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上下下几千万人,同化起来艰难。杀又杀不完,遗患多多,还会影响国家声誉。所以处理这些事儿,就全都是麻烦。
“封建藩国不是真的让你们啥事儿也不干的去享福的,你们就藩之后,每个人身上都担负着不轻的责任。”
陈鸣跟专门跑到西安的几个小兄弟说了很多话。这些人当然不会听不进去,所有的人都知道,他们的未来还依旧掌握在朝廷的手中,在万里之外的北美,没有朝廷的大力支持,过个三五十年,他们的地盘也依旧是一片荒芜。
陈鸣承天十五年的年末就在西安渡过了,他那几个小兄弟顶风冒雪的来到西安城,却只在这里待了两天就行色匆匆的离去了。然后皇子就藩和封建藩国的事情如同大海掀起的波浪,越卷越大,很快影响到了全国。
以至于大西北的战事都被国内舆论和民众给遗忘了。所有人都在讨论封建藩国是否有益和可行,各色杂论和言谈充斥着街头巷尾。
而民间乃至官场的关注力为什么会如此巨大呢,当然是因为利益。
藩国也是国。是‘国’那就是一个利益团体,跟‘一国’时候是大大的不一样了。如果所有的地盘都是陈汉帝国统一统治,那么此刻国内的诸多利益团体和财阀,完全可以用‘平常’的投资手段,抢先进入新市场,撷取那些新土的利益。
可要是这些新土变成了一个个崭新的国家,国内的诸多利益团体和财阀一开始自然也能撷取不少的财富利润,可时间一长,必然会受到那个国家的抵制。它们是藩国,不是洋人的殖民地,到时候国朝考虑到宗藩关系,也不见得会帮他们。
除非他们能从宗主国投资商变成藩国本国的资产阶级,不然这种抵制早晚会来到。这跟前世的日韩与老美的关系一样,政治上、国际上,两国都要严格的依附于美国,可是在商业利益上和市场经济上,那大大的不同了。
而于官场来说,到本国的边疆搞支援和到藩国就官那也是大大的不同的。在藩国当官,当着当着那就是被永远留在藩国的结果。很多当官的都相信,这等事儿,自家皇帝是干得出来的。所以就给他们造成了很多本来没有的顾虑。
中国的传统观念始终在深深的影响着这些官员,从感情上来讲,许多当官都过不了这道坎。
从天朝上国子民变成藩国子民,这感觉太不好了。就像从文明城市回到了落后农村,就算他们在后者的地位会变得更高,也很少有人能够无视的。
这就给他们添加了很多很多的忧虑。
这些消息在接下的日子里不断地反馈到陈鸣的手中,也让他很是苦恼。当官的数量要是都满足不了,这还怎么能尽快的汉化土地?
或者把这几个新鲜出炉的藩国当‘边疆’来用,那么,那些官员肯定会立刻大变脸,争先恐后的笑眯眯的往北美去。
陈鸣虽然是权力至高无上的皇帝,他也不可能瞬间拿出成千上万的大小官员,让他们全都高高兴兴的往北美去。
这免不了要进行一些妥协。
“先让他们自己规划,藩国的大小官职由着他们来安排。明年开春,朕要看到他们的建国计划。”
陈鸣放手的力度是很大的。
西汉要朝诸侯国派遣大臣,陈鸣却没这个打算。他只要各诸侯国能递交来年的国势策略,审核一下,不跳出他给诸侯国选定的界线即可。
承天十五年的冬季,陈汉真的要封藩建国了。
第八百五十六章 这就是中国皇帝的权力!()
南京城今年过了一个暖冬,眼看着都到承天十六年了,都没见着雪花。但窗外淅淅沥沥的小雨也没怎么见停下来过,屋檐下是滴滴答答的雨幕。
今早李小妹到太皇太后那儿坐坐的时候,老太太还埋怨了一声,说现在这天气比下雪时还要人遭罪。江南的冬天本就阴冷,如今气温虽然比之往年高出了那么一点,但更阴湿了。还有啊,受封洛阳王的陈鼎他媳妇,正房的,如今已经怀上了二胎。这南京城今冬不见雪花,更加湿冷的天气对孕妇不是什么好事。
李小妹也觉得今年这冬天不好,他们这些当主子的再怎么不舒服也不至于遭罪,真正辛苦的还是地下的奴仆们。
接连的阴雨天气,洗的衣服都没办法晒,只能在烤房里烘干。而且下着雨,进出往来免不了要沾染上水渍,外头的人李小妹不知道是怎么处理的,反正在皇宫里,这换洗衣服最勤的时候就是雨天和夏天了。
