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汉军赶到芦台镇的时候,陈鸣看了一下怀表,八点二十二分。
重炮炮兵部队迅速架设大炮,另外一群护兵选择了前方合适的地方后开始着手修筑炮兵阵地。人多力量大这句话绝对没有错。就在复汉军拉来的三十二门十二斤炮对准芦台镇狂轰猛炸的时候,另外距离更靠近芦台的一个个炮兵阵地已经修筑完毕,八斤炮、五斤炮迅速推进到炮兵阵地中。
清军承受的压力更大了,大炮产量始终不足的清军在芦台镇布置的火力只有少少的二十门。其中属于新炮的数量更是一半也没有。怎么能跟复汉军打炮战?
整整一个小时的炮击,那些修筑的挺坚固的半封闭炮垒在一颗颗铁弹的不停撞击下,或是轰然倒塌,或是已经摇摇欲坠。
“骑兵准备!”
“火箭部队上前!”
都不需要陈鸣亲自命令了,把手一挥,底下人就知道接着该如何做了。
“嗖嗖嗖……”
拽着长长尾焰的火箭弹一颗颗落在芦台,连连的爆炸声就像天空的响雷,大股大股的硝烟和尘雾升腾起来,整个芦台镇都被之湮没了。
复汉军的进攻模式都有点程序化了。火箭弹发射后,大股的步兵出击。“风从龙,风从虎,功名利禄尘与土……”
首先展开进攻的是年后最早抵到曹妃甸的山东陆军一师,杨明昭当然不会站到军队中,他已经转职了。交出了手中全部的队伍,就像那王伦一样,呆在南京城里享受着荣华富贵。
眼下山东陆军第一师的师帅不是别人,正是唐文灿。在去了安徽战场之后,唐文灿没有立下什么令人瞩目的功劳,可位置够高,忠心到了,在各省的守备部队建立的同时,这些人就纷纷进入守备军中当师帅、旅帅了。
第一师的副师帅则是王经隆,王伦的义子。清水教起兵之后,他本人的功劳是大大的,而王伦本身又放掉了所有的权利,王经隆就被提拔到了第一师的副师帅的位置上了。
山东陆军一师第一旅五千多人高唱着军歌,雄赳赳气昂昂的向着芦台镇冲去。但炮声熄灭,废墟一片的芦台镇中,城墙都被打垮轰垮的芦台镇中,“保大清,为皇上效死的时候到了!弟兄们,都跟我杀贼啊!”
歇斯底里的叫喊声回荡在废墟里,一个又一个清军残兵从废墟之中站起来。而被永琅之前就调出芦台镇的大股清军也开始进入废墟,同时间杨家洼方向和苗庄镇方向的清军也向着复汉军发起了牵制性的进攻。
复汉军携带的热气球到现在还没有升起来,而这芦台眼看着似乎就要被他们拿下了。
“哔哔哔……”急促的哨声响起,这是停止的信号。
“立正,向右看齐……”
“前排蹲!中排立!举枪——”
山东军中各级军官的的呼喝声此起彼伏,整个旅的部队已经分散成了一个个一队为基础单位的小团体,面对着芦台废墟中一点点聚集起来的清兵,已经冲到芦台边沿的山东陆军各队,就开始有部队在军官们的指导下站定放枪了,尤其是左手最前列的一个队就已经排出了两列横队。
“瞄准……放!”
一声‘放’好像打开了霹雳之门,一百杆鸟枪的枪口同时迸发出火光,然后就是两道整齐的白烟从山东军列队前喷出,弥漫在两军之间。对面刚集结起来的一团清军齐刷刷的倒下了一层。
废墟一样芦台镇中响起了双边士兵激烈的拼杀声。
陈鸣清晰地看到两股‘士气’从芦台镇背后(南面)进入废墟当中,但他没有下令给炮兵或是火箭部队。这山东守备部队也不是刚见血的菜鸟了,在眼下的‘开胃小菜’当中,受一受磨砺挺好的。
你看现在,这些山东好汉们一点都没有被清军的援兵给吓到,士气依旧旺盛,废墟之中的战线始终在前一点点的推进。
“将士们,报效朝廷的时候到了,跟我冲啊!”天明时分从七里海紧急调来的一千来马队,汇合了永琅的亲卫马甲兵后,总兵力还不到一千五百人,统领这支部队的参领石琅高声叫喝着。在他的带领下,这个时候如同一张掀开的大幕,从杨家洼与芦台镇之间,踏过结冰的水面,向着孟灿带领的山东陆军二师第四旅冲来。后者是陈鸣派往芦台废墟的后续部队。
山东陆军一师的战线还在向着南面延伸着,可速度已经慢了下来。
这个时候他们需要援军的支援,这不仅能给他们带来兵力的支援,也能让他们开始降低的士气重新沸腾鼓舞起来。
至于从杨家洼和芦台镇之间的空挡里冲出来的那队满清骑兵,陈鸣已经安排了应对。
“哔哔哔哔……”
一个团的亲卫旅士兵排成两列纵队迅速朝东南方插进,如同一根细线一样拦在清军马队与山东陆军二师第四旅部队的之间。
“举枪……”在这个期间,复汉军左翼的两处炮兵阵地都分出一部分火力将炮口对准了杀出来的清军马队。
“轰轰轰……”包括火箭部队,一颗颗火箭弹落在了清军马队冲锋的道路上。
火光闪烁着,一匹匹战马哀鸣着倒在地上,一个个马兵变成了尸体。剧烈的爆炸能将一匹马都撕碎,人的生命在连连响起的爆炸声中变得仿佛蝼蚁一样微小。
“冲啊,冲啊……”石琅大声的叫吼着,不管有多少炮弹打过来,他都必须冲向复汉军。
永琅发来了指令,芦台镇已经承受不住了,如果复汉军的这支部队杀入了芦台废墟,等待清军的必然是彻底崩溃。七里海的步兵还没有赶过来,北塘的人马也没有赶过来。芦台废墟中的清兵如果就此崩溃,那后果将是一场灾难。
连一个接应都没有的清兵很可能会彻底的被复汉军消灭干净。
“告诉尼雅达,增援,我要正增援。芦台的兵,一个上午都守不住!”复汉军的炮击也就罢了,那火箭弹的打击实在太丧士气了。躲在深深的沟壕里的士兵都能被震死,这样的武器简直是作弊!
