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唐锦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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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唐锦绣- 第12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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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丹阳公主可不是个好脾气的,自己这般误会,已然是不可容忍之羞辱,不然不肯善罢甘休,甚至一怒之下跑去皇帝那里告上一状,请求皇帝判一个合离都有可能。

    最要命的是,自己以为丹阳公主偷人,喝醉了酒胡说八道,全然被房俊那厮给听了去,还曾宽慰自己一番……自己岂不是放着好日子不过,自己把自己弄成了乌龟王八蛋,还唯恐天下人不知?

    薛万彻闭上眼睛,脑袋一歪,冲着旁边的墙壁就撞了上去。

    “砰砰砰”

    似乎唯有这般,方可缓解心头的郁闷后悔……

    那侍女吓得花容失色,尖叫道“驸马,不可……”与闻声前来的几个仆役跳上床榻,将薛万彻摁住,制止他疯狂的“自虐”行为。

    薛万彻撞得头晕眼花,忽然又想到,就算被皇帝责罚,就算被房俊笑话,然而千般不是,岂能比得上公主并未偷人这个事实?心头一松,喜悦顿生,叫道“快快扶我,去殿下房内请罪。”

    这时候也顾不得什么男儿脸面了,只要能够哄得丹阳公主转怒为喜,就是下跪又有何妨?

    更何况,他从来就未曾在丹阳公主面前有过尊严脸面这个东西……

    仆役道“殿下刚刚盛怒之下,已然命人备车,出府前往皇宫去了。”

    薛万彻“……”

    娘咧!

    这刚刚挨了三十军棍,丹阳公主跑去宫里再告一状,皇帝盛怒,岂不是还得再挨一顿?

    薛万彻捂着后臀,心中一抽。

    可是左想右想,这一遭怕是也逃不掉,但想到自己老婆并未作出伤风败俗之事,与侍女假凤虚凰一番算得了什么?再者,又因此攀上房俊,得到了一笔大发横财的买卖,怎么算都是自己赚了……

    “来人,备车,吾亲自去宫里请罪!”

第一千九百四十七章 父子和睦() 
神龙殿。

    薛万彻刚被抬走,李二陛下尚在琢磨着房俊的话语,便有内侍来报,太子觐见。李二陛下自然召见,只是心底难免狐疑,难不成这件事,太子亦有参与其中?那性质可大大不同……

    他可以容忍房俊假公济私,亦可以容忍薛万彻愚笨无脑,但若是其中有太子之授意,却是万万不能容忍。

    你身为东宫,国之储君,本身自有东宫六率统御,却将手插进十六卫,你想干啥?

    坐在书案之后,李二陛下面色有些阴郁,看着太子从门外走入。

    这两年太子受到孙思邈的诊治调理,脚疾已然不似当初那般严重,恢复如初自然不可能,但起码行走之时已无太多疼痛,雨雪天气亦不是往常那般痛入骨髓,连带着面色都好看了许多。

    李承乾本就长相俊美,只因以往心底太过压抑,戾气太重,气质难免趋向于阴郁,令人看上去很是不舒服。然而现在,白玉也似的脸颊上虽然并未多少神情,却是眉疏目朗,光彩熠熠,哪怕是跛着脚,看上去依旧雍容俊美,俨然风度翩翩的浊世佳公子,丰神如玉。

    李二陛下心底的阴郁之气,一刹那便消散不少……

    还有什么是比见到自己的继承人越来越有出息更能令一个皇帝心怀舒畅的呢?

    李二陛下唇边溢出笑容,待到太子来到近前,鞠躬施礼,他罕见的从书案之后走出,扯起太子的手,来到一旁靠窗的案几边坐下,先是吩咐内侍奉上香茶点心,而后笑着对太子说道:“最近天冷,连降大雪,吾儿脚疾可有复发?”

    太子颇有些受宠若惊,连忙道:“多谢父皇挂念,儿臣惶恐……得亏孙道长医术通神,这一年来屡屡为儿臣施针调理脉络,又辅以药石梳理元气,故而伤患之处恢复很快,除去偶尔有一点疼痛,平素走路已无大碍。只是这残疾之躯,即便孙道长学究天人,却亦是无能为力,害得父皇担忧,乃是儿臣不孝。”

    脚疾,不仅是他自己心中之痛,更是李二陛下对他最失望的地方。

    堂堂一国之储君,将来要克继大统手执日月,却有着一副残疾之躯,实在是有损煌煌大唐之国威。曾经不止一次,皇帝表示出对于他脚疾的失望与痛心,屡次升起的易储之念,与脚疾的关系甚大……

    然而今日,李二陛下非但未曾流露出半分失望之态,反而温言抚慰道:“人之际遇,受命于天,种种遭遇,莫不是天降磨难,以强心志。唯有能够承受诸般磨难之男儿,方可承担大任,建功立业。吾儿莫要因脚疾而颓废丧志,正因如此,反而愈发要励精图治,所谓身残而志坚,比之那些体魄健壮之辈,更能令世人钦佩,青史之上,亦能万载而流芳。”

    “父皇此言,儿臣今生不敢或忘!定然谨遵父皇旨意,兢兢业业,奋发图强,不因身残而颓废,不因身世而骄纵,更不因血脉高贵而残忍暴虐……”

    李承乾激动得热泪盈眶,赶紧起身离席,跪伏在李二陛下脚边,语气铿锵,以明其志。

    长久以来笼罩在心头的“易储”危机,从父皇说出这么一番话之后,便意味着再不会另起波澜,他的储君之位已然无比牢固,只要他自己不昏了头作死,将无人可以撼动这个位置。

    李二陛下呵呵一笑,伸手将嫡长子拉起来,让他坐好,这才问道:“房俊可是去找过你,说起新罗王的敕封之事?”

