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唐锦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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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唐锦绣- 第12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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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难不成让他在御史言官们翻出一大堆陈年旧事之余,还要袒护霍王么?

    他再袒护,那就不是维系皇家颜面了,而是自己亲手让皇家颜面蒙羞,给史官以把柄,令其在史书之上又添一份自己的罪状。

    他励精图治、夙兴夜寐,图的是什么?

    还不就是以前无古人之功绩,压制住自己当年在玄武门做下的丑事,洗白自己的声誉,得以超越三皇五帝秦皇汉祖,成就千古一帝的宏图霸业!

    朕身为皇帝尚且心有敬畏,循规蹈矩不敢行差踏错,唯恐在史书之上未能留下一个好名声,当年玩个鸟都被魏徵老儿吓得放在怀中憋死,那是何等的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而你们这些皇族子弟倒好,只顾自己活得痛快,随心所欲肆意享受,甚至恣意妄为横行不法,你们将朕的苦心孤诣、呕心沥血置于何处?

    简直混账!

    他冷冷瞪着李元轨,沉声问道“霍王,尚有何言以自辩?”

    李元轨一听,彻底懵逼。

    完蛋!这帮子不当人子的御史言官们,到底撺掇着皇帝发了火,要拾掇自己了……

    娘咧!

    老子容易么?

    前年就是你们撺掇着皇帝取消了封建天下的诏令,使得诸位皇子尽皆从封地返回长安,有如圈禁,也就是先帝敕封的几位亲王依旧屏藩封国,那也没几个了呀!

    只要今日自己的封地被削除,恐怕今生再也无望前往封地做一个快乐的土皇帝,而不得不在长安战战兢兢度过余生……

    “陛下!微臣往日固然荒唐,但早已痛改前非、洗心革面,就藩徐州,亦是战战兢兢,不敢恣意妄为,唯恐拖累了皇家名声,使得陛下天威有损……至于勾连地方、觊觎天道,简直就是欲加之罪!微臣不过是同几个方士钻研炼丹之术,与几位大儒探讨经义之学,如何便居心叵测、图谋不轨了?微臣冤枉啊,陛下!”

    李元轨已然意识到危险,当即跪在殿上,偷哭流涕。

    李二陛下被他哭声弄得甚为烦躁,心头火气,喝叱道“堂堂天家贵胄,这等哭哭啼啼成何体统?皇族的脸面都被你丢光了!你一个亲王,懂得奖罚分明,能够治理封地事宜就好,没事儿与那些愤世嫉俗的隐士大儒瞎胡混什么?至于民间方士,多是妖言惑众之辈,焉有上通天道之高人?事已至此,尤不知悔改,简直愚蠢至极!”

    皇帝这种生物,几乎是人世间最自私的存在。

    宁教我负天下人,休教天下人负我,这种境界是每一个合格的皇帝最真实的写照,分别只在于曹孟德是奸雄之中的枭雄,胸怀四海睥睨天下,敢做也敢说!而李二陛下则被各种名节功利所束缚,又有玄武门之阴影时刻笼罩,腰杆子没有那么硬挺,所以他只做,不说。

    今日若是霍王自己作死,他会显示大度网开一面,可既然牵扯到他的名声受损,有可能影响到他“千古一帝”的伟业,那就谁都别想好!

    李元轨岂会甘心就这般稀里糊涂的接受惩罚?更何况即将面临的惩罚是他如论如何都无法接受的,自然要极力辩解,可未等他再次开口,便见到御史中丞刘洎又一次站出来……

    李元轨恨不得扑上去将这条疯狗一口咬死,你特娘的有完没完?

    翁翁究竟是如何得罪了你,非要如此在置于死地不可?

    不过他显然误会了,这一回,刘洎的矛头已然变了……

    这位令朝中文武百官甚为忌惮的御史中丞,掸了掸袖子,躬身道“启奏陛下,正如您刚才所言,世间方士作为的炼丹之术、长生之道,尽皆妖言惑众、胡说八道!秦始皇一统寰宇横扫六国,其权势威压天下莫敢不从,一生耗尽心力追求修仙长生之术,最终不也是长眠皇陵、魂归地府?可见所谓之长生,不过是子虚乌有,虚无缥缈而已。陛下乃是千古圣君,烛照万里、英明神武,当颁下旨意,诏谕四海,世人再有欲求长生者,斩立决!世人再有妄言长生者,斩立决!如此,则震慑群伦、群邪退避,魑魅魍魉之辈必将烟消云散,廓清寰宇,神鬼之物,再不复焉!”

    李元轨刚想跳起来大骂,神鬼之说、谶纬之言,乃是皇家大忌,刘洎你不是要让陛下夺我的爵位、削我的封地,而是要我的命啊!

    眼尾一瞥,便见到尚书左仆射李绩站起身,出班启奏“微臣附议!”

    民部尚书唐俭起身,道“微臣,附议!”

    吏部尚书李道宗起身,道“微臣,附议!”

    萧瑀起身,道“微臣,附议!”

    程咬金、尉迟恭等等素来打酱油的武将,亦是纷纷起身,朗声道“微臣,附议!”

