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俊啧啧嘴,看了看四周环境:“没发现那位明月姑娘?”
李君羡皱眉道:“没有,屋子里都搜遍了,再无其他人。想来应是有秘道之类,在我们来之前已然逃走。”
正说到这里,已有兵卒来报:“屋里发现一处暗道,卑职派人下去追踪,却发现已然坍塌,必是贼人早有准备,逃走之后便毁掉秘道。卑职发派人手,已经在清理。”
房俊摇头道:“怕是已经逃得远了!”
李君羡沉着脸,有些郁闷。都追到这里了,谁又料到这帮刺客居然早有准备,甚至挖了一条暗道?不需问,这条暗道的出口必然是城外,现在追下去,连人家的影子都不会看到。
阿罗本走了过来,尴尬的对房俊笑笑:“贤侄啊……那个你看,我实在是不知道这两人是凶徒啊……”
房俊呵呵一笑:“某当然信!但问题是,别人会不会信?陛下会不会信?”
阿罗本顿时苦了脸,他是真的头疼了!
这两人在寺中租宿已然多年,此时犯下这等罪行,若是自己说完全不知情,谁会相信?
若是皇帝陛下一怒将景教驱逐,那自己多年来的心血岂非毁于一旦?
此时阿罗本完全没了刚刚的硬气,陪着笑脸哀求道:“贤侄啊,我与你父相交莫逆、情同手足,现在我被连累,你可不能坐视不管啊,稍晚一些,我必然亲自上门,去请求你父亲在陛下面前美言几句……”
房俊为难道:“也不是晚辈不帮您,可这里这么多人都看见了,您也不能让我睁眼说瞎话吧?陛下可不好糊弄……”
阿罗本咬了咬牙,心里权衡一番,发现这次危机真的很大,遂将心一横,下定决心道:“我在密室之中,收藏了一柄大马士革刀……”
房俊眼睛一亮:“这可不是咱勒索你,完全是您自愿的……”
阿罗本哭死的心都有,我自愿你个脑袋!
你特么张嘴就问我大马士革刀的事儿,难道真是对那刀一无所知?
这个小混蛋,真是一点也不像他爹……公子許说这两天实在太累,大纲也有些毛病,修改了一下。明天恢复正常更新,不少与四更,而且房二即将跨马扬刀踏上一段崭新的历程!在此,预订一下明天的推荐票,当然还有月票哈……!
第三百四十二章 历史的车轮()
长安城虽然没建在黄土高原上,但关中平原却是由河流冲积和黄土堆积而形成,挖地道很方便。屋内的地道显然是很早之前便挖掘而成,仅有一肩宽,并且很奇妙的在入口下方设置了一个机关,在顶部有一块木板,将之放下,便有大量事先备好的活土将整条地道堵死。
因为地道狭窄,清理这些活土便耗费时间,待到清理完毕,刺客早就逃之夭夭,追赶不及。
李君羡扼腕叹息,这次追捕刺客,除了刚开始一筹莫展之外,自从房俊加入,便进展神速。挖出褚彦博,顺藤摸瓜找到金屋藏娇之处,最后将刺客包围在这大秦寺,一步一步堪称神奇。
若是能将之一网打尽,那可就完美了……
房俊没那么多感慨,他和张士贵不熟,这位虢国公是死是活,他并不太在意。反倒是那位明月姑娘,既有天香之国色,又和他有过暧昧之亲,若是落入“百骑”手中,倒真是有些可惜。
如此结局也挺不错,说不得以后还能有机会再续前缘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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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二陛下对这个结局自然不满意。
当街刺杀一品国公、朝廷大将,简直就是挑衅大唐国威,这等暴徒,在李二陛下看来必定要千刀万剐诛灭九族才行,如此逍遥遁去,对于朝廷来说,难免脸上无光。
若是以后还有刺客也存了侥幸心理,岂不是将要刺杀成风?
再加上阿史那结社率的那一场“犯阙”作乱,使得他对“百骑司”难免失望。
李君羡是个冲锋陷阵的猛将,忠诚亦毋须怀疑,可他真的不适合干这种阴暗机谋的差使。反倒是房俊的表现令他眼前一亮,但随即也只能无奈的放弃这个念头。
难不成将“神机营”与“百骑司”合二为一?
