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唐锦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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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唐锦绣- 第3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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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凉亭中,再次陷入沉默。

    对于长乐公主这个儿媳兼外甥女,长孙无忌是极其满意,也是极其怜爱的。长乐公主深受父母宠爱,却没有一丝一毫的骄纵之气,知书达理温婉贤淑,乃事绝无仅有的良配。

    可惜,最终竟然走到今日之境地……

    世事变幻,莫过于此。

    “咕嘟咕嘟”

    火炉上的水壶再次沸腾起来。

    长孙无忌提起水壶,再次泡茶,然后深吸口气,说道:“四郎近期如何,伤势可曾大好了?”

    高士廉老脸就是一抽……

    自家四郎嚣张跋扈的脾性,一直以来都令高士廉极为头痛,但是屡教不改,他也无法。可到底是自家的孩子,被人如此重伤,说不心疼那纯粹扯淡,即便知道事情的起因是自家儿子挑衅在先,却又怎能对房俊没有一丝怨气?

    叹了口气,说道:“还好,御医每隔几天就会前来诊治,说是不会残疾,只是膝盖骨碎裂,即便养好,也不可能如同往昔一般灵活,尤其不能受重力,唉……”

    长孙无忌便冷哼一声,咬牙道:“此子无法无天,某绝不会善罢甘休!陛下居然有心思要启用此子担任沧海道行军大总管,简直不知所谓!”

    对于房俊,长孙无忌是恨到骨子里!

    若非房俊对长孙冲三番四次的羞辱,长孙冲或许也不可能走上那条不归之路!在长孙无忌看来,导致长子如同丧家之犬一般流亡在外有家不得归的罪归祸首,便是房俊!

    一向阴沉狡诈的长孙无忌,怎能咽的下这口气?

    即便有房玄龄护着也不行!

    高士廉却是皱皱眉,提醒道:“只看陛下的打算,便知大用房俊的意图其实是为了东征所谋划,四郎,不可轻举妄动。”

    长孙无忌是长孙晟幼子,上有三个兄长,排行第四,高士廉一直都称呼其为四郎。

    长孙无忌正欲说话,忽听脚步声响,有仆人在亭外道:“家主,房相府上二郎,在外求见。”

    高士廉微楞,与长孙无忌面面相觑。

    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

    只不过,这小王八蛋到申国公府来做什么?

    国公府中唯一与房俊有交集之人,便是高真行,可高真行被房俊打断腿正在养伤,那是真真的死对头,他此来何意?

    高士廉略一沉吟,便冷声道:“不见!”

    开什么玩笑,当申国公府是什么地方?伤了老夫的幼子,还想要上门炫耀嚣张一番怎地?老夫没跟你算账,已算是宽洪大量,简直不知进退!

    那家仆却并未退走,而是苦着脸说道:“房二郎还有一句话,说是若家主不见他,一切后果自负,勿谓言之不预也……”

第五百七十章 交锋() 
♂!

    “砰”

    长孙无忌霍然站起,碰翻了一旁的水壶,壶中沸水汩汩流出,沾湿了锦垫。大怒道:“简直不知天高地厚!”就待要出去教训房俊一番。

    申国公府是什么地方,申国公是什么人?

    勿谓言之不预也!

    居然胆敢如此明目张胆的上门挑衅,简直就是作死!

    高士廉却轻轻伸手,拦住暴怒的长孙无忌,无奈道:“跟那个棒槌,何必置气?难不成你身为国公,还要与那小子动手不成?坐下!”

    长孙无忌只得忍着气坐下。却不成想坐垫已经被水沾湿,将他身下的衣袍裤子全都浸透,伸手一摸,湿漉漉的很是不雅,愈加气血暴涨,怒气满盈!

    高士廉吩咐家仆换了坐垫,然后才说道:“让他进来吧。”

    家仆应声离去。

    长孙无忌愤然道:“舅舅何必退让,那厮还敢再上演一出马踏韩王府不成?”

    韩王性子软弱,又是房俊的姐夫,即便被房俊所欺,也只能忍气吞声,无可奈何。这申国公府却不比韩王府,如果房俊敢胡来,即便是令家中仆从将其打残了,又能怎地?

    房玄龄也得捏着鼻子认了!

    高真行不就是跑到房俊家里挑衅,这才被房俊打断了腿?

    高士廉只是深深的看了长孙无忌一眼,意味深长的说道:“四郎,平心才能静气,你的城府到哪儿去了?”

    言语神情之间,很是失望。

    长孙无忌微微一愣,悚然而惊!

    一贯以来,长孙无忌最自傲的地方,便是自己的智谋和城府。可是在连番挫折之下,却是犹如被迷糊了神智,暴躁易怒、不经思考、城府全失……

    长孙无忌微微惶恐:“谢舅舅提点!”

    然后深深吸了口气,闭上眼睛,将自己浮动的情绪压制下来。到底是这个时代最出类拔萃的人物,心志之坚定实所罕见,只是片刻功夫,便心绪宁静,心境澄明。

    然后睁开眼睛,微微疑惑的问道:“府里可是发生了何事,牵扯到房俊?”

