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别跟晚辈一般见识了吧”
魏徵怒极反笑。
你特么都堂堂京兆尹了,从二品的高官,现在跟我说年幼无知?
你也好意思说出口!
不过房俊不要脸,他还真就没辙
不过是私下谈话,房俊的话语虽然不中听,但也只是话赶话的赶到这里,现在态度诚恳、姿态低的一塌糊涂,他还能如何?就算自己不依不饶,皇帝也不干啊
“哼哼!寡廉鲜耻至极!”
魏徵怒喝一声,对着皇帝拱拱手算是见礼了,便拂袖而去。
见到李二陛下面色不豫,房俊撇撇嘴,低声道:“这老头失礼至极,陛下何不治其一个欺君罔上之罪?”
一旁的农官眼皮直跳。
真特么的阴险啊,这房二郎下眼药的功夫,着实了得。看来回去之后必须跟自家窦寺卿好生汇报一番,千万不能惹这个房二郎,魏徵一身铁骨自然不惧房俊这种小手段,可是自家窦寺卿
李二陛下瞪了房俊一眼,叱道:“闭嘴!本来好好的心情,都被你这个棒槌搞得没了,魏卿一身傲骨两袖清风,哪里由得你这般诋毁污蔑?罚俸一年,回去给朕好生反思反思,若是再有下次,绝不轻饶!”
魏徵乃是他一手树立起来的典型,以此衬托自己虚言纳谏,岂能轻易因为房俊的两句话就毁去?更何况他也看得出房俊不过是说说而已,大抵是魏徵维护窦静的态度令房俊不爽,所以给这老头填填堵
“喏!微臣知错,回头就亲上郑国公府上赔礼道歉。”房俊低眉顺眼,对于罚了一年工资,一点心理负担都没有。
只要别打板子就行
李二陛下背负双手,站在濛濛细雨当中,眺望着山坡上一片片良田,问道:“冯智戴那边可有回复?”
岭南,一直是李二陛下心中最最关注之地。
自前隋开始,岭南便因为独特的地理环境而游离于中枢之外,即便是隋炀帝那般雄才大略,亦未能将其真正纳入中枢之控制。不过岭南冯氏识时务,主动依附中枢,因此岭南被纳入版图之内。
实则却是一个獨立王国,军政大权尽皆在冯氏之手
房俊对于冯智戴的邀请,的确是一步妙棋。
简简单单的一个试探,便能够让冯氏无所逃遁,无论是真心归顺大唐亦或是虚与委蛇待机而动,都必须拿出一个态度出来。
加入“东大唐商号”公开岭南地理道路,冯氏便是真心归顺大唐,李二陛下自然不吝于赏赐,即便是一个与国同休的爵位亦无所谓。
反之,则冯氏必然是心怀异志,有意于借助岭南与世隔绝的环境割地称王,甚至自立为帝
无论冯氏会选择那条路,对于帝国来说都可以从容布置,不至于事到临头仓皇无措,导致事情恶化无法弥补,付出惨重的代价。
由此一点亦可看出房俊之能力,李二陛下又怎么舍得当真处罚他?
第一千三百二十一章 姐妹谈心()
房府后宅一处阁楼内,珠帘倒卷,古色古香。
墙角处一个青铜铸就的仙鹤香炉正袅袅的飘出一缕一缕的檀香,香气缭绕,令人心安神宁。
软榻上铺着一条秋香色月宫折桂图案的垫子,武媚娘端坐其上,一身锦绣华彩的衣裙映衬得如花玉容愈发雍容华贵,肌肤胜雪。身前的雕漆案几上放置着几株斜插在玻璃瓶中的桃花,花苞淡粉,精致明秀。
半开的窗外烟雨飘摇,远处青山如黛,清冷的微风送进来一丝丝凉沁沁的水汽,令人心神疏朗。
武顺娘一身布衣荆钗,坐在武媚娘面前,明媚的俏脸紧绷着,神情之间充盈着紧张和尴尬……
武媚娘轻轻挥挥手,将几个侍女统统赶到廊庑下边。
武顺娘愈发神情紧张起来……
“姐姐,喝茶。”
武媚娘素手拎起白瓷茶壶,将壶内碧绿的茶水斟满两人面前的杯子,纤细白皙的手掌轻轻将杯子推到武顺娘面前。
“哦……”
武顺娘拈起茶杯,浅浅的啜了一口,眼眉低垂,眸光注视着茶杯内雾气氤氲的茶水,不敢抬头。
有些心虚……
武媚娘自己端起面前的茶杯轻轻呷了一口,抬眸见到姐姐这般忸怩的神情,唇角撤出一个无奈的笑容。
“其实……我都知道的……”
武媚娘斟酌了一下,缓缓说道。
“……”
武顺娘先是微微一愣,继而雪白的脸颊被红霞染透,面红耳赤,手足无措,惶然道:“妹妹……我……我……”
虽说心里早有准备她与房俊之事不可能瞒得过媚娘,可是这般被媚娘直白的挑破,武顺娘亦是难免窘迫与羞臊。大唐风气开放,尤其是权贵士族之家,这点破事当真算不得什么,几乎连丑闻都算不上。
只是若她是个小姨子还好一些,偏偏是个姨姐,抢妹妹的男人,这就尴尬了……
武媚娘看着姐姐惶急的神情,就连双眸之中已然盈满的水汽,不由得想得幼时身在武家被兄长堂兄弟们欺负虐待之时姐姐护着自己的模样,心中微微一叹,伸出手去,轻轻握住了武顺娘的柔夷。
她柔声说道:“从小打大,姐姐百般回护于我,我又岂能不记着姐妹恩情?小时候妹妹便曾发誓,这一生一世最好的东西都要有姐姐一份……”
武顺娘愈发羞愧无地,眼泪扑簌簌的滚落下来,饮泣道:“妹妹快别说了……是姐姐不好……是姐姐没忍住,是姐姐下贱……”
姐妹情深,一方所拥有的东西的确可以跟对方分享,但是这并不包括男人……
武顺娘自然知道妹妹有多苦,能够得到房俊的宠爱有今日的幸福是多么不容易,可自己却偏生鬼迷心窍,使得妹妹的生活蒙上了一层阴影。若是自己与房俊的事情传扬出去,倒不至于有多么了不起的反响,可是必定对于妹妹的名声是一个重大的打击。
这让她以后如何掌控房府放大的家业?
