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唐锦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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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唐锦绣- 第127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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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些个诗书传家的千年门阀,如何能够忍受一位与自己的姐夫流传出谣言的正妻?

    尤为重要的是,父皇必然因此震怒,自然不会将兕子如何,顶了天呵斥一顿严加看管,但是房俊绝对要遭殃……

    想到这里,长乐公主又有些心虚。

    随便兕子胡言乱语好了,即便害了房俊,又跟我有什么关系呢?

    赶紧拈起茶杯,又饮了一口。

    玉容微烫。

    轻声道:“你也老大不小了,总归是要避讳一些的,否则传扬出去,父皇面上也不好看。”

    “诶?”

    晋阳公主一脸萌萌哒。

    避讳什么?

    我为姐夫求情,还需要避讳?

    看着晋阳公主一脸呆滞不明所以,长乐公主也有些头痛,只好说道:“没发现你说话非但没有用处,反而惹得父皇愈发恼怒么?总之啊,关于房俊之事,少说话好了,父皇明察秋毫,定然不会冤枉了他。”

    “哦。”

    晋阳公主应了一声,有些闷闷不乐。

    自己以往也没少在父皇盛怒之时替那些触怒父皇的大臣们讲情,那个时候自己伶牙俐齿思路清晰,可是为何轮到姐夫身上,自己便不说不错、越说越错呢?

    真是烦恼啊……

    *****

    房府。

    年关刚过,皇帝陛下身染重疾,房家人并未前往骊山农庄闲住,而是尽皆逗留府中,平素深居简出。

    身在官场,又与皇室纠葛颇深,不得不时刻注意一言一行……

    正堂内。

    一家老小尽皆在座。

    主母卢氏横眉立目,瞪着房玄龄,道:“陛下派遣二郎前往朔州,只是说率军弹压薛延陀人,并且与薛延陀交涉商谈和亲之事,为何现在那薛延陀使者直接来了长安,而吾家二郎却要领受圣旨出兵漠北?”

    长安就这么大,官场之上到了一定层次的,也就是这么几个人。

    有什么消息兜兜转转的,只要不是太过机密,相互之间一通气,便也都知道个七七八八。

    假传圣旨的消息并未传出来,毕竟事情的真想有待商榷,必须等到房俊与萧嗣业一同回京之后才能分辨是非,眼下房俊已然率军直出白道,李二陛下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并且希望房俊打好这一仗,既能清除北疆隐患,又能震慑天下,为了日后东征大计提振士气。

    右屯卫直出白道的消息是房遗直当值的时候听说的,已然在京内传的沸沸扬扬,他听闻之后又惊又急,赶紧回来禀告母亲。

    此刻卢氏显然急眼了,房遗直便附和道:“此时天寒地冻的,漠北大碛更是荒无人烟、滴水成冰,古往今来,哪里有这个季节出兵的?陛下还真将二郎当作卫青霍去病使唤了,指望着二郎给他上演一出封狼居胥、勒石燕然的丰功伟绩?这简直就是要二郎的命呐!”

    言语之间,颇多抱怨。

    固然平素看他那个弟弟诸般不爽,更是难以接受其招摇高调的行事风格,但到底也是手足兄弟,此刻二郎孤军深入漠北,命在旦夕之间,又怎能不心中牵挂着急上火?

    房玄龄端坐在椅子上,瞪了房遗直一眼,叱道:“慎言!陛下将如此重要之事交付于二郎,实乃千古未有之信重,乃是吾家之荣耀也!岂能非但不为君恩所感动,反而口出怨言?”

    这等话那是能乱说的么?

    一旦传到陛下耳朵里,那边是“心存怨怼、素有积怨”,真以为房家有免死金牌呀!

    事实上他自己也是稀里糊涂,虽然致仕高老,回家荣养,但是身为把持朝政十余年的宰辅之首,朝中上下眼线多得是,只要他想知道,政事堂里一举一动都瞒不住他的眼睛。

    然而在事先一丝半点的风声都未有的情形之下,陡然便传出了皇帝陛下传旨给自家二郎,命其引军直出白道,攻略漠北的消息……

    即便是皇帝当真要这么做,为何不找他商量一番,便陡然下令呢?

    颇有蹊跷……

    他这般老神在在,高阳公主、武媚娘、萧淑儿几个却早已面色惨白,身子微微发抖。

    老天爷!

    自家男人居然跑去漠北,打算横穿大碛攻略薛延陀?

    高阳公主一双秀眸圆瞪,颤声问道:“这是何时之事?为何吾丝毫不知……不行,吾要回宫,去问问父皇为何要派遣二郎出兵漠北,这不是把他往死路上送么?”

    她心急火燎,站起身,就待要出去。

    武媚娘赶紧拉住她的手,微微摇头,红着眼圈儿道:“殿下莫急,先听听爹爹如何说。”

    高阳公主气道:“怎能不急?我们的夫婿此刻就在漠北的冰天雪地之中孤军深入,时时刻刻都能被薛延陀人被杀了,咱们就要变成寡妇了!倒是要问问父皇,为何这般忍心,将他的女婿送上战场,难道非得要看着他的女儿守寡不成?”