永琅紧紧握着手中的刀把。这是陈鸣抵到曹妃甸后的第一仗,也可以说是拉开满汉对决的这场大战的第一仗,他不想败得这么毫无还手之力。而这一切就看石琅的了。
“八旗的爷们们,保皇上保大清的时候到了!”
“大家伙儿可不能给祖宗丢人!”
“冲啊,把劲儿都憋足了!马上就轮到咱们挥刀子啦。”
“握紧刀把子,让爷们们用刀子好好教训教训这些逆贼……”
剧烈的爆炸声中清军马队里响起了一声声的叫喊,军官们都大声给自己的属下鼓劲儿。因为他们的前方只有一条细细的红线了。
亲卫旅的士兵们毫无畏惧之色,面对着从炮火封锁中冲出来的清军马队,为首的军官更注意的似乎是这支马队里旗兵的数量。
不错,很不错。
眼前的这支只剩下了千把人的马队,绝大部分都是穿着棉甲,那就都是旗兵了。“弟兄们把枪都端平了,告诉前面的鞑子兵,骑兵牛逼的日子已经一去不复还了。”
“全部都有,瞄准……放!”
凭空一道霹雳响下,这是两千杆燧发枪齐射的响动,一道整齐的白烟从复汉军兵线前喷出。百十步外,一个个八旗马甲兵刷刷的扑倒在地上。
石琅知道今日队伍的士气高昂,每一个旗人都知道他们的‘大青果’已经到了生死存亡的时候了。很多人的家人还留在北京城,他们不仅为自己的国家而战,还在为自己的家人而战。
可是马队竟然能顶着如此激烈的炮火继续冲锋下去,这是石琅万万没有想到的,也是让他万分高兴亢奋的事情。他们八旗铁骑果然是厉害的。当他们以莫大的勇气冲出了复汉军的火力封锁,挡在他们面前的就只剩下一条单薄到极点的步兵线了。这不是空心阵,而是一条单单的列兵线。
石琅不把前面的敌人当做一回事儿。如此单薄的线条,那还不是一冲就破?自己今天不仅能冲击复汉军增援部队的侧翼,在此之前还能狠狠地捞上一笔。
然而石琅前一刻还在做着杀场建功,用复汉军的血成就自己无尽殊荣的白日梦的时候,下一刻人就完全懵掉了。
“轰……”
两千杆燧发枪同时打响发出来的声音,那真的比最重型号的火箭弹的爆炸声还要剧烈。
一枚铅弹钻进了他胯下战马的脖颈中,疾驰的战马一下扑倒在地,石琅整个人都被甩飞了出去,重重摔在黄土地上,巨大的疼痛感让他整个人眼前一黑,再也没有醒过来。石琅不知道在那一刻钟里有着数以百计的旗兵马甲兵跟他一样被甩出了马背。他们有的死了,有的还活着,保持着意识的清醒,就听得见人仰马翻的惨呼声不断,战马的哀鸣声不断。
清军马队散的很开,所以面对亲卫旅一个团的齐射,他们受创的横面就很大,伤亡很沉重,沉重到剩余的马甲兵都再没有勇气面对复汉军士兵的刺刀了。
先是炮火、火箭弹的狂轰滥炸,然后是整整一个团的齐射打击,这支清军马队就像他们的指挥官石琅一样,死了!
“冲啊……”
山东军第四旅高喊着口号冲进了废墟一样的芦台镇。永琅两眼闭了上,两股热泪从他眼中淌下来。(。)
第四百八十一章 京师大乱()
“奴才恭请皇上移驾东狩!”紫禁城养心殿满堂的王公贵胄文武大臣都跪着齐声高呼。
他们的‘心’此刻终于落下了,因为陈鸣终于来到了,而且他一到天津立刻就起兵进攻芦台镇,也就是说,京津之战的序幕拉开了。这是决定生死的一战,满清王朝走到了命运的转折点!