冬天的衣服跟夏天可不一样,说实话,这天气里洗衣服真的很费劲的。
把湿衣服弄干更费力。
也不知道是从哪儿学来的法子,李小妹第一次知道他们是怎么弄干衣服的时候,都傻眼了。
皇帝出手大方,对后宫嫔妃是没的说。
那衣服布料从来都是最高的,宫里的奴婢们洗的时候是不敢拧的,而是平展的铺在粗布上,再覆上一层层的粗布来把水气吸走。这当中反反复复的都不知道要搞多少遍,然后再在烤房里用熏炉烘干。
老大个的铜香炉足有半人高,磨盘那么大,里头点着做好的无烟煤,再加着香料,奴婢们就用细竹竿架着衣服,悬在香炉上方,要一直坚持到衣服烘干。一件冬衣都恨不得要两三个时辰。如果稍微不足以把料子烤坏了,那就是大罪过。
当然,除了这个法子外还有另外一个法子,那就是用汤婆子在上面来回滚。所谓的汤婆子,那就可以看成是古代版的热水袋。但那要弯着腰不停地动,也是挺累人的。
反正这个时代就是这样,每逢阴天下雨晒不成衣服,全宫上下的奴婢们就都要忙上一阵子。包括宫里的太监。
陈鸣也清楚这一点,他曾经想过一个法子,用火墙熥。这法子的确省时省力,但一个老问题有兜了一个圈子又绕回来了——这样做毁料子。
阴雨天也很快过去了。延寿宫里传来太皇太后不好的消息。
这可是了不得的一件事。
太皇太后的地位决定着这件事的重要性,南京这边以十万火急的速度向西安报信。
太上皇、太后都搬到了太皇太后住处,太后、皇后亲自喂汤喂药,日夜不离左右。
宫中的妃嫔们偶尔生个病是不会引起太大的反响的,有时连就死了都不会有人知道。但她们能跟皇帝的亲奶奶比吗?
皇上这一整年都在外头,结果就不好了太皇太后,这要是被怪罪了,很多人都担不起的。
虽然太皇太后都八十四岁了。这就是该死的时候,有那么一句老话么,七十三、八十四,阎王不接自己去。这么大的岁数了,死了也是喜丧。当然,这样的话没一个太医敢明着说。他们能祈求的就是,安安稳稳的渡过这一劫。
陈汉皇室平日里是挺尊重他们的,虽然官职跟满清时候没什么区别,可地位确确实实是更高了。
他们唯愿皇室的‘爱护’能在这个节骨眼上也依旧保存。
只不过黄老太的年纪真真是太大了,用后世的一句话来说,身体机能已经濒临枯竭,油尽灯枯,在现在这个年代里,绝对是药石无效在等死了。
现在南京的御医们最大的任务就是给老太太吊着一口气,等到皇帝得到消息,从西安快马兼程的赶回南京。
陈惠这些日子脸色黑的就像锅底一样,整个延寿宫,整个皇宫大内的人,上上下下都谨小慎微,都不敢大声喘气。就连外头军营里的禁卫军每天都不吹号了,跑操也跑到城外去。
没人会在这个节骨眼上找死。
只不过陈鸣还是没来得及见这一世的祖母一面,他在奔到襄阳的时候就接到了讣告。这时间实在是太快了点,从发病到逝世,都不到十天。
整个南京城哭声一片,全城缟素。大小官员、公员、士兵、警察,每个人帽子顶上都挂了白,用料之大以至于让南京城里的白布价格都飞涨了六七成。
陈鸣夜里头也回想着自己穿越来的二十多年,这位老太太真的没给他填过什么乱,甚至还小有助益。虽然她在陈汉政坛上的存在感不是很高,几个跟她同辈的老人,比如陈鸣的舅爷,比如七叔公、九叔公,那早就咽下最后一口气了。
老太太能活到八十四岁,真的是喜丧了。
但人都是有感情了,二十多年的‘亲情’啊,陈鸣的‘亲情’就算打上了一个引号,那也是不浅呐。
比二十多年的老邻居感情要深的多吧?
老太太对自己嫡孙的爱护,他是能感受得到的。
所以,葬礼上陈鸣那双龙目里还真落下了悲伤的眼泪。嗯,然后黄家的黄松被赐予了国公才能享有的七旒冕五章服。
陈鸣不可能提升黄松的爵位,他头上本就是侯爵了,再提升到公爵,黄家的功劳可不能与之匹配。
这种‘感情用事’,陈鸣是不会做的。但赐黄松国公袍服、冠冕,那就不成问题了。就像当年的朝鲜君王一样,按品级他们也就是郡王,可享受的不还是亲王礼吗?