    高士廉皱眉道:“不曾。四郎何有此问?”

    长孙无忌道:“那房俊虽然跋扈,但绝对不蠢,反而颇有些精明的头脑。无论冲儿还是四郎,甚至于在他拳下受辱的齐王殿下等人,都是先冲撞于他,这才悍然反击。如此没头没脑的追到府上来,这不是房俊的风格。”

    只要沉下心来,长孙无忌对于事情的分析依旧很是犀利,不愧“长孙阴人”之名……

    高士廉沉思一番,缓缓摇头。

    就在这时,远处已有人走来。高士廉抬起眼眸,目光穿透漫天风雪,向来人看去。

    来人十七八岁年纪,头上戴着貂皮帽子,落满积雪。

    一身青色直缀,干净利落。北风吹动衣袂,青色直缀便紧紧贴在身上,显露出结实的躯干,衣衫单薄,却丝毫不畏寒冷。

    帽檐下一双浓眉如刀似剑,双眼晶亮有神,鼻若悬胆,脸孔消瘦。略黑的肤色使得整个人看上去不似少年人的神采飞扬,多了几份凝炼世情的沉稳厚重。

    高士廉眼瞅着这少年在家仆身后,步履稳重的走来,心底不由叹息一声。

    单单是这番沉稳大气,便早已胜过自己的几个儿子。

    与此同时,心底陡然升起一丝凛然,对房俊前所未有的重视起来。

    家仆来到风围之前,略微躬身,示意家主便在亭内,便径自离去。

    房俊抬脚从风围的缺口走进亭中。

    眼前一个面相富贵、相貌堂堂的老者,想必便是申国公高士廉了,而另外一个人却是长孙无忌,倒是令房俊微微意外。这个阴人怎地也来到这里,莫非这件事情背后也有他的影子?

    房俊上前一步,对高士廉和长孙无忌施礼道:“下官房俊,见过申国公,见过赵国公。”

    执礼甚恭,言语平静,仿佛与对面这两人完全没有一丝半点的龌蹉,就只是一次正常的拜访。

    长孙无忌冷言旁观,沉默不语。

    高士廉眼睛微微眯起,叱道:“房二郎大名鼎鼎,威震关中,老夫如何敢受您的礼?未曾见面,便威胁老夫,毫无后生晚辈之态度,真不知房玄龄是如何教儿子的!”

    虎虽老,雄风犹在。

    先是北齐清河王高岳之孙,再是隋朝洮州刺史高劢之子,然后又成为唐太宗文德皇后舅父,虽然吏治上并无建树,但百年世家的底蕴、多年养尊处优身居高位的气度,发作起来,颇有一番凌厉迫人的威压。

    一见面便发难,只是高士廉的打算,想要在气势上压服房俊。

    可惜他却是打错了算盘。

    房俊心底那份藐视所有唐朝人的优越感,令他即便在面对李二陛下只是尚且能从容应对,何惧一个高士廉?

    若非有一个好外甥女,因此得到李二陛下的庇佑,高士廉在房俊眼中也就是一个颇有气度的退休干部而已……

    房俊泰然自若,微微一笑,说道:“家父一直教导下官,要忠君爱国,要与人为善,下官驽钝,却一时不敢或忘。申国公之言,下官实是不敢苟同,较之某一些谋逆叛国、上门挑衅之败类,下官自认还算持身守正。”

    一席话,亭中二人全都变了颜色。

    这谋逆叛国,说的自然是长孙冲,而上门挑衅,便是高真行了。

    高士廉说房玄龄不会教儿子,却被房俊反手打脸,你俩一个教出与人为恶、上门挑衅的高真行,一个教出谋逆叛国的长孙冲,有何资格指责别人?

    要不要脸?

    高士廉这一辈子,历经三朝,饱经波折,什么事情没见过?被房俊将脸打得啪啪响,只是脸色沉郁,却不露怒色。

    长孙无忌沉声道:“休要逞口舌之利,有事说事,无事滚蛋。”

    他的身份地位,即便是当着房玄龄的面前,也可以用这种语气与房俊说话。

    长幼上下,不只是说说而已。

    房俊就呵呵一笑,抱拳道:“下官今日是前来申国公府,拜见申国公,赵国公不过是恰逢其会而已。”

    这话说的客气,一丝过火的言辞都没有,但意思却实在嚣张!

    我来找申国公办事,跟你长孙无忌有什么关系?一边儿待着去……

    长孙无忌一张白脸瞬间涨得通红,以他的身份地位,多少年没有听过这等近乎于羞辱的言语?

    简直不能忍!

    咬牙切齿骂道:“尔眼里可曾有一点老幼尊卑?如此狂妄不尊礼法,可见尔心底毫无敬畏,今日,某便替房玄龄好生教教你!来人!”

