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唐锦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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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唐锦绣- 第5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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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饭都吃不饱,你跟他谈论什么礼义廉耻、忠孝仁义?

    还是那句话:仓廪足,才能知礼仪!

    或许,未来的大唐也好,大宋也罢,会成为一千年后的日不落帝国,而炎黄子孙也不用去承受那北方鞑虏的奴役,不用哭泣着嘶吼着崖山之后无中国,以及不用去忍受自满清入关开始,三百年暗无天日的磨难……

    武媚娘听不明白,但还是有些担心。

    她被房俊的话语吓到了。

    这时的武媚娘,还不是那个在深宫之中经历了尔虞我诈、被伤害得信仰崩溃、从力图自保最终进化成冷血残酷的则天大帝的武媚娘。

    她只是一个被皇帝赐予臣子的侍妾,所求的只是夫君的宠爱、生活的美满、宁静的生活,或者每一样都能更好一点,再好一点……

    她不敢想象一旦房俊真的存在了大逆不道的心思,会给这个家、给自己带来怎样翻天覆地的变化。

    房俊将她搂在怀里,感受着这具温软馨香的娇躯轻微的颤抖,爱怜的婆娑着她光滑的脊背。

第一百一十章 跟着我,有肉吃() 
今日两更。

    ********

    推翻一个王朝,再建立一个王朝?

    且不说房俊是否有那个自信能推翻如日中天的大唐、干掉英明神武的李二陛下,便是有那个能耐,房俊也不会去干这么傻的事情。

    大唐推翻了大隋,除了换了一个皇帝,有什么差别呢?

    李二陛下就真的比杨广强大很多吗?

    其实未必,若是丢掉那些史书上的粉饰评论,论起对于整个社会的发展贡献,杨广完全可以秒杀李二陛下。

    曾有人说过,若是杨广只当半辈子皇帝,那么他的功业足以盖过绝大多数的帝王。

    统一南北、平定契丹、营建东都、颁《大业律》、确立科举、开通大运河、讨伐林邑收复海南岛、吞并吐谷浑巡视青海与西域二十七国结盟、营建洛口仓……

    一位帝王,只要做了其中一件事情,便足以名留青史了,可杨广全都干了……

    若不是他执意三征高句丽,大隋没有因为国力耗尽而轰然崩塌,历史上对他的评价会是如何?

    所以,不在于哪一朝哪一代、也不在于皇帝姓甚名谁,精英阶层决定了社会价值观,而社会秩序则决定了国家取向。

    ********

    腊月初九。

    新丰城外的难民营仿佛沸腾的油锅倒入一瓢凉水,彻底炸了锅。

    “你说啥?朝廷真的有地方安置咱们了?”

    “那还有假,城门处的告示你看不见啊?”

    “不认字啊……快说说,那上头都写些啥?”

    “就是房家二郎主动提出接收咱们这些灾民,然后皇帝赐给房家一块地,作为安置之用。”

    “额滴老天爷,那房二郎莫不是九世善人投胎转世,特意来搭救我等?”

    “谁说不是呢,就连朝廷对我们都无能为力,那些大臣更视我们为累赘,只有房二郎破家舍业的站出来!”

    “万家生佛啊!”

    “快看快看,房二郎来了!”

    “哪个是呀?我得给二郎磕头!”

    “就是前头骑马那个,黑脸的那个!”

    当房家骑着高头大马在新丰|县官员衙役和一众纨绔簇拥下走出城门的时候,迎接他的是比两天前入城赴约之时隆重百倍的礼遇——上千灾民宛如风吹麦浪一般伏地叩首,口呼“公侯万代”“万家生佛”等等颂语。

    灾民也不是傻子,虽然绝大部分都不识字,但他们知道在这个雪满关中、举步维艰的时刻,房俊挺身而出接收他们,是多么难得。最起码,这些灾民每日所耗费的粮食便是一大难题。

    破家舍业?

    这都是轻的!

    既然敢在陛下面前提出接收灾民,那么这就是一个必须完成的任务,你当陛下是随便糊弄的?若是任务完不成,少不得便有那不开眼的御史弹劾一个“欺君之罪”“有负圣恩”之类的罪名。

    前程都毁了!

    所以,灾民们的感激更是发自肺腑。

    老百姓很实在,甭跟咱讲那些大道理,谁给俺饭吃,俺就对谁好!

    房俊骑在马上,迎着瑟瑟寒风,目视眼前跪伏一地的灾民,心里却是热血沸腾。

    从此往后,这些衣衫褴褛的灾民,便是自己最忠实的拥趸!

    里边那些被父母强摁着头、却依旧偷偷抬起头打量自己的面黄肌瘦的孩童,便是自己梦想的寄托!

