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唐锦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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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唐锦绣- 第6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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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试想一下,自己端坐在榻上,“刘仁轨啊,给本帅倒杯茶来”,“薛仁贵啊,本帅这肩膀有些酸,给捏捏”,“狄仁杰,你个臭小子为毛字写得这么难看?”……

    多特么带劲儿?

    可是现在这情况,房俊若是说一句“老刘啊,跟哥混吧……”,保准刘仁轨吐他一脸……

    这可咋整?

    房俊有些傻眼,心里甭提多后悔了!都怪自己嘴贱啊,跟人家斗什么气啊?

    想了想,只好说道:“不知汝此番去京师,所为何事?”口气却是缓和下来。没办法,想要拉关系啊……

    刘仁轨却丝毫不领情,没好气说道:“你管不着!”

    房俊气得差点噎着……

    这货咋比我还棒槌呢?咱依旧给你下台阶的机会了,你就坡下驴就完了,怎么着还真要等我参你一本?

    房俊也是个暴脾气,你看不上咱,咱也不稀得搭理你!

    名将又怎么了?

    呿……

    当下翻翻白眼,也不理刘仁轨了,示意身边的仆役开动吃饭。

    刘仁轨见房俊等人吃得稀里呼噜热火朝天,红烧肉的香气一阵阵的飘过来,不禁咽了咽口水,再看到房俊干脆将红烧肉的汤汁浇到碗里,伴着米饭大口大口的吞咽,吃得那叫一个香甜,自己则夹一根豆芽菜就着白米饭,简直食不知味……

    不过话说回来,白米饭就豆芽菜,确实也没什么味儿……

    只吃了一碗,刘仁轨便放下碗筷,郁闷的回到自己的住房生闷气去了。

    房俊也不理他,自顾自的胡吃海塞。

    人与人之间,第一眼的眼缘非常重要,既然自己没给刘仁轨留个好印象,强求也是枉然。

    那货一看就跟自己一样,都是属驴的……

    吃完饭,捧着茶盏一步三摇的回到驿卒为他准备好的上等房间,简单的洗漱一番,便即睡下。

    翌日大早,天刚透亮,房间便以起床,讲究着吃了一口饭,再赏了驿卒半吊铜钱,走出驿站。

    刚巧,那刘仁轨也骑着一头瘦毛驴,准备启程。

    房间翻身上马,想了想,回头吩咐仆役:“把那龙井茶给这家伙送去一罐。”咱不是为了拉拢你,更不是看你长得帅,而是敬你这个斩杀日寇的名声!

    仆役愕然,这不昨晚还互不相让的斗嘴来着?

    不过却是不敢质疑,麻溜儿的自褡裢中摸出一罐茶叶,小跑着送了过去。

    刘仁轨茫然接过茶叶,不知道这个纨绔抽了哪门子风,昨晚不是还要弹劾于我么?怎么睡一觉还赠给自己茶叶?

    想要问问,却见房俊等人已经调转马头,二十几匹健马四蹄扬起,风驰电掣一般去得远了。

    看看手里的竹罐,不由得想起昨晚那股清淡优雅的茶香,刘仁轨咽了口唾沫,揣到怀里。

    谁特么知道这班纨绔到底是个什么想法?

    反正不要钱,不要白不要,下次见了面,该骂你某还是接着骂,你能怎地?

    不过……也不知陛下此番招某进京,将会如何发落?自己可是犯了斩杀上司的大罪,说不好就得砍了脑袋,也不知还有没有机会责骂那房二郎。

    唉……

    李仁贵满腹心思、心怀忐忑,轻轻一拍毛驴的后臀,毛驴慢悠悠的朝着长安城进发……

第一百一十六章 奔丧(上)() 
天已落幕,北风凛冽。

    齐州城外,一队骑士迎着肆虐的北风呼啸而来,碗大的马蹄踏碎路面的冰雪,蹄声阵阵,雪沫四溅。

    眨眼之间,马队到得城门之下,马上骑士望着紧闭的城门,纷纷勒住马缰,健马“希律律”一阵长嘶,减缓速度,在城门下踢踏着马蹄踱着步子,摇头摆尾的绕着圈子,不时的打着响鼻,喷出一口口白气。

    城上守卒早已注意到这队骑士,俯在垛口喊道:“城门已关,若无紧要之事,明早再进城!”

    城下马队自是房俊和一干仆役。

    房俊仰头看看城门楼,身边的仆役早已大喊道:“吾家公子乃是尚书仆射房相公府上二郎,自长安而来,前往城中探望长辈,烦请行个方便!”

