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唐锦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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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唐锦绣- 第79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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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反之,若房俊当真与长乐公主之间存有私情,则房俊必然不会同意。

    因为一旦查出确有其事,面对房俊的必将是李二陛下的滔天怒火和严厉惩罚。

    有“百骑司”的存在,没人敢心存侥幸……

    然而……房俊可以拒绝调查么?

    答案是不行。

    无论房俊与长乐公主有无私情,房俊都只能同意调查。

    不然难不成让他在大殿之上当着君臣文武的面承认自己与长乐公主有私情?

    若是那样,说不得恼羞成怒的李二陛下就能当场扒了他的皮……

    提出调查此事的晋王李治又与长孙无忌走得很近,长孙无忌一直以来对房俊百般打压,房俊也无时无刻不在以削弱关陇集团为己任。可以想见,一旦陛下同意调查开启,负责此事的必然是提议的晋王李治,而他背后的长孙无忌也必然借此机会全力整治房俊。

    谁敢说自己清清白白像朵白莲花儿的纯洁无瑕?一旦被长孙无忌捉住把柄,等待房俊的只能是惨淡收场,谁也保不住他。

    偏偏房俊又不能拒绝……

    所以群臣皆对晋王李治的这一手表示赞叹,看似毫无技巧的一个提议,却是堂堂正正的阳谋,让房俊明知其中的厉害也不得不捏着鼻子认下。

    房俊又能说什么呢?

    他什么也不说,默默的等待李二陛下的决定,他要看看李二陛下的态度。

    可这在群臣看来,却是相当于无话可说,束手待毙。

    群臣对于晋王李治愈发觉得惊艳……

    李二陛下今日相当深沉,一张方正的脸膛紧紧板着,除去刚刚敲打晋王李治的时候露出一抹笑容之外,从头到尾都看不出任何表情。

    此时亦是这般,只是将目光看向太子,淡淡问道:“太子有何看法?”

    大臣们这才想起来今日尚有太子在场,不过这位的存在感也实在太低了一些,低到让大家都已经忽略了他的存在……

    太子其实心中早已急迫万分。

    虽然政治上的天赋差了一些,比不得那些老谋深算的油滑大臣,却绝对不是傻子,焉能看不出晋王李治这个提议背后的危机?房俊是他的左膀右臂,不但支持他的决心坚定,能力亦是一干支持自己的大臣当中出类拔萃的,其洞悉朝局、揣摩父皇心意的本事更是胜过张玄素、孔颖达、李百药等人不止一筹。

    前些时日父皇想要将房俊贬斥出京,意欲斩断他的臂膀以此试探朝臣对于易储之事的态度,已经吓得太子魂不附体。

    现在若是房俊落到长孙无忌手里……下场几乎可以预见。

    一旦房俊落马,对太子的打击绝对是巨大的。

    此刻听到父皇询问,太子赶紧斟酌了一番言辞,说道:“儿臣以为,稚奴的提议并不妥当。这件事不过是坊市之间的流传,民间总是喜欢将皇室的事情添枝加叶的在茶余饭后拿出来说道说道,无非是谈资而已。可现在若是由朝廷来调查此事,却等同于将此事搬上台面,对于皇室声誉的影响比之放任自流更在重大。依儿臣之见,此举不妥。”

    这番话说得虽无出彩之处,却中规中矩,乃是最稳妥之道,群臣们纷纷点头。

    相对来说,晋王殿下有些锋芒太盛,太子殿下却墨守成规,孰优孰劣,难分轩轾。

    咦?大臣们猛然惊醒,居然将晋王与太子相提并论了呢……

    不过太子殿下袒护房俊亦在情理之中,房俊虽然从未公开承认自己是“太子党”,但是与他关系最好的两个皇子当中吴王已然全无争储之机会,那么自然而然便被归类于太子一系。

    李二陛下坐在主位上面色阴沉,良久,方才开口说道:“皇室清誉,重逾泰山,岂可任由民间谣传中伤?不过吾大唐从来不因言获罪,百姓自有说话之权力,只要非是诽谤君父、散播有损于帝国之言论,便不可强行禁止。既然如此,朕便允了晋王之提议,命其主持调查房俊与长乐公主之事,‘百骑司’为辅,听从晋王调遣。一旦查明确无其事,民间之谣言自然销声匿迹,诸位臣工以为然否?”

    他都将此事上升到皇室清誉的高度了,就算有人反对又怎么可能阻止得了呢?

    一时间,群臣并无反对。

    有政治敏锐的大臣已然从中嗅出不一样的气味来,晋王第一天上朝议政,第一个提议便获得通过,而太子数月不曾上朝,上来便遭到皇帝的否决……

    这是否意味着什么呢?

