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味道,它更能溶解脂肪,有肋于消化肉奶类食物,这也使得藏民一旦接触到茶叶,便再也不能忘记。而且高原的气压较低,人体的水分蒸发作用强烈,血管的膨压增大,喝茶还可以增强血管的抗压能力。所以藏地民间有‘一日无茶则滞,三日无茶则病’的口头禅。汉人也有‘番人嗜乳酪,不得茶则困以病’、‘青稞之热,非茶不解’的记载。
所谓有了需求就有市场,有了市场就有经济人。
因为茶叶是高原民族生存的重要保障,所以自唐朝起,中原的历代政权都会开‘茶马互市’,以茶易马。甚至将茶叶当做一种重要的政治筹码来使用,遂对茶叶生产出售制定了严格的政策,统购统销的计划经济。既垄断茶利又以茶治边,所以又有‘以是羁縻,贤于数万甲兵’之说。这一现象对于川、滇地区的茶农、茶工、茶商,连同背夫骡帮、某些中介机构,所有以此谋生和盈利者来说,都有着巨大的利益,嗜茶如命的藏地诸高原民族完全是他们的‘衣食父母’。因此无论中原的政权如何变化,‘茶马古道’这条用生命连接的绿色古道始终会生生不息。
松藩与清海的联系也是如此,一队队穿梭在险山峻岭中的马帮沟通着藏地与中原最最紧密的联系。
它是人类历史上海拔最高、通行难度最大的高原文明古道。一日之中可同时经历大雪、冰雹、烈日和大风等,气温变化幅度极大。一年中气候变化则更为剧烈,民谚曰:“正二三,雪封山;四五六,淋得哭;七**,稍好走;十冬腊,学狗爬。”其行路之艰难可想而知。
就比如现在,时值中午,先前还下着大雪纷飞的山谷转眼间又放起了晴。太阳透过渐渐泛白的云隙透射出金黄色的光束。驮着大堆货物的马儿们兴奋地甩了甩头,抖掉水花融化后留下的水滴,它们的脖项上都悬坠着的一个拳头大的铃铛,随着身体的晃动,发出叮咚叮咚的声响。
这些马儿全都是以善于山地爬行的西南马,可是过于崎岖的山道,和复杂多变的地理环境还是让它们全都筋疲力尽,一个个浑身大汗淋漓,嘴巴里喘着粗气,带队的向导是一个五十来岁的老人了,这时候说道:“停一停,把东西都卸下来,马儿累了,让要它们好好地休息一会儿。”
人驮马驮还都是一样。马累,人也不轻松。长时间的翻山越岭让人与马都感到了异常的疲惫。而目的似乎还是那么遥遥无期。
向导在出发之前就被童子营的领导叫过去专门训话了,要注重安全,要妥善休息,绝对不能在翻山越岭的时候出意外。
那些马背上驮的箱子虽然装的都是很珍贵很珍贵的东西,对于普通的牧民来说,一个箱子的价值足以买下他们整个家,但是这儿所有马背上的箱子都加在一块也比不上陈鼎的一根头发。
来到童子军的这些权贵子弟,包括陈鼎在内,他们可以实在执行任务途中受伤,甚至死亡,但绝对不能在‘无所谓’的行进当中有损失,所以各童子营的主官都把给他们设定了最长的运动时间,即使上头有吩咐,说要求各地童子营严格要求对待受训群体,可谁敢啊。那里头不仅仅有无数的南京权贵子孙,更有大皇子啊。
这支队伍有五六十人,里头一半是普通的童子军士兵,剩下的就全是陈鼎为首的权贵子弟了。这个时候所有人都在扳卸着马背上沉重的箱子,包括陈鼎在内。只是与陈鼎分在一个组的童子兵年纪别看不大,只有十四岁,但个子比陈鼎还要猛,力气很大。自己一使劲儿,就直接把一个箱子给搬下来了。然后另一个装满了医药物质的木箱被他们两个轻轻的放到了地上。
入山已经是第三天了,望山跑死马,这地图上看黄胜关距离并不太远,可实际走起来,那真不是随随便便就到地方的。
陈鼎的形貌要比陈鸣强上不少,至少这皮肤很白净,衣着也保持整洁,除了肩上背着的一杆长枪,腰间挂着一柄双管手铳,另外还挂着一把短刀,皮鞘看起来灰扑扑的并不显眼,也没有宝石珍珠点缀,但实质上那是绝对的鳄鱼皮,而不是老牛皮。而他腰间挎着的双管手铳,那也是象牙柄的精品。
陈鼎这一路上也都是不行,没有去骑马,脾气也很好,没有架子,至少比这些童子军想象中的要好很多。
“大毛,照这个脚程,咱们今天能走到宿营地吗?明天下午咱们应该就能进黄胜关了吧。”
“报告下士,”下士这是陈鼎现在拥有的军衔,“咱们今天不见得能递到宿营地,这天阴晴不定,对咱们的行进有很大的影响。估计还得走上两天才行。”大毛,也就是毛勇胜依照自己的经验如实的回答道。