    齐州城虽是大邑,但不如长安那等京畿重地防范甚严,更无宵禁之说,一听是房玄龄的儿子来了,守卒在城上吊下竹篮,令房俊等人将信物装入其中再吊上去,验明正身之后当即放开城门。

    房俊等人从半开的城门纵马而入,当中有识得房家老宅的仆役,当先引着众人向目的地疾驰而去。

    蹄声阵阵,踏碎了长街的寂静。

    ********

    房府老宅之内,此时已是人心惶惶,丫鬟下人忙碌的进出,准备着发丧的各种物事。

    大老爷病入膏肓,已是弥留之际。

    房家虽非山东大族,但出了个当朝宰辅,荣耀一时,房氏一门平素低调稳重、与人为善,在齐州地界风评甚好,无论府衙官员还是富户士绅,素有往来。

    诸家得到消息,早已有交情深厚者前来帮衬一二,前堂之中人满为患。

    房松的长子房遗训此时跪在父亲床头,双目含泪,紧紧的握着父亲瘦骨嶙峋的大手,神情悲戚。

    一众亲眷俱都跪满一地,女眷更是嘤嘤低泣。

    房间里充斥着一股悲伤的气氛。

    此时,房松的次子房遗简上前两步,凑到兄长耳边低语道:“眼看父亲怕是坚持不住了,却不知长安二叔府上几时来人,是否要另行遣人报丧?”

    房遗训有些犹豫。

    报丧是一定的,可齐州距离长安千里之遥,便是快马加鞭,一个来回也得半个月,若是等到父亲走后在报丧,怕是长安来人也赶不及七日停椁之期。

    可若是现下就遣人去长安报丧,这老父亲可还没咽气呢……

    房遗训左右为难,纠结的说道:“只是不知前些时日前往长安通报父亲病重,二叔是否会遣人前来……”

    房遗简轻叹道:“便是遣人来了又如何?时值年关,二叔必是政务繁多抽身不得,遗直贤侄又去了岳家拜寿,至于遗爱……不提也罢,那小子混不吝的性子,必是不会前来。所以,即便二叔那边遣人来,想必也是个不够分量的,如何能代表得了二叔?”

    房遗训愁容满面,轻声说道:“若是不来一个有分量的,如何能让那吴家让步?”

    房遗简愤然说道:“这吴家实在过分,仗着齐王的威势胡作非为也就罢了,居然胆敢侵占吾家祖茔之地,是要与我房家不死不休么?”

    此时,房遗训的儿子房承宗在身后听个明白,愤然怒道:“吴家欺人太甚,且让孩儿带着府中仆役,与那吴家理论一番,若是依然蛮不讲理,孩儿便砸了他家宅邸!”

    房遗训低喝道:“噤声!若是惊扰了汝祖父,老子扒了你的皮!”

    房承宗吓得一哆嗦,不敢言语了。

    房遗简无奈说道:“若是早有这般是非,早先就给二叔去信说明情况,由二叔出面,想来那齐王再是跋扈也不得不卖二叔的脸面。可是此时再去信,时间已是来不及了……”

    爷儿几个愁容满面,不知如何是好。

    正在此时,有仆役匆匆忙忙来报,长安来人了!

    房家人顿时精神一振,房遗简急忙问道:“来者何人?”

    仆役说道:“乃是二老爷家的二郎。”

    房俊?

    房遗训和房遗简兄弟对望一眼,刚刚升腾起的希望转瞬熄灭。

    那个棒槌啊……

    若是代表二叔参加父亲的葬礼倒是足够了,毕竟是二叔的嫡子。可若是同齐王沟通交涉,这么一个率诞无学的二愣子,怎么担得起来?

    房遗训只好说道:“承宗,你且去将四叔领进来吧,见你祖父最后一面……”

    房承宗应诺,轻手轻脚的推出房间。

    来到偏厅,便见到一个面庞黝黑、身材结实、剑眉星目的少年端坐榻上。

    一袭锦袍,头戴貂帽,坐姿端端正正,背脊挺拔笔直,虽然面上依旧难掩青涩,但整个人透露着一股子沉稳大气的气势。

    这位素未谋面的叔叔可是比自己还年轻……

    不过话说回来,看这位的神情气度,好像也不如传说那般不堪?

    房承宗上前两步,抱拳问道:“可是四叔当面?”

    房俊闻言,便自榻上站起,还礼道:“正是。”他不知眼前这人是谁,但称呼自己为弟,想来必是大伯的孙辈。

    他在自家排行第二,但是古代的大家族都是同辈放在一起排行,大伯家的两位表兄都年长,再加上自家哥哥房遗直,如此计算,他在同辈兄弟之中列在第四,所以房承宗口称四叔。

    房承宗便郑重见礼,说道:“小侄承宗,见过四叔。”

    礼数虽然庄重,心里却颇有些不以为然。谁不知道眼前这位乃是房家的异数,出了名的二愣子、傻憨货?整日里除了舞刀弄棒,一本书也不读,而且性子懦弱、遇事萎缩,没人瞧得起。

    房俊哪里知道他心里的想法?

    赶紧上前扶起房承宗,问道:“大伯状况可好?”

    房承宗本也没有心思行礼,不过是略微示意一下而已,借势便直起身,神情哀戚:“怕是不成了,父亲命我领四叔前去,见祖父最后一面。”

    房俊嘴角一抽,得!探病居然变成奔丧……

    虽然对那位便宜大伯一点印象也无,可礼数还是得尽到,再说都到了地头,难道还能再返回去?