    看看太子灰败的脸色以及晋王兴奋的神情,大臣们保持缄默,心中却尽皆打起算盘来。

    这件事情便已经定下,而朝议的最后一件事,便是关于丘神绩如何处置……

第一千四百三十九章 风雨将至() 
    大殿上再次肃静下来。

    丘神绩一案最近闹得满城风雨,很是牵动了不少人的心思……

    若说犯法,丘神绩的确是犯法了的,先是大闹兵部打伤了不少兵卒,又言语辱骂朝廷命官,继而纵使家奴冲撞晋阳公主的车驾,险些使得本就体弱多病的晋阳公主受到惊吓,两者皆是一等一的大罪。

    当真较真儿起来,一个充军发配是足够的。

    可问题是丘神绩的这两项罪名细究下去,又似乎皆有情可原……

    大闹兵部是因为兵部先行将其堪合文书扣押,又迟迟不给他分配官职,闹一闹似乎也正常,而冲撞晋阳公主的车驾,更多人则是怀疑其中有人设计陷害,事情也太巧了一点儿。

    皇帝认为丘神绩藐视朝廷、蔑视皇族,那么怎么罚都不为过,反之,若皇帝认为这两件事都有其原因,网开一面从轻发落似乎也说得通……

    终究如何处置,这就要看圣心独裁了。

    李二陛下没有当场宣布对丘神绩的处置,而是看向一直躲在人群后头闷不吭声的孙伏伽:“孙爱卿,丘神绩一案,依你之见当如何处置?”

    孙伏伽心中无奈,陛下您乾纲独断圣心独裁,如何处置谁敢说个不字?偏偏要将这个得罪人的差使甩到微臣的头上……微臣的帽子小,顶着丘行恭那个泼才的怨气当真是压力很大。

    不过谁家人家是君他是臣呢?

    脏活累活只能他来干,干完了还得背黑锅……

    心中早已准备好了说辞,孙伏伽当即便道:“回陛下,丘神绩大闹兵部在前、冲撞晋阳公主车驾在后,人证物证确凿无疑,无可辩驳。况且丘神绩在大理寺牢狱之内已然认罪伏法,对自己的罪行供认不讳,按照《贞观律》,当处以流放充军三千里之罪。”

    大臣们纷纷点头,这一点没有太多意外。孙伏伽身为大理寺卿,向来处断公允铁面无私,这个裁决亦是严格按照《贞观律》来办事,任谁也挑不出错处来。

    众人又都看向高士廉,谁都知道高家与丘家的关系,当年高士廉落魄琼州之时若非丘行恭之父丘和的鼎力扶持,非但不见得又复起的机会,便是那条小命儿怕是也得丢在烟瘴遍地的天涯海角……

    如今丘神绩落难,高士廉又岂能坐视?

    这可不是小的罪名,一旦发配三千里,便等同于一个巨大的政治污点,即便是后台再硬,这一生怕是也难再觊觎正三品的十六卫大将军,顶了天也就是一个中州刺史。

    这对于一个出身世家骁勇善战的年青将星来说,不啻于晴天霹雳……

    然而出乎所有人的预料,高士廉一张老脸古井不波,花白的须眉颤都不颤一下,眼皮耷拉着,捏着茶杯一口一口的浅啜慢饮,似乎完全没有将殿上的话语听入耳中,一点想要说话的打算都没有。

    难道不为丘神绩求个情么?

    众臣不解,按理说以李二陛下对高士廉一贯以来的尊敬,只要高士廉说句话,起码也能罪减一等……

    然而结下更神奇的事情发生了,高士廉安然不动,长孙无忌却跳出来说话了……

    “陛下,丘神绩所犯之事虽然证据确凿,然其毕竟是有因由在先,本来兵部便负有一定责任,不应全部归咎于丘神绩一身,法无可恕却情有可原。至于冲撞晋阳公主车驾……所幸,晋阳公主不是并无大碍么?依臣之见,发配三千里有些过重,何不将其降为兵卒,准其前往西域戴罪立功?”

    长孙无忌语调不紧不慢,却实在是使得群臣惊诧莫名。

    身为丘行恭靠山的高士廉一声不吭听之任之,反倒是一直抗拒丘行恭在军中争夺兵权的关陇集团代表人物长孙无忌为其出声求情?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止大臣们莫名其妙,就连李二陛下亦是一头雾水。

    不过只是稍稍楞了一下,大家便都明白其中必然有些不为人知的勾当,比如……丘行恭背弃了他的恩主高士廉,转而投向了长孙无忌的阵营?

    这是极有可能的。

    李二陛下面色阴沉似水。

    这一天他的脸色就没好看过……

    他想拍板通过孙伏伽的决议,不过如此生硬的将长孙无忌视若无睹又非是他所情愿。毕竟这么多年的情分摆在那里,长孙无忌的功绩又几乎无人可比,更何况还有文德皇后的那么一份亲情……

    纵然渐行渐远,情份犹在,面子总归是给一些的。

    房俊自然明白李二陛下的用意,不过是想要给长孙无忌一个台阶下而已,想来原本这个台阶是打算给高士廉的,谁知高士廉居然对于丘神绩被发配充军无动于衷……

    李二陛下要给长孙无忌面子,房俊却没打算给皇帝面子。

    “回陛下,赵国公所言的确有些道理,然则却是有些眼界短浅、心胸狭隘了。”

    一出言,便让满堂惊呼,听这话风,是不打算顺着陛下来啊?

