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唐锦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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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唐锦绣- 第10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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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房俊转身回到舱内,直奔自己的卧房,将将来到门口,便被匆匆赶来的裴行俭拦住了。

    “有事?”房俊打着哈欠,困的不行,若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就等着明天再说。

    “这个……侯爷,您还是换一个房间吧。”裴行俭神情古怪。

    “嗯?”房俊瞅瞅四周情形,肯定这是他的房间没有走错,奇道:“这是本侯的房间啊,为何要换?”

    “那啥……那丫头今晚谁在您房里了……”

    “她……睡我房里?”房俊一脸惊诧:“你有没有搞错?船上的舱房有的是,为何让她睡在我房里?”

    这个裴行俭,果然是嘴上没毛办事不牢!

    这是能随意安排的么?且不说占了自己的房间自己去哪里睡,若是流传出去自己岂不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更何况军中不得携带家属,那可是自己从长安出发的时候反复申明的军纪,你让那丫头睡我房里,让下面的兵卒们怎么看?

    裴行俭一脸委屈,分辨道:“侯爷,属下也不愿意啊!那丫头转了一圈儿挑挑拣拣,埋怨条件不好都不合意,最后看了您的房间就赖着不走了,属下能有什么办法?”

    说的也是,裴行俭就是一个文弱书生,哪怕后来成了统兵将领也只是一员儒将,调兵遣将是把好手,拎刀上阵却非其强项。更何况想想那丫头的战斗力……

    估计裴行俭敢阻拦能给揍成猪头。

    房俊能吃苦,但能享受的时候绝对不肯吃苦,眼下在江南后勤充裕辎重丰盈,就连五牙战舰上的卧房也是装修豪华,一应用品皆是豪奢之物,难怪那丫头一眼就看上了赖着不走。

    “行吧,这姑奶奶惹不起,再给本侯安排个房间,赶紧的,困得要死。”

    “放心吧侯爷,属下早就安排好了,虽然比不得您的卧房,但也收拾得干净整洁,您就将就一晚。”

    裴行俭是文人,且是世家大族出身,对于一些军中琐碎事情处理起来得心应手,远非苏定方刘仁轨等军汉可比,自然就担负起了长史的任务。一路上各项事物安排调度井井有条,干得非常不错。

    到了距离不远处的一个房间,房俊打开门先嗅了嗅,没有臭脚丫子味,点起油灯看看尚算整洁,地上铺着的被褥也干净清爽,这才满意将裴行俭撵走,脱了衣服躺下,头一挨枕头就呼呼大睡……

    翌日清晨,房间被席君买喊醒。

    打着哈欠净面洗手,然后粗略用过早餐,便换上了一套武将甲胄,准备前往赴约。

    之所以没有穿三品侯爵的官服反而穿了一套武将甲胄,是玩了一个心理战术。萧瑀是一品国公,房俊的侯爵远远不及,两人相对的时候就难免气势上弱了三分。

    这可是谈判,气势弱了还不得被人死死压住?

    所以房俊穿上武将的甲胄,文武不同属,就算你是国公,是清流领袖,那也管不到我!而且他的爵位是侯爵,这职务可是沧海道行军大总管,一方总制,说是封疆大吏亦不为过!这地位顿时就抬起来了。

    更何况武将是啥?武将就是一粗人,莽汉,匹夫!不讲理是正常的,讲理才不正常!

    两句话不来掀了桌子,也不能怪我没礼貌。

    咱是武将啊,你瞅瞅程咬金牛进达李大亮张士贵那些个老家伙,哪个是讲理的?就一个李绩看上去文绉绉的,却也是说翻脸就翻脸的主儿……

    穿戴停当,房俊问道:“那死丫头呢?”

    席君买面皮抽了抽,神情诡异:“早早起来,练功呢。”

    “练功就练功呗,你那是什么表情?”

    “侯爷您去看看就知道了……”

    房俊被他说的好奇,同席君买一起走出船舱,就听到一阵响亮的喝彩:“好!”

    耳朵边冷不丁的响起这一声喝彩,把房俊吓了一跳,循声望去,只见船尾的位置里三层外三层全都是兵卒,聚在一起围观什么。

    房俊走过去,拍拍后排一个踮着脚尖儿抻着脖子的兵卒肩膀,那兵卒一把将房俊的手扒拉开,头也不回的说道:“别闹!让我再看看,额滴娘咧!这丫头可真厉害啊……呃!”说到最后才反应过来,一回头,见是房俊,吓得“噗通”一下就跪地上了,颤声道:“侯侯侯爷,卑下万死……”

    完蛋,自己居然将侯爷的手给打掉了,作死呦……

    房俊不以为意,踹了这货一脚:“不知者不罪,赶紧起来,跪什么跪?不是早就三令五申,咱们水师当中上下级之间只施行单膝跪地的军礼么?”

    都是各家族出身的奴仆,奴性有些重,得改。

    “诺!”

    兵卒对房俊踹自己一脚深感亲切,一脸感动的站起来,重新单膝跪地,右手放在左胸位置,施了一个军礼:“卑下见过侯爷!”

