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情形,战斗已然结束。
结果一目了然,房家一方全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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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零九十五章 高阳之怒 下()
只见一个身穿绛紫色宫装的俏美年青妇人站在四轮马车的车辕前,叉着腰挺着胸,一张俏丽非凡的小脸儿上满是含霜,正娇声喝叱道:“你们不是诬陷吾家三弟将人打成重伤吗?好,本宫就迁就于你,不追究你的诬陷之罪,那就将你当真打成重伤!怎地,还有谁不服?都给本宫听好了,哪个敢口出污言秽语,就敲断他的腿,打断他的手,任何后果,由本宫承担!”
嚣张跋扈,气焰滔天!
空地之上倒在地上的一方齐齐哀嚎一声,哪里有人敢说出半个脏字?
房家的家将部曲尽皆是跟随房俊南征北战的悍卒,对付令狐家这般书香门第的家奴那简直就是满级大号狂虐新手村的菜鸟,几个照面就打得满地找牙!
一个锦衣华服眉清目秀的少年倒在地上,被卫鹰一只脚踩在胸口挣脱不得,额头上一个明显的伤口,形容狼狈。却不似家奴那般求饶,恶狠狠的瞪着马车上的高阳公主,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恨声道:“公主了不起啊?某被房遗则殴打,乃是上百百姓所见,证据确凿。刑部秉公断案,即便是陛下亦不可干预,殿下难道想要牝鸡司晨么?”
高阳公主气得俏脸泛起红晕,柳眉倒竖,怒道:“好一口尖牙利嘴,给本宫张嘴!”
“诺!”
卫鹰大声应道,接着脸上浮起狞笑,在锦衣少年惊慌失措的眼神当中,狠狠的一巴掌甩下去……
“啪!”
一个清脆的把掌声,声震四野!
“啪!”
前声未竭,后声又起!
“啪啪啪”
卫鹰狞笑着一巴掌接着一巴掌的扇下去,起先几下那金衣公子尚能躲闪抵挡,但是卫鹰一直跟着房俊打熬筋骨,手劲儿那得有多大?接连几下狠的扇得他眼冒金星头昏耳鸣,昏头涨脑全然不知躲闪,嘴里只是“呜呜”的呻吟,忽而张开嘴喷出一口血,连着满口一起吐了出来……
令狐家的家奴全都吓傻了!
这可是家主最最钟爱的幼孙,平素在府中简直就是霸王一般的寻在,除了家主不时宠溺的教训几句,有谁敢对他说上半句狠话?便是他的生身父母兄长都只得惯着他顺着他,以免被家主叱责。
现在却像是市井之间的小混混一般摁在地上狂扇耳光,那一声一声的清脆响声就像是鼓槌一般敲击在所有令狐家奴仆的心上,惊慌失措不可置信,而又惊惧不已忧心忡忡……
小少主被打成这样,回到府中家主还不得扒了他们这些家仆的皮?
韦挺也看的浑身冒汗。
本就跋扈的高阳公主殿下嫁给房俊,果然是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将房俊那厮的本性学得半点不差,愈发的娇纵嚣张了。
既然你诬陷吾家小叔子将你打成重伤,那么为了照顾你令狐家的清正家风,吾也就只好将你打成重伤了……
揍了人还要强词夺理,果然有房俊的风范!
韦挺当真不愿掺和到这种破事儿里头,一个是陛下宠溺的公主殿下,一个是关陇令狐家钟爱的幼孙,就算是人头打出狗头,干他何事?
可是这里到底是刑部衙门,别人可以看戏,他韦挺不行。
若是高阳公主吃了亏,他这个刑部尚书估计也就当到头了,李二陛下定然认为是他袒护关陇集团的同盟故而对高阳公主受辱视而不见,能有他好果子吃?
现在令狐锁被摁在地上暴揍,他照样有麻烦。
关陇集团会认为是不是他韦挺代表京兆府韦家投向了皇族,当了二五仔?
没有关陇集团的支持,他这个刑部尚书照样坐不稳当……
为官不易,真特娘的郁闷啊!
韦挺差点想要大吼一声发泄心中郁闷,从他本心来说,当真是恨不得高阳公主就这么将令狐锁这个无事生非的小王八蛋打死才好!
可是谁叫自身的立场就是站在关陇集团那一边呢?
韦挺只好排众而出,冲着高阳公主弯腰施礼,朗声说道:“下官刑部尚书韦挺,见过高阳公主殿下。”
一揖到地,礼数周全。
马车之上的高阳公主却是看都不看他,纤细的手指不停的挥舞,娇声道:“张嘴!给本宫狠狠的张嘴!只要他还能出声就狠狠的张嘴!你不是重伤了吗?好得很,本宫今日就看看你重伤到何种程度,免得外界传言令狐家沽名钓誉、诬陷栽赃,坏了累世堆积起来的好名声!”