也亏得上头放缓了最大的时间点,不然这次还真不可能三天抵到黄胜关。是的,正常的路途时间,童子营只给三天。超时不到,那领队可就要惨了。
“还要两天?那咱们到黄胜关时该还不就足足的用了五天时间啊。”陈鼎人又不是傻子,怎么会不知道五天的时间不对?是人家在照顾他们。在他想来至少也要提早一天才行,可现在看是标准的五天时间了。陈鼎的神色有些不高兴,他知道这一回实际上他已经败了。
“报告下士,你不用气馁。这条路冬天本就不好走,七**才是最容易的时间。这地儿走马的有句老话叫,正二三,雪封山;四五六,淋得哭;七**,稍好走;十冬腊,学狗爬。咱们这一路上虽花了不少时间,但能在规定时间里全都平平握握的赶到黄胜关,那就是最大的胜利。”毛勇胜忙宽声安慰陈鼎道。
说真的,毛勇胜他们已经很佩服陈鼎一班人了。能连续翻山越岭好几日都不叫一声苦,这绝对超出了毛勇胜他们的预料啊。
要知道那黄胜关还有一个茶马贸易所,也就是过去的茶马司与茶课司,历朝历代这茶马交易的大权都掌控在朝廷的手中,那茶马贸易所的成年人第一次走黄胜关路,都叫苦连天的。这现在南京城来了一群年龄跟他们一般大的毛头小子,不叫苦不叫累,这就是最大的锻炼。
第六百八十八章 没见过世面的乡巴佬()
中国太大了,这个时代的交通又不方便,从南到北的消息传播还算快,从东到西那就真的很慢很慢了。
特别是西部的山区沟沟,从某种意义上讲,大西南比大西北更难领导。
就在陈鼎的小队辛苦的向着黄胜关赶去的时候,他并不知道,一支打清海西南来的藏民马队也在辛苦的向着黄胜关挺进。
距离黄胜关最近的是事实上是甘南,虽然松藩的西北挨着清海的玉树,可是玉树太大太大,来自玉树西南的顿珠家族的地盘在玉树的最西南,他要跟着马队抵到黄胜关,必须先往东穿过整个清海进入甘南,然后才能向南进入四川。这路程比之陈鼎那一路可困难的多了。
“多吉扎西,黄胜关真的比囊谦王城还要繁荣吗?”
对于二十年没有走出过玉树的顿珠来说,囊谦王城那就是最最繁荣的地方了。自从南宋开始,囊谦王族就始终控制着清海西南的藏民,至今六七百年历史,囊谦王城在玉树俨然就是当地权力的象征。
虽然玉树藏民的总人口始终有限,早些年还相当受占据大半个清海的蒙古人压制,毕竟清海蒙古在固始汗统治的鼎盛时期曾经占据了整个青藏高原,蒙古人迄今为止在藏地也存在着深厚的影响力。可是整个青藏高原上说得出来的城市也只有逻些和西宁,但那距离地处玉树的顿珠都有些遥远。
这就好比20世纪90年代的中国乡下人人,他们倒是知道洛杉矶、纽约要比那个时候的魔都更加繁华许多,但是魔都已经足够满足他们大脑里对于繁华的定义了,让他们去想象不能亲眼看到的洛杉矶、纽约的豪华,他们还真不能想象的出来。
眼下的顿珠就是这样的。被权力色彩附加的囊谦王城在他的印象中已经足够繁华了,让他去想象一座在多吉扎西口中比囊谦王城更繁荣的地方,他真的很难去想象。
更可怕的是,黄胜关只是汉人微不足道的城市之一,汉人还有远远比黄胜关更繁荣的城市,比如松藩城本身,比如成都和重庆,比如大武汉、大上海,还有广东和南京。
只要一想顿珠就觉得头晕。他从山脚下千辛万苦的爬上一座山峰的顶端,本以为那山峰已经是天底下最高的所在了,万万没想到那山峰的更远处还有一座座比山峰更高的山峰。他才刚刚踏上石阶,再往上还有无数石阶等着他攀爬。
“少主人,多吉扎西万万不敢欺骗您。黄胜关本来就是茶马司和茶课司所在的地方。现在朝廷该这两部门为统一的茶马贸易所,里头可以交易的可不仅仅是茶马,还有盐、药材、铁器、布匹等等。整个黄胜关有两三千人生活。”这个数字已经不比囊谦王城的人少多少了。而且这些人全都是做交易和买卖的人,囊谦王城那里有那么多的买卖人啊,囊谦王城那里哪里有那么多的货物啊。所以多吉扎西当然认为黄胜关比囊谦王城更加繁华。
“那里的交易市场比整个王城的王宫还要大,到处都是房屋,到处都是商贩店铺。只要有钱,您可以从那里购买到你想要的一切商品。”多吉扎西是顿珠家族的管事,少有的南了北的都闯过的人,是真实的见过大世面的人。
