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唐锦绣》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天唐锦绣- 第121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这就种下仇怨了……

    其实,吕则颂就愿意腆着脸求到房俊这儿?

    若非逼到悬崖边儿,打死他也不干,他也要脸啊……

    吕则颂主官工部司,是工部下辖第一大司。其在任多年,将工部司经营得俨然铁通一般,针插不进,水泼不入,上上下下全是他的心腹。

    但是老资格,也有老资格的烦恼。

    工部司掌经营兴造之众务,凡城池之修浚,土木之缮葺,工匠之程式,咸经度之。油水确实很足,但是麻烦也很多,单单一个“土木之缮葺”便让吕则颂愁白了头发。

    “土木之缮葺”是个什么意思?说白了,那就是盖房子的!

    当然,既然是工部下属,那么就只是为朝廷服务,皇宫、行苑、各王府邸、官署、衙门、太学、太庙……这些建筑的修建维护,都在其职权范围之内。

    但正是因为吕则颂是个老资格,人头数,又掌握着这么一个权势,自然有无数人找到他头上。

    干什么呢?

    我家房子塌了,您帮个忙,派几个人给修一修……你能说不去么?

    我家小儿子结婚,另起一座府邸,您是专家,这事儿您得帮忙……你说不去行不行?

    但凡能跟他这个侍郎张嘴的,那不是亲王就是国公,哪个他也拒绝不得。要是派点人、操点心那也就罢了,关键是还得搭材料,谁叫你们工部都是好东西,咱有钱也买不着呢……

    长年累月,长此以往,吕则颂算是不大不小的在工部司弄出一个黑窟窿……

    若是放在平常,这也不算是个啥,哪个部门不都是寅吃卯粮?

    可坏就坏在前几天,魏徵不是上了一个什么《十渐疏》么,结果李二陛下大光其火!好,你不是我挥霍无度、渐入奢靡吗?那我就奢靡给你看!

    一道圣旨进了工部司,要求立马在骊山修建汤泉宫!

    吕则颂吓得脸都白了,为啥?

    工部没钱了……

    吕则颂去求背后靠山魏王李泰,可李泰最近被房俊那一首《卖炭翁》搞得焦头烂额,哪里有心思管他?

    万不得已,只要硬着头皮去找房俊。

    结果,当然是脸皮被人扇得啪啪响,一分钱也没弄来……

    房俊对于这种人很不屑,求人就要有求人的态度,求人还要摆出一副臭脸,谁欠你的啊?你要是笑容满面低三下四的……虽然那也不行,但起码事情应该那样做!

    话说,这老头在自己上任第一天就给自己甩脸子,房俊可是清楚的记着呢!

    房俊看着吕则颂,伸出一根手指,淡淡的说道:“第一,我就仗着我爹的名头了,你能怎么着?不服啊?不服你也去找个有能耐的爹……”

    “噗”

    “噗”

    有两个年纪轻一些的官员,当场就笑喷了,笑完之后一脸尴尬,连忙道:“对不住,对不住,没忍住……”

    没笑出来的,其实也忍得很幸苦,房俊便看见唐俭使劲咬着后槽牙,腮帮子上的肉都一颤一颤的……

    吕则颂差点气疯了,可是仔细一想,人家房俊说的没毛病!

    人家就是有个好老子,老子名头好用,干嘛不用?

    房俊笑眯眯的看着吕则颂,伸出第二根手指:“第二,钱是我要来的,拨在水部司的账上,我就不给你,你有意见?”

    吕则颂满脸赤红,眼珠子都充血了!

    欺人太甚!

    咬牙切齿怒道:“狂妄小儿,还有没有点老有尊卑了?”

    围观的几个官员也觉得房俊此举不妥,好歹人家吕则颂年岁摆在哪里,比你爹都年长一些,如此不尊敬确实有些过分。

    但是紧接着,他们就知道还有更过分的……

    房俊笑容不改,伸出第三根手指:“房某要是在这里揍您一顿,您猜猜会有什么后果?”

    唐俭一愣,皱着眉毛斥道:“放肆!此地是可以胡来的地方么?”

    房俊微微一笑:“您放心,我心里有数……”

    说这话的时候,眼睛却是看着吕则颂的,那意思很明显,您要不要试试?

    唐俭无奈,这混小子,驴脾气上来,没人制得住……

第二百二十六章 廷议(中)() 
吕则颂则完全呆滞了。

    他当了大半辈子官儿,见过清廉的,见过贪婪的,见过奸诈的,也见过胡作非为的,但就是没见过这么楞的……

    吕则颂这才想起来,这位可是长安出了名的大棒槌、楞怂货,发起火来,亲王也敢打!

    这要是真的在这太极宫外揍自己一顿……会有什么后果呢?

    且不说别的,自己这把老骨头,搞不好得被这小子给拆了……

    然后呢,陛下必然震怒,太极宫是什么地方?居然敢无视天威,简直找死!