马车里武媚娘不停的低声细语,指点高阳公主如何说话。
打人也是有讲究的,若是一上来便狠揍一气,外界自然会说高阳公主以势压人,欺负令狐锁。可是现在高阳公主口口声声揪住令狐锁诬陷房遗则的“打成重伤”不放,性质就完全不同,给人一种公主殿下可是被人欺到头顶这才愤然反击的印象。
堂堂公主殿下的小叔子被人诬陷,发起火来打人又有什么不对?忍气吞声才不正常!
韦挺一脸尴尬。
心中明白高阳公主这是将他记恨上了,恼他与令狐家沆瀣一气诬陷房遗则,未能公正执法。
可韦挺也冤枉啊!
这些事情都是手底下那帮人做的,他知道的时候事情已然就这样了,他又能怎么办?
吸了口气,韦挺再次高声说道:“殿下莅临刑部,乃是数百刑部官员的荣幸,还请殿下移驾大堂之内稍作歇息,本官率领刑部诸位官员聆听教诲。”
高阳公主这才转过头来,凤目微凝,清冷的眸光直视韦挺,脆声说道:“本宫指使人殴打令狐锁,难道韦尚书不要将本宫缉拿归案,严刑逼供之后以正国法么?”
韦挺大汗,心说我是活腻歪了还是怎地,会干那种蠢事?
连忙说道:“下官不敢,令狐锁冲击凤驾,受到惩戒自然是罪有应得。”
按说即便是高阳公主身为殿下之尊、金枝玉叶,但是于贞观一朝在朝廷重臣面前还真就不能太过嚣张。
贞观十二年,时任礼部尚书王珪上奏说:“三品以上的官员在路上遇到亲王,都下车,违反法度来表示恭敬,这违背了礼仪的标准。”李二陛下说:“你们自己的地位都尊贵,就轻视我的儿子吗?”魏徵进言说:“从古至今,亲王列在三公之下。现在三品都是天子列卿和八座之长,为亲王下车,不是亲王所应当受的礼。求之于旧例,又没有可以作为凭证的依据;施行于现在,又违背了国法。”
可见在这帮能臣干吏的监督之下,即便是“宠冠诸王”的李泰尚且如此严格管理,对于礼制绝不纵容。
何况是一位公主?
可是韦挺哪里有底气在高阳公主面前扮演一回“强项令”?
他心虚着呢……
高阳公主这才说道:“呐!这话可是韦尚书您自己说的,这么多人做证呢,可不能事后又来找本宫的麻烦,说什么本宫无故生事殴打他人之类的。”
耍赖嘛,女人的天性!
顺杆儿就爬,以后再有人寻着今日的借口找麻烦,尽可以推到韦挺头上去。
难不成堂堂刑部尚书还能自食其言,自打自脸?
韦挺哭笑不得,只好说道:“那是那是,殿下但请放心,谁若是对此抱有异议,自有本官替殿下作证,那令狐锁就是冲撞了殿下的凤驾这才遭受责罚,实是罪有应得。”
高阳公主这才娇哼一声,自有侍女敛起裙裾,自马车上走下来。
武媚娘一身藕荷色的长裙,静静的跟在高阳公主身后。
韦挺亦是认得武媚娘的,顿时眼角一跳。
这位武娘子可是个厉害人物,看来今日之事难以善罢甘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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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零九十六章 讹人?本宫也会! 上()
放眼长安,谁不知武娘子之大名?
一介女流、如花年纪,便能将房俊在关中的诺大产业打理得井井有条,使得房家蒸蒸日上,暗中不知羡煞妒煞了多少关中俊彦!这等有才有貌的绝世红粉,怎地就落到房俊这个棒槌床榻之上?
扼腕惋惜者不知凡几……
因着齐王李佑与房俊关系匪浅,平素商业往来亦多,韦挺对于武媚娘其人堪称了解。知道这位看似娇娇弱弱眉目带笑温婉可亲的大美人实际上堪称巾帼英豪,无论搭理商贾之事亦或调教府中仆役的本事都是上上之选,不让须眉。
刑部羁押房遗则之事本就理亏,若是高阳公主一人前来尚好,不过就是仗着身份地位发泄一通,自己捏着鼻子陪着小心也就罢了,想来不至于有太多波折。
但是武媚娘亦一同前来,韦挺的心一瞬间就提了起来。
这个房俊的宠妾可不好对付……
韦挺将高阳公主与武媚娘请进正堂,奉为上座,又命书吏送来香茶,这才打横陪坐。
恭谨问道:“殿下莅临刑部衙门所为何事,下官自是清楚。按说殿下纡尊降贵,本官自应无所不应。只是令狐家已然状告房家郎蓄意伤人致使重伤,衙门中的书吏未曾查明情由便准许立案,已然启动办案程序。本官受陛下厚恩得以执掌大唐刑狱,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片刻不敢稍有懈怠,唯恐辜负圣恩扰乱律制。故而,殿下请恕微臣斗胆,不能擅自释放房遗则,不过下官可以保证,定然会公正审理,绝不偏颇。”
他也算是开诚布公,直接将话题点明了,一头是房家、是殿下您,一头是令狐德棻、是关陇集团,咱谁都得罪不起,也只能做到两不相帮。
高阳公主岂能被他这般轻易打发?今日若是不能将房遗则带回去,那她的颜面以及房家的颜面也算是彻底落在地上。
高阳公主挺直纤细的腰杆,尽显皇室的良好礼教,风姿仪态无懈可击,可是说出的话却咄咄逼人。
“韦尚书误会了,本宫今日前来可不是找您说人情。那令狐锁既然状告吾家三郎致人重伤,现在也确实重伤,不管到底是谁打的,咱们房家认账便是。《贞观律》中有罚金赎罪一说,吾家三郎既不是伤人致死,已不是十恶不赦,自可以金恕罪。韦尚书您开个价出来,咱们房家绝不还价。”
一股鄙夷的不屑和浓浓的霸气扑面而来!
