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说明:陈家军的军规军纪已经印刻到所有人的心里了。
前两天的犒劳,大吃大喝,现在看来更像是赏个红枣吃,接着一棍就抽下来了。所有人也都变老实了。
盘踞着宝丰北境的陈鸣还继续接到陈光的情报,而陈光呢?并没有跟陈鸣直接见面,可他悄悄囤积在襄县、郏县的几百斤硫磺已经被陈家军很自然的‘抢’走了,而另一栋依旧是陈光置买的小院内,多出了整整两箱的金银珠宝。几百两金子,三千多两银子,更有大批的珠宝首饰,至少价值过两万两。这是陈家给陈光的经费!
汝州州城开出了五六百人来,看样是对陈鸣现在所带领的这支队伍有所企图。这五六百人中有将近一半人是登封民团,战斗力不可小视。并且因为陈鸣所处位置的缘故,从汝州州城开出的这五六百人很可能还会陆续收入郏县的民团和襄县的民团,甚至陈鸣还会受到叶县民团的夹攻。
郏县长桥镇。自从陈鸣带队伍经过这里之后,长桥镇昨日里又迎来了一支队伍的经过。但是这支队伍给长桥镇所带来的却不是惊慌,而是喜悦鼓舞。因为这支队伍是他们自己人。
登封民团的旗号放到第一位,千年古刹少林寺的名头在这片土地上果然响亮,登封的旗号一打,这人心就凝聚多了。
这支从州城开出来的队伍,人数果然有了变化。不再是五六百人,而是上千人。他们在半道上汇集了郏县的部分民团和襄县的一部分民团,人数翻了一番。
包头总教师在这支队伍中的话语权很重,但是身份上的限制让他不可能与一群民团乡勇首领在酒桌上推杯换盏,每到这个时候包头总教师就会跟自己的师兄弟们回到住处,门房紧闭。至于他们在里头是喝酒吃肉还是叫姑娘,就谁也管不着了。
民团在长桥镇过了一个舒服的夜晚,所有人吃好喝好,睡好。
直到黎明前。
第九十一章 火烧长桥镇()
每一天的黎明前夕都是一日中最黑暗的时候,因为这个时间点天际一点星光也没有了,地面又没有亮光,自然是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
在中国,这个时间点有一个特定的称谓——旭暗!
短暂的厮杀声,然后是激烈的马蹄声,一处处火光伴随着夜风吞噬着整个长桥镇。
北汝河岸边,陈鸣看着渐渐被风火吞噬的长桥镇,眼神犀利的吓人。这个镇子中有几百甚至是上千的无辜百姓,陈鸣一点都不想杀他们。
可他必须立下一个规矩,让所有人都明白的规矩——划下一道红线,有些事儿不能做。否则就是死,就要面临着陈家毫不留情的杀戮。
长桥镇那些被抄家的乡绅大户,竟然跟着这支民团从郏县跑了回来,还发动人力人脉,召集人手,要尽一切方便的为民团服务。他们是找死!
陈鸣不知道这是因为单纯出自对陈家军的恨意,还是因为自己这两日放出去的那些消息。
汝州州城开出来的这支队伍,从头到尾都没有离开过陈光的视线,自然的也就没有离开过陈鸣的视线。当这支队伍距离陈鸣越来越近,威胁越来越大的时候,陈鸣想到了一个法子,他要用那三十二颗脑袋好好地做一篇文章。给满清官府和乡绅大户们留下一个陈家军稀烂的印象,于是一个个消息就不胫而走:陈家军因为分赃不均火并啦;陈家军闹内行啦;陈家军军纪混乱,贼兵喝酒闹事,大打出手,结果被陈鸣辣手镇压,内部郁气重生,不满情绪严重啦……
等等消息,配合着三十多颗脑袋,和陈家军驻地周边突然多出的几个大坟,俨然就是坐实了这些传闻。陈鸣都不知道是不是这些传闻让长桥镇的乡绅起了不该有的心思,反正今夜里他带人偷袭长桥镇,侦察兵轻易的就解决了长桥两头的乡勇,然后骑着骡马的陈家军士兵一个冲锋就打散了镇子口的守夜乡勇,用一根根火把和一罐罐油脂在镇子里点起了几十处火光。引燃了长桥镇的大火,也让镇子内的上千乡勇民兵变成了一团团无头的苍蝇。
“嘭!”铁棍挑开了斜处里落下的一根带火的原木。包头总教师已经不包头了,穿着白色的中衣,左手抓住一个死猪一样的大光头,右手持着铁棍穿过了燃烧着大伙的庆云楼大门。在他的身后,十几二十个大光头拿着棍棒刀枪背着、抱着七八个死猪一样的同伴,就像搬家的老鼠急匆匆的跳出燃烧着的庆云楼大门。
长桥镇大街上已经是一片混乱,大火的威胁下,老百姓和乡勇不可分割的混杂在一起,所有人都向着镇外跑,除了夜风吹来的东面,南面、北面和西面,都是他们的活路。
长桥镇有多少人?
