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续南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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续南明- 第2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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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身边一戴着斗笠,卷着裤腿的汉子正是他保举人高浚,他眺望山下,四野荒凉,毫无人烟。

    他叹道:“真是世道不好,现在几个鸡子,几两银子都无人赎票了,长此以往,我们这行是越来越不好干了。”

    他叹息道:“不会有人送赎金了,将人票都撕了吧。”

    高彦应了一声,嘴角露出残忍的笑容。

    他们进了奶奶庙去,内中大殿或蹲或站十几个“朴实”的汉子,个个农户打扮,斗笠短襟,将他们丢进人群中,转眼都会消失不见。

    而在大殿一角,哆哆嗦嗦缩着几个被绑来的人票,有男人,有女人,也有小孩。

    他们个个眼球被膏药糊着,防止人票看到绑匪样子。但眼球这样被糊住,时间久了,就会有失明的危险。然后各人四肢被细麻绳反捆着,双手双脚皆用竹签钉在地上与木板墙上,身下一滩滩乌血。

    这样的措施,任你有天大本事也休想逃掉。

    但残忍之极,各人伤口早因长久失血变得乌黑血肿,而且稍一动弹,就是刺入心肺的痛苦。

    各人票手指皆被砍了二三个,连那小孩也不例外,甚至那个妇人衣裳都被剥光了,两个乳上都用竹签串着铃铛。她只要稍稍一动,铃铛就是晃动乱响。

    看这些人票样子都不是富贵人家,主要现在世道不好,小寨子越发衰败,大寨子不好绑,有钱人更跑到城里去。

    他们土匪这行越发不好干,就以前只绑富户,现在不论贫富,逢人就拉,甚至有土匪放言贫富都要,只要值一只鸡便可。

    不过世道艰难,人命不值钱,有的人家人被绑,便是赎金一只鸡都舍不得,显然眼前这些人票都被放弃了。

    高浚命令各汉子将各人票糊的膏药揭了,手脚钉的竹签抽去,都拉到后院去。

    那边早挖了一些坑,可以掩埋,而且高浚等人撕票的主要手法也是“放天花”。便是将人埋入土坑,仅露头部,再用铁镐铁椎猛击颅顶,因被埋的人血液压向头部,故血花脑浆冲出老高,称作“放天花”。

    各人票眼球被糊着的膏药皆被揭开,又拉到后院坑边,知道这些土匪要撕票了,都是拼命的哭嚎哀求。人票小孩本来昏过去,此时醒来,凄厉的大喊大哭。

    各汉子不为所动,高彦持着一杆包铁的棒椎,脸上只是露着残忍的笑容。

    短短十几天,他已经跟随高浚做下多起案子,绑来的人票要撕票,也多由他处决。

    他非常享受人命在手中逝去的感觉,享受被撕人票那种悲伤绝望的神情。

    很快各人票皆被埋入土坑,仅露头部,高彦铁椎比了比,朝一哭嚎的男人头部就是击下。有若鸡蛋壳破碎,一股血花脑浆就是冲出来,高高腾起,但又全部落回坑中,丝毫不会溅到高彦的身上。

    众汉子皆是叫好,一汉子更道:“高兄弟手艺越发精湛,这样下去,在队伍肯定会出头,有朝一日,兄弟更要称呼你为高大侠了。”

    高彦嘿嘿笑着,出人头地,这在他看来是理所当然的事。

    他手持铁椎,一一击破几个人票男子的颅顶,轮到那妇人时,她已不哭嚎哀求,只是双目死死瞪着他,怨毒骂道:“你们这些贼胚,天下最恶的畜生,会不得好死的!”

    高彦大怒,手中铁椎狠狠击下,血花脑浆就是溅了他一身。

    他狰狞着脸,来到那人票小孩身边,又是狠狠一椎击下。

    看他狰狞样子,高浚等人都有些心寒,随后不以为意,出来做土匪的,哪个不是心狠手辣,泯灭人性?象高彦这样的人,队伍中比比皆是,便若他们自己,同样也是这种人。

    很快人票都撕了,各汉子又动手,将各人票尸体埋了。

    正掩埋间,忽听放风的人来报,山下有动静。

    高浚就一惊,带几人出去,高彦等人继续掩埋尸体。不久他们听山腰处传来阵阵奇异的鸟鸣,很快高浚回来,满面笑容,身旁伴着几个同样戴斗笠的汉子。

    他笑道:“各位兄弟,马嬷嬷召我们,这次要干票大的!”

