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俊点点头:“微臣命刘仁轨在庄子里坐镇,殿下若是有何需求,自可去找他。”
言罢,便微微鞠躬施礼,转身离开。
他现在对这丫头很是有些失望,便是说话也有些不耐烦,懒得虚与委蛇。
高阳公主见到房俊径自走了,顿时气得柳眉倒竖,银牙暗咬,恨恨骂道:“没一个好东西!”
长乐公主拽着她的手,将她拉走,免得这丫头任性,跟房俊再起冲突。
终究是要成亲的,越是这般针锋相对,成亲之后就越是尴尬,反目成仇都有可能。自己已然这般凄惨落寞,她不希望自己的妹子也重蹈自己的覆辙。
皇家的公主本就因为各种各样的关系难以幸福,她不想再多一个……
姐妹两人携手并肩刚刚走下山顶,便听到身后一阵潮水便的吵杂。
想来,应是那孔明灯开始试飞了吧……
高阳公主不由得噘嘴埋怨道:“姐姐你早不难过,晚不难过,偏偏这时候身体难过,错过好戏啦!”
长乐公主只是淡淡一笑,对妹妹的埋怨并不在意,轻声道:“若是真的能飞起来,成亲之后让他在非给你看好咯,何必急于一时?”
闻言,高阳公主却是叹气道:“姐姐你都不知道,我把他惹恼了呢,这人就是倔驴,怕是不会顺着我的……”
长乐公主倒是不知西明寺外邂逅辩机之事,微微有些错愕,不过却也没有多问,她天生就是清冷的性子,好奇之类的女子天性,不是没有,但一直隐藏得很好。
其实,何止是这些女人的小性子她不会使出来,便是更多的心思,她也只能藏在心底,无人倾述……
第五百二十一章 谋逆(五)()
侯君集手扶腰间横刀的刀柄,昂挺胸的站在上山的入口处,远远望着主观礼台上的杏黄色华盖,目光阴晴不定。com
按道理,今日护卫在皇帝身边的将是他的左卫大营,可皇帝却临时命他率部下扼守上山的路口,这令侯君集有丝不妙的感觉。但是细细想,却又不像是皇帝察觉了什么风吹草动的样子,若是怀疑他侯君集,又何必命他把守这咽喉要道,干脆将他撤走不是更好?
皇帝贯以来的英明睿智,令侯君集的心里掠过丝阴霾。
不过事已至此,如箭在弦,早已没有退路!
侯君集仰望天,心里默默的估算着时辰,等着动雷霆击……
“大帅,您看!”身边的心腹忽地低喊了声。
侯君集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对面西侧观礼台上,忽地有人摇晃着块红色的旗帜,看上去好似某个兴奋的观众在给场中将要进行飞行试验的工匠加油助威。
侯君集握紧了刀柄,对名心腹手下道:“你守在这里,待会儿给本帅盯住了房俊,无论那小子在哪里,带人宰了他!”
对于房俊,侯君集早已忍无可忍,仇深似海!
侯家最有才华的两个后辈,便是死于此人之手,早已令侯君集恨之入骨。若不能将此人宰杀,他侯君集已然受到严重打击的威望,将很难再次崛起!
那心腹部将领命道:“大帅放心,末将定不让他房二见到明日清早的太阳!”
侯君集点点头,深深吸口气,率着二十几名亲卫,直奔西侧左武卫的营地走去。
作为李二陛下的心腹重臣,没有人能比侯君集更清楚“百骑”的战斗力。想要动突袭在“百骑”的重重护卫之中擒拿甚至斩杀皇帝,简直是痴心妄想!
侯君集也曾想过在觐见李二陛下的时候悍然出手动突然袭击,却始终不敢下这个决定。他是勇悍不假,却不代表他不畏死。现在所做的切,还不是为了能够成为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大唐第权臣,把持朝政名垂青史?
若是没命了,这切又有何意义?
唯的能够挟制皇帝的方法,便是击溃左武卫,斩杀程咬金,自己麾下的左卫大军便能控制整个山顶,再有神机营在旁配合,将精悍的“百骑”精锐统统斩杀!
那样才能将皇帝掌握在手里,逼迫他让位与太子……
*****
房俊坐在李二陛下身边,心里忐忑不已,坐立难安。
他现在很是有些焦躁,神经绷得紧紧的,看着身边每个人都像随时会抽出刀子向皇帝冲过来的样子……
不是他心理素质不行,而是活了两辈子,也没经历过有可能就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生的谋逆事件啊!上次骊山行宫突厥人叛乱,虽然规模也不算小了,但毕竟是仓促间起,房俊稀里糊涂的被卷入其中,并没有什么直观的感受。
但这次不同!
那种暴风雨即将来临的窒息感,令房俊快要喘不过气!
虽然自己熟知历史,知晓李二陛下定会安然无恙,可谁知道造反的是哪个,有多少人,李二陛下或许无事,可叛贼会不会顺手把自己给宰了?
