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马贼直直冲来,任何躲藏不及者都被他们撞飞踏翻,他们还挥着马刀不断劈砍,却是二贼跑到右翼,还不知道左翼情况,他们找着机会,就冲了进来。
杨河看严德政嘶叫着挥棍冲上,直接被撞飞出去。
他猛地拔起自己的长刀,喝道:“官儿!”
韩官儿大声应了一声,他左手托着三眼铳身,穿夹在自己右腋下,右手的火绳往孔眼中一点,火焰腾起,三眼铳特有的爆响,一大蓬硝烟就从铳口中冒出。
马匹的惨嘶声音,一个马贼的坐骑就在几步外被三眼铳弹打中腹身,它痛苦难言,前蹄高高举起,就将背上的马贼掀翻下来。
那马贼也是一时间晕头转向,不过他反应飞快,一咕噜就爬了起来,手中抓着马刀,仍然凶神恶煞的表情。
韩官儿冲向这贼,他手中三眼铳一翻转,换了一个孔眼,铳身瞄向他,火绳再一点。
一股凌厉的火光爆起,白烟弥漫开来,这马贼的胸前就绽开一团血光,铳弹的巨大冲击力让他整个人都翻滚出去。
他愣愣滚倒在地,只觉中弹的地方都没知觉了,似乎那片已经不存在于身体之内,随后难以形容的,钻心般的痛楚就涌上心头,不由凄厉地嚎叫起来。
他穿了一件棉质的短罩甲,但这么短距离内哪挡得住铳弹?
三眼铳威力虽然比不上鸟铳,但这么近距离轰击,就连巴牙喇的重甲都一样可以破开。
柔软铅弹在火药作用下射入他的身体,然后在他体内翻滚变形,打烂了他的内脏、骨骼,给他带来了难以承受的痛苦。
“啊!”
这马贼拼命嚎叫,猛然头上被严德政重重打了一棍,就见这口鼻流血,被撞飞又爬起来的老童生涨红脸,他拼命挥着棍子:“打死你这贼子……打死你这贼子……”
“我的女儿……”
赵中举也哭喊着扑了上去,她狰狞着脸,一把就朝这马贼的咽喉上咬去。
还有孙招弟,很多的妇女们,一样扑在他身上狂咬……
杨河提着斩马刀,向另一骑扑去,见这马贼不断挥刀劈砍,所到之处人影翻滚,血雾横飞,甚至他的马蹄已经离弟弟妹妹躲避的那堆孩童中人不远。
他目眦欲裂,一声大喝,急冲上去,手中斩马刀高高举起。
那马贼此时也朝杨河急冲而来,手上马刀就要劈下。
杨河双臂一振,一片璀璨的刀光氤氲开来,鲜血像喷泉一样洒开,浓重的血腥味到处弥漫,过来的人与马陡然静止,然后咔嚓一声,过来的马头直接从脖子上掉落。
那马贼保持着持刀呆滞的神情,然后他的上半身裂开,血水哗的一声就涌出来,还有一团团五脏六腑等模糊的东西。
却是这一瞬间,人与马都被杨河横劈成两半。
杨河持着斩马刀,他身上撒满血水,凌厉非常。
而那人与马的尸体又依惯性冲了两步,这才缓缓倒地。
“砰!”
又是三眼铳的一声巨响,却是韩官儿给了那匪贼刀盾手一铳。
这贼颇为悍勇,韩大侠杀了两个匪贼后,与杨大臣、齐友信一起围攻他,都久久拿不下他。
齐友信又被他盾牌一击,又喷血摔飞,这贼狞笑着,还想趁势上前劈砍,韩官儿正好赶到,点燃了三眼铳最后一个孔眼。
这刀盾手的盾牌挡得住轻箭,挡得住重箭,却挡不住铳弹。
三眼铳的一声巨响,他就盾牌碎裂,血雾腾飞,整个人直接飞了出去。
众人看去,这贼胸口破了一个大洞,鲜血涔涔而流,他大张着嘴,躺在地上只是抽搐。
第23章 包扎()
战事在不久后结束,在那刀盾手被杀后,余下的匪贼猛然回醒过来,这场原以为轻松无比的战事,竟然造成了惨重的伤亡,算上轻伤者,重伤者,死亡者,己方竟然伤亡过半。
特别四个马贼不见踪影,不是被斩杀就是逃走,四个最强悍的步贼也已经死去,他们哪还有战心,个个狂叫着四散逃跑。
杨河领着众青壮追了几十步,又留下对方一些人头后,就放弃不追了。
他无意多追,虽然这场仗打胜了,但己方一样伤亡很大,连青壮妇孺算上,伤亡人数可能达到二十几人,重伤与死亡者极可能达到十人,可谓惨胜,特别伤者急需治疗,不能耽搁。
这需要干净的水,韩大侠告诉杨河,前方两百步外有一条水渠,渠中水流仍多,渠边还有一座凉亭,内中可以安放救治伤员。
杨河往他说的方向看去,那一片被杂草树木掩盖,远远看不清楚,不过韩大侠说那边有凉亭水渠,应该就有。