    李承乾忙道:“的确去曾经提及……父皇,儿臣以为,三弟前往新罗继承王位,乃是最佳选择,无论对于大唐的边疆稳固,亦或是对于三弟自身,都是利大于弊。吾等兄弟,皆乃父皇骨血,这天下乃是父皇一手打下来,自然应当人人有份,儿臣亦不敢据为己有……然则生于天家,家事亦是国事,儿臣纵然有谦让之意,却不得不将帝国安危、社稷前途放在首位,可青雀也好,三弟也罢,乃至于稚奴,皆乃儿臣之手足,父皇之基业由儿臣一身承担,诸位兄弟却不得不投闲置散,一腔才华不得伸展,消磨壮志做一个富贵闲王……儿臣心中有愧也!若是三弟能够成为新罗之主,亦是父皇之骨血开枝散叶,千百年后,沧海桑田时移世易,国祚兴亡无人可知,但父皇之骨血遍于天下,大唐便永存!”

    “好,好,好!”

    李二陛下连赞三声,心中无比宽慰。

    无论是太子,亦或是青雀、李恪、稚奴,甚至是李贞、李愔等诸位亲王,皆乃他的骨血,身为父亲,焉能不爱?玄武门下那一场血战,他固然得了这锦绣江山,却也将手足之情一刀斩断,忍受世人唾骂,每每午夜梦回,便会见到血淋淋的太子建成、齐王元吉哭着喊着找他拼命,而两位兄弟阖家老小,更是呜呜哭泣,令他毛骨悚然……

    当年,他是形势所迫,逼不得已。

    但是现在,他绝对不愿那一幕在自己的儿子们身上重演!

    太子性格软弱,或许不能如自己这般开疆拓土打下一个大大的帝国,但是有朝中房俊、马周等等臣子辅佐,守成不成问题。而正是这份软弱的性格,使得太子形势颇多优柔寡断,对于国事,或许是个很大的弊端,但是对于自己的兄弟,却成了最好的优点,因为他狠不下心!

    “既然如此,那等到朝会之时,吾儿便亲上一本奏疏,举荐恪儿担任新罗之王吧。”

    “喏!”

    “吾儿还有何事?”

    “启禀父皇,儿臣尚有一件私事……”

    “哦?”

    李二陛下眉头一挑,颇感意外:“不妨说来听听,只要别太过分,为父答允了便是。”

    天下每一个父亲与长子之间,似乎关系都不太融洽,并非彼此感情不好,而是总有这样那样的隔阂存在,使得交流沟通总是差强人意,这一点,这对天下父子亦是相同。

    李二陛下记忆之中,似乎太子从未就私事在自己面前言及……

    这令他很感兴趣。

    难不成是看上了谁家的姑娘,让他这个父亲出面求亲?倒也不是不可能,一般来说这等事情自然是皇后管辖,但长孙皇后去世之后,他一直未曾册立皇后,导致后宫无主,太子求到他面前也算意外……

    对于这等事,李二陛下从不曾去管教约束儿子,因为他自己便是性好渔色,没资格去教人。前两年听闻长城徐氏的女子秀外慧中,便一时按耐不住,将之宣召进宫,纳为才人,后被封为婕妤,不久前又升为充容,倍加恩宠。

    所谓上梁不正下梁歪,大抵如是……

    李承乾便道:“中书舍人许敬宗,有双生女二人,前日儿臣在曲江池畔与青雀、房俊饮酒赏雪,偶然得见,确是一对儿兰心惠质之丽人……”

    “不行!”

    未等他说完,李二陛下已经断然拒绝。

    对于许敬宗,李二陛下深爱其才华,但是对于其人品,却鄙视不已,时常警惕,焉能容许许敬宗的女儿进入东宫?有许敬宗在,日后难保太子之宫闱不靖,祸起宫闱,旦夕之间耳!

    况且到时候凭借许敬宗之资历,满朝文武,尚有几人能治?

    万万不行!

    “非是为父干预吾儿宫闱之事,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只要能够常保克制,不至于荒淫无道,为父便不会多管,但许敬宗之女,断然不可!吾儿若有其他人选,不妨纳入东宫,为父绝不过问。”

    李承乾愣住,眨巴眨巴眼睛,哭笑不得道:“父皇误会了,非是儿臣见色起意,而是房俊托付儿臣,向父皇求一道旨意……”

    “混账!”

