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罢罢罢,既然如此,那这些人马往后便统统交给女儿统御便是。”
董明月顿时破涕为笑,娇憨道:“谢谢父亲!”
转过头隐蔽的冲着李元景眨眨眼,俊俏的面容浮现一抹得意的笑容……
李元景欣喜若狂。
这些死士密谍留在董明月手里有什么用?她这分明就是继承过去,以便襄助自己啊……
好女子,不枉本王这般疼你,既然懂得为本王分忧,本王又岂能苛待于你呢?
“大师还请放心,明月既然是本王的女人,本王亦会给她一个名分,将来的孩子亦能够继承一部分王府的家业,录入皇族玉蝶族谱,子子孙孙,皆为天潢贵胄。”skbdowngg
第三十七章 李二的疑心()
如今董明月只是王府内一个侍妾,无根无屏没有家族撑腰的女子,是不可能成为侧妃的。
这样的侍妾只不过是一个玩物,毫无身份可言,即便诞下子嗣,也没有资格录入族谱,更遑论成为天潢贵胄,在皇帝祭天之时占据一席之地……
李元景许诺一个名分,可不仅仅只是一个侧妃。
若是异日成就大业,这侧妃可就顺理成章的成为贵妃……
董先生定定的瞅着李元景好一会儿,直至瞅得李元景浑身不得劲儿好似被一条毒蛇盯上一般,这才缓缓垂下眼皮,轻叹一声道:“看得出来,王爷不安现状,所图甚大……贫僧风烛残年,即便有心护佑爱女,亦是心有余而力不足。惟愿王爷能够多加爱护,有始有终,则贫僧于佛前每日诵经焚香,祈愿王爷壮志得酬、体魄安康。”
李元景心中砰砰直跳。
他尚是首次与人前展露自己的野心,虽然他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承认……
但是这种觊觎天下至高权力的野望,却令他血液流动加速,呼吸有些困难。
舔了舔嘴唇,李元景道:“壮志得酬……有些夸张了,本王德行浅薄、才华鄙露,只愿纵享声色,做一个逍遥散人,让自己的女人、子女能够安稳康乐,于愿足矣。”
矜持是必须的,即便眼前之人掌握着一支密谍死士,李元景也不会愚蠢的直接承认自己的野望。
*****
神龙殿。
李二陛下赤着脚坐在软塌上,微风从窗外的几丛翠竹之间吹进来,带走了苦闷燥热,凉风习习,甚是舒爽。
将手里的书卷放在旁边的桌案上,抬起眼诧异的看着李君羡:“荆王府的侍妾之父,乃是前隋遗臣?”
李君羡道:“正是。”
“百骑司”的任务是护卫圣驾,兼且监视长安城内一切谋逆不轨之动向,固然李二陛下认为没必要对朝中大臣挨个的监视起坐卧起居,但是荆王李元景这等皇室贵胄,是肯定要监视的。
荆王府内早已遍布眼线。
玄武门之变过后,太子建成、齐王元吉尽皆授首,自李二陛下以下,便数荆王李元景最长。
这等资历、身份,李二陛下岂能不加以防备?
……
微微阖上眼皮,李二陛下心念转动。
这董明月之前是醉仙楼的头牌歌姬,张士贵被刺杀一案,京兆府不顾河间郡王的威望抄了醉仙楼,从此董明月销匿踪迹,后来在江南僚人围杀房俊之时曾出现过,都以为她是僚人之后,刺杀张士贵乃是为了一雪当年剿灭撩人叛乱之仇恨。
如今看来,却是极不简单……
李元景将一个反贼弄进王府,又去见她已然出家为僧的父亲,这是要干什么?
若是当真心怀不轨,为何敢这般明目张胆?
若是巧合,为何又这般巧?
还是说,李元景在玩“虚则实之,实则虚之”那套把戏?
李二陛下蹙着眉头,有些拿不准李元景的心思。
他是个极为自负的帝王,从来都敢于正视自己。所谓的帝王威仪,决不能让任何人都甘心蛰伏、对他说的每一句话都奉为圭臬,人性自私,总有人嘴上说着一套心里想着一套,躲在角落里阴谋算计。
就如同满朝的前隋遗老遗少,这些人当中有多少希望他李二陛下暴卒殡天,又有多少人做梦都想着复辟大隋?
李二陛下不在乎。
他知道人心不可控制,但他自信以自己的威望、能力,足以震慑这些心怀鬼胎的屑小。
你怎么想没关系,但是你也只是想想,借给你一个胆子不也不敢干,干了你也干不成!
论自信霸气,古之帝王,没有几个能够与李二陛下相提并论。
他不在乎李元景会否谋反,虽然他认为那厮胆小如鼠自私惜命,就算想破脑袋也不敢赋予实际,他在乎的是一旦李元景当真阴谋篡逆,会有多少朝臣相随,又会有多少皇室响应?