    “嗯!起来吧,看什么呢这是,这么投入?”房俊向里边看了看,全都是人,啥也看不着。

    不过这时大部分兵卒都注意到房俊到来,赶紧施礼,然后让在一边,闪出一条通道。

    房俊就见到了那个衣袂飘飘的白衣女子……

    一柄宝剑在她纤纤素手之中翻转腾飞,雪亮的剑身映着朝霞舞动出炫丽的光芒,忽而凌厉如电,忽而轻舞飞扬。一身白衣胜雪,衣袂飘飘之间英姿飒飒,翻转腾挪之时纤细的腰肢柔韧矫健,在甲板的方寸之地进退横挪,美不胜收!

    “霍如羿射九日落,矫如群帝骖龙翔。来如雷霆收震怒,罢如江海凝清光……想必当年杜工部观公孙大娘剑舞,心中之震撼便是自己此时之心境吧?”

    房俊看着这个小姑娘将一柄长剑舞动得剑光如匹练,一会儿花团锦簇,一会儿寒意凛然,娇小矫健的身形轻灵如燕,不由得感叹了一句。

    一众兵卒更是看得如痴如醉,完全忘记主帅就在身边,不时因为聿明雪的某一个动作爆发出一阵惊天欢呼。

    聿明雪发现了人群中的房俊,眼珠儿一转,足尖在一根桅杆上轻轻一点,轻灵的身形便如同一只飞燕一般凌空掠过丈余空间,飞临到房俊面前,雪亮在剑尖在房俊面前舞了个剑花,这才收剑敛息。

    “喂,我舞得好不好看?”

    小丫头声不虚气不喘,只是雪白的脸颊微微染着红晕,一双大眼睛水灵灵亮晶晶,青涩之中充满青春的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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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六十八章 谈判 上() 
若是换了旁人敢对自家主帅如此无礼,这些亡命之徒一般的兵卒定然一拥而上将其乱刀分尸,扞卫主帅的威严!可是这小丫头实在是太萌、太可爱,神经大条的兵卒们居然以为这画面蛮和谐,这姑娘就应该是这样不拘泥于俗礼,就是这么超凡脱俗的人物……

    房俊言不由衷道:“还行吧,力气差了点儿。”

    “哼!胡吹大气,你能看懂什么呀?没力气也能打得你满地找牙!”聿明雪很不爽,忿忿不平说道。

    房俊抬头纹都黑了,恼火的瞪着聿明雪,怎么能在我的麾下兵卒面前这样贬低于我?难道就不懂得要给男人留几分颜面么?虽然事实的确是你说的那样……

    一旁的兵卒们刚刚还兴致勃勃的观看,此刻闻听到聿明雪的话语,都纷纷一愣,然后一哄而散,撒腿就跑,转眼就连一个人影都不见……

    房俊大怒,这帮王八蛋,都被这个小妖女收买了不成?

    自家大总管被人家嘲讽鄙视,你们不该站出来已死扞卫主帅的名誉么?

    娘咧,都是一群白眼狼!

    房俊黑着脸,转身就走。

    丫头家家的没礼貌,一点都不可爱……

    聿明雪却蹦蹦跳跳跟上来,伸手就抓住房俊的胳膊,眨巴着大眼睛送上一个甜甜的笑容:“听叔祖说你很会作诗填词啊,不如作一首来听听?”

    房俊断然拒绝,文艺女青年什么的,太酸。

    聿明雪嘟着嘴儿,扯着房俊的胳膊不放手,神情哀怨:“叔祖还说你是个心胸宽广仁厚德重的男人,会是一个很会照顾人的大哥哥,根本就是瞎说嘛,作首诗都不给……”

    房俊被她缠得没法,既不能骂,又打不过,更不能得罪太深影响了聿明氏对自己的印象,只好敷衍道:“等有时间再说吧,你当作诗填词是捡菘菜啊?对了,你刚刚的那段剑舞蛮不错,有时间再给本侯耍一通,或许本侯的灵感就来了。”

    “土包子,没见识!人家那可不是剑舞,是一套很高明的剑术呢!”

    “行行行,本侯是土包子,那大小姐您离我远点行不行?”

    “哼哼,没趣的黑小子,一点也不好玩!”聿明雪翻翻眼睛,送给房俊连个卫生球,转身蹦蹦跳跳的离开。

    房俊差点没气死,敢叫我黑小子?

