,瞧瞧这一竖,笔锋悬停犹如悬针,长一分则太长,短一份则太短,不长不短正得天地之神韵……”

    他这边摇头晃脑大拍晋阳公主的马屁,嘴里胡说八道,就连长乐公主都被他逗得“噗呲”一声笑出声来,以袖掩面,俏脸微红。

    晋阳公主秀美微蹙,奇道:“为何是才高九斗半?”

    房俊理所当然道:“曹子建说天下之才共一石,他占八斗;姐夫我觉得比曹子建高明那么一点儿,所以自诩才高九斗;如今见了殿下您这一手字,方知人上有人、天外有天,即便是曹子建复生,也得甘拜下风!既然殿下比曹子建与我都强上那么一筹,自然是才高九斗半……”

    “咯咯!”晋阳公主被房俊逗得笑靥如花,美滋滋道:“姐夫你羞不羞?哪有人号称才高九斗半的,不好听!”

    房俊一脸为难道:“那可麻烦了,人事不可满盈,总要欠缺一分才算完美,九斗才华又明显不足以彰显殿下之聪慧,这可如何是好……”

    晋阳公主大眼睛黑白分明亮晶晶的,笑嘻嘻道:“兕子就跟姐夫一样,也是九斗就好了,可不敢比你还多,您可是大唐第一才子来的。”

    “咳咳!”

    李二陛下干咳两声,瞪了房俊一眼。

    房俊一脸莫名其妙,我这哄您女儿呢,也有错?

    本事欢快的气氛,李二陛下却总觉得心头不得劲儿,瞅着房俊好像哪里都不顺眼,淡然道:“既然兕子都说你是大唐第一才子,那你就给朕展示一下你的才华。今日乃是朕与文德皇后成亲三十载之纪念,你不妨作一首诗,表述朕思念文德皇后之情。”

    房俊愣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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