    死……倒不一定,但是自己这辈子也就这么地了,而且发配岭南都是轻的,亲眷儿女也必然受到牵连。

    而房俊呢?

    吕则颂认真的想了想,才发现,房俊好像什么事儿也不会有……

    充其量就是个罢官去职,可人家在乎这么吗?

    自己爬了半辈子,才爬到如今的职位,人家这才十六还是十七,已经跟自己平起平坐了……

    吕则颂终于悲哀的发现,似乎自己为了替魏王李泰出头,在房俊第一天上任的时候就找茬,实在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

    根本不是同一个等级啊……

    而围观的六部官员,也算是彻底认清了这位房二郎的秉性。

    这货根本不讲理,就像他自己说的那样,他就是仗着有个好老子,你能奈他何?

    这种混不吝的官儿,往后还是离得远点的好,惹不起,总躲得起吧……

    幸好太极宫的内侍这时候打开宫门,高声唱班,群臣按照顺序一一入内,这才是缓解了吕则颂的羞辱。

    吕则颂只觉得这一辈子的脸似乎今儿一块丢光了,恨不得转身走人,这地儿实在待不下去。可又不敢走,今儿这廷议,搞不好就要提起这兴建骊山行苑之事,自己若是不在场,恐怕所有的屎盆子都得扣自己脑袋上。

    可他又最怕李二陛下提起此事,最好是魏徵那老货再放几炮,逼得陛下打消兴建骊山行苑的念头就最完美了……

    然而放眼四顾,却没见魏徵的身影,吕则颂心里失望,忐忑不安的走进太极殿。

    即便是白天,太极殿里也显得有些阴暗。乌鸦鸦的官员们一走进来,愈发显得气氛沉重,有一种暴风雨来临前的沉闷。

    房俊自觉的站在唐俭身后,像是他这个品级的官儿,是没有资格列在第一排的。

    回头瞅了瞅,吕则颂那老头本应站在自己旁边,此时却跟自己岔开了一个身位,看起来像是旁边礼部的官儿……

    房俊笑了笑,这种倚老卖老的傻帽儿,看着就烦。

    诺大的太极殿里涌进来几十号人,却无一人说话,落针可闻。

    房俊探出唐俭的肩膀,往自己这一列的前头看了看,自家老爹老神在在的捋着胡须,正微闭双目,似是养神。刚刚没见到老爹,原来是事先进宫与陛下商议事情,这不魏徵也在老爹身边呢。

    不知为何,似是有心灵感应一般,房俊刚刚探出头,养神的房玄龄便睁开眼睛,往这边看了一眼,正好和房俊对视。

    然后,老房就狠狠瞪了房俊一眼,示意他老实点。

    房俊咧开嘴,露出大白牙,还给老爹一个灿烂的微笑,什么都没往心里去。

    唐俭注意到房价父子的互动,心底很是艳羡的一叹,父子同殿为臣,可是不多见的佳话,房玄龄这人不仅立身持正、才干无双,这教子也是很有一套。

    房俊这小子虽然看似不讲规矩,动辄伸手打人,实则谨守为官的底线,所作所为全都在自己能力范围之内,绝不去干自己无法收场的事情,很有分寸。

    这就很不错。

    而且,刚到了水部司没几天,就能将上下拧成一股绳,这份能力也不可小觑。

    没过一会儿,李二陛下身着明黄色五爪团龙袍,头戴通天冠,走进来端坐御座之上,威武庄严,霸气测漏!

    这时魏徵出班,颤颤巍巍的喊道:“上朝!”

    他是门下省侍中,一般的朝会都是他主持。

    众大臣齐齐跪下,隆重的行了一个稽首礼,然后再拜稽首,口称“见过陛下”。

    李二陛下面相庄严,沉声道:“免礼,平身!”

    大臣们这才爬起来,跪坐在事先准备好的茵褥之上。

    房俊这是第一次正式参加朝会,也是首次见识唐朝朝会之上的利益流程,没有传说中的三跪九叩,李二陛下端坐御座,大臣们也都跪坐在下,很人情化。

    再然后,魏徵就从袖子里拿出一份奏疏,骈四俪六的念出来,语调抑扬顿挫,很是好听,只是以房俊的文化水平,硬是一句也没听懂……

    不过没听懂也没关系,他也不能总是这么掉书袋,累不累啊?

    所以魏徵将奏疏念完,李二陛下便在御座之上开口了:“此次‘犯阙谋逆’之事,乃是突厥部阿史那结社率勾连贺逻鹘内外交攻,失败后尽皆诛杀。然突厥各部人心惶惶,深恐朝廷大肆株连,目前各地臣服之众皆不安稳,隐有变乱发生。此次廷议,便是与众卿家商讨,如何处置眼前之局面?”