    “某姓房名俊,字遗爱!从今而后,尔等将是吾的仆役家臣!吾等命运相连、休戚与共,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这个冬天,有很多亲人倒在饥饿之下、寒风之中,然而死者已矣,生者却要继续同着无情的老天去拼、去斗、去挣命!某不说那些废话,只说一句——跟吾走,有肉吃!”

    旁边的岑文叔差点喷了,哭笑不得的看着一脸兴奋、春风得意的房俊。

    偷偷藏在人群里的某位菇凉,闻言鄙视的撇撇嘴:“真是没文化啊,土包子、癞蛤蟆……”

    她身边的以为男孩却是满脸崇拜:“很粗俗吗?可是百姓们喜欢听啊……”

    菇凉虽然心里不忿,可是也不等不承认这一点。

    因为在她身边,那些形容枯槁的灾民一个两个热泪盈眶,口中高呼着房俊的名字,迸发出自己仅余的热情,来表达自己内心的希翼和憧憬。

    是啊,“跟吾走,有肉吃”这句话的确很粗俗,但是对于这些灾民来说,他们不要听那些花团锦簇慷慨激昂的话语,他们需要的仅仅是一个承诺、一份希望。

    马上的房俊背脊挺直,英姿飒飒:“只要我们同心协力,熬过这个冬天,你们就会发现,自己将会是这个世界上最幸运的人!来年春天,就在河湾对岸的骊山脚下,将会免费为尔等建造房舍,每个人都会有地种、有事做、有屋住、有饭吃!某还会开设一所学堂,免费教孩子们识文断字、术数医科!只要孩子想学,某房二郎就教,而且永远免费!”

    “轰!”

    人群里像是引爆了一枚地雷,群情激烈。

    “二郎,此言当真?”

    “这得花多少钱,莫不是欺骗我等?”

    对于百姓来说,什么最难得?

    不是山珍海味、不是广厦美屋,是教育!

    在这个文盲率达到百分之九十以上的年代,认识几个字就可以到县里当一个文书,会一点算术就能当一个掌柜,至不济也是一个账房先生!

    吃喝不愁、不用再去面朝黄土背朝天的跟老天爷挣命,这简直就是所有农民最最最终极的理想!

    可就是这么一个理想,却有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九九的人终生也无法达成。

    为什么?

    学问太难得!

    学习的成本太高,资源太少!

    房俊屹立于马背之上,傲然道:“某今日当众立誓:若今日之言有一句诓骗,某必将受万箭穿心之罚!”

    “二郎且某如此!”

    人群前头,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老泪纵横,泪水沿着沟壑纵横般的老脸肆意流淌,在孙子的搀扶下颤巍巍的起身,转身面对灾民,激动的说道:“二郎能于此时站出来接受吾等无用之人,已是天大的恩情,不啻于父母的养育之恩!何敢再去索求?从今以后,吾等即为房家仆役家臣,自当忠心侍主!活下来,那是二郎的恩德!活不了,那是你的命!若有人敢有一句抱怨,老子董德标与他势不两立!”

    灾民们唯唯诺诺,纷纷出言赞同。

    岑文叔低声在房俊身边说道:“这老儿乃是新丰城外董家村的村正,今年已逾八旬,平素很是德高望重。原本此等祥瑞,朝廷另有安排,不至于同灾民流散荒郊野外。但此老对于本村受灾之后冻饿而死的灾民心有愧疚,将朝廷赐予他的钱粮尽皆散于危重灾民。”

    在这个年代,限于生活水平和医疗条件,一个普通人很难活到七十岁,超过八十岁,便被视为祥瑞,会定期得到朝廷的奖赏。

    而这董德标居然舍弃优渥安稳的生活,自愿将自己的赏赐分与灾民,这份品德让房俊肃然起敬。

    房俊对岑文叔点点头:“现在便按照计划组编这些灾民吧。”

    岑文叔当即点头,向身后的一个典史吩咐几句。

    那典史便招呼一种衙役,各个手持铜锣,“咣咣咣”的边走边敲,将房俊事先准备好的组编之法公之于众。

第一百一十一章 保甲法() 
“每户给印信纸牌一张,书写姓名、丁男口数于上。”

    “出则注明所往,人则稽其所来。面生可疑之人,非盘诘的确,不许容留。”

    “十户立一牌头,十牌立一甲头,十甲立一保长。”

    “一户有盗,九户支援;一户有罪,九户连坐。”

    ……

    岑文叔长叹道:“保甲行而弭盗贼、缉逃人、查赌博、诘奸宄、均力役、息武断、睦乡里、课耕桑、寓旌别,无一善不备焉,至善矣!二郎奇思妙想,此法当可推行全国。”

    奇思妙想?

    房俊嘴角抽了抽,保甲法而已,有什么大惊小怪?