    长孙无忌眼睛眨啊眨,明白过来,赶紧起身,亦道“微臣附议!”

    满朝文武,先后起身立于殿中,齐齐鞠躬施礼,口中大呼“微臣,附议!”

    李元轨一脸懵逼,嘴巴张大能吞下一个鸭蛋……

    诸位,你们不至于吧?

    本王又不是犯了天条,何必都来跟我作对?

    你们搞这个大的架势,本王受不住啊……

    不仅他懵,御座之上的李二陛下更懵!

    一双虎目陡然睁大,不可思议的看着群情激奋、兴致昂扬的大臣们,脑子差点宕机。

    什么情况这是?

    炼丹之术,长生之道,这些自上古流传下来的修仙法门,自秦始皇之后便被正统视为祸国之源,两汉魏晋以来,无论儒、法、兵、医、阴阳等等学派,尽皆视其为异端,平素私底下研究琢磨自然无碍,却不登大雅之堂。

    而身为帝王,沉迷于此等修仙之术,更是亡国之兆。

    难道大秦之殷鉴,尚不能警醒君王么?

    还是说,君王宁愿舍弃这如画江山,亦要效仿秦始皇,却追寻那虚无缥缈的仙佛之路?

    若是如此,那您就好好的去追寻仙道吧,皇帝咱们换一位……

    李二陛下便知道,是自己时常召见天竺番僧入宫炼制丹药,被这些个臣子给盯上了。

    娘咧!

    还以为这帮子家伙今日吃错了药为何紧咬着霍王不松口?原来霍王只是个筏子,真正的目标乃是他这个皇帝!

    这股邪风刮啊刮,居然刮到他的头上来了……

    难道好不容易将魏徵给熬死了,你们这帮家伙还要给我添堵?

    这叫什么?

    死了一个魏徵,还有千千万万个魏徵站出来?

    就看不得咱好是吧?

    李二陛下气得面色泛红,“砰”的一拍桌子,瞪眼喝叱道“干什么?一个两个的,都要翻天了是吧?”

    换了别的皇帝,这会儿怕是已经心虚了,如此之多的大臣串联起来,任谁都得胆怯三分,一个闹不好,那便是朝纲震荡社稷不稳,后患无穷!

    可李二陛下哪里会怕这个?

    他从一个唐王府的次子生生杀出一条血路,取得与太子建成不相伯仲的功勋声望,又在玄武门逆天而战,用兄弟手足的鲜血铺就登基大宝君临天下之不拔帝业,最是刚烈不过!

    大臣们劝谏可以,但若是哪个当真起了不臣之心,他绝不介意再杀个人头滚滚!

    况且他也有自信,只要他还活着,还有一口气,这些个文武大臣,不敢!

    只不过……是谁在背后串联如此之多的大臣,意欲阻挠朕修仙炼丹之道?

    。

第一千九百七十章 削国降爵() 
李二陛下干脆站起来,戟指怒叱:“朕就是要修仙问道,就是要长生不老!朕自即位以来,夙兴夜寐勤政爱民,自问勤勉之处,不下于史上任何一位君王,更未因一念之私而增加百姓负担,吏治清明,国泰民安!朕自在深宫之内炼丹寻仙,碍着你们什么事儿了?如今居然私下串联,胁迫帝王,乃人臣之道乎?”

    这位皇帝怒火冲天,站在御座之后怒目圆睁,王霸之气四溢!

    群臣被他这番怒叱吓得战战兢兢,纷纷拜服于地,口中大呼:“微臣知罪,还请陛下宽宥……”

    李二陛下昂首挺胸,睥睨四顾!

    指着刘洎道:“刘洎,汝给朕站出来,说说,到底是谁在背后串联汝等胁迫于朕?”

    刘洎咽了一口唾沫,颤声道:“陛下明鉴,绝无背后串联之事!”

    他说的是实话,刚刚朝堂上的这股风潮,实乃顺势而为,大家都对皇帝服食丹药寻求长生之事深表忧虑,故而都不介意推一把,希望能够让皇帝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却不想皇帝的意志居然如此之坚定……

    况且就算当真有人暗中串联,这又如何敢承认?

    大臣劝谏,再是忠言逆耳,那也是为了皇帝、为了帝国着想,可若是串通一气,即便出发点是好的,那也是君王之大忌!

    今日你们能串联起来胁迫皇帝不要再修仙,明日是否就能串联起来胁迫皇帝退位?

    此乃大不敬……

    搞不好,那就是朝堂之上爆发一场整肃风潮,无数人头落地!

    他刘洎岂敢当这个责任?!

    李二陛下怒极而笑,横了一旁一言不吭的立即一眼,冷然道:“很好,诸位爱卿辅佐朝政,彼此之间颇为默契,同进同退,贞观一朝,怕是要名垂千古,以为后世敬仰了!”

    言语之中的讥讽之意,毫不遮掩。

    然而满朝文武,尽皆默不作声,这件事可轻可重,皆在陛下一念之间,还不要硬怼为好……

    李元轨依旧跪在地上,听了半天,这会儿也回过味儿来。

    感情咱这是被当做筏子,被这些个大臣拎出来当做典型,以此劝谏皇帝?