    ……

    六月二十六日,近午。

    授贤集的联防队长冯希懋,由一大哭的男人带着,率领集中一百多个联防队员护庄队,还有他的弟弟,也就是联防队副冯希,急冲冲往集北面二十里外的李家庄而去。

    授贤集位沂河边上,设有水旱码头,店铺林立,颇为热闹,因此这边联防队员颇多,内中还一半的弓箭手,一半的刀盾长矛手。

    冯氏素来为授贤集大户,前段时间,冯希懋也应邀前往邳州练总府署议事,当场被杨大人任命为授贤集的联防队长,两个弟弟冯希、冯希恩也被任命为队副。

    授贤集本有护庄庄丁,但一向只管本集之事,但冯氏成为官面人物后,就有剿灭本区土匪,应援周边村寨的义务。

    就在不久前,李家庄忽然逃来一些男女,哭诉庄子被土匪攻破之事,冯希懋觉得非常吃惊,李家庄虽不是很大的庄子,但人口也有数百,青壮男丁百多人。

    还五十人的联防队员,一色姓李,就算围打的土匪有近千人,也没理由一下就陷落了,挺不到周边与巡捕局的支援。

    逃来的男女大哭:“都是李大个子他们,看起来老实厚道,没想到却是土匪,三更开门,土匪一下就冲进来了。他们都是悍匪,就是马嬷嬷那些人,庄中的人……庄中的人……”

    说着说着,这些男女又大哭起来。

    冯希懋就留下弟弟冯希恩守庄,同时向南面二十里的大兴庄报信。那边有设立巡捕所,驻扎有新安军二十个精锐,人人有马,一半的人还有犀利的自生火铳。

    然后冯希懋自己带弟弟冯希,还有一百多个联防员往李家庄去,他们狂奔二十里,顺着沂河边赶到了李家庄前。

    远远的,就看到村寨在冒烟,众人进了去,眼前的一切,让他们都惊呆了。

    到处是横七竖八的尸体,各屋前,各街边,皆是惨不忍睹的尸身。有年轻人被绑在树上零割而死,有老年人绑在牛车上活活烧死,有妇女被扒光衣裳开瞠破肚,有婴孩被放入碾麦的石辊下碾成肉泥。

    浓烈的血腥气与尸臭充斥口鼻,土匪们用尽残忍的手段杀害庄民,可以看出,许多女子被匪徒们糟蹋而死。特别冯希懋看到一个女孩,她被糟蹋后,被开瞠破肚,肚中填入石头。

    一些妇女害怕受辱跳入井中,匪徒们竟用辗辊子掷入,将她们活活砸死。

    李家庄完了,除了逃出的这十几人,几百口人全部死了,众人心惊的进去,最后在本地联防队长的屋前,他们看到队长李京奎此人。

    就见他被挂在一个大木杆上面,全身的骨头都被用棒椎砸碎打断,他软绵绵挂在上面,早已气绝多时。

    他身下满是黑褐色的鲜血,苍蝇嗡嗡,一双眼睛睁着,死鱼似的。

    被他眼睛看着,就让人毛骨悚然之极。

    而在大木杆下面,一个婴儿被活生生摔死,已成了肉泥。

    冯希懋哆嗦着嘴,凄厉叫道:“真是畜生啊!” 

第305章 出击() 
骇人听闻的李家庄惨案,当日就由大兴庄巡捕所上报。

    当地巡长赶到李家庄时,也被眼前的惨状惊呆了,他立时调动周边十数个村寨搜索恶匪踪迹,同时快马加鞭,派人奔到州城练总府署报信。

    惨案当日傍晚就传开,震动了整个邳州城内外。

    土匪虽然穷凶极恶,但若这样整庄屠灭百姓的也少。而且据传来的消息说,土匪们灭绝人性,杀害庄民的手段令人发指。特别那些妇女与小孩们,她们的遭遇惨不忍睹。

    消息传开,百姓们个个愤怒,往常他们只是麻木无奈,现在有了期盼,都希望练总府署的杨大人能出兵剿灭土匪,还邳州城百姓一个朗朗晴天!

    而在众人关注的练总府署中,宽阔的大堂内,一声巨响,杨河拍案而起,“这是挑衅!这是示威!”,他冷然说道,“这股土匪一定要剿灭,不论他们跑到哪里去!”

    大堂下首两端,杨河部下都在,个个神情严肃之极。

    杨大臣说道:“当地巡捕所传来消息,凶手就是积匪马嬷嬷一干人,又有蔡春、章大个子、章二个子,张有情、张有义等积匪联合,人数近千人。他们做下案子后,就向北逃跑,现已进入山东郯城的地界。但狡兔三窟,说不定他们又会西窜,逃入沂蒙诸山内!这也是各积匪的手法,犯了案,就逃跑,逃到别的地界去。等官兵回去,又出来犯案。”

    他说道:“不单如此,巡捕局这两日审问了很多衙役,还有各联防队员禀报,城内青皮将会作乱,到处放火,烧关仓等。”

    胡就业说道:“情报所这边得到消息,这次骚乱是联动的,有人在背后谋划。他们让土匪在地方作乱,青皮在州城作乱,青山残贼也会南下,攻打邳州各村镇。”

    他神情严肃道:“甚至所中得到密报,说悍匪庄景原已潜入北关,有几十个人,携带弓箭火器,不知在谋划什么阴谋,说不定他们想暗杀杨相公!”

    众人一惊,杨河的生命安危,是他们最关注的。杨河倒对这种暗杀不以为意,想杀他的人多了,现在他还活得好好的,他只问:“青山残贼会南下?他们已经出老巢了吗?”