武媚娘嫣然一笑,紧握着姐姐的手掌,轻声说道:“姐姐难道以为妹妹便是这般不能容人?即便是不能容人,难道连自己孀居的姐姐都不能相容?姐姐钟情二郎,这些时日脸上容光焕发,妹妹看着心里别提多么欣慰了。”
容光焕发……
听到武媚娘这个用词,武顺娘愈发羞囧不堪,面如滴血。
轻轻一叹,武媚娘松开姐姐的手掌,改为揽住她的肩头,感叹道:“这个世道,女人想要活得幸福,太不容易了……姐妹共侍一夫这种事情,妹妹是并不抗拒的。只是二郎看似和善温厚,实则心中极有主意,妹妹今日跟姐姐开诚布公,亦是想要劝姐姐莫要陷入太深,最终落得心伤魂断的下场,那却不是妹妹愿意见到的……”
武顺娘抹了把眼泪,愕然抬眸,略有不解的看着武媚娘娇媚的容颜。
这话是什么意思?
武媚娘看着姐姐的神情,心底哀叹。
姐妹两个一母同胞,但是性子却是天差地别。武顺娘身为姐姐却是柔弱怯懦、逆来顺受,即便贺兰家对她百般刁难、居心叵测,也是生不出一丝反抗的念头,也不会半推半就的与房俊成其好事,虽说对房俊极有好感,但她也非是水性杨花的女子,只是想到妹妹受到房俊宠爱,她唯恐惹恼了房俊进而牵连妹妹,没敢反抗……
而身为妹妹的武媚娘,却是外柔内刚、心智坚韧!
看着姐姐未曾沾染本分岁月痕迹的俏脸,武媚娘柔声说道:“二郎虽然与姐姐相好,但是他……却是未必会娶姐姐进门的……”
武顺娘唬了一跳,连忙摇头道:“妹妹说的什么话?莫说他不愿娶,就算他想娶,姐姐如何能嫁?且不说姐妹共侍一夫会成为天下笑柄,便是敏之与敏月这一对儿女,姐姐又如何舍得?”
其夫贺兰越石早逝,遗下一对儿女,武顺娘爱若珍宝。
若是她加入房家,贺兰家必然不允其带着儿女改嫁,她又如何能放心将儿女舍弃在贺兰家那个烂泥坑里?
武媚娘愣了一愣,神情有些古怪:“那姐姐你……就这样不清不白的跟着二郎?”
一说起这个,武顺娘又开始掉眼泪,抽抽噎噎的说道:“咱们女儿家,又有什么法子?终归不过是找个男人过活,既然我不想改嫁,又跟二郎有了苟且之事,怕不就是这么地了……只是如此对不起妹妹你,令姐姐无颜相对……”
武媚娘无语,她倒是没想到姐姐居然是打着这么个心思……
只是这般偷偷摸摸其实长久之计?没地委屈了姐姐。
便忍不住劝道:“妹妹倒是无碍的,这等事在世家豪族之中又算的什么?越是门庭显赫的世家门阀,便越是腌臜龌蹉不堪入目,扒灰的扒灰**的**,姐姐与二郎这点事反倒不堪一提了……只是姐姐现在芳华正茂,如何不寻一个好人家改嫁?虽说咱们指望不上娘家,但是现在二郎对妹妹甚是宠爱,与姐姐又有这么一番……露水情缘,料想房家亦能照拂一二,断然不至于被人欺辱了去。”
这实在是老成之言。
女人的归宿就是男人,就算武媚娘不在乎自己的姐姐跟自己的丈夫有私情,可总归是见不得人的,难道姐姐就这么耽误一辈子?