    便说道:“汝且带路!”

    房承宗微微侧身礼让,引着房俊来到后宅。

    刚到卧房门口,便听到屋里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嚎。

    房俊心说这是老爷子去世了,不过自己咋就赶得这么巧?早不死晚不死,偏偏自己到了门口就死了,自己怎么有一些灾星的感觉呢?

    心里嘀咕一番,硬着头皮跟着房承宗走了进去。

第一百一十七章 奔丧(下)() 
老爷子的卧房里,已是哭声一片。

    房俊并无这方面的经验,即便是两世为人,也是感到头皮发麻。浑身僵硬的走进去,房承宗在父亲耳边耳语几句,便见到房遗训转过头来,看了看房俊,双目含泪,略微颌首。

    显然此时并不是客套的时候。

    房俊逼着自己面露戚容,微微鞠了一礼。

    房间里却随着房俊的进入,女眷的哭声稍微顿了一下。

    房氏一门,所有荣耀地位皆是由远在长安的那位二叔房玄龄而来。但大老爷房松生性严谨古板,不过是年节时跟房玄龄书信往来,平素若无要事几乎互不通信,房玄龄又位高权重政务繁忙,兄弟二人怕是几年也难得见一面。

    如此一来,虽然两家血缘亲近,但疏于走动,便是房俊与几位堂兄堂侄也是初次见面,何况这些女眷?

    尽管此时满府悲声,却依旧压制不住女眷们的八卦之心,除了几位至近亲人悲悲切切伤心欲绝之外,不少女眷都一边掩面而泣,一边偷偷从指缝间打量着这位素有耳闻的“憨二郎”。

    模样周正,就是黑了点,壮了点,看上去不是让人看着就赏心悦目芳心乱跳的俊俏类型,但是好歹身强体健,且神情从容举止大度,有着一份从容不迫的贵气。

    不愧是横行长安的人物啊,看着就有气质……

    房俊却是如坐针毡。

    想来任谁被一大群素不相识的表姐表妹、表嫂表姨妈的上上下下打量,也会像是腚上长了火疖子一样浑身难受,尤其还是这么一个悲痛肃穆的气氛。

    话说,你们不一个个的扯着嗓子哭嚎,涕泪横流的以示悲恸,反而盯着人家一个纯情小处男猛看,这合适么?

    好在众人的注意力很快就被吸引走了。

    房遗训、房遗简兄弟同两个同辈的堂兄弟,先将老爷子移至正寝北面墙边头朝东躺下,据说之所以要头朝东是为了“顺生气”……

    房遗训将一朵当年的新棉扯的棉絮放在老爷子口鼻之上,四人屏息静气,死死的盯着那朵棉絮,判断其是否气绝。半盏茶之后,房遗训放下纹丝不动的棉絮,跪倒在老爷子身旁,“棒棒棒”的磕头,口中悲呼道:“父亲……”

    房间里这一次是哭声震天,跪了一地,甭管真心的实意的,还是偷笑的吁气的,都擦眼抹泪如丧妣考,呃……是真的丧了妣考……

    房俊也只得跪下,却没有低头,他对唐朝的殡葬仪式比较有兴趣……

    很快,几个头发花白的长者取代了毫无经验的房遗训,看上去像是本家的长辈。虽然房俊他们家这一支只有房松房乔两兄弟,但房家世代居于齐州,本家也是个大户。

    几位长者拿起棉絮,再一次证明老爷子依旧断气,便将老爷子的遗体放在地上。

    然后回头让男性亲属换上白色布衣,披发赤足;女性亲属换上青缣衣,摘去首饰,众人行哭踊之礼。

    五服之内的女眷都退出正寝,去到旁边的偏厅更换孝服,而爷们儿就留在正寝屋内,神情悲戚的当即换上早已备好的孝服。

    房家被几个侍者服侍着换上孝服,房遗训、房遗简兄弟便走了过来,房遗训神情悲痛,强忍着泪花,说道:“有劳二郎千里而来,却是未能见到父亲最后一面,便赶上父亲故去,这府上乱作一团,若有怠慢之处,二郎多多海涵吧……”

    房家连忙说道:“大兄切莫如此,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一笔也写不出两个房字,你我兄弟骨肉血亲,大伯便是我父亲一般的存在,未能见到大伯最后一面,实在遗憾。如今为大伯送丧,更是某应该做的,父亲一贯身体不好,最近关中雪灾、政务繁冗不堪,所以未能亲自前来,还望大兄莫怪。”

    房遗训有些惊异。

    这话说的,滴水不漏、圆滑世故,便是齐州府城里被称作“天才”的荀家大郎也不见得就能表现得更好,这就是那个传说中懦弱怕事、憨厚无智的房遗爱?

    “既然如此,为兄也不做妇人之态,等晚些时候,再有仆役给二郎安排宿处吧。”

    “大兄不必惦记于某,还是将大伯的丧事处置圆满,方是头等大事。”房家神情谦和的说道。

    房遗训满意的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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