整个南京城,整个江南,整个中国都一片缟素。这个新年过的十分平静,不闻炮竹喜乐之声,不闻欢笑热闹之音,据说连百货销售额都比之往年大大下降的一截。
中国皇室至高无上的地位由此可见一番。
在华的外国人,绝大部分都集中在东部沿海的港口地区。他们很清楚中国历法的新年对于万万个中国人来说是多么的重要。
结果南京一道恶讯传来,全城的大红绸缎、灯笼、红球都给摘了下来,然后一切都变白了。
尤其是那些权力巨大的政府部门,还有那些背景深厚的国营、私营企业,不仅全然变白,连旗帜都统一的降半旗。
这些平日里说起自家国王也只是一个尊敬的海商水手们,彻底的大开眼界了。
他们什么时候见过‘全城缟素’啊?
那不是一个两个人戴孝,也不是一家两家人挂起了白灯笼,而是整个城市。从城区到乡镇,从乡镇到港口区,不管是临街的还是背街的,全部见白。
往日里风雨无阻的戏院、红楼,都关门歇业了。
甚至市面上的酒水都一瞬间便宜了一层。因为这个年节注定是不会有人再明目张胆的大口喝酒了。
“这就是中国皇帝的权力。这个巨大的帝国里的每一件东西,从权利角度上来看,全都属于他的。”
路易士·保罗·里贝罗晃着手中的高脚杯,棕红色的葡萄酒液体在杯子里晃悠。里贝罗的声音有些暗淡,他不知道在过去的几千个日夜里有没有后悔过当初自己的抉择。
这些年里里贝罗的生意重返中国,因为当年留下的人脉,里贝罗家族的声音发展的还很不错。尤其是高档红酒。
这种在中国被很直接的称之为葡萄酒的液体,近年来在中国市场上是越来越畅销。
尤其是中国的皇室,每年都会进购一批欧洲品质最好的葡萄酒,据说在中国的皇宫中,并没有多少人喜欢喝这个,就连皇帝本人也不怎么喜欢,但他就是喜欢买。买来之后直接装进地窖里,完全是一个收藏家的姿态。
“还好我们家族的生意只针对中国的皇室和有限的几个家族。”里贝罗家族在法国、意大利、西班牙这些个葡萄酒生产大国里,都收购下了顶级葡萄酒庄园,每年能给拿出的产品,最好的一部分里,至少一半会被中国皇室买去,然后的三分之一会被中国的权贵收购,流通在欧洲和中国市面上的顶级红酒,只有产量中的很少一部分。
里贝罗的年纪已经大了。今年他带着自己的二儿子‘回到’中国,回到当年他在澳门的家,还是那一栋老旧的房子,却世是人非。
里贝罗很看重与中国皇室的交易线,这完全就是一张宝石打造的名片,有了中国皇室做噱头,里贝罗家族的酒庄虽然很少向欧洲市场投放顶级红酒,但在欧洲范围内的名气却增长的极快。
并且连里贝罗本人在葡萄牙的社会地位,也有了很大的提高。
所以里贝罗万分感谢已经病逝的罗东尼。
是他为里贝罗牵来了这条线,而所索要的报酬只是让里贝罗家族在二十年中,每年向罗氏庄园的继承者提供一批红酒。
这让里贝罗怎么不感谢罗东尼呢?
现在里贝罗都还记得那时候罗东尼的样子,整个人瘦弱而苍老,满脸的皱纹,走路都有些趋。头发已完全灰白,眉毛也是灰白,皱起眉头的时候深深地沟壑能把蚊子都给夹死,除了眼光还依旧犀利,那真的一点都看不出这个随时都有可能死去的人就是当年当那个身材高大硬朗、精力充沛的澳门民政长官。
里贝罗的二儿子有一个葡萄牙人中很常见的名字——菲利普。
他今年二十七岁,已经有两个儿子两个女儿,四个孩子了。
之前他负责里贝罗家族的酒庄在欧洲的市场开拓,要知道,再怎么顶级的葡萄酒庄园,一年下来也不可能只产出最顶级的葡萄酒。就像一家再精端的工厂也不可能实现产品的百分之百合格。
除了一线品牌,一些酒庄里还经营二线品牌。就好比后世大名鼎鼎的拉菲酒庄,除了拉菲古堡干红,就还有拉菲珍宝(小拉菲)干红。
菲利普的工作就是满世界的推销自己酒庄的二线产品,甚至是三线产品。
而酒庄的日常生产就有菲利普的大哥,里贝罗的大儿子来执掌。
欧洲的传统继承观点,大部分的财产都是归属于长子继承的。次子要么拿着一点钱财独自开创自己的一片天地,要么就跟着长子混口饭吃。跟中国的继承传统差不多。
像中国皇室,那不就一个儿子继承主要产业,剩下的儿子依附之,混口吃喝。
如果想要后世的平均分配,那是不可能的。
但是里贝罗家族的产业又决定了他们必须将关键位置交给自己绝对信得过的人。比如说酒庄的生产,那必须有一个自己人盯着。再然后就是他们跟中国皇室的交易线,那是多么的吸引人的眼球啊。也可以说是里贝罗家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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