观礼台很简陋,就是用粗壮的树木前矮后高搭建起来,但是很结实。
李二陛下安然坐在为他特意搭建的位置上,扫了眼坐在自己身后步远的房俊,不悦道:“西域对阵突厥狼骑的胆气都哪去了?朕可是记得,那奏折上写的是你临危不乱,面对突厥狼骑的冲锋亦面不改色,难不成都是哄骗于朕不成?”
房俊苦笑,看了看身边,除了李君羡和王德,其余人都离得远远的,便说道:“这不样啊!那时候敌人就在对面,当面锣对面鼓,狭路相逢勇者胜!可现在微臣被陛下搞得草木皆兵,谁知道哪个是心怀叵测之辈?说不得离得最近的人,下刻就拔刀相向……”
李君羡怒目而视。
离得最近的人,也就房俊和他李君羡以及老太监王德……
李二陛下不以为意,指了指场地正中:“开始了!”
房俊这才收摄心神,向场中看去。
柳老实率领众工匠,按照既定的程序,开始操作热气球。
吊篮内的铁炉点燃股股夹带着氧气的空气涌入炉内,股股炙热的气流,被风箱鼓动着冲铁炉的烟囱窜出去,不断的填充到上方圆滚滚的球体内。
等待炉温渐渐升高,吊篮内的柳老实手拉着风箱,另手拽动了身边的绳索,热气球顶端的排气阀关闭,球体内的热气流将原本有些瘪的球体鼓起来。
那瘪瘪的球体被热气膨胀起来,早已引起现场观众的阵欢呼。
但是更令他们震惊的,紧接着出现!
刻钟之后,在所有人目瞪口呆的注视下,球体轻轻晃动着犹如被只手无形的托举般缓缓向上浮动,然后越升越高……
现场先是片安静,所有人都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生的这不可思议的幕,看着那被热气球带着飞起来的吊篮里的那个工匠,在万众瞩目中,缓慢却坚定的飞向天空!
然后,整个山顶仿佛被引爆般,出阵海潮般的欢呼!
不少百姓都被眼前这个神迹惊呆了,等到缓过神来,纷纷跪地磕头,向天祈祷!
李二陛下也有些难以置信,虽然早已收到这热气球试验成功的密报,但是就在自己眼前生的这颠覆所有世界观的幕,令这位皇帝陛下很是有些激情澎湃!
这堪称神迹的幕,说明在他李世民的统治之下,大唐帝国的得到了上天的青睐和认可,才会生这等无与伦比的奇迹!
这就跟历朝历代的“祥瑞”是个意思,只不过以往的那些被充作“祥瑞”的白鹿、麒麟、九个稻穗的稻子……跟眼前的这个级孔明灯相比,全部是渣渣啊!
李二陛下很兴奋,正欲夸奖房俊两句,倏地神色凝。
只见西侧的观礼台上,正在兴奋呼叫的商贾百姓突然引起阵骚乱,紧接着,这股骚乱便如同飓风席卷稻田般,扩展到整个西侧看台!
几千人如同锅煮沸的开水,彻底沸腾起来!
与此同时,各个看台都生了骚乱,整个山顶充斥了尖叫和混乱,几乎实在眨眼之间,便乱成团!
房俊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的切,终于来了么?
尚未等到他反应过来,便觉得脚下的大地猛然颤,声惊天动地的轰响在耳畔响起,整座观礼台瞬间便坍塌下去。
鼻端嗅到的丝丝焦灼味道,令房俊吓得魂飞魄散!
这特么是火药爆炸啊!
难不成是长孙冲要造反?
几乎就在爆炸响起的瞬间,身边的李君羡已然整个人都扑到皇帝身上,大呼道:“护驾!”身边的“百骑”精锐呼啦下分为二,队围了上来,将李二陛下死死围在当中,另有队则抽出横刀,将身边的木棍残骸推开,清理出条道路,护着李二陛下冲向下山的路口。
房俊被“百骑”隔开,只觉得眼前烟尘弥漫,能见度只有几米,看不到李二陛下的情形,只得大叫道:“席君买!席君买!”
席君买率领着庄子里的亲卫,之前被“百骑”隔在十几丈之外,此时闻听房俊的呼喊,赶紧迅清理身边的木料残骸,向房俊靠拢过来。
等到席君买等人到了近前,房俊领着这队家将部曲追着李二陛下跑出整座坍塌的观礼台,顿时倒抽了口凉气!
整个山顶早已乱成了锅粥!
第五百二十二章 谋逆(六)()
左武卫负责西侧看台的安全守卫。e┡1xiaoshuo
程咬金顶盔掼甲,大大咧咧的坐在临时搭建的营帐内,烤着火,嘴里不停的咒骂。
“房二这个小王八蛋,就没有一刻消停的时候!眼瞅着都过年了,还偏要搞出这么一个大事情,害得老子在这挨冻喝风!若是老子有这个个不省心的东西,老早就掐死算球,省得闹心!”