眼下正值花信年岁,花容月貌,赶紧找个好的人家改嫁才是正途……
武媚娘深知自家郎君对于女人的吸引力,没见到连宫内最受宠的长乐公主都与房俊暧昧不明么?自家姐姐一个孀居的寡妇,遇到房俊那真真是干柴烈火。
武顺娘眼神黯然,微微咬着嘴唇,摇了摇头说道:“改嫁之事,再也休提,实在是不忍舍弃一对儿女……姐姐与二郎之事……实在是愧对妹妹,以后也必然一刀两断,再不与他又什么牵扯瓜葛就是。”
她虽然贪恋那滋味儿……可到底乃是禁忌之情,在自家妹妹面前,实在是没有脸面再这么偷偷摸摸的继续下去。
只能感叹一句造化弄人,恨不相逢未嫁时……
武媚娘却是似笑非笑,轻声揶揄道:“男人都是馋嘴的猫儿,哪里有腥却不去偷的道理。若是二郎贪恋姐姐,执意纠缠,却不知姐姐还能狠得下心将其拒之门外么?”
男女间事,本就是一层窗户纸,这层窗户纸一旦捅破,那就是水到渠成。
有了第一次,那就必然会有第二次,第三次……
何况房俊这等年青英武的少年高官、世家公子?
那真真就如毒药一般,令女子欲罢不能、抗拒不得……
武顺娘粉面滴血,羞愧无地:“我我我……自然是能断得掉的……”
心中想起那一幕幕的画面,身体不可遏止的涌上一阵热流,话语虚的厉害,却是没有半分坚定的语气。
不过既然媚娘不在乎,这辈子就这般偷偷摸摸的跟了他,也算是不错吧……
武媚娘却是想不到,自己处心积虑的想要规劝姐姐改嫁,到头来却坚定了姐姐偷偷摸摸跟着房俊的心意。
之所以想要劝姐姐改嫁,一则是体谅姐姐年青守寡不易,一则是她甚至房俊重情义,既然与姐姐有了这露水姻缘,自然不会不管不顾只是贪图享乐姐姐的身子。
贺兰家从上到下没一个好东西,皆是一群目光短浅见利忘义之辈,现如今房俊与世家门阀对峙得这般严峻,若是被有心人利用贺兰家以挟制房俊,怕是房俊必然要着了道儿……
武媚娘这边忧心忡忡,武顺娘却强忍着羞涩,轻声问道:“媚娘,你说若是姐姐求房俊将敏之安排进水师学堂里……他会不会答应?”
武媚娘愕然。
第一千三百二十二章 媚娘发怒()
即将在昆明池畔建成的水师学堂是一个什么样的存在,武媚娘自然是再清楚不过了
“姐姐居然舍得将敏之送去水师学堂?”
武媚娘秀眸睁大,俏脸上满是不可思议:“姐姐可知道但凡水师学堂毕业的学子,马上就将进入到水师当中充当中级军官,而水师将会是东征高句丽的一支主力,那是随时都能开赴战场的!”
姐姐柔弱,对于一双儿女却是极为溺爱,即便在贺兰家地位堪忧,亦是容不得儿女受到半分委屈。慈母多败儿,正因为武顺娘的溺爱,长子贺兰敏之小小年纪便已经显露出纨绔本色。贺兰家虽然没落,但到底亦是关陇集团的一份子,关中有数的豪强之一,依仗家族声势,这小子整日里调皮捣蛋惹是生非,简直是人憎狗厌
最总要的是,贺兰敏之今年才几岁?
武顺娘道:“敏之刚刚四岁,怎么可能上得战场?这孩子早慧,四书五经读一遍便记得住,只是性子浮华不肯用功读书,我也管束不住。就想着若是能送到军伍里,由由二郎看管,许是能够摒除戾气沉下心来,将来或许是个有出息的。我这寡妇失业的,将来除了敏之还能依靠谁?千愿万愿,只愿敏之将来能出人头地,重振家业”
武媚娘默然,瞅了神情凄苦的姐姐一眼,微微垂下眼眸。
她了解姐姐的苦处,同为女人,身边没有男人依靠是一件极其愁苦的事情。可是敏之才这么大点儿你就要送到房俊身边,这是要房俊当做继子来对待么?
姐姐也不是一味的懦弱娇憨啊,刚才还口口声声只愿跟二郎做一对露水夫妻呢,转眼就将儿子送到二郎身边,呵呵,这心机居然用到我的身上了
心里微微有些不得劲儿,她是个刚强的人,容不得旁人在她面前耍手段弄心机,可谁叫面前这个是她的嫡亲姐姐呢?
轻轻一叹,武媚娘点头道:“那行,回头我跟二郎说说”
武顺娘嗯了一声,心思复杂。
窗外的春雨淅淅沥沥,院落里的亭台楼阁花草树木皆被浸润得青翠欲滴,一阵阵凉风从窗子吹进来,吹散了茶杯里氤氲的雾气。
一种难言的静谧
半晌,还是武媚娘打破了这种尴尬,问道:“小妹的婚事如何了?”
武顺娘回过神,轻声道:“已经定下了人家,是许州郭氏的幼子,据说仪表堂堂,能力亦是不俗。”
“许州郭氏?”武媚娘觉得有些耳熟,略一思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