他从不在乎杀人,当年杀兄弑弟灭绝兄弟全家,眼皮都没眨一下。
他在乎的是自己的“贞观盛世”,能否一如既往的繁荣下去,在乎的是自己百年之后,青史之上会是何等评价……
沉默良久,李二陛下才说道:“严密监视那对父女,但切忌打草惊蛇,同时对于荆王的监视亦要增加一个等级,朕要知道他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哪怕是早膳喝了几碗粥,晚上留宿在哪一个妃子房里……”
李君羡心中一懔,忙道:“喏!”
若说之前的监视只是“例行公事”,那么从现在开始,明显陛下已经对荆王升起了猜疑之心。
“太子最近在忙什么?”
李二陛下拿起桌上的茶盏,喝了一口,状似随意问道。
李君羡一愣,道:“这个……”
他不明白为何话题忽然之间就从荆王身上转到太子这边,更有些拿不准,陛下这般问话适合意图……
按常理来说,他这个“百骑司”的大统领,便是皇帝手底下第一号的“爪牙鹰犬”,所负责的监视、刺探等等任务,都是暗中进行,但凡被他盯上的人,要么贪赃枉法、阴谋篡逆,要么特立独行、为陛下所猜忌。
这会儿问起太子,难道是对太子又有了看法?
自己应当如何回答?
他这边略一沉吟,李二陛下顿时睁开眼睛,瞪了他一眼,不悦道:“问你什么,就回答什么,你乃朕之耳目,不是太子之羽翼,难道还想蒙蔽圣听、自作主张不成?”
“噗通!”
李君羡当即跪在地上,头上冷汗涔涔,大声道:“陛下息怒,末将绝不敢有半分私心!只是太子最近行为正常,并未有任何出格之处,陛下骤然发问,末将思忖着是否有所遗漏……”
他是皇帝的狗,更是皇帝的刀,是皇帝以之施展帝王权力的延伸,似他这样的人,贪赃枉法、杀人越货或许都没事,毕竟是皇帝信任的家臣,定然予以维护。
然而一句“蒙蔽圣听”却能轻易要了他的命……
当一条狗、一柄刀有了自己的思想、主张,那便随时随地都能反噬主人。
李二陛下哼了一声,手指头点了点李君羡:“勿要跟朝中那些臣子们学,他们可以及早的站队到太子身后,追求名利、争夺权势,但是你不同。你只需办好朕交予你的差事,朕自然许你一个国公之爵,世袭罔替。”
李君羡魂儿都快要吓飞了,以首顿地,大声道:“陛下明鉴,末将誓死追随陛下之心,从未有一刻懈怠!纵然他日陛下飞仙,还请赐予末将昭陵陪葬之殊荣,永生永世,效忠陛下!”
唐朝的皇帝可没有明清两朝那么严厉,当着皇帝的面儿说个“死”字儿,就能以“大不敬”之罪杀你全家。唐朝皇帝崇尚“长生”,奢望“飞仙”,却从不盲目的自认为老子就是万寿无疆,提一个“死”字就断了气运,犯了忌讳,阻了成仙成圣之路。
反而如李君羡这等直言不讳,表达出“若有一日您大行于天,咱就一杯毒酒亦或三尺黄绫,给您陪葬,到了地底下咱还追随您”的想法,会得到皇帝极大的信赖于嘉奖。
没什么比自己的命更重要,能够舍命陪葬,这是何等的忠诚?
比嘴上说着阿谀奉承连自己都不信的鬼话靠谱得多了……
李二陛下心情舒畅不少,摆摆手,道:“行啦,这等话诳谁呢?说说吧,太子最近都忙些什么。”
李君羡道:“太子并未有所异常,只是最近这段时日,不断有人前往东宫,欲求太子给房俊递话儿,将自家侄子安插进书院之中,希望能够成为第一批学子。”
李二陛下又问:“那房俊可有回复?”
李君羡顿了一下,道:“有,房俊说,别管是谁家的子弟,书院的原则是择优录取,谁说话也不好使……”
第三十八章 欲求长生()
李君羡道:“有,房俊说,别管是谁家的子弟,书院的原则是择优录取,谁说话也不好使……”
“呵呵。”
李二陛下咧了咧嘴,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这一声“呵呵”让李君羡有些抓瞎,弄不明白是欣慰欣喜,亦或是讥诮嘲讽……
伴君如伴虎啊。
再一次的,李君羡涌起激流勇退的心思。
他崇拜李二陛下,愿意效忠君王,甚至愿意为了陛下舍弃性命,但这并不表示他愿意待在“百骑司”大统领这个位置上提心吊胆,随时随地都要揣摩上意,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他向往的生活,是塞外驰骋跃马横槊,金戈铁马沙场争锋。
胜,名垂千古光耀当世!
败,喋血疆场马革裹尸!
