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唐锦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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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唐锦绣- 第116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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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庾信只觉得心脏似乎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有些发悸,连忙错开目光,不敢去看这张令他曾一度神思不属朝思暮想的俏脸,干咳一声,拿起茶杯将茶水饮尽,这才道:“今日晨间,金法敏曾前往唐军阵营,求见房俊。”

    善德女王秀眉微蹙,不明所以:“金春秋原本与房俊有旧,金法敏更是陪同房俊在倭国搅风搅雨,交情料想亦是不浅,他前去见房俊,何足为奇?”

    金庾信上身微微前倾,俊朗的面容满是郑重之色,沉声道:“他去见房俊自然不足为奇,但是回来之后,父子两人便在书房之中密探了整整一个上午,然后就在刚才,金春秋豢养在城外封地的死士战兵纷纷进入城内,汇聚于他的家宅之中!”

    身为大将军,总领新罗军事,国都之内的任何风吹草动,自然难以瞒过金庾信的双眼。

    更何况,金春秋父子或许根本就没有遮掩的意思

    闻言,善德女王有些愕然:“他想要干嘛?”

    若说金庾信是因为彼此之间的情分,使得她无比信任对方的忠诚,而金春秋,则是因为血缘关系得到她的信赖与重用。

    若非金春秋的父亲被夺爵降等,由圣骨降为真骨,恐怕当年这个王位未必就能落到她的头上

    但也正因如此,金春秋的王位之路依然彻底断绝,绝无登基为王的可能,否则整个新罗面对他这个悍然推翻“骨品制”的“叛逆”,必定群起而攻之!

    “骨品制”乃是新罗贵族延续统治的根基所在,绝对不容许任何人以任何形式予以破坏!

    谁敢破坏,谁就是公敌!

    所以,金春秋是绝对不可能谋反的,甚至因为他乃是金氏王族的嫡支血脉,亦绝不会勾结朴氏、昔氏等等贵族做出那等叛逆之事——纵然成功,难不成他的地位还能高过现在?

    金庾信一脸凝重,疑惑道:“吾亦不知,只是觉得事非寻常,颇有些没道理。”

    既然已然确定金春秋不可能谋反,那么他召集死士战兵如城,所谓何来?

    总不会是意欲对手底下的这些走狗们褒奖赏赐吧?

    这还没过年呢

    一时之间,君臣两人面面相觑。

    却绝无半分旖旎暧昧之意味,唯有对金春秋这等不寻常的动作所带来的疑惑

    半晌之后,善德女王猛地双眸一亮,素手轻轻在桌案之上拍了一记,发出“砰”的一声轻响!

    而后,女王陛下咬牙切齿,秀面微红,怒道:“金春秋该死!竟是要将吾逼至绝地!”

    金庾信很少见到善德女王这番动怒的神情,微微错愕之际,茫然问道:“陛下,此言何意?”

    他亦清楚金春秋的地位与身份,所以绝不相信金春秋会谋反。

    善德女王没有解释,而是疾声道:“将军速速带兵前去上大等朴聿淹府邸,无论如何,不能让他出事!”

    金庾信闻言,顿时面色大变!

    他厉声道:“金春秋疯了不成?他若是对朴聿淹动手,恐将国家拖进战火之中,朴氏与昔氏对金氏之不满由来已久,他这是唉!末将告辞,这便前去朴聿淹府邸!”

    言罢,起身匆匆离去。

    身为大将军,到了这会儿,如何还不明白金春秋的意图?

    这一次房俊在长街之上遭受刺杀,幕后主使虽然尚且不知具体何人,但金氏族人皆知,必然是朴氏与昔氏之人所为。

    至于是不是朴聿淹这根本不重要!

    只要金春秋认定他是幕后主使,他就是!若金春秋带兵前去将其捉拿,绑缚给房俊,那么金庾信可以肯定的是,朴氏与昔氏必然不会善罢甘休,立即起兵作乱都有可能!

    之所以刺杀房俊,就是朴氏与昔氏意欲破坏新罗与大唐之联盟,因为一旦那样,金氏的地位必将得到进一步的巩固,有大唐这样一座强大的靠山,可以预见,只要大唐没有崩颓,金氏的王位便稳如山岳!

    谋反之心,必然在这两族之心中早已蠢蠢欲动!

    只需将朴聿淹这个朴氏的世子献给唐人,就算是彻底引发了朴氏与昔氏的反抗火焰!

    整个新罗,一瞬间便会陷入四分五裂之境地!

    这个金春秋,他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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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八百六十二章 彻底爆发() 
    上大等朴聿淹的府邸。

    烛火虽然明亮,却照不亮朴聿淹一脸阴霾。

    他正瞪视着面前一个中年人,极力压制着心中的愤怒,低哑着声音喝问道:“你不是说万无一失么?嗯?结果那么多人连人家一根毛都没伤到不说,现在反而将吾陷入这等境地!那房俊带着大唐虎贲驻扎在王城之外,一日不交出主使,他便一日不肯撤军!这等情况下,说不准明日陛下被迫无奈,就将吾交出去平息唐人的怒火了!”