而这种情况下,在大战胜负未定的时候,怎么北京城里突然的掀起这波‘东狩’的热议呢?匪夷所思的事情。
难道满清的满朝文武都是猪脑子,都不知道他们这么做会大大的影响前线清军的士气和斗志吗?那就要说一说永珹这位嘉庆皇帝的胆量了。
——他怕了!很害怕,很害怕,很害怕。
永珹恐惧砍刀落到自己的头上,他也没有勇气学崇祯帝自我了断。满清虽然留下了一个朱家的延恩侯,但那只是朱家的远支,那延恩侯的祖上朱彝为洪承畴监军于松山,洪承畴军败,朱彝与其侄朱文元被俘,降清,隶镶白旗下。这种大明的不孝不贤子孙,朱洪武如果能活过来,他能一把掐死了俩猪狗不如的兔崽子!
而逃了一辈子躲了一辈子的朱三太子可是被满清满门诛灭的。七十有五啊,须发皆白的朱慈焕,被押上刑场,眼看着两个儿子被斩首,自己又被一刀刀凌迟。崇祯的嫡系子孙被满清杀的干干净净。
以复汉军对旗人的凶狠,他这个大清的皇帝要是被复汉军抓到了,是不是也要被千刀万剐了呢?亦或是如靖康之后的徽钦二帝,被千般****,万般糟蹋,最后还不得好死?
只要一想起这个,永珹整个人都是彷徨的,都是心跳如雷的。他竭力的不去想这个,可大脑根本就控制不住。唯恐大军此战落败的永珹真承受不起这泰山一样的压力,当陈鸣轻克芦台镇的消息传来,永珹的心防就彻底的崩溃了。他的眼前晃动的全是尸山血海,那尸体每一具上都穿着八旗的棉甲。他觉得自己不至于如徽钦二帝那般无能,因为自己能逃跑,复汉军现在还在二百里外的津门!
可是他又深怕自己落得元顺帝的下场。不,当复汉军大胜阿桂军之后,永珹会连元顺帝都不如。后者好歹出自于蒙古,而满清是来自白山黑水啊。别跟他这个时候扯什么满蒙一家亲!
阿桂军大败后,永璇逃回东北的直线道路也断了,他那时想去东北都难,他就只能逃亡热河,从蒙古转回东北。但那是还来得及吗?如果复汉军攻克了北京后,立刻就发兵东北,人心惶惶的东北能抵挡的住吗?他根本就来不及回去。而一个来自白山黑水的皇帝能在草原上长久的流浪和东山再起吗?
答案是不言而喻的。
永珹当然也期颐着满清能够赢得胜利,但这点烛光一样期望与失败漫天的阴影相比,太过于渺小,太过于微弱了。重压之下的永珹选择了很多人都会选择的一条路——逃避。先离开北京!
事实上满清的王公大臣中,很多人在看到复汉军真真砍杀过来的刀子后,也胆颤心寒。这可跟去年冬天不一样,那个时候复汉军兵少力孤,明显只是趁着先帝驾崩的机会来占便宜的,而不是真真的要直捣北京城,所以自认为局势安稳的他们还有着一份雍容气度。
现在可完全不一样了。
从山东往曹妃甸去的船只络绎不绝,一船船的军兵和物质被他们送到津门。虽然情报显示陈鸣带领的复汉军大部分是其军中的杂牌,但看满清经营两月的芦台镇如此的不堪一击,谁还会在乎这一点呢?
这种情况下北京城里的王公勋贵和文武大员们也全都意识到形势的严峻,京津之战清军如果落败,他们一直呆在北京城的话,那就意味着他们会输掉自己的一切!家人、家族、家产,乃至自己的性命。
所以当永珹向几个亲信近臣透漏出要‘东狩’的意思之后,这一‘热议’就迅速的在北京城里蔓延开,然后第二天满朝文武都齐刷刷的趴在地上请命了。
“皇上,奴才愿意要留在北京,与城共存亡……”
傅恒消瘦的脸庞上显出了少有的坚毅,在内心里他已经给永珹打上了一个大大的叉,这真是一头笨猪一样的混蛋,前线战事渐烈,他作为大军军心所在,却要脚板抹油,溜跑。永珹他还能再坑一些吗?
前明的崇祯皇帝都知道君王死社稷的道理,他这个爱新觉罗的子孙,就这么的怂?
傅恒脸上冷的像一块岩石,昨晚上深夜进宫苦劝无果的他心里就凉了。大清的江山要完了,虽然他也会让自己的老婆孩子趁机会全都走。
“额……”永珹脸上闪过一抹尴尬,他脑子又不是真的痴傻,怎么会不知道自己这一举动对前线大军可能带来的影响?但是他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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