    不过他确实拿这丫头没辙,只能愤愤然嘟囔几句,下船前往萧氏的宅邸。

    *****

    萧家的宅子位于海虞城中心,距离县衙不远。寸土寸金的地方,却占据了十几亩的地方,当真是豪奢至极。

    这栋宅子看上去很普通,门前的街道上有一个石制牌楼,只有中间二柱,无明楼,形制很是简单,也没有什么精美繁复的图案,上头刻着“箕风毕雨”四个字,应该是颂扬吏治清廉。

    门楼不大,有些古朴简约的意味。

    但是等守在门口的萧班亲自迎着房俊请到宅内,则是别有洞天。连绵的屋宇在遮天蔽日的香樟树缝隙间微微显露一角,深远广阔,庭院深深。

    行走在庭院之中,高大的香樟树枝叶遮天,投下一片阴凉。

    萧瑀早已在正堂之内等候。

    萧班将房俊让入屋内,便轻轻掩上房门,挥推侍女仆役,亲自立于门旁不许他人靠近。

    正堂内两面开窗,高大的香樟树遮挡阳光,送来阵阵清风,丝毫不绝潮湿气闷。

    房俊先行施礼,萧瑀便和蔼笑道:“二郎何须如此多礼?此间之你们二人,且随意一些,勿用这般讲究。”

    如此最好……

    房俊腹诽一句,眼睛四下一扫,顿时又愁眉苦脸起来。

    厅堂很宽大,木料厚实雕花精致,却无太多摆设,显得有些空旷。正对着房门的是一扇紫檀木屏风,上面有四字古篆“明德惟馨”,然这扇屏风的木料有极其明显的花纹,繁复深刻,甚是珍贵。

    其余除了萧瑀面前的一张矮脚茶几之外,空无一物。

    也就是说,没有椅子,连杌子都没……

    出外做客,这是房俊最讨厌遇到的现象,因为这就代表着不得不跪坐。若是再旁人面前尚可轻松一些应付即刻,但是当着萧瑀,却是半点都马虎不得。

    他可以对萧瑀嗤之以鼻,甚至可以跟萧瑀争执,但是绝对不能在萧瑀面前软塌塌的坐没坐相,那是极为严重的失礼,若是萧瑀偏激一点,甚至可以认为这是一种羞辱……

    没办法,跪坐着遭罪吧。

    房俊愁眉苦脸的坐下,萧瑀见其神色郁郁,不由奇道:“二郎刚刚才发了一笔横财,何以却是心事重重的模样?”

    能跟你说咱不习惯跪坐么?

    暗叹一声,房俊只好说道:“眼前千头万绪、一片迷茫呐,晚辈初掌权柄,却深感重任在肩,能力有限,是以战战兢兢如履薄冰,食不知味睡不安寝,其中苦恼实在不胜烦忧。”

    萧瑀呵呵一笑,倒也能理解房俊的处境。

    组建新式水师、筹建市舶司,都是万分艰难的重任。或许前者相对轻松一些,但也需要极强的带兵能力和军事素养,至于后者,更是阻碍重重,难于登天。

    不是说筹建市舶司困难,而是说将市舶司的功效发挥起来,实在太难。

    江南士族大多经营海贸,往来自便,并无衙门监管,是以每一次都是一笔巨大的利润。现在陡然冒出一个市舶司,要总管海贸事务,收取关税,这就是明晃晃的在江南士族身上割肉,岂能轻易如愿?

    萧瑀甚至认为这个市舶司就是房俊搞出来恶心江南士族的,你们不是害怕我来到江南动了你们的利益么?那行,我就偏要在你们利润最丰厚的地方来一刀狠的!

    这其实亦是江南士族恨不得将房俊宰杀在牛渚矶的最根本原因……

    萧瑀亲自给房俊奉茶,笑道:“天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饿其体肤。少年要有锐气,但更要有担当,能熬得住困难,则必然海阔天空。再者说,有六十万贯巨款垫底,想必很多事情都能轻松得多。”

    房俊恭恭敬敬的接过茶杯,苦笑道:“国公就不要讥讽晚辈了,实在不行,晚辈将萧家的二十万贯还回来便是。”

    萧瑀呵呵笑道:“你小子可比陷害老夫!别人家的都收了,偏偏将萧家的钱还回来,难道是我萧家与你串通不成?若是当真如此,萧家在江南就要人人喊打咯!”

    房俊就懂得顺杆就爬之道:“这可您不要的,不是晚辈不给。以后您可切莫再提及此事,晚辈这心里着实过意不去。”

    萧瑀哈哈大笑,状似很开心:“房玄龄一生君子,温润如玉谦厚仁和,怎地偏偏生出你这么一个异数?这阴险无耻的风范,倒是颇有几分长孙老狐狸的真味!”

    “国公你过誉了,长孙叔父乃是人中之杰,晚辈的这点道行可差得远了,还得再接再厉,虚心学习才成。”

    言下之意,长孙阴人可比我阴险无耻得多了……

    一老一少纵声谈笑,相谈甚欢,便仿佛慈爱的长者面对优秀的晚辈,亦如一对忘年之交,和谐融洽。

    门外的萧班暗暗呐喊,自己这位七兄最是擅长周旋应酬,往往与人畅谈一日东拉西扯,亦丝毫未提及正事。现在这个房俊却颇有些七兄往年的风采,明明是被七兄请来,七兄不提正事,他也就跟着插诨打科,不急不躁,分明就是一个老油条啊!

    可他又哪里知道,这位房二郎上辈子整日周旋在官场之上,对于那一套“啥事都干就是不干正事儿”早就久经锤炼,虽然未见得比得上人老成精的萧瑀,却也绝非官场新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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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六十九章 谈判 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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