    他现在又怒又悔。

    怒的是唐人狂妄霸道,怎么就敢悍然堵住王城正门,勒令新罗将刺杀之主使交出来?

    悔的是万不该听信面前此人之言,迷了心窍,意欲刺杀掉大唐高官破坏新罗与大唐的联盟,最好是能够使得两国反目成仇!

    结果,自己几乎陷入绝地。

    在他面前之人,大概四旬左右年纪,相貌清癯,身材瘦弱,颔下三绺长髯打理整齐,望之文质彬彬,颇有书卷之气。

    此人乃是新罗豪商,廉宗。

    廉宗固然是一介商贾,然则平素出入公卿府邸,往来勋贵高官,在新罗的名气甚大,暗中与不少权贵互通款曲,有着生意往来。

    甚有影响力。

    面对朴聿淹的怒斥,廉宗也不恼怒,只是一副智珠在握状,淡然道:“足下尽可放心,这新罗乃是朴氏先祖所创立,金氏也好,昔氏也罢,即便是鄙人,亦承受恩泽,无时或忘。且不说这件事根本死无对证,就算查知你足下所为,陛下又怎么可能将一个朴氏嫡子交出去讨好唐人呢?如此,非但使得国内百姓尽皆声讨金氏忘恩,更会使得朴氏家族激烈反抗,其余各大宗族,难免兔死狐悲……届时必然是群起而孤立之局面,陛下睿智,必不为也。”

    面上固然淡然,实则心里也有些惶恐。

    他撺掇朴氏出手刺杀房俊,却着实没料到那房俊的护卫居然如此强悍,那么多朴氏豢养的战兵死士,居然连房俊一根毛都没碰到便全军尽墨……幸好无一活口,否则他那里还敢坐在此地?早悄悄的跑路了……

    至于还得朴聿淹被女王陛下恼怒,这倒是无关紧要。

    事实上,这亦是他的目的之一……

    朴聿淹眼珠子转了转,想了想,觉得廉宗说的有道理。

    怒气稍歇。

    哼了一声,道:“金氏窃据王位凡三百年,欠吾朴氏之债,倾尽大海亦无法赎清!纵然那位陛下再是想要巴结唐人,却也不得不带上伪善之面具,善待吾朴氏,焉敢动我一根毫毛?”

    朴氏与金氏之仇怨,自从三百年前金氏先祖味邹尼师今将新罗王位从朴氏手中夺走开始,便已然深深埋下。虽则三百年来金氏一直向朴氏、昔氏展示宽仁慈爱之手段,奖赏敕封从未断绝,却依旧不能让朴氏后人释怀。

    那本应是吾家之王位!

    现在被你无耻窃据,小恩小惠的打赏那么一点儿简直就是羞辱,难道还要吾朴氏感恩戴德不成?

    故此,新罗两大豪族虽然互有联姻、看似和睦,实则暗地里龌蹉不断,打压与反抗、怀柔与排斥,几百年来从未断绝。

    可以想见,一旦金氏意欲将他这个朴氏嫡子交出去平息事态、巴结唐人,无论是朴氏还是地位崇高的昔氏,甚至是六大部族的掌权者,都不会善罢甘休,必将群起而反抗金氏王族,使其在新罗国内被彻底孤立。

    廉宗叹了口气,道:“只是可惜,那房俊护卫居然那般严密,如此之多的战兵死士,竟然不能伤他分毫……错过了这次机会,再想动他,怕是再无机会了。”

    他千算万算,却未算到房俊身边的防卫力量如此之强!

    真是失策呀……

    朴聿淹阴沉着脸,道:“我们在暗处,彼在明处,有心算无心,总归是有机会的,总之,决计不能让新罗与大唐结成联盟!”

    金氏现在便已经在新罗愈发势大,愈发得到百姓的尊重,一旦与大唐联盟,得到强力臂助之后,便再是动不得了。

    若是那般,朴氏夺回王位之可能,将遥遥无期……

    两人正坐在堂内相顾沉思,忽闻外头一阵喧哗吵闹。

    朴聿淹本就心情郁闷烦躁,顿时火气,冲着一个推门进来的仆役怒叱道:“有没有规矩?速速命令府上卫士,将喧哗吵闹者尽皆拿问,无论适合因由,一律杖毙!”

    那仆役战战兢兢,直到朴聿淹发完火,这才禀告道:“家主,大事不好!非是家中仆役喧闹,而是大上等金春秋亲自带着私兵,已经将咱们府邸团团围了起来,口口声声让您出去理论!”

    朴聿淹先是一愣,金春秋包围了府邸,要与他理论?

    自己何时招惹了这个陛下面前的红人,使得他这怒气这般炽盛,连身份都不顾了,宛如市井泼皮一般的上门闹事?

    没有的事儿啊……

    继而便是大怒!

    干什么呢?

    几百年被你们金氏骑在头上作威作福,你们还没完了是吧?

    居然欺负到门上来了!