那才是男儿汉大丈夫快意恩仇的生活方式……
只不过他也知道,坐上这么一个位置容易,想要下去也很容易,但若是想毫发无伤的全身而退,当真是难如登天……
皇家秘辛都在脑子里,哪一个皇帝能够心大的任你离去?
李二陛下倒是没有注意李君羡的异样,自语道:“那厮不是一贯自视为太子的肱骨,不遗余力的帮助太子笼络人心、拉拢人脉么?这次居然连太子的面子都不给,到底是在他心中书院的地位太高,绝不容许任何人掺砂子,还是主动拉开与太子的距离,做给朕看呢……”
陡然之间,李二陛下发现了一个严重的问题。
李元景的事情,自己便瞻前顾后多方考量,现在轮到房俊又是如此……
曾几何时,自己果勇英明、杀伐决断,哪里有这般前后思量、犹豫不定的时候?
难道……是自己老了?
这个念头自心中升起,令李二陛下悚然而惊。
越是尊贵之人,便越是怕死,尤其是天下至尊的皇帝,试想一下,手执日月、君临天下的至尊权力在手,尚未过期,人却死了……这是何等遗憾、悲哀?
所以古之帝王,多有迷恋长生者,求仙问道、欲求长生,闹出不少匪夷所思、啼笑皆非的故事,似乎再是英明神武、杀伐果断的不世帝王,亦要在这件事上狠狠的栽上几个跟头,一世英名沾染瑕疵。
他不忌惮有人在他面前谈论生死,一句话便能够断绝一个人的运道?
简直荒诞可笑。
但没人在直面生死的时候,依旧泰然处之,毫无波动。
联想到自己身体状况每况愈下,精力亦是越来越衰颓,李二陛下心中着慌,阴沉着脸不知在想些什么,半晌,陡然问道:“金飚门外那炼丹的番僧,如今在何处?”
上一次患病,朝中大臣尽皆将罪名扣在那番僧脑袋上,认为是其所炼制的丹药有毒,这才导致他病重不起。
但李二陛下自己不那么认为。
炼制丹药所需的各种药材,尽皆出自皇室内库,最是安全无虞,炼制出来的丹药顶天毫无用处,其会有毒?
不过舆情汹汹,朝臣、宗室尽皆反对自己服食丹药,况且服食之后也确实没见到什么效果,李二陛下便将那天竺番僧驱逐,此事告一段落。
这个时候难免又想起那番僧好歹活了二百余岁,每日少有进食,三餐都是以丹药清水果腹,看上去其所炼制的丹药、修习的法术纵然不能使人成仙成圣,但延年益寿还是可以的。
反正就算吃不好,也吃不坏……
李君羡想了想,道:“陛下说的是那天竺番僧那逻迩娑婆寐?上次被陛下驱逐之后,此人无处可去,城内各处寺庙不知其根底,更不知其因何获罪被驱逐,兼且此人秉性孤傲,并不受人待见,是以无人收留,现在于天台山下、麟游镇外,结一草庐而居,生活困顿,却并无埋怨,每日里要步行数十里去水墨山汲取泉水,以医术诊治病患、换取食物,倒也有几分得道高僧的模样。”
进则脚踏青云,退则山泉幽居。
李二陛下微微颔首,的确是得道高僧……
“将其带往九成宫,择一处僻静的殿宇予以安置。你亲自去,消息绝对不能外泄,否则唯你是问!”
“陛下……”
李君羡心中一紧,便想要劝谏。
上一次服食丹药差一点酿成大祸,满朝文武齐齐进谏,这才迫使李二陛下驱逐番僧,戒绝丹药。如今这才过了几天,您又好了伤疤忘了疼?
关键是您吩咐我去办这事儿,一旦以后消息泄露出去,我岂不成了奸佞的典范,举世骂名,遗臭万年?
李二陛下眼珠子一瞪,呵斥道:“朕自有主见,无需赘言!另外抽调‘百骑司’的精锐,再过几日朕去九成宫避暑,汝随行护驾。”
随即,见到李君羡欲言又止,他又说道:“此事要绝对保密,泄露出去一丝风声,朕唯你是问!”
李君羡吓得一哆嗦,连忙道:“末将遵旨!”
还有什么好说的?
自己就是皇帝陛下一个鹰犬爪牙,又不是朝堂上那些个德高望重、一身正气的大儒,办好皇帝交代的差事就好……想管也不敢管。
待到李君羡退走,李二陛下又将内侍总管王德叫了进来,吩咐道:“稍后去通知各位宰辅,明日朝会之后,去往两仪殿,商议书院官员书吏、任职教官的人选。”
“喏!”
王德赶紧应下。
眼下谁都知道书院乃是陛下施政方略的核心,不出意外的话,将来帝**政两方面的少壮派都将会出自书院,这些人会构建成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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