    李二陛下愈发恼火,厉声喝道:“他好大的胆子!自己看上了别人家的闺女,自己去娶回家便是,居然敢怂恿储君为其出面,让朕为其赐婚?他以为他自己是谁,他将你我父子当成他家的奴仆不成?简直岂有此理!来人,将这个混账给朕捉拿入宫,朕今日不打得他娘都不认识他,决不罢休!”

    “喏!”

    宿卫殿外的禁军闻言,赶紧应了一声,几个人转身就待出宫,前去捉拿房俊,心里难免对房俊佩服得五体投地——这人简直太有能耐了,一天不招惹得陛下发几通火,日子就没法过了是吧?

    李承乾目瞪口呆。

    爹啊,我啥时候说出房俊想要娶许敬宗的闺女了?

    你咋还会抢话了……

第一千九百四十八章 都是房二惹的祸() 
不知为何,好像父皇每每遇到关于房俊的问题,总会情绪激昂,冲动不已……

    李承乾连忙拦住皇帝,疾声道:“父皇息怒,您误会了……”

    “误会?”

    李二陛下瞪眼道:“又是误会?”

    李承乾解释道:“非是房俊看上了许敬宗家的闺女,而是许敬宗意贪图嫁妆钱财,欲将女儿嫁给巢国公,房俊与许氏双姝乃是青梅竹马幼时玩伴,不忍见其一生尽毁,故而请儿臣求一求父皇,在勋贵子弟当中择取合适人选,给许氏双姝钦赐婚配,一则全了幼时轻易,再则,亦使得朝廷少一桩丑闻。”

    李二陛下便有些尴尬,还真是误会了……

    但随即浓眉一挑,不可思议问道:“巢国公?钱九陇?”

    李承乾苦笑道:“正是。巢国公今年已然古稀,正妻去世几十年,续弦娶了好几个,都是没几年就给休了,府中从天下各处搜罗而来的佳丽不下百十人,坊间素有传闻,这位巢国公于床第之间素有怪癖,以施虐为乐,不知多少黄花闺女惨遭蹂躏,稀里糊涂的便无端暴毙,只是即无人状告,官府自然不可能去彻查一位国公……这一次,想必亦是巢国公贪恋许氏闺女之美色,允诺一大笔嫁妆,这才使得许敬宗钱迷心窍,不顾女儿死活……”

    “砰!”

    李二陛下狠狠一拍桌案,怒道:“真真岂有此理!虎毒尚且不食子,这人怎地这般可恶?昔日秦王府十八学士,朕素来优容有加,对于许敬宗亦是未曾因为其品性而苛责,反而怜惜其才,屡次擢升,清贵以极。然此人弃长子于荒徼,如今纳采问名,惟闻于黩货,甚至早有传言,意欲将一女嫁于岭南!世间岂有此等无耻之辈?”

    他对自己的儿女极尽宠爱,故而愈发见不得许敬宗这等将儿女当做货物典卖一般的做法,顿时怒火填膺!

    “这样,吾儿去宫里寻杨妃,便说是朕有言,令其收容许氏双姝为义女,赐予郡主封号,而后在勋贵子弟当中择取安分守己者,下嫁之!”

    李承乾一听,顿时乐了,施礼道:“父皇英明,批郤而导窾,拔本而塞源,定然令世间正直之辈大快人心也!”

    敕封许氏姐妹为郡主,一旦成亲,便是下嫁!

    何谓下嫁?

    那便是夫家没有准备彩礼的义务,所有成亲的靡费、婚后的生活来源,尽皆来自于皇家的赏赐!

    当然,能够尚公主、郡主,谁家好意思揣着手一点彩礼也不置办呢?

    但是显然,一旦许家姐妹成婚,皇帝必然对夫家有旨意——乖乖的在家等着就好了,一分钱也不用你们出……夫家没有彩礼,许敬宗自然收无可收,“卖女儿致富”的算计自然泡了汤。

    简直太狠了……

    李二陛下哼了一声,想要降罪许敬宗,不过想到昔年秦王府十八学士近些年已然渐渐凋零,存世者所余不多,那一段艰苦奋斗的岁月是无法抹去的香火情,况且此事说到底也只是许敬宗的家事,即便是皇帝参与其中,亦有逾越之嫌,只得作罢。

    但是不忍心处罚许敬宗,却不代表不能触发钱九陇。

    许敬宗是秦王府十八学士之一,是他李二起家的班底,钱九陇不过是先帝身边的奴婢,立下些许功劳便窃据国公之位,在他李二眼里算个屁呀!他的那点功勋享受了这么多年的荣华富贵,也差不多扯平了,现如今为老不尊,实在是令人厌恶恶心!

    “传旨,巢国公钱九陇耽于享乐、私德有亏,着即削除巢国公爵位,降为扶阳县公,令其闭门思过,一年之内不得出府!”

    殿上的内侍、禁卫纷纷垂首噤声,大气不敢出。

    心底鄙视那位胡作非为的巢国公,一把年纪好生在府中享受也就罢了,等着死掉之后将爵位传给子孙,一个获罪被贬为奴籍的贱役,能够有今日之造化,已然不知是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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