    一旁的萧淑儿手儿攥得紧紧的,一颗心似乎都碎了……

    她刚刚嫁来房家未久,不敢如高阳公主那般直白的表露态度,但是又何尝不埋怨皇帝,朝中名将如云,为何偏偏要派遣自己的夫君前往漠北?

    卢氏眼泪哗哗的流,早就坐不住了。

    儿行千里母担忧,更何况自己的儿子率军出征几千里,要深入荒无人烟的大碛去跟薛延陀人作战?

    她“腾”的一下站起,抹了一把眼泪,大声道:“娘陪你去!咱们房家几代人公忠体国忠心耿耿,他就是这般回报的?他不是一贯宠信二郎么,为何放着那么多的名将不用,偏就要派二郎去跟薛延陀人作战?难道非得吾房家一门死绝,才能遂了他的愿?”

    房玄龄痛苦的捂住额头。

    得!

    不怕事儿大,就怕没压事儿的!

    自家这“贤内助”倒好,不仅仅不压事儿,反而还帮着挑事儿,这不是火上浇油么?

    “糊涂!军国大事,焉能有尔等妇人置喙之余地?陛下深谋远虑,自有其章程,房氏一门蒙受皇恩,自当精忠报国,死而后己!北疆边患,侵扰腹地,总归会有兵卒开赴沙场,别家的儿郎上阵杀敌马革裹尸,凭什么你家的儿郎就得待在长安享福?妇人之见!”

    卢氏气道:“吾就是个妇人!谁管他别家如何?再者说,吾家乃是文官!朝廷养着那么多的将军,凭什么让吾儿子一个文官上阵?”

    房玄龄无语。

    自魏晋南北朝以来,中枢渐渐为关陇贵族所把持,无论隋唐,占据高位的关陇贵族渐渐养成一个不分文武的习惯,上马治军、下马安民,出可拜将入可为相,真正打人才都是允文允武、文武双全。

    老夫自然是文官,可难道当年提不得刀、杀不得敌?

    还是不能指挥大军击溃强敌?

    真以为给老夫十万虎贲直出塞外,就灭不得突厥、打不过高昌国?

    只是天策府猛将如云,用不到自己亲自上阵厮杀罢了。

    不然若是老夫提兵上阵追亡逐北,指不定就没有李靖李绩侯君集什么事儿了……

第五十一章 关陇危机() 
富贵险中求。

    固然自家根基地位已然用不着去拿命博富贵,但男儿汉生于天地之间,俯仰呼吸顶天立地,岂可依靠老辈的功勋混吃等死,无所作为?

    自家二郎才华横溢,在房玄龄看来,生死事小,能否做出一番震古铄今流芳百世的功业,那才是一生之成就。

    出兵漠北,危险固然不小,但是形势却极为有利,入寇边疆的薛延陀大军损失殆尽,必定导致漠北空虚,如若二郎能够找到一条坦途直扑郁督军山,或许便能创下一番震古烁今比肩卫霍的盖世功勋也说不定……

    房玄龄沉着脸,肃容道:“莫要再作这等愚蠢之言!若是别家子嗣上阵之后都有家眷去陛下面前哭闹,成何体统?军国大事还要不要?吾房家丢不起那个脸面!”

    卢氏抹着眼泪,点头道:“那行,吾是妇人,不去陛下面前闹。可你房玄龄不是妇人吧?你现在就给吾去皇宫,咱也不求皇帝给二郎调回来,只求皇帝多多派兵增援行不行?薛万彻就在定襄城,宋君明在胜州,这两人都是猛将,就让他们即刻出兵增援。”

    房玄龄倒是不含糊,颔首道:“那行,老夫这就入宫……”

    ……

    不入宫怎么办?

    夫妻拌嘴半辈子,焉能不知老妻何等脾性?今日若是自己将“大丈夫志向高远”这一套拿出来说,准定闹个没完。

    房玄龄这等睿智之人,岂能犯下如此低级之错误?

    见到老妻安抚下来,房玄龄丝毫没有“夫纲不振”之羞愧,又转头对几位儿媳妇说道:“二郎心有城府,看似莽撞,实则行事缜密,右屯卫经由他一手操练,尽皆采取全新之操典,便是卫公日前亦曾称赞乃是大唐第一等的强军,军中薛仁贵、习君买、高侃、程务挺等等皆是智勇双全的将军,绝对不怵薛延陀人。更有薛万彻、宋君明等名将紧随其后护其后阵,万无一失,老夫这就入宫,请求陛下调集朔、胜、灵诸州兵力,前往增援,实不必过多担忧。”

    一众女眷这才略微安心。

    *****

    北疆消息传回长安,朝野一片震荡。

    谁能想到不仅陛下在东征即将开始之前忽然染病,导致筹备多年的东征大计不得不暂且搁置,北疆更是已经战火连天?

