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贼仍睁大眼睛倒下,露出他身后一个有些惊恐的流贼。
看李如婉恶狠狠扑来,他只能硬着头皮迎战,然刀斧相击下,他不但虎口发麻,手中长刀差点要脱手,脚步更是立足不稳,然后李如婉的斧头就带着凌厉的风声凶猛劈来。
他眼睁睁看着这斧头劈中自己,从左到右,斜斜劈开了一个大口子,这口子深不见底,露出了内中鲜红的肌肉。
这流贼大叫着滚倒在地,李如婉吼叫道:“又偷袭,爷劈死你们!”
她狠狠一斧头又劈在同一个地方,这流贼惨叫着,眼睁睁地看着斧头劈下,他双脚乱蹬,嚎叫声惊天动地,李如婉不断劈砍,有若砍猪砍羊,碎肉鲜血不断扬起,就溅了她的一身。
最后这流贼差点被砍成两断,死时仍然双目圆睁,恐惧非常。
第184章 抓活口()
流贼涌到,除防护山包那边的黎叔等五人,余者钱三娘、李如婉、万叔、谭哥儿、还有一个叫“八哥”的镖师骑兵都是与冲来的流贼杀成一起,惨叫声,兵器交击声不断,间中夹着手铳的凌厉轰响。
黎叔等人有些紧张的看着,果然流贼就是凶悍,与往日走镖遇到的毛贼山匪颇为不同,黎叔更发现山包那边冒出一些人影,可能埋伏的流贼要从山上攻下来了。
他还看到从官道冲来的流贼中,有几个戴斗笠,穿蓑衣的贼寇绕过三娘等人,他正要戒备迎战,猛然一斗笠贼狠狠一扬,他手中一物就尖啸着往这边飞来。
那物细长,似乎尾端还系有几根细长的铁链,飞行时,就随同发出了凄厉的怪叫。
黎叔脸色大变,大喝道:“是标枪,快躲开。”
他狠狠的一躲,远远离开,他身边几个镖师也是急忙躲开。
只是一镖师骑兵可能以前很少见识这种军伍内的标枪,躲得不够开,细长的标枪身虽从他身旁飞过,然尾部数条系着的细长铁链一样啸舞而来,扭曲诡异。
这些铁链的尾端,都装有铁尖刺头倒勾,投射时不只实心矛锥有杀伤力,尾部的细长铁链尖刺头在飞行时同样具有杀伤力。
这也才是明军中正牌的标枪,余者若短矛似的标枪,那都是简易版,仿冒版罢了,只取使用制作时便利。
而这标枪从这镖师身边经过时,一根细铁链尾端的倒刺,就正巧从他的脖颈间勾过,他的血管瞬间就被勾断了。
这镖师骑兵只觉脖间一凉,他手摸上去,鲜血就如喷泉似的洒开,然后他就滚在地上,蹬脚翻滚。他喉咙间发出一种怪声,却已经说不出什么完整的句子。
他张开嘴想要吸气,结果冒出的都是血沬。
“田哥儿……”
黎叔这边几人都是悲愤,黎叔猛的一声大吼,一手持牌,一手持锏,就是冲上。他拼着挨一斗笠贼一刀,任他砍在自己镶铁棉甲上,狠狠一锏,就砸在他的脑袋上。
这贼的斗笠破开,血与脑浆往四周飞溅。
这贼哀嚎着,就滚到地上挣扎。
黎叔势若疯虎,手中重锏仍然猛敲,一直将他的头颅砸成碎西瓜为止。
……
战事残酷而血腥,又非常短暂,余下的流贼很快恐惧惊叫,只往山包逃去。
因为他们刚刚发现,己方人多,而且还是偷袭,然刚刚短兵相接不久,他们二十人只余自己寥寥等四五人,一照面就死伤了一大半,这还怎么打?