陈鸣不知道。
这一次的袭杀,或者说是回马枪,他一共只动用了二百人。里头一半是老兵,他们每一个人都把胸甲存在外面,在火把的照耀下释放着重重的威慑力。
“跪下,跪下……”
陈家军兵卒叫嚣着,不管是长桥镇的百姓,还是那些乡勇。等待他们的就是跪下。
陈鸣没人手封住全部的三个出口,他只卡住了南口和西口,北口处只放了一小队骑兵,会不时的对天放上两枪,让重重的威胁感始终压在所有人的心头,不让他们快速的冷静和回过神来。
而在南口和西口,所有人都要跪。面对铁甲和火枪,几个光头大和尚也跪在了地上念起了阿弥陀佛。刀枪棍棒撂在了一边,等到天亮的时候,不管是南口还是西口,兵器都堆成了堆。
保守估计,这两片黑压压的人头里至少有四五百乡勇。
“女人、小孩、老人,站左边。”大声的喊,几十骑陈家军骑着骡马,在人群周边游动。一双双犀利的眼神注视着人群中的每一分变动。
“你、你、你,他们他娘的算什么老人,头发花了么?滚回去!”
“还有你。把这小子留下……”
一声声喝斥代表的就是更多出十倍的哀求和哭嚎。陈鸣充耳不闻。这一切在他决定火烧长桥镇之前就充分的考虑到了。
毕竟是一千多人的民团乡勇,能够如此简单的把事儿料理,还能顺带立下规矩,那些不忍就全舍去吧。有了心理准备的陈鸣在这一刻这一幕下表现出了铁石心肠。
“阿弥陀佛。施主火烧长桥镇,万千家舍化为乌有,数百苍生葬身火海,将来还会让数千一无所有的百姓受尽人间之苦。施主已造下着无边罪孽,难道还要一错再错么?”
前世的陈鸣不管是看古装片还是看战争片,如今这样的场景是一幕幕的出现,那些主角配角一次次的在这个古老的梗面前献上自己或是优越或是拙劣的表演。如今这挺身而出的一幕又出现了,但这已经不是表演,而是真正用自己性命做代价的正义。
“少林寺的大和尚!”陈鸣眼睛盯着和尚的大光头,心理面很满意。这少林寺似乎还没让他失望到骨子里,里头的武僧总算还有点血勇正气。
“贫僧净空,见过陈施主。”
“净字辈的大和尚……”陈鸣有些料想不到。这可真年轻啊。现任少林方丈就是净字辈的,净魁。上一任主持清耀乾隆二十八年圆寂,新任方丈净魁,年纪小六十了。而眼前的净空和尚似乎才三十多岁。
“登封民团的总教师是……”
“正是贫僧。”净空脸上露出一抹悔恨。
“原来如此。”陈鸣哈哈一笑。原来这和尚是自己心里有愧啊。“那你站出来就是领死的了?大爷我杀了你,是不是还把你从苦海里解脱出来了啊?”
陈鸣一夹马腹,直接向净空和尚走去,身后陈大伟带领亲兵紧跟上。人群如同水分,无数人连滚带爬的让开一条道来。“和尚,造下这无边罪孽的人可不止我陈鸣一人。还有你们,还有长桥镇那些不长眼的乡绅。”
“大爷我前几日才带人打这里过。你去问问这里的平头百姓,我陈家军可有祸害他们?”
“是你们夜宿长桥镇引来了这场劫难。而且长桥镇的那群乡绅,从县城回到镇子里不夹着尾巴老老实实的过活,竟然还召集乡民要要跟我陈家过不去。他们不死,爷我不给长桥镇一个厉害瞧瞧,你们是不是都以为陈家是吃斋念佛的啊?”
这就是一条红线,不可逾越的红线。
第八十九章 队伍的壮大()
在这位脑袋上包着布巾的总教师看来,陈鸣这叫狗改不了****。
陈家军配有铁甲的消息早已经传遍半个豫西,陈鸣这二百多人就是二百多实力强悍的甲兵,又跟官军狠狠地打过几仗,上过阵见过血,人数虽少战斗力却有目共睹的强大。这包头总教师暗地里明面上再对陈家军的装备吐酸水,他也是不敢带着登封民团正面与二百多甲兵作战。
这个时空不是武侠位面,少林寺再厉害的功夫面对一群披着铁甲的大兵也变软脚虾。
所以陈鸣的队伍是很厉害的,精干能战,要是再配上骡马,机动力得到了翻倍的加强,那战斗力和威慑力,完全是直线拔升,绝非寻常乡勇义兵可比。但是陈鸣竟然带着几百‘累赘’,是的,在这位包头总教师眼中,那些拿着木棍竹枪的奴工就是累赘,陈鸣不赶快回自己老巢去,竟然在郏县恋栈不去,掠夺一批又一批的财货钱粮,这完全就是利令智昏啊。
这是贼人的本质表现,绝对的狗改不了****。
“贼人财货堆积,金银、粮食、布匹、药材、盐糖,每一个都不愿意放弃,一有动作,队伍前后绵延数里之远,累赘连连,所耗费之精力比之他辈刚出鲁山之时多出何止十倍?贼人们又都在宝丰、郏县尝到了一次次饱掠的好处,草民实在不信这群陈家贼还有什么斗志战意。”
一句话说的直白些,就是在座的所有人依旧用‘贼人’的目光来看待陈家军,用放大版的山匪草寇来看待陈家军,而不是用‘反贼’的角度来看到陈家军。
所以包头总教师话下的隐藏意思得到了在座所有人的认可。陈家贼抢掠了宝丰和郏县,哪怕队伍中的一个小兵也怀中装满金银了,在这种情况下,通常意义中的土匪必然是战意全无,只想着回家享乐。
包头总教师的意见先就得到了整个登封民团的认可,现在也受到了王俊的赞同。
一共人数才二百来人的陈家贼,带着四五倍于己的累赘和绵延几里地长,上头装满了钱粮物质的车马队伍,如果猛地受到了登封民团这样的强力乡兵的袭击,还能得的了好?就算不能全歼贼人,至少也不会输吧?