    钱三娘道:“骑兵队监视着,他们仍在抱犊崮。不过按胡主管说的,难说这几日会离开。相公,若要剿灭匪贼,就等不得了。”

    骑兵队已经哨探清楚,青山残贼就躲聚在抱犊崮一片。那抱犊崮乃是费县、峄县、沂州等处交界险地,方圆数百里,大小山峰七十余个,主峰抱犊崮更有“鲁南擎天柱、天下第一崮”的称呼,山深林密,夙为匪薮。

    历史上这里为东晋道家葛洪的隐居地,因地势的原因,土匪也爱聚集在这里,最出名的就是民国时的“临城劫车案”。土匪孙美瑶劫持中外旅客共六十九人,圈禁在抱犊崮巢云观中,震惊了中外。

    对杨河来说,他最怕就是匪徒逃窜,找不到他们老巢。只要找到老巢,他们躲藏的地方再山高林密也不怕。

    张出恭说道:“不得不动手了,只可惜到现在,各青皮土匪详情未知,只知道他们个大概。”

    杨大臣高声道:“该知道的都知道了,这段时间,通过各联防队员,懂得内情的衙役告知,俺老杨已经清楚,城内各青皮恶棍的头头,就是讼棍扈兴业,赌棍萧兆盛,葬棍井克从,媒棍刘竹婆,丐头吕应聘!还有打行骗行的得力人物魏公韩、郑好善等等!”

    他说道:“还有土匪方面,邳州几大家积匪,就是章家、张家、马家、赵家人等。特别那个人称邳州大善人的赵高堂,原来就是积匪马嬷嬷的儿子,他们一家,世世代代都是做匪的!这次的事,说不定就是他谋划。”

    杨大臣恶狠狠道:“只要扫灭这些积匪,邳州城内外就会太平很多了!”

    张松涛沉吟道:“其实有这么多情报也可以了,只要铲除了邳州的大股青皮恶匪,余下的小贼就好处理。他们不说再作乱,说不定都会望风而逃!”

    杨河点头,按他想法,是想将土匪青皮们一网打尽,对地方的情况摸得更清楚一些。比如这次李家庄的惨案,就是因为庄内有土匪,还潜藏极深。他们打开寨门,放外匪们进去,这就是经营不深的缘故。

    不过对手也狡黠,由不得他从容布置,眼下反扑开始了。

    他站了起来,来回踱步,冷然道:“确实该动手了,世间没有尽善尽美之事,就先把大的团伙,有组织的恶棍铲除了,余下小混混再慢慢收拾。先大后小,步步清理!”

    他当机立断,就下了决心:“我决意先铲除邳州城的恶棍,用一天时间解决,然后分兵剿灭青山残贼与各地土匪。剿灭青山残贼后,又合兵一起,仔细清理邳州各地匪贼,一直将他们全部剿灭为止!”

    他快速安排布置:“事不宜迟,凌晨就动手,杨大臣、罗显爵、韩官儿、张松涛,你们四总人,天一亮,立时铲除城内的扈兴业、萧兆盛、井克从、刘竹婆人等。将他们与麾下的青皮地棍全部杀光。还有四面关厢的青皮与私牙们,也全部杀了!巡捕局这边有名册地址,你们让联防队带着,按图索骥便可!”

    杨大臣与罗显爵都是高声答应,脸上带着兴奋,张松涛也是神情坚决,只有韩官儿略有些迟疑。

    他说道:“相公,都要杀了吗?听说有几千人呢,会不会流血太多了?有些私牙青皮还是秀才呢。”

    杨河看着他道:“这些人不可救药,都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之辈。人说夷狄畏威而不怀德,青皮恶棍何尝不是如此?只有鲜血与尸体才能让他们牢记!”

    他环视众人:“再说了,不经历一场鲜血,怎么让人刻骨铭心?让人正视我们新安军的威严?”

    他吩咐杨大臣等人,不要迟疑,该杀就杀,趁这个机会,也将平时城内外很难清扫的青皮恶棍扫个干净。

    他这个决定,也是因为此时司法僵硬,要判处一个人死刑太难,平时就算斩立决,都必须经过刑部,在当年的秋分后执行,称为“斩立决”或“绞立决”。

    普通的死刑,则都是斩监候,要等到第二年的秋天,待三司秋审、朝审核定,证据充分,审理无误,死囚的名单才交给皇帝最后签定,在霜降到冬至期间行刑。

    以此时大明的混乱,各种偷天换日手法不绝,说不定这些死犯什么时候换个头脸又出来了。

    而且对青皮地棍怎么说,此时有个“光棍罪”,最早出现在明英宗时期,就是当时混混横行,三五成群,殴打他人,抢夺财物,号名光棍。当时刑部尚书就建议设立“光棍罪”。

    对光棍们刑罚,一般或笞或杖,严重些发边卫充军,发口外为民。

    杨河认为处罚太轻了,而且也是祸害外地百姓,不如杀了好。

    此时司法僵硬,对叛乱匪乱什么则是非常灵活,经常各地杀得人头滚滚。杨河斩杀青皮,也是给他们扣上“勾结土匪,残害李家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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