那对面是什么明军,如此悍勇?特别那两个女人如此凶悍,真是让人心惊。她们用的又是什么火器手铳?种种疑惑,都让他们不敢再战,只喊叫着拼命往山包逃去。
那边本来一些人影要下山,见状都是吃惊犹豫,在山上不敢下来。
万叔、谭哥儿呼呼喘气,看着眼前惨烈战场,官道上满是红褐色的泥浆,然后这边盐碱地中,也是横七竖八的尸体与垂死的伤者,鲜血流了到处,浓烈的血腥气扑鼻,他们都是心惊。
早前他们用手铳各杀一贼,还算轻松,等到短兵相接时,才感觉到那种凶险残酷。
流贼哨骑毕竟是悍勇,他们虽各有棉甲保护,也不过再杀一贼,“八哥”也杀一贼,不过不是用冷兵,而是用手铳,一直打了两铳,才险险击杀了一贼。
然后他左臂还被劈了一刀,此时血染衣襟,龇牙咧嘴。
杀贼最多的,便是钱三娘与李如婉了。
此时看钱三娘持着狼牙棒过去,那上面满是碎肉残沬,看躺在地上不动的“田哥儿”,旁边悲戚的几个镖师,她眼神虽然仍然清冷,但也闪过一丝黯然。
她环顾四周,流贼不是死又是重伤,没有活口。
这打起来,就是收不了手,因为收手的结果,或许就是己方的伤亡。
看看几个往山包逃去的残贼,那边也颇有人影,钱三娘就看着众人道:“还是要攻过去,抓几个活口,不然田大哥就白死了。……我估计山上流贼最多二十多人,十几副弓箭,我们有手铳,胜算还是大的。”
她说道:“我们攻山时,持着盾牌,就可以挡住流贼的箭了。”
……
众骑快速商议安排,最后左臂受伤的“八哥”与那中箭的镖师留下来,余者钱三娘等七个精锐攻山。
各人略略看了看自己手铳,早前只钱三娘四人各打一铳,这火力还是充足的,不过为防万一,各人也将自己双插背在身上。
近战的冷兵也带上,单手当然不能用狼牙棒,钱三娘就带上自己的重剑,李如婉仍然两把斧头别在身后。
各人没多久就往那黑色泥石的荒凉山包逼去,流贼现在正在犹豫,不过拖久了就有可能逃跑。
很快七人越过泥泞与有几具尸体的官道,到了对面这土地就比较干燥,满是杂草碎石什么,行动有些不便,策马什么更不可能。
七人结成的阵形也类似一个箭矢阵,钱三娘、李如婉在最前,一手持着旁牌,一手持着手铳,余者各两人在两翼,也是如此样子,又有一人断后,就是万叔了。
七人结阵逼去,这无遮无掩的,又只有四十多步距离,什么动静山上都看得到。
立时那边一片叫嚷喧哗,再是一片弓弦的声响,立时“嗖嗖”的箭矢就从山包上射来。
箭羽“咻咻”的从耳边飞过,有时“笃笃”的响,却是利箭被各人旁牌挡住。
各人持着旁牌慢慢逼去,都是非常注意防护弓箭,猛然一根劲箭向钱三娘面门射来,她猛的一挡,“噗”的一声,箭镞都从旁牌的内侧露出,也不知哪个流贼弓箭手,力道好强。
又一根重箭呼啸而来,钱三娘又一挡,箭镞又从旁牌的内侧露出。
再一根箭矢射来,“叮”的一声,射在旁牌中间半球形的铁盖上,一大溜的火星冒起,那箭矢也滑射而走了。
在旁牌的掩护下,七人越逼越近,很快要到二十步,不说山上流贼慌乱,这边众人冒着箭矢前进,也颇为考验各人的心理压力。
就有右翼一个镖师忍不住开了一铳,然只打在山石上,碎屑飞扬。
钱三娘喝道:“进入十步再打,看准了再打。”
七人又再逼去,山包平缓,很快又进数步,她们沉住了气,然山上流贼却越发沉不住气,叫喊声中,除他们箭矢射得更急,还有流贼冲下山顶,从两翼包抄逼来。
就有一个戴白色毡帽,披灰色斗篷的流贼从右翼抄来,他拿了一根马叉,凶神恶煞的蹦跳而来,他拿的这马叉武器,上可叉人,下可叉马,也是非常精锐的骑兵器械。
此贼可以用之,显然不可小看。
这贼虽然凶悍,还是颇为谨慎之人,从侧翼抄来时,还是呈“之”字形道路。
然后近前后,就挺着马叉冲锋,他手中的马叉锐利森寒,被刺一下,肯定象镗钯一样,身上三个洞。
钱三娘就对他扣动板机,轰然大响,凌厉的火光带着烟雾涌出膛口,这流贼就从山上翻滚下去。
然后这流贼身后还跟着一个持夹刀棍的流贼,他见状就是目光一缩,不过他不慢反快,不退反进,依他的经验,这手铳打完了,那就完了,正是奋勇前进,短兵相接的时候。
这流贼满脸青惨惨的胡茬子,身材颇为魁伟,持着夹刀棍,一袭厚实的斗篷,那就是煞气十足,毕竟能用大棒、夹刀棍的人,在军伍中也是精悍。
他更有这个信心,那娘们手中的盾牌,被他夹刀棍狠狠砸一下,肯定就碎裂了,说不定她的左手都废了。
他持着夹刀棍快速扑来,而钱三娘的拇指又扳下了击锤,让枪管再次旋转,换了一个孔眼,对着这流贼又是一铳。
一声爆响,这流贼身上激起了一股血雾,带着不可相信的神情,就从钱三娘身前几步远往山下滚去。
一直滚到山下后,他仍然大睁着眼,死不瞑目。
临死前他仍然不明白,那娘们手中的铳,怎么还会响?