    至于推行全国,更是扯淡,他可不想被钉上历史的耻辱柱,任由天下百姓痛骂。

    保甲法由王安石始创,至清朝已发展到极致,然而并没有什么卵用……

    法是好法,可是缺乏成熟的土壤。

    保甲法的确可以在解决乡里纠纷、劝导、教化基层民众等方面起到积极作用,但其弊端更为明显。

    保甲法不仅仅限制社会资源合理流动,而且当它成为国家征收税收以及兵粮的工具之后,必然滋生腐恶之风,成为社会毒瘤。

    房俊拿出这个保甲制度,也是出于无奈。

    几千灾民汇聚一处,必然良莠不齐,不乏作恶为盗之人。这些人混在其中,有的知情人怕事,有的知情人懒得管,很难将其辨别缉拿。长此以往,必然乱成一团,无法管理。

    人都是自私的,一旦涉及到自身的利益,必然挺身而出。

    若是一甲之中有人为盗,则其余九家连坐,试问这九家如何敢不揪出为盗者?

    当然,保甲制度绝非一无是处。

    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动摇不忿宗族模式,打破、纠正学院社会的观念。

    现在是一个以宗族为基层结构的社会,李二陛下与其说管理这个帝国的所有民众,不如说是在管理一个个宗族,而这些个宗族对于本族人丁有着杀伐决断的权力。

    以市民社会的理念来管理国家,这是民主政治发展的趋势,而宗族社会正是最大的障碍。

    当然,房俊可不想搞什么民主,他还想多活几年……

    而且就算他想搞也搞不成,打破宗族社会的构架?开什么玩笑呢,李二陛下就会第一个不干。李唐起家靠的是什么?关陇贵族、门阀世家!而这些人就是天底下宗族的代表!

    你想把他们的血缘宗族打乱了?

    呵呵……

    王安石的保甲法为何失败?

    清朝的保甲法为何名存实亡?

    民国也曾推行保甲法,为何举步维艰?

    说到底,还是在于以宗族为基层管理机构的社会管理制度天然的与此法相抵触。

    若是西方以个人为基础的社会管理制度,则不会出现这样的问题,更容易推广开来。

    而这些灾民就不存在这样的问题。

    灾民之中必然不乏举族逃亡者,但这些以及挣扎在死亡线上的宗族有什么能力去反抗?有什么心思去反抗?

    毕竟能活下去,才是他们最重要的事情。

    “大抵法立弊生,必须人存政举。若此保甲法只是流于表面,督劝考较之法虽或暂行,终归废弛。于这房家湾一地尚可,毕竟地少人寡,管理方便,通行全国,绝对不可能。”

    房俊赶紧说道,他可不想岑文叔脑子一热就把这保甲法写成奏章推荐上去。虽然绝对不可能通得过,但他也不想被那些世家大族视为眼中钉肉中刺。

    被那帮子老狐狸惦记上,能有他好日子过?

    当然,按照自己的想法,双方起冲突是必然的结果,但那一天尽量的晚一天,给他足够的准备才好……

    岑文叔岂能不知房俊的顾忌,笑道:“二郎当某是个楞头书生?岂会干这种蠢事。”

    他要是真的上书朝廷,鼓吹此法的好处,创出此法的房俊固然讨不了好,他作为上书者岂能置身事外?

    说完,岑文叔想了想,又问道:“保甲一法,似乎是原于比闾族党之遗制?《周礼》比闾族党之制,凡禁暴戢奸、化民成俗,很是相似啊。”

    房俊有些发愣:“比闾族党是个什么玩意?”

    岑文叔愕然:“二郎不知?”

    房俊也愕然:“某应该知道么?”

    “汝这保甲法不是源于比闾族党之遗制?”

    房俊苦笑:“都说了根本不知道这个比闾族党之遗制是个什么玩意……”

    岑文叔愈发惊异。

    所谓比闾族党之制,即“令五家为比,使之相保;五比为闾,使之相受;四闾为族;使之相葬;五族为党,使之相救;五党为州,使之相赒;五州为乡,使之相宾”。

    与房俊的保甲法,大体差不多,当然人家的规模更大。

    岑文叔以为房俊是从闾族党之制得到的灵感,才创出改良版的保甲法,对他的敏捷才思赞叹不已。《周礼》读诵者不知凡几,有谁想出此法了?

    可房俊居然不知闾族党之制为何物,岂不是说这个保甲法乃是他凭空设想?

    若果真如此,又岂是“才思敏捷”可以形容的?

    大才啊!

    如此人物,偏又予人粗野豪放不学无术的印象,实在是深不可测……

    两人正聊着,人群中忽然一阵喧哗鼓动。

    房俊皱皱眉,策马小跑过去。

    如此众多的灾民汇聚一处,最担心的是就是引起鼓噪哗变,一旦灾民情绪激动,再有别有用心者煽动,极易发生民变,后果不堪设想。

    灾民们见到房俊策马过来,人群仿佛劈波斩浪一般,纷纷侧身让出一条通道。

    人群当中,几名衙役将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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