杨河吩咐书童杨大臣带部分人在这边打扫战场,余下的人将那些不能动弹的伤者抬到那边去,轻伤者自己步行。
青壮们仍然亢奋,这是他们正面对决第一次打败匪徒,往日他们只知道逃跑,一次次逃跑,往往这过程中几百个人,最后只剩下他们几十个人,甚至几个人。
这是第一次例外,所以他们吼叫着,追逐着,那些匪徒中跑不动的伤员,都被他们直接挥棍打死。
不过也有一些青壮陷入悲痛中,两个马贼的弓箭抛射,还有最后两个马贼直冲进来,就有不少妇孺受伤,甚至遇难。
杨河就看到一个青壮跪在一个小男孩前,他哭得无比伤心,旁边还有一个妇人同样呼天抢地。这小男孩被冲进来的马贼直接踏死,内脏都流了出来,小脸上还残留着无比的恐惧与痛楚。
战场其实很惨烈,空气中充满浓重的血腥味,好在弟弟妹妹没事,让杨河安慰些。
伤者必须马上得到救治包扎,杨河留下杨大臣、韩官儿等打扫战场,收容尸体,余者往水渠那边转移。
赵中举等人先行一步,依杨河吩咐去准备热水,干净布带,齐友信则组织人手搀扶伤员等。
他已经看到受伤的女儿,看女儿齐婉德脸上中了一箭,箭杆虽然折去,也粗粗包扎一下,但仍然呻吟不止,气息微弱,不由心急如焚。
众人急忙过去,杨河带着弟弟妹妹与韩大侠随同前往,杨河不用说,韩大侠作为猎户,也多少懂得救治的知识,前段时间众人被狼群袭击,受伤者就多亏了他。
果然二百步外有一处水渠,渠水仍多,还是活水,渠边处有一座凉亭,杨河到时,赵中举已经开始烧水。
她组织妇人们在亭内搭了处火塘,四块石头简陋的摆放,下面烧了堆火,一个铁锅架在上面,里面装满了水。亭边堆了一些茅草,伤员们抬扶到后,就一个个靠躺在茅草上。
杨河看赵中举也准备了一些布带,从各个难民包裹中收集,但看着这些“干净的布带”,杨河摇了摇头,只得拿来自己的包裹,从内中找出一些柔软干净的内裳,在众人可惜目光中,撕扯成条块作为绷带。
他心中暗叹,逃难途中物资太缺乏了,没有棉布棉纱制成的专门绷带,也没有专门伤药,勉强找些草药充数,对伤员救治太不利了。
此战中箭的人不少,这个时代没有抗生素,没有消炎药,非常容易就得破伤风,想想后世在家中被金属片割伤了都要去打针,就知道被利箭射伤的后果。
在缺乏药物情况下,为防止感染,清洗伤口就非常重要。
杨河吩咐着,在水烧开后装了几陶罐干净的水,并放了些细盐进去,这让赵中举犹豫一下,因为盐不多了,特别是细盐,但她还是听从杨河的吩咐。
杨河又吩咐她们将要清洗伤口的布巾放在锅中煮一会,最后指导赵中举等人如何清洗伤口,如何包扎止血,要注意什么细节等等。
他还亲自动手,为小女孩齐婉德,还有那个左眼中箭的青壮清洗包扎。
此时二人箭头都留在体内,那青壮早晕厥过去,小女孩齐婉德则还醒着,只是神情痛苦,不时呻吟几声,看得赵中举心如刀割。
杨河看二人伤口都用布条粗粗包扎,他眉头微皱,这布条一看就是从外衣上撕扯下来,都谈不上干净不干净,这时代伤口多数就是这样感染的。
他打开小女孩脸上的布条,一根折断的箭杆赫然穿在脸上,箭头则在脸颊内看不到,每次小女孩略一痛苦动作,鲜血就那样留下来。
杨河用一块在锅中煮过的热布巾将小女孩伤口周边擦抹干净,然后取出一双煮过的筷子,柔声道:“囡囡乖,把嘴巴张开来。”
小女孩依言张开嘴,但牵动了伤口,鲜血横流中,神情痛苦之极,一颗颗眼泪就那样滚下来。
赵中举在旁流泪道:“女儿乖,要听相公的话。”
齐友信在旁焦急看着,他身边是他二儿子齐智祥,还有大女儿齐婉容,最小的女儿齐婉君。他神情还算平静,但一双颤抖的手表露了他内心的真实情感。
小女孩流泪用力张开了嘴,杨河将筷子伸进去,夹住了穿透脸颊的箭头,在小女孩痛叫中,一下子将箭头箭杆从口中拉出来。
这是防止造成二次伤害,也好在箭头未伤害口内其它部位,只射穿脸颊后,悬空在口腔内。
接下来事情好办多了,杨河用一块撕扯好的,柔软干净的布料熬些淡盐水,仔细清洗小女孩的伤口。
他清洗得非常细致,这个时代箭头都非常容易生锈,若留一点锈斑在伤口中,小女孩就完了。
事实上这个时候太多中箭十几天后高烧死亡的事情,他在小女孩伤口中也发现一些斑锈泥沙的痕迹,若不是自己亲自动手,小女孩怕以后性命难保。