    长孙无忌更是面红耳赤,气得不轻。

    房俊旁若无人,继续说道:“人情再大,大不过法理,此间诸位大臣皆是陛下之袍泽,大多都曾追随陛下冲锋陷阵、赴汤蹈火,若是皆要顾忌人情,岂不是任谁犯了法都要网开一面?如果是那般,还要律法干嘛?律法之存在,便是要给予大家一个行为的准绳,决不可逾矩至准绳之外,即便是王子犯法,亦当于庶民同罪!赵国公身为国朝重臣、陛下肱骨,却只看得到人情利益,将刑律之威严、国法之公正弃若敝履、不屑一顾,敢问一句,尔可知此乃乱政之根源、祸国之谏言?”

    说到最后一句,已然横眉立目,语气铿锵,一身正气浩浩荡荡,直如商之比干附体、楚之屈原再生!

    大殿之上落针可闻,群臣瞠目结舌……

    长孙无忌差点鼻子都冒烟儿了!

    “嚯”的一声自座位上站起,颤抖的手戟指房俊,怒气差点将花白的须发尽皆点燃,厉声喝道:“好胆!!大胆狂徒,焉敢如此羞辱于某?老夫当初跟随陛下九死一生冲锋陷阵之时,你个怂娃还不知在谁的肚子里呢!现在居然这般狂妄,真真是岂有此理!老夫对陛下忠心耿耿,对大唐兢兢业业,哪里轮得到你个乳臭未干的怂娃肆意污蔑!”

    长孙无忌气得不轻,房俊却两手一摊,一脸无辜道:“你看你看,下官没说错吧?咱这正说律法要公正严谨的事儿呢,你这边便又将当年如何如何挂在嘴边……下官敬佩您为大唐立下的汗马功劳,唯有您这些前辈舍生忘死的追随陛下打下这片江山,哪里轮得到吾等小辈再此高谈阔论?可功劳是一回事,资历是一回事,道理却又是另一回事,总不能您功劳大,就得事事都是您占理吧?”

    眼看长孙无忌气得须发皆张,赶紧又向李二陛下抱怨:“陛下明鉴,是您问微臣,微臣这才说的……总不能您让微臣说话,微臣却昧着良心说假话吧?结果微臣说了,赵国公却不爱听,微臣委屈……”

    李二陛下黑着脸,咬着牙,瞪着房俊。

    你委屈?

    你委屈个蛋啊!

    你个小王八蛋,老子让你说话,是让你说这些吗?

    简直岂有此理!

    他正欲张口叱责,却见到孙伏伽也自座位上站起,一揖及地,朗声道:“房侍郎所言,实乃天地至理!既然立下法度,自然要人人遵从,若是估计人情厉害,岂非形同虚设?丘神绩一案证据确凿,无可辩驳,微臣恳请陛下依律制裁!”

    他对房俊这番话简直喜欢到骨子里去了!

    简直就是知己啊!

    谁都知道法律要公正,可是事到临头,又有几个人能有此觉悟?莫非是仗着权势人情将律法肆意践踏,只为自家方便而已。他坐在大理寺卿这位置上,深知想要秉公执法何其难也?

    偏偏他就是个公正无私的性子,所以做起事来总是诸多掣肘,满腹怨言。

    就比如丘神绩这个案子,证据确凿无可争议,又有什么好议论周旋的?无非是往南还是往西发配而已……

    所以这时候房俊说了这么一番话,他深有同感,见到皇帝将欲叱责房俊,当即站出来表态支持。

    却不知这一下把李二陛下气得……喉咙动了动,强自将嘴边的话语咽了下去,一张方脸比锅底还黑,忍着火气,愤然道:“那就这么办吧,退朝!”

    当即起身,拂袖而去。

    大臣们面面相觑,您就这么走了,那说好了宴会呢?

第一千四百四十章 李治要舞剑() 
    今年关中必定是个多雨的年份,春天的雨水便淅淅沥沥下了不停,这才一入夏,又是淫雨霏霏没个晴天。

    灞桥边的柳树郁郁葱葱,细密的柳条儿在绵绵细雨当中伸展摇曳,不时有燕子矫捷轻盈在柳条儿之间穿梭,间或低空贴着人头顶飞过,在细雨之中尽情舞蹈。

    幸亏今年打开春以来便未曾有大军出征,不然这副景致怕是难以一见,出行的关中人最是喜欢折一截儿灞桥边的柳枝相赠。

    “灞桥折柳”的典故看似唯美,实则却是不折不扣的破坏环境的典范……

    然而亲人至此,即便意味着别离。

    古时通讯不畅、交通落后,医疗卫生水平更是低劣,很多时候亲人远赴他方,便代表着生离死别,今世无缘再见。若干年后偶然听到彼此的消息之时,往往便是阴阳两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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