武媚娘暗自叫好。
韦挺却一脸苦笑。
既非是十恶不赦之罪,自然可以以金赎罪。满天下谁不知房俊财神之名?敛财之术天下无双,那句“能用钱解决的事情从来都不算事情”更是驰名天下,老少皆知……
正常来说,这种纨绔之间的殴斗实在是等闲事,只要没有致伤致残家中轻易不会过问。现在令狐家咄咄逼人不依不饶,房家愿意破财和解,自然是最理想的结局。
可是现在形势不同,房俊于关陇集团针锋相对又处于下风,整个关陇集团都在寻找房俊的弱点给予致命一击,若是这个时候刑部收取房家的金钱允许其赎罪,岂不是跟关陇集团对着干?
韦挺一脸为难,心里琢磨着措辞……
一阵脚步声在堂外响起,隐隐伴随着人生吵杂。
韦挺眉毛一挑,怒气浮现。
这里可是刑部大堂!
今日怎地一个两个都将此地当做菜市场,任谁都要来闹一闹?
面前这位高阳公主自己惹不起,早已憋了一肚子闷气,这时候怒气遮掩不住,脸色顿时沉下来,沉声喝道:“何人在外喧哗?此乃刑部大堂,非是青楼酒肆!再这般吵杂,便给本官叉出去重重责打二十大板!”
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在门口响起。
“韦尚书这是在跟老朽耍官威么?呵呵,真是好大的煞气!便是陛下的太极宫老朽亦是想去便去,却不知你这刑部倒成了龙潭虎穴,见着老朽便要来上一顿杀威棒?”
韦挺愕然转头,便见到一个须发皆白身形敦实的老者快步进入大堂,一张脸膛上怒气冲冲,甚是威严。
身后跟着两个刑部的书吏,装模作样的稍坐阻拦便任由老者入内,然后摊摊手一脸惭愧的说道:“韦尚书,吾等实在是阻拦不住,您看……”
韦挺哼了一声,摆摆手。
那两名书吏立即转身退走。
韦挺看向老者,施礼道:“见过令狐尚书。”
什么阻拦不住?
根本就是没想拦,甚至就是这帮兔崽子通风报信这才招来了这位!
这位老者赫然便是新任礼部尚书令狐德棻!
二人官职相同,只不过令狐德棻资历更老,韦挺在其面前执弟子之礼,便矮了三分。
令狐德棻一贯倚老卖老,即便是韦氏最杰出的人物亦不放在眼里,只是略略的点头,便将目光移向主位的高阳公主,一揖及地,朗声道:“老臣令狐德棻,见过高阳殿下。”
高阳公主清丽的俏脸毫无表情,只是淡淡说道:“平身吧。”
尽管心中对这个老家伙没半点好感,但是对方毕竟资历摆在那里,不好太过失礼。
令狐德棻说了声“谢殿下”,旋即伸直腰杆,目光直视高阳公主,沉声说道:“家中劣孙年幼无知,无意冲撞了殿下,老臣代其给殿下赔罪。”
说是道歉,言语神情之中却没有半点道歉的意思,目光灼灼。
高阳公主一时有些语塞。
那令狐锁打也打了,人家令狐德棻也没有追究到底有没有冲撞她,反倒让她有些不知如何应对。
武媚娘流转的眸光闪动,轻描淡写的插话道:“赔罪有用的话,还要刑部干嘛?”
大堂内陡然一静。
韦挺瞪大了眼角,好似第一次认识武媚娘一般。
原来房家最像房俊的不是咄咄逼人的高阳公主,而是这个看似妩媚娇柔云淡风轻的武媚娘……
韦挺在心中为武媚娘这句话叫好。
配最有用的话,要刑部干嘛呢?
说得太有道理了,太特么有才了……
高阳公主洁白的贝齿咬住嘴唇,强忍着没有笑出声来。
这句话她在家里时常听到,郎君的原话是“道歉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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