他一边清洗一边交待赵中举等人:“都仔细看好了,若以后有人受伤,就如此办理。”
众人都围着看,眼中满是惊叹佩服之意,特别以新加入的人为甚,杨相公不但文武双全,还懂得医术。
虽然在杨河看来只是些基础的救治知识,但在难民看来却是高深救命的技能本事,什么时候就可以救自己一命。
赵中举在旁仔细看着,看杨河认真细致的样子,她眼泪汪汪的,感激非常。
韩大侠围在旁边,同样看得非常仔细,眼中满是佩服的神情。
清洗完伤口后,杨河用自己干净内裳制成的绷带为小女孩包扎好伤口,这时候没有麻药,所有痛苦都只有活生生忍受,好在这时的人都非常坚强,连小女孩也不例外。
她眼泪一直在眼眶中打转,就是忍住不叫出来,让杨河的包扎顺利了很多。
看着救治好的小女孩,杨河心下松了口气,他欣慰的同时也有些难过,小女孩命可能保住了,但也铁定破相了,对她以后的生活会造成很大的影响。
杨河最后给那个左眼中箭的青壮包扎,这青壮早晕厥过去,箭头拔出后他大叫一声,接着又晕过去,一动不动任杨河施为。
这青壮杨河就没把握他能不能活,还有那些被马匹撞到的人,被马刀砍中的人——两个马贼冲进来后,就有多人被马匹撞飞,还有几个老者与妇孺被马刀砍中划过。
这种借助马力在经过人身上拖出的长长伤口,在冷兵器时代往往无解,她们伤口虽粗粗包扎一下,但看上去仍然触目惊心,血流不止。
杨河的应对方法是清洗伤口后,让赵中举,孙招弟等人用针线把她们的伤口缝合起来,不过有留下一道小口排脓,这点很重要,杨河要赵中举,孙招弟等人劳劳记在心里。
众难民在旁看得双目圆睁,个个均觉大开眼界,没想到伤口还可象缝衣裳似的缝起来,还很有效的样子,至少血止住了。
众人都非常庆幸能跟在杨河身边,若放在往日,就算这种伤口包裹多少层,往往也合止不住,而且日后几乎都会死于伤口感染,那种种过程真是惨不忍睹。
看杨河对他们精心救治的样子,不说家属,就是伤者个个也感激涕零,缝合伤口的过程是非常痛苦的,但她们只是颤抖着默默忍受,连大声痛叫的人都很少。
最后众伤员都清洗包扎好,但暂时没有敷上伤药,这需要韩大侠带人去找。
杨河呼了口气,能做的自己都做了,这些人能不能活下来,就看她们的命数了。
齐友信本来一直神情焦虑,但看女儿包扎好后安静躺在茅草上,知道她挺过去了,大大松了口气,再次向杨河感谢。
杨河摆摆手,看身旁的严德政不时咳嗽几声,他关切的道:“严先生没事吧?”
严德政神情有些羞愧,他道:“相公放心,学生没事……只是……”
杨河知道严德政要说什么,他摆手止住严德政后面的话语,而此战有一些被马匹撞飞的人,比如严德政等人,现在看起来没事,但难说会有什么后遗症或是内伤。
对这个杨河就没办法了,需要有名医慢慢施药调理。
……
老白牛:出门在外,这两天都是定时更新。
在外不能写作,所以这几天每天一更,算了算存稿,不到十天了,要节省着用。
多谢最爱赵中举、回忆是禁忌本人、天幕落、第一甲第一名、明橘天南、游龙在天、菜农伟大、纵横等书友的打赏投票等。
发现前两天说了那个感慨,很多书友有疑惑,回应滂雨等书友,这意味绝大部分流量已经转移到手机端,网站推荐效果会越来越不明显,而手机就这么大,推位有限,作者们要出头,可能会比以前困难几倍。
另感觉手机打字太艰难,我试着打一百字,用了两小时。
怪不得纵横各书评最多是“签到”两个字。
第24章 坐骑()
他走出凉亭,一旁看热闹的弟弟妹妹忙跟了出来,杨河抚摸二人的头,心下叹息。
这一路逃难,每每遇到惨绝人寰的事,也不知会不会给他们幼小的心灵留下什么心理阴影。
他眺望四野,看前方二里处有个废庄,规模很大,有点类似以前看到的杜圩。
眼前渠水仍多,可以浇灌渠边诸多田地,但现在都荒废了。
齐友信、严德政二人也出了来,齐友信随杨河一起眺望,他叹道:“希望到前面庄子后能收罗一些木料……此战若有盾牌,受伤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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