    这倒霉催的……

    心底逆火愈发旺盛,你们劝谏就劝谏,何必把我拎出来?

    这特娘的谁受得了!

    天坑啊这帮混蛋……

    心里有火,就得发作出来,霍王殿下虽然这些年在徐州修身养性,但骨子里依旧是那个睚眦必报的皇家纨绔,这会儿便大声嚷嚷道:“刘洎,陛下富有四海、君临天下,乃是万国之主、万乘之君,口含天宪、手执日月!自然是言出法随、金科玉律,谁敢干预陛下之心思?汝乃陛下之臣,却存不敬之心,妄图串联朝臣胁迫君王,简直死罪!”

    嚷嚷完,又转向皇帝,大呼道:“陛下明鉴,刘洎此獠狼子野心,实乃千古罕有之奸佞,望陛下将其绳之以法,惩前毖后!”

    刘洎依旧保持躬身作揖的姿势,闻言,嘴角一抽。

    这位霍王,怕是在徐州待傻了……

    果不其然,李二陛下一腔怒火正无处宣泄,瞪眼怒喝道:“放屁!汝自己胡作非为,丢尽了皇家颜面,还有脸在这里说别人?纵马撞人致死,意欲毁尸灭迹,汝真是有出息!来人,拟诏!”

    侍立在朝堂一侧的中书舍人褚遂良赶紧上前,道:“聆听陛下口谕!”

    李二陛下沉着脸,道:“霍王李元轨,品行不端,凉薄无德,降爵一等,削除封国,着令宗正寺严加教导,行迹禁于四门,无旨不得出城!”

    “喏!”

    褚遂良赶紧应下,稍后将会以中书省的名义拟诏。按照法度,这等皇家内部之事务,毋须门下省审查诏令、签署章奏,更毋须政事堂过问,皇帝可以一言而决之。

    李元轨面色苍白,浑身剧颤,悲呼道:“陛下……”

    李二陛下怒喝道:“拉出去!”

    娘咧!

    你个混账牵扯到朕的名誉受损不说,还被人家当做筏子来胁迫于朕,简直罪无可恕!

    当即便有殿门外的禁卫大步入殿,如狼似虎的将霍王架起,无视他挣扎哀求,拖了出去……

    大殿之上,群臣噤若寒蝉。

    这位一路鲜血拼杀逆而篡取帝位的皇帝,在殿上文武大臣们心目之中,威望太盛,衷心敬服。

    李二陛下立于御座之后,环视眼前群臣,冷声道:“不要以为今日之事就这么算了,幕后串联之人,朕绝不宽恕!诸位好自为之!”

    一甩袍袖,转身走下御座,在内侍拱卫之下,自后殿而去。

    大殿之上,刘洎胆战心惊之余,却陡然升起一个无法遏制的念头——难不成,今日一早送来书信之人,其真实之目的并非扳倒霍王,而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算准了只要自己弹劾霍王欲求长生,便定然会引起群臣响应,进而矛头直指陛下服食丹药一事?

    这么一想,愈发觉得有可能。

    只是可惜呀,陛下威望太盛,任性起来王霸之气谁也无法抵挡,如此之多的大臣联合觐见,最终亦是不了了之……

    神龙殿。

    自两仪殿退朝之后,李二陛下返回此处,喝了两口茶水,便阴沉着脸,坐在椅子上一言不发。

    窗外阳光明媚,乃是腊月里难得的好天气,他心里却一片阴郁。

    该死!

    不过是弄来一个天竺番僧炼丹而已,这帮子混账至于反应那么大,居然敢联合起来胁迫?此事定然有人背后串联,稍后便严令李君羡发动“百骑司”将其揪出来,亲手捏死……

    正自生气,殿外响起一阵轻快的脚步声,继而环佩叮当,一声悦耳清脆的嗓音响起:“父皇!”

    李二陛下心中一松,抬头看去,却是晋阳公主迈着欢快的步子前来。

    “咦?父皇的脸色好难看,是谁惹您生气了?”

    晋阳公主来到皇帝近前,觉得皇帝的脸色不好看,便伏低身子,一双秋水盈盈的眸子盯着皇帝的脸,语气担忧。

    李二陛下放心心事,展颜一笑,伸手轻抚晋阳公主的螓首,温言道:“几个混账臣子吃饱了撑的管闲事,无妨。”

    “哦。”

    晋阳公主乖巧的应了一声,这才直起身子,素手斟了一杯茶,递到皇帝手上,柔声道:“父皇,女儿想跟长乐姐姐去骊山别苑住上几日,泡泡温泉,散散心。”

    李二陛下正欲答允,想起一事,便又蹙眉道:“去九成宫吧,要不洛阳宫、翠微宫皆可,骊山别苑就不要去了。”

    晋阳公主一愣,问道:“为何?九成宫太高,洛阳宫太远,翠微宫眼下又未曾完工,到处都是石料工匠,有些闹腾……”

    李二陛下接过茶水,轻轻呷了一口,便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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