    长孙无忌大喝一声,远处肃立的侍卫便跑过来。

    他不信房俊敢在申国公府里动手,只要被侍卫拿下,定要将其狠狠修理一番,以消心头之恨!然后炮制一个错处,落下口实,即便房玄龄不忿,也得乖乖的忍着!

    长孙无忌,就是这么阴!

    可房俊敢孤身前来,本就预防着申国公府对他有所不利,岂能毫无准备?

    房俊一脸冷笑,看都不看身后虎视眈眈的侍卫,只是轻蔑的望着长孙无忌,淡淡说道:“赵国公是长官,又是长辈,若要教训下官,自是随便。只是下官要提醒一句,若是有任何后果,赵国公可要与申国公一起承担,勿谓言之不预也!”

    又是这一句!

    长孙无忌怒火中烧,你个棒槌,居然敢威胁我?

    不过他之所以有“阴人”这个绰号,便是因为他的性格多疑,行事谨慎,非到万无一失,绝不会轻易出手。

    看着房俊有恃无恐的神情,长孙无忌心里也不禁暗暗打鼓。

    这小子一旦惹毛了,行事也是个没分寸的,等闲不能轻易招惹,可他如此有恃无恐,究竟有何凭恃?

    长孙无忌心下惊疑不定。

    高士廉挥挥手,将一众侍卫撵走,面容沉静的看着房俊,开口问道:“房二郎今日前来,究竟有何贵干?”

第五百七十一章 警告() 
♂!

    高士廉面容沉静的看着房俊,开口问道:“房二郎今日前来,究竟有何贵干?”

    面上虽然神色平静,但并未请房俊就坐,按说房俊作为房玄龄的公子兼未来的帝婿,在高士廉面前是应该有一个座位的,高士廉偏偏忽视了,由此可见心中对房俊定是相当不满。

    房俊明知道高士廉这是故意为之,却也不为己堪,轻松一般笔直站立,毫无不悦之色,笑容疏朗阳光,露出一口白牙,微笑道:“子曰:要远离战争,但从不惧怕战争。古人云兔子急了要咬人,凡事要讲究个道理,犯了错不要紧,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可若是一错再错,那就是不可饶恕,不知下官说的对不对?”

    长孙无忌和高士廉面无表情,心里却是狐疑。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子曰,子曰过这句话么?

    不过两人都是智计绝伦之辈,虽然房俊这番话云山雾罩不知所谓,但二郎还是第一时间便认为,估计是有府中家人不知为何又惹到了这小王八蛋!

    高士廉和长孙无忌的第一反应,不是房俊胆敢追上门来告状已经伤了他们的颜面,而是不知家中何人招惹了这厮,为的又是何事?

    这房俊脾气暴烈,若是真的恼了,不管不顾起来,恐怕后果堪虞啊……

    高士廉便沉声问道:“不知二郎所言,究竟是何事?”

    房俊笑嘻嘻的说道:“申国公您这是误会了,下官今日前来,既不是告状,亦不是诉苦。就只是单纯的请教您一番道理,正所谓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您若是觉得下官的话在理,下官欣喜,若是觉得下官的话没理,那就请您指教。”

    高士廉一头雾水,愈发觉得是家中又有谁惹到了这小子。

    长孙无忌则哼了一声,沉声叱道:“小小年纪,虚伪狡诈!有话就直说,藏头露尾,岂是君子所为?”

    房俊对这位历史名臣就很是不屑,反唇相讥道:“君不密失其国,臣不密失其身,几事不密则成害!遇人须留三分话,赵国公老成谋国,岂能不知这个道理?话说,令公子参与谋逆案,难道要对谁都分说清楚?”

    长孙无忌一张脸阴沉得能滴出水来,瞪着房俊,一字字道:“放肆!在某面前,有你嚣张的地方么?”

    房俊就呵呵一笑,不理长孙无忌,对高士廉拱拱手,说道:“冒昧打扰,还望申国公见谅。下官话已说完,如何置评,还请申国公三思。只是这世间无论上下尊卑,万事也莫过于一个理字,下官言尽如此,勿谓言之不预也!告辞!”

    言罢,恭恭敬敬的施礼,转身走入漫天风雪中。

    长孙无忌差点气死!

    又是这一句!

    简直就是赤果果的威胁,你当我长孙无忌、当高士廉是什么人,任你威胁?

    小王八蛋,你是要飞还是咋地?

    高士廉也是大怒,不过惦记着房俊话里话外的意思,赶紧命仆人将府中的管家叫了过来。

    少倾,管家小跑而至。

    高士廉便问道:“家里可曾有何事情发生?”

    管家就神色奇怪,有些吞吞吐吐:“这个……”

    高士廉怒道:“老夫还没死呢,有何事是老夫这个家主不能知道?”

    管家无奈,只好说道:“不是奴婢狗胆包天,实在是四郎五郎六郎不让奴婢说,怕惹得家主生气……”

    高士廉气得敲这面前的案几,大骂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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