    朴聿淹也是个暴脾气,“腾”地站起身,一张手,自一侧墙壁上摘下挂着的一口宝剑,拎着便大步流星的向着外头走去,大声道:“贤弟且在此处安坐,待为兄前去会一会那个仗势欺人的纨绔,再回转与你畅谈!”

    廉宗抬手欲劝阻几句,朴聿淹却头也不回的出去了。

    “这人真是……”

    廉宗摇摇头,唇角泛起一丝讥笑。

    就这般没有没脑之人,也想光复朴氏祖业,从金氏手中夺回王位?

    那金春秋明显来者不善,身为陛下身份最信重之大臣,夜色之重带兵围了你的府邸,居然认为是仗势欺人来寻晦气的……

    呵呵,别说光复朴氏祖业断无可能,一旦此人接掌朴氏家业,说不得还得将整个朴氏都给搭进去。

    那金氏一族看似温和仁厚,实则手段毒辣,错非朴氏历代家主亦是人中之杰,只怕早已被金氏连皮带肉的吞下去了。

    不过也幸好此人冲动无脑,否则自己又如何能够那般轻易的撺掇其去做下刺杀房俊这等天大的事?

    房俊若死,自然最好不过。

    纵然房俊未死,这股怒火也足以令他的谋划得到实现……

    *****

    金春秋一身常服,手里拎着一柄宝剑,阴仄仄的盯着朴氏府邸的门楣。

    新罗立国六百余年,金氏与朴氏历代通婚,仇隙却从未断绝,一切皆由权力而起。

    十年前,真平王崩疽,因无子,公主金德曼继位,是为善德女王,乃新罗有史以来第一位女王。

    新主继位,婚配大事自然是重中之重,国中俊彦,谁不倾慕女王颜色?朴聿淹亦是其中之一,彼时朴聿淹亦未婚配,身为朴氏家主的嫡子,自然有资格成为女王的正夫。

    一旦成婚,二人所诞下之子,必然是新罗的储君。

    然而金氏一族焉能看着新罗王位复从手中被朴氏以这等方式夺回去?

    故而宗老商议,以金龙春配予女王,女王也已颔首应允。

    金龙春何许人也?

    此人乃是真平王之女天明公主的丈夫,亦即是善德女王的姐夫,但天明公主彼时已然去世多年。

    而金春秋,便是金龙春与天明夫人的儿子,善德女王的外甥!

    虽然年岁上金春秋比善德女王还大……

    若是这桩婚姻已成,那么他金春秋便会从真骨的身份一跃而回到圣骨,具有继承新罗王位的资格!

    然而朴聿淹闻听此事之后,嫉恨如狂,居然致使家中豢养的死士,趁着金龙春郊游踏春之际,刺杀于大路之中……

    杀父之仇,储位错失之恨,十年来金春秋每日每夜都恨不得将朴聿淹挫骨扬灰!

    所以今日他告诉儿子金法敏,说是要慎重考量,其实并未考量多久,便以下定决心。

    此仇不报,枉自为人!

第一千八百六十三章 新罗動乱(上)() 
眼下机会送上门来,那么就不仅仅是要取朴聿淹的性命,金春秋还要拉着整个朴氏宗族给朴聿淹一起陪葬!

    “砰!”

    大门从内被人狠狠推开,一身锦袍手持长剑的朴聿淹自门口大步而出,双目圆瞪,气势汹汹:“金春秋何在?竖子敢围我府邸,真当吾手中之剑不利乎?”

    金春秋立在台阶之下,看着嚣张跋扈的朴聿淹,嘴角露出一抹狞笑……

    他大手一挥,厉声喝道:“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来人,给吾将此獠拿下!”

    “是!”

    他身后早已磨拳擦掌的金氏族人已经府中死士,纷纷亮出兵刃,一窝蜂的向前冲去!

    朴聿淹眼珠子都差点瞪出来!

    什么情况?!

    你跑我家来耀武扬威,居然还敢一见面就骂我“乱臣贼子”?

    而且门前街口火把无数人影幢幢,朴聿淹就算反应再是迟钝,亦知道自己这是遭了人家算计,怕是金春秋已然心存歹意!

    他自己知自家事,刚刚还心虚着呢,眼下见了金春秋的架势,明白过来之后自然亡魂大冒!

    气势汹汹的冲出来想要跟金春秋硬刚,但是见势不妙,他震惊一下之后,立即翻身就往大门里跑,一边大呼:“拦住他们!拦住他们!”

    朴氏的仆役赶紧上前,试图拦阻这些手执兵刃的狂徒。

    孰料为首一个金氏死士抬手就是一刀将一个仆役砍翻在地,大叫道:“冲进去,活捉朴聿淹!”

    其余人哇哇大叫,兴奋的跟在后面冲散门口的朴氏仆役,潮水一般涌入大门,追着仓惶奔逃的朴聿淹不依不饶!

    朴氏仆役哪里知道这些人居然悍然动武,甚至当街杀人?

    因为准备不当,所以一瞬间就落入下风,被金氏死士砍杀在地者不计其数,一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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