青条岭上,鸦雀无声。赵传敬带人跑了。陈鸣派来联络青条岭的人看着这一幕是哭笑不得。当这人带着消息报给陈鸣的时候,陈鸣已经收拢队伍开过了北汝河,眼看着就从郏县进入到宝丰县境了。
他不去汝州州城下晃荡了,宝丰、郏县的收获实在太丰厚了,队伍已经臃肿的行动不便了。
渡过了北汝河的陈家军总数接近1300人,多出了200多地痞流氓和实在活不下去的佃户。后者只占小部分,主要是前者。
陈鸣打心眼里是反感这些地痞流氓的,佃户农民老实本分他很欢迎,地痞流氓在他眼中就是一块鸡肋了,纯粹的‘食之无味,弃之可惜’。但这200人可真不是一个小数字。本着就是带回山里了,就是不当兵也能做苦力的想法,陈鸣闭着一只眼把他们带在了队伍里。
但是约束是坚决要约束的。
负责管理这些地痞流氓的就是陈建白,一个姓氏是陈,但跟小南沟陈家毫无瓜葛的陈家人。这人甚至不是鲁山人,是南阳府的,高家人那一条线上的人。一次醉酒用刀子捅死了人,跑到陈家来避难。当陈家起事的时候,陈建白一声不吭的就站在了陈家这边。这人早年也算泼皮无赖出身,下手狠辣,痞性很重,否则也不会在醉酒后拿刀子捅人。
逃亡之后陈家白躲在陈家私矿上,应该是受了教训了,这痞性收敛了不少,可骨子里的东西不是说去掉就能去掉的。陈建白在护矿队的时候就是狗脸不长毛——经常翻脸不认人。陈鸣正是知道这一点,所以这才让他带领新投来的这批人。当然,这里头很大一方面原因也是陈建白与这群地痞流氓原属同行。
陈建白本来是队伍里的队官,手下领着百十人,现在‘兵力’似乎扩大了一杯,但真打起来这二百地痞流氓是数孙子的。职位调动后,陈鸣也没让陈建白孤身上任,给他安排了陈家军里的一小队老兵【十人】,并带有二十人奴工,用以镇压部队。
陈家军整个队伍从长桥镇渡过北汝河,1300人和一二百辆马车,还有大批的牲畜,队伍前后绵延五六里地。过了北汝河,前头就是宝丰县城,然后就是鲁山县,一路上就再没有河流阻挡。陈鸣这时也接到陈光派人送来的消息,登封县民团抵到了汝州州城,却也没让陈鸣心中升起半分的紧张感。待到青条岭方面的消息再传回来,陈鸣索性就放弃了一些念头,打算在宝丰好好地修整几日。
那些被解救出来的奴工们,在这一阵子发泄式的抢掠大户土豪之后,心底里憋着的那一口气已经泄了不少。或者,你可以说他们的戾气少了一些。那接下来的日子里想要他们继续保持旺盛的战斗精神,陈家军就需要用宣传和待遇,一点点向他们灌输忠诚了。
陈鸣的队伍中有相当数量的猪羊鸡鸭和酒水,这些东西带不带回山去都无大碍。伏牛山里真正需要的是牛马驴骡这些有力气的大型牲畜,猪羊鸡鸭和酒水不在其列。
大块的肉,大碗的酒,两日的犒劳下来,几十只猪羊上百只鸡鸭鹅,和一坛坛宝丰酒,换来了整支队伍饱满的精气神。除了那支地痞流氓组成的另类。
陈建白接手了这支队伍之后一直没有发威,两天的快活日子结束后,他终于着手这支另类的队伍了。看着自己面前的这二百新人,又一次,那股熟悉感从心头升起。那些个人群中,一个个人斜怀撩胯,站姿松松散散,浑身上下就像是扎了针似的一刻不动就痒的受不了,真的让他有股深深的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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