    先前李二陛下纵容各部大肆搜索阿史那结社率之余党,终于引起内附的突厥各部动荡,这是大事件,一个处置不当,极易造成深远的影响。

    当然,这些突厥残部还翻不起什么浪花,所谓的影响,其实是对李二陛下的影响……

    贞观九年,李二陛下曾吹嘘自己的三大成就,其中之一就是民族和解,他说:“从周朝秦朝,周边民族时有入侵。如今周边民族都已经臣服,就是说从怀柔远人的方面看,我又超越古人了。”

    可是现在倒好,稍稍有点压力,那些突厥人就顶不住了,蠢蠢欲动。

    魏徵出班奏道:“匈奴人面兽心,非我族类,强必寇盗,弱则卑伏,不顾恩义,其天性也。陛下以内地居之,且今降者几至十万,数年之后,滋息过倍,居我肘腋,甫迩王畿,心腹之疾,将为后患,尤不可处以河南也。”

    李二陛下面露不悦。

    刚刚他派人将魏徵、房玄龄、与长孙无忌皆事先叫来,就是要沟通一下自己的主张。

    按照他的意思,是将这些突厥人全部内迁,让其慢慢的丧失掉草原民族的狼性,渐渐被大唐同化,为我子民。

    可魏徵这老货怎么也说不通,果然到了廷议便给自己难堪……

    这是,褚遂良站出来,朗声说道:“天子之于万物也,天覆地载,有归我者则必养之。今突厥破除,余落归附,陛下不加怜愍,弃而不纳,非天地之道,阻四夷之意,臣愚甚谓不可,宜处之河南。所谓死而生之,亡而存之,怀我厚恩,终无叛逆。”

    听到这话,李二陛下的神情稍稍缓解,很显然,这便是他的主张。

    房俊微微撇撇嘴,说得跟唱得似的,你把狼崽子养家里,就成狗了?

    这种读书读傻了的家伙,房俊懒得理,对这种事情他也没兴趣,反正基本没有自己插嘴的机会,便稍稍往后退了退,太极殿里有七十二根鎏金柱子,直径达三尺,身旁正好有一根,房俊往柱子上一靠,刚刚好将前方御座过来的视线挡住,便微微垂下头,闭上眼睛养神……

    这几天琢磨“黑科技”,很费脑子,加上身体重伤初愈,精力难免有所下降,这眼睛一闭上,就有些昏昏沉沉的,眼皮也沉重起来,脑袋一点一点的,打起瞌睡。

    这下子,可算是把大殿里不少人的目光都吸引过去了。

    呵!这位果然棒槌啊,廷议的时候睡大觉,啧啧,也是没谁了……

第二百二十七章 廷议(下)() 
廷议尚在继续。

    褚遂良的怀柔政策,引起魏徵的不满,然而这次未等魏徵开口,房玄龄便出班奏道:“晋代有魏时,胡部落分居近郡,江统劝逐出塞外,武帝不用其言,数年之后,遂倾瀍、洛。前代覆车,殷鉴不远。陛下必用褚遂良之言,将突厥各部遣居河南,所谓养兽自遗患也。”

    汉武帝不听江统的劝告,一意孤行将湖人部落分居京畿左近之郡县,数年之后,终至瀍、洛大乱,被胡人作乱攻陷。瀍、洛皆是地名,都在河南,于今日之情形何其相似?

    所以他说“前代覆车,殷鉴不远”……

    褚遂良面色阴郁。

    他与房玄龄结交甚早,原本交情很是亲近。但是贞观十年,褚遂良出任专门记载皇帝一言一行的起居郎的时候,房玄龄认为他“性敏通达,然性格软弱,无坚毅之恒心”,也就是说他性格不坚定,虽然眼光和能力都有,但不能将自己的观点坚持到底,很容易变成墙头草……

    自那时起,二人之间便隔阂日深。

    刚刚李二陛下召集几名宰相内部商议之时,便已将观点阐述清楚,正是褚遂良现在说的。

    但是刚刚商议之时,房玄龄一言不发,并未明确反对,现在却当廷反驳他的话,这在褚遂良看来,房玄龄是在刻意的针对他。

    否则,为何陛下如此说的时候,你不站出来明确表示反对?

    他可不认为房玄龄不敢诤言直谏……

    心里有火,褚遂良便又说道:“臣闻圣人之道,无所不通。突厥余魂,以命归我,收居内地,教以礼法,选其酋首,遣居宿卫,畏威怀德,何患之有?且光武居河南单于于内郡,以为汉藩翰,终于一代,不有叛逆。”

    见魏徵与房玄龄面无表情,显然并未动摇,而李二陛下则面露欣然,便再接再厉道:“隋文帝劳兵马,费仓库,树立可汗,令复其国,后孤恩失信,围炀帝于雁门。今陛下仁厚,从其所欲,河南、河北,任情居住,各有酋长,不相统属,力散势分,安能为害?”

    其实在褚遂良心里,对于到底如何处置突厥各部,并不在意。

    他在意的只是自己是否能够紧跟李二陛下的脚步,与此同时还不被外界认为他在“媚上”,那就最完美了,至于突厥是死是活,与他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