    薛延陀兵临定襄城下,意欲侵占漠南敕勒川,突厥汗国一触即溃,已然退守雁门关,薛万彻于恶阳岭下大发神威击溃夷男可汗二王子大度设统御的数万薛延陀铁骑,立下覆灭高昌国之后最大的战功,房俊更是率领右屯卫兵出白道,直捣郁督军山薛延陀牙帐……

    一连串的消息接踵而来,令朝堂上下惊诧莫名。

    这就开战了?

    前两天不还在商谈和亲之事么……

    赵国公府。

    正堂内,长孙无忌与宇文士及相对而坐。

    年关刚过,天气寒冷,堂内燃着地龙,茶几上放置着茶具,长孙无忌早已将侍女尽皆赶走,亲手给宇文士及斟茶。

    水汽袅袅,茶香氤氲。

    宇文士及却半点品味香茗的心思都欠奉……

    长孙无忌拈起茶杯,浅浅的呷了一口,见到宇文士及愁眉不展,本来衰老的容颜愈发显得萎靡不振,老态尽显,再不复当年温润文士的风采,心中亦是唏嘘,便出言安慰道:“事已至此,仁人吾兄纵然忧心忡忡,又有何用?宇文法这件事做得确实欠妥,被那房俊捉住了把柄剥夺了军权,这等情形之下,陛下为了安稳北疆局势,绝无可能轻易放过,还是及早做好准备吧。”

    嘴里劝着宇文士及看开些,可他自己心里都堵得慌。

    马邑城那是什么地方?

    地处北疆,临近阴山,那是鲜卑人起家的地方,是当年鲜卑六镇的根据地,是他们关陇贵族的大本营!

    结果,就在自家的大本营之内,身为宇文家的子弟、关陇贵族年轻一辈之中的佼佼者,马邑守将宇文法便在军营之中被房俊给当众拿下,剥夺军权,押解回京。

    此事对于关陇贵族声望之打击,远远超过宇文法丢掉马邑守将的损失!

    连老巢都守不住了,还指望谁能对关陇贵族怀有敬畏之心?

    长孙无忌本来是准备发火的,可是见到宇文士及老态龙钟的样子,那一股子憋在胸膛的火气忽而消散无踪。

    这位当年能在其弟弟宇文化及弑君篡位自立为帝之时依旧心性冷静,睿智的做出投靠李二陛下之决定的人杰,亦是垂垂老矣荣光不在,就好似他们彼此尽皆消逝的峥嵘岁月。

    或许麻将桌已经更适合他们。

    到底还是老了啊……

    宇文士及苦笑摇头,叹气道:“宇文法那逆子形同谋逆,处事莽撞贪图私利,居然将国之干器倚为私用,实乃取死之道,故而即便是处以极刑,老朽亦不感到难过。只是唯恐陛下龙颜震怒,借此迁怒于宇文家,若宇文家在老朽手上一蹶不振,将来九泉之下,如何面见列祖列宗?惭愧呀!”

    长孙无忌眼角微微跳了跳,忽而醒悟过来。

    这老头的确垂垂老矣,但若是见其老太而误以为这只是一个心疼于家中子侄姓名前途的老朽长者,那可就大错特错。

    能够从隋末那等乱世之中认准了李二陛下这个王者,从而坚定不移的站在李二陛下身边予以鼎力支持,最终为宇文家谋求了眼下这等政治资源,岂能以乡间老朽视之?

    虎老雄风在!

    再是老掉牙的老虎,你也不能有片刻的失神,否则他就会咬你一口……

    宇文士及的这番话看似唏嘘懊恼,实则就是在告诉长孙无忌:损失一个宇文法,不当大事,宇文家受得起。

    但若是陛下迁怒于宇文家,致使整个家族受到波及,那就不可接受了。

    什么叫做“将国之干器倚为私用”?

    还不是因为这是整个关陇贵族集团的意志!

    所有关陇贵族都意欲将驱逐薛延陀视为攫取战功的糕点,不能接受旁人跑来分一块,所以才有了宇文法阻挠右武卫、右屯卫出关北上的做法。现在宇文法被房俊拿下,其罪难逃,若是他一人受罪也就罢了,谁叫大家都是一个绳子上的蚂蚱呢?

    宇文家认了!

    但若是皇帝趁机削弱打击宇文家,你们可不能坐视不理……

    长孙无忌啧啧嘴,无奈的瞥了宇文士及一眼。

    这老东西,耍无赖呀……

    可眼下关陇贵族风雨飘摇,内部斗争激烈,俨然有分崩离析之态势,面对皇帝的打压削弱,自当拧成一股绳精诚团结,否则被皇帝捉住漏洞分化打击,则大事不妙。

    所以面对宇文士及的无赖招数,长孙无忌还真就没什么法子反驳。

    即便是有法子推搪,他也不会这么干。

    说到底,宇文法的确是为了替关陇贵族保住北疆的掌控才被房俊拿下,若是不管不顾,则势必引起宇文家的强烈不满以及强势反弹,其余那些家族亦难免有兔死狐悲之感。

    人心散了,队伍怎么带?

    想了想,长孙无忌道:“房俊送抵御前的战报,言及单于都护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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