陈汉朝改茶马司和茶课司为茶马交易所,本来多吉扎西以为那都是换汤不换药的面子活儿,可是自从他三年前历经艰辛,亲自到黄胜关走了一趟后,愕然发现这个茶马交易所跟他印象中的官老爷衙门完完全全的不一样。
“少主人你有所不知。这大明朝和大清朝那都是换汤不换药的一回事。中原的官府朝廷历来都是独占茶叶买卖的。花费些银两,打通些人脉,那就想贩什么就贩什么。一切都靠银子说话,靠银子来打点。”多吉扎西说话时脸上透出了苦涩,茶马古道上的茶商们是早就习以为常了中原政权对茶叶贸易的官方垄断,所以为了或许更多地利益,他们就只有去巴结那些当官的。
所谓上有政策,下有对策么。这种做法又不是仅仅21世纪才有,官方垄断带来的必然结果就是官商勾结,这是很容易理解的一种现象。不管朝廷颁布多么严厉的法令,设立再多的官方机构都,以保证己方的利益,那些往来于山岭之间的马帮茶商们总有办法让这些法令机构为其所用。
钱,银子,对于过去的官场来说,那就是一个万能良药。
但是现在的茶马贸易所已经发生了极大的变化。那里的茶马物质交易并不是官府直接控制,而是有商贾自行负责,充斥着大大小小的几十家公司,对于茶叶的控制远没有过去严格,也不存在额度的限制。对于茶叶、布匹、马匹、药品、皮毛、铁器等等的价格,朝廷也只给一个参考价,并不是硬性规定。真正的交易价格还是要跟据货物的实际供需上下波动,这对促进整个茶马交易都有着太多的便易了。
对于多吉扎西这种往来于道路上的老人来说,更是最最让他们为之向往的大环境了。就算他的年纪已经四十多岁,对于未来将要发生的巨大变化也充满了无尽的憧憬。
只要这种制度能够长久确定下来,他甚至可以放弃管家的职务和身份,变成一个商人,往来玉树与四川之间。
而在十年前,多吉扎西根本想都不敢想,乃至于他的孩子他都不愿意让他们跟着他走马,太辛苦,太累,也太有危险。过去那环境,没有大势力在背后撑腰,如多吉扎西这样的藏人想要自己跳出来单干,分分钟就会全家被剥皮。可是现在不一样了,囊谦王城中照样有汉人的法庭,玉树大大小小的贵族早就不干擅自杀人、惩罚人了。
已经有人被告发遭受到汉人的惩处,鲜活的例子就摆在那儿,谁也不敢拿自己的小命不当一回事。
当初复汉军杀入青海湖,已经用实打实的战果让所有高原上的人了解到,谁才是这片土地上真正的主人了。
连藏地的活佛都要在汉人的教务管理局里挂名委员,四大德本家族都在源源不断地把人送往汉地学堂,掌控玉树数百年的囊谦王族又算什么?
“我现在怕的就是这规定不长久。中原换了新皇帝,满清给汉人打跑了,这新皇帝上位,汉人的官儿总喜欢在新上任的时候搞一搞事情,新官上任三把火么。我啊真怕这用不了多久,黄胜关的交易又会一切照旧了。唉,这种事少主人你日后自会明白的。”这也是多吉扎西至今不敢跳离顿珠家族的一大原因。而不单纯是旧日的积威。
经过了一番艰难跋涉,顿珠家马帮终于在陈鼎队伍抵到黄胜关的三日后的一个中午,望见了巍巍青山下的黄胜关。那是一座间隔在两座大山之间的并不高大的一个关隘,可是左右的高山却衬托了它的巍峨。
然而出乎他们意料的是,他们马队在距离黄胜关还有十几里的道路上被一群孩子给拦住了,这些孩子穿着小一号的军装,但手中拿的却都是真家伙。枪口的刺刀寒光琳琳,让人心中发冷。
也就是这个时候,顿珠家马帮才知道不久前的松藩城辖地曾经爆发了一场叛乱。
陈汉政府在松藩的驻军确实不多,可是人家在松藩有一个童子营,上千童子军在危急关头挺着刺刀冲进了松藩城,一举打垮了人数比他们还多的松藩叛乱土司土兵,整个松潘除掉了一个大祸患,但是警戒还没有丢下。至少要等到年后!
顿珠听说在松藩城中,一千多童子军打垮了一两千叛乱土兵后嘴巴都长的大大的。
这让他想到了玉树的那个童子军营。
当初汉人以不在玉树驻兵为理由设立了一个童子营,囊谦王族一口答应了下来,人数多达三四千人的童子营在玉树藏民眼中还远没有一个骑兵营的威慑力大。虽然此后的几年里玉树人很老实的接受了陈汉规范到他们头上的一道道枷锁,并没有发生叛乱的事情。可现在看,当初玉树人以为的陈汉‘傻帽’那根本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