相比于“百骑”,他更看重“神机营”的前途。说到底,前者亦不过是一个情报部门,自信心旷古烁金的李二陛下完全没想过弄出一个类似于锦衣卫那样的组织,来为自己监视百官、排除异己。“百骑”只是他的禁军,顺带着刺探长安城中胡族异动,仅此而已。
而“神机营”,则被他视为未来军队的一个强大补充。
孰轻孰重,李二陛下从来没有疑惑过,自然不会将最适合执掌“神机营”的房俊,放到“百骑”去玩一些见不得人的阴谋伎俩……
更何况,西征不得不提前,“神机营”此次亦将随军西征,更不能将房俊调走。
吐蕃和土谷浑最近蠢蠢欲动,几次三番的在边境寻衅滋事。看起来,这两个部族定是有了某种契约,很有同退同进的意思。他们都知道独自无法对大唐造成太大的威胁,却很想在入冬之前开战,即便不能取得太大的战果,亦可一雪和亲被拒之耻,顺便占领几座城池劫掠一番,以之缓和冬季的漫长酷寒和物资紧缺。
以游牧为生的民族,弓马娴熟战力剽悍,夏日里纵马驰骋肆无忌惮,但是到了冬天水草凋敝风雪漫天的时候,便不得不如偃旗息鼓安分起来。
风雪,是他们的天敌。
若是倒霉遇到雪灾,全族的人口和牲畜甚至能冻死一半。往往一个兴盛的部落,仅仅一场天灾就一蹶不振……
联合起来,以和亲被拒的名义劫掠一番,储存足够的粮食物资越冬,便成为最好的方法。
以大唐的国力,很难同时对吐蕃和土谷浑开战,所以两个部族这一次底气十足。
然而令他们没想到的是,面对他们的流氓行径,李二陛下这一次没打算退让。
李二陛下身体里有一半胡人血统,令他更了解胡人的天性,欺软怕硬、弱肉强食、得寸进尺,便是他们的遗传基因。当年“渭水之耻”让性格刚强的李二陛下差点自杀,引为生平最大耻辱,如今又岂能面对吐蕃和土谷浑的咄咄逼人,再来一次“渭水之盟”?
最重要的一点是,如今御书房里裱糊了一副字。
“不和亲、不赔款、不割地、不纳贡、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
李二陛下很喜欢这幅字,更喜欢这里边蕴含着的睥睨天下的霸气!
但如此同时,这幅字也很操蛋……
它在激励着李二陛下发奋图强、奔向更雄伟的人生目标的同时,也如同一个紧箍咒,让他不敢肆意妄为。一旦乱来,必然被那些口服心未服的可恨家伙抓住把柄,大肆抨击,少不得又是一顿恶心。
所以他觉得,其实自己是被房俊那个小王八蛋给道德绑架了……
但是不管怎么说,李二陛下打定主意,前所未有的强硬,非但没有妥协,反而主动出击。
虽然很难同吐蕃和土谷浑主动开战,却可以雷霆万钧之势覆灭高昌国!只要高昌国覆灭,吐蕃和土谷浑都得掂量一下,真的惹毛了大唐,会有什么后果!
最近,李二陛下杀鸡儆猴的把戏玩得很溜……
既然要覆灭高昌国以此达到震慑作用,那就必须速战速决,原定的出征计划必须提前。
大唐帝国的国家机器,缓慢但精确的运转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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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俊如同大多数大唐臣民一样,从来不认为覆灭高昌国有什么难度,只是时间的长短而已。威武霸道的大唐全力一击,小小的高昌国绝对没有第二个结局。
高昌国王曲文泰曾藐视大唐军队:“唐去我七千里,碛卤二千里无水草,冬风裂肌,夏风如焚,行贾至者百之一,安能致大兵乎?使能顿吾城下一再旬,食尽当溃,吾且系而虏之。”
不知道是谁给了他如此自信,在大唐军民看来,完全是无知之谈。
胆敢挑战大唐的国威,即便是远在七千里外,也必诛之!
现在的大唐,就是有这份豪气!
房俊忧虑的是另一件事。
李二陛下并未对涞阳郑氏定下什么诛灭九族的之罪,但单单涞阳郑氏直系便达到三百余口,押解进长安城之时,囚车成行,哀泣不绝,观者无不恻然。
胆敢挑战李二陛下的皇威,那就得做好付出代价的准备。
涞阳郑氏的结局,在天降大雨的那一刻就已然注定。
最悲哀的是,在涞阳郑氏被李二陛下下旨押解进京之时,没有一个世家门阀出头,为他们求情……
当房俊站在路边,看着须发皆白、面若死灰的郑伯龄被关在囚车里押往刑部大牢,也不由得为这老家伙不值。
他把整个家族当做筹码,为那些门阀世家冲锋陷阵,可到了最后,连一点点同情都没有得到。人们只会说郑伯龄咎由自取,涞阳郑氏罪有应得,却从未有人去看一眼囚车后面那些哀哀啼哭的婴孩……
哪怕郑伯龄罪恶滔天,可稚子何辜?
就因为他们生在郑家,喝了郑家的奶水、吃了郑家的饭?