这寒冬腊月的,挨冻倒还在其次,关键这小子搞出这么一出,实在是太麻烦了!这么多人聚在山顶,稍有不慎,就得出大事!作为负责治安的两个主将之一,怎能没有怨念?
安全无事没什么功劳,出一点意外就要被陛下责罚!
一旁优哉游哉的李元昌倒是笑呵呵的,握着茶杯说道:“卢国公勿需烦躁,不过都是一群泥腿子和商贾罢了,给他们十个胆子,也不敢惹出什么事端。”
程咬金撇撇嘴,斜了李元昌一眼,问道:“王爷不去陛下身边观看那孔明灯是否能飞起来,跑到末将这边,怕是有些不妥吧?”
最讨厌你这种人,自己讨人厌还自我感觉良好
老子特么也是泥腿子出身,你特娘的这不是当面骂人么?
按着程咬金的脾气,没有当场作已然算是给了李元昌面子,只不过心里不爽,就开始逐客了。
李元昌浑似没听懂,惬意的伸个懒腰,说道:“谁耐烦去哪观礼台上坐着?依我看,那房俊就是扯淡,孔明灯能飞谁都知道,可带这个人飞?呵呵”
他倒是想去李二陛下身边,找个机会一刀捅死他!
可人家李二陛下也不是傻子,就算自己去了,也是被“百骑”挡在外围,根本没可能近身,遑论刺杀的机会了。
再者说了,自己谋划这件事,可不是想要玩什么求仁得仁,刺杀李二陛下那么危险的事情,他才不干!况且就算得手,怎知道侯君集和长孙冲会不会事后将他抛出来当替罪羊,以安天下?
还是在这里的好,除掉眼前这程咬金,左武卫必然乱成一团,群龙无,那侯君集的左卫便能掌控局面,大功告成不在话下
两人正说着话,营帐的布帘给掀开,侯君集走了进来。
程咬金微微一愣,站起身拱拱手,奇道:“侯将军怎地来了此处?”
今次陛下御驾来到这骊山,负责安全护卫的便是他程咬金和侯君集。此时正是关键时刻,这侯君集不守着他的左卫军卒,跑到咱这儿来干嘛?
程咬金面像粗豪,行事豪放,但这心思却很是细腻,心里微微就是一突
侯君集一脸轻松,颇有些无奈的说道:“某那边的二郎笨手笨脚,搭建个临时的营帐也弄得四处漏风,某实在是冻得受不住,到老哥这边来坐坐,去去寒气。”
整个山顶,除去几座观礼台之外,便只有两位负责安全守卫的将军搭建了两座临时营帐,便于处理突的军务。
程咬金便笑道:“这不好吧?陛下令你我二人守卫在此,那就不能出现一丝疏漏,侯将军擅离职守,这个怕是陛下会怪罪啊!”
侯将军脸上泛起一丝苦涩,苦笑道:“别人害怕陛下责罚,某还有什么怕的?说心里话,这些年打生打死的,早就有些厌烦了。陛下若是责罚,大不了就告老回乡,享受天伦之乐,也不错!”
说着,自顾自的走到程咬金一侧的椅子上,便要落座。
程咬金心里藏着警惕,总觉得侯君集的举止有些不合情理,便不着痕迹的向旁边挪了一步,尚未说话,营帐门口的布帘再一次被人撩开,一个亲信冲进来,惊慌失措的叫道:“国公爷,大事不好!看台上生骚乱,有人拿着刀子,见人便砍,都乱成一团了!”
“什么?!”
程咬金眼珠子瞪得好似铜铃一般,赶紧走向门口:“某去看看!少弊掉草地,活腻歪了?”
言罢,就向门口走去。
李元昌站起身,脚步移动,跟在程咬金身边:“本王随国公去看看。”
程咬金也没在意,嘴里说道:“王爷且坐着便好,没甚大事”
话说了一半,突然觉得肋下一凉,紧接着一股剧痛传来,已然被李元昌用一柄匕刺进了肋下。
程咬金厮杀多年早已养成了对危险的反应,匕刚刚刺进身体,电光石火之间身子猛然一拧,向旁边迈出去一步,反手拔出腰侧的横刀,睚呲欲裂,吼道:“乱臣贼子!”
就待一刀劈下去。
身后猛地传来刀刃破空的鸣响,程咬金暗叫不好,顾不得劈砍李元昌,身子一矮,就地一个赖驴打滚,向前冲去。
后背火辣辣一阵剧痛!
侯君集没料到程咬金反应居然如此迅捷,不仅及时避开没有被李元昌的匕伤及脏腑,更能躲开自己偷袭的一刀,只是伤了后背!不过此时断然不能任由程咬金活着,否则左武卫在他带领下,将成为最大的变数!
当即沉着脸一个箭步冲过去,当头就是一刀冲着尚躺在地上未站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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