房俊很愤懑,对于这种凶残的法制感到难以忍受的厌恶,可他什么也做不了。
连坐制度与宗法制度相伴整个封建文明始终,是基于帝王统治利益而对宗法制社会关系所作的调整和规范,使宗族社会统一于王法之下,造成宗族社会中人人自危自保,人人执法的法治形势。
别说房俊无能为力,哪怕是李二陛下想要废黜,都会受到极大的阻力。
千百年的形成的制度早已根深蒂固,想要一朝废弃,谈何容易?
一股颓废的无力感潮水一样席卷全身,穿越者又怎样?他只是一个普通人,不是救世主……
房俊明白这样的道理,他什么都懂,却看不开。
在巨大的历史惯性面前,他就像一只渺小的螳螂,举着自己单薄的手臂,试图去阻挡历史的巨轮……
房俊深深吸了口气,转身走开。
第三百四十三章 临行()
“你说什么?让朕宽恕涞阳郑氏的女眷和幼童?”
李二陛下随意坐在软塌之上,手里捧着茶盏,怀疑自己是不是出现了幻听。
这个房俊是傻子么?
郑伯龄当初既然敢无视皇权,将家族作为赌注去为那些门阀世家充当马前卒,就应该知道这么做的后果是什么。
成了,涞阳郑氏将会获得巨大的声望,以及来自于各大门阀世家的支持,一跃成为最顶级的世家。败了,则由涞阳郑氏来承受皇帝陛下的怒火,陷入万劫不复的地狱。
高回报必然伴随着高风险,想要有收获,就必然有付出。
很不幸,涞阳郑氏付出的将是家族的覆灭……
看上去似乎很惨,但这就是政治,就是规则。
郑伯龄的举措,已然触犯了《贞观律》,属于违逆之罪,之比谋逆大罪轻了一级,全族连坐是律法规定的,男丁全部斩首,女眷年长者充入教坊司,未成年者发卖为奴。
“此乃律法之规定,商周以来,违逆便是连坐之罪,乃是祖宗之法,既然有罪,全族连坐,有何不妥?”
李二陛下脸色有些阴沉。
他很看好房俊的才华能力,但每当这小子标新立异与众不同的时候,他都会觉得很讨厌,因为这总会给他出难题,找不自在……
房俊少有的态度诚恳:“祖宗之法,岂能传之万世而皆准?世易时移,自然要不断的寻找适合国家的新政策建立起来,将以往过时的政策加以改进,甚至取缔。再强盛的帝国,亦不能抱着祖宗法度墨守成规、裹足不前,而是应该保持进取之心,与时俱进、开拓进取,才能永远傲立于寰宇之内!”
世事犹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
偏偏自古以来,很少有帝王能保持足够的进取心,再伟大的帝王,亦会将更多的精力放在稳定人心上面,却不去思考其实危险大多来自于外部。
李二陛下算是少有的进取之君,却也免不了被儒家阉割之后的治世理念所侵蚀。
所以的皇帝都一个样,只要能坐稳皇位,并且千秋万代,他们愿意将所有的百姓都变成绵羊,都圈在羊圈里,乖乖的种地缴税就好了。
可讽刺的是,却没有任何朝代能够做到他们理想的千秋万代……
这就是封建时代最大的顽疾于危害。
王朝更迭是必然的历史现象,但是随着每一次的改朝换代,都伴随着一场剧烈的社会动荡,人口锐减、财富蒸发、土地荒芜……
李二陛下觉得房俊的话全无道理,起码进取心太多并不是什么好事。全天下的人都安安分分恪守本职,皇帝勤政,大臣清廉,农民种地,商人经商,那才是世界大同。
他就是进取心太大,心心念念的想着征服高句丽,成就千古一帝的美名,所以才会连年征集粮草钱物,害得百姓负担加重,这才差一点给世家门阀可乘之机。
稳定才是最重要的,最好就是现在这样一万年不变……
所以他对房俊的妇人之仁有些不屑,不悦道:“莫说这些歪理邪说来蛊惑于朕,赶紧准备神机营的开拔事物,等待西征吧!涞阳郑氏之事,已由政事堂商议处置,你莫要多管,管好你自己的事便是!”
房俊默然。
尽管知道自己的是多此一举,可还是忍不住想要试一试,毕竟在他的意识里,李二陛下还是与其它帝王不一样的。
但是现在,他知道自己错了。
帝王就是帝王,或许因为能力、性格的原因而有所差异,但是有一点却是相同的。
他们不会去管生产力如何提升,不会去管百姓如何生活得再好一点,他们只关心自己的统治是否能够一直延续下去……
*********
轻飘飘的雨丝飘洒,整个太极宫都像是蒙上了一层薄纱,有些朦胧的阴郁。
房俊心情压抑,有些失神的走在皇宫里。
直到一声娇脆的呼唤,将他从恍惚中唤醒。
宫墙下,有一蔟晚桃开得正艳,衬着绛紫宫装的高阳公主娇靥如花。宫装精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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