第185章 俘获()
钱三娘等人不断逼去,山坡上不时响起凌厉的手铳声,腾腾白雾冒起。
山顶上流寇凄厉的嚎叫声不绝于耳,他们如热锅上的蚂蚁,惶恐,不知所措。
踢到铁板了,哪来的明军,如此犀利?
特别他们的手铳,不需要火绳不说,还可以连打三发,就类缩小版的三眼铳,真是凌厉非常,兄弟们不死就伤。
逼去的七人,则越打越是信心十足,热兵器对冷兵器的优势确实大,再是强弓,盾牌也可以挡住,但就算手铳,近距离盾牌盔甲都挡不住,特别优势在于不用体力。
短兵相接肉搏战,要杀死一个对手多么艰难,这里只要扣动板机就行了。
特别各人使用新安手铳,三眼燧发,一杆就有三发弹药,只需每人打中一个,那就是杀死七人,打中两个,就是杀死十四人,而山上流贼才有多少?
一般军伍,能伤亡二三成不崩溃都是精锐了,流寇一样不例外。
钱三娘等人还是逼入十步之内作战,那真是一打一个准。
随着她们逼入五步,山上流寇更是慌乱嚎叫,已经可以看到他们转身逃跑的身影。
李如婉瞄了一下,扣动板机,“砰……”的一声铳响,一道凌厉的火光冒出,几步外一个逃跑的流贼弓手身后就腾起血雾,他大叫着,就从山的那边翻滚下去。
“杀上去。”钱三娘大喝道,将手铳插入枪套,一下子抽出自己的重剑。
她共打了三发,连官道之战打的一发,两杆手铳,她还余两发未打,不过流贼已经崩溃,正是短兵冲锋的时候。
余者各人也是插好手铳,抽出兵器,钱三娘一马当先,手持自己重剑扑上去,李如婉紧跟在后,舞着自己的斧头。
“杀!”
钱三娘跃上山顶,她一手持牌,一手持剑,眼前一个流贼弓手正惊恐要逃,她抢上就是一劈,这流贼的左边脖子处就爆开一片猩红的血水,恐怖的四溅,到处洒落开来。
一个流贼嚎叫持刀劈来,钱三娘旁牌一挡,手中的重剑就是刺下去,直透入内。
这流贼瞬间冰冷眩晕,他哭叫着抓住钱三娘的剑,钱三娘剑一抽,鲜血就如喷泉似的洒出来。
李如婉也抢上,乱斧劈倒一个流贼,任那流贼大叫,她就是挥舞斧头劈砍,一边大骂:“砍死你……砍死你……”
余者万叔,谭哥儿,黎叔等人也是纷纷冲上,山上的流贼嚎叫奔逃,兵败如山倒。任有人再强悍,此时众人皆逃,也没有心思留下搏斗。都是跑不过敌人,跑得过兄弟就行。
钱三娘持剑观望,看颇有流贼往山下逃去,那边果然有一条小河,然后河边有一个大水塘,塘边有一大片的苇屋,苇屋边停了一大群马骡,也不知道有多少。
显然流贼原先在这边歇息过夜,然后看到自己十骑过来,就在这边设伏,还分一路诱敌。
然现在他们只是惊慌失措的逃命,个个抢夺马匹,甚至有人连马都来不及拉,就慌不择路往河水对面逃去。
只是这河水面虽然不宽大,但两岸边满是淤泥杂草,要过河并不容易,这些慌不择路的流贼冲入河中,就不知不觉陷入淤泥内,声嘶力竭的嚎叫。
还有流贼解下马匹,跳上马背,就顺着河岸的两边逃跑。
钱三娘目光一冷,就还剑入鞘,从双插中取出自己的强弓,又抽出了一根重箭。
她的双插,箭壶内是重箭,弓壶内是强弓,特别她使用的弓还是十力弓,换成石斗制就是一石强弓,换成后世拉力就是一百二十磅。
她张弓撘箭,弓弦都拉得嘎吱响,上面的箭镞,就闪着森寒的金属光泽。
她手一松,一根重箭从山上呼啸而去。
“嗖!”
一个拼命策马的斗笠贼头一仰,“噗哧”声中,箭镞从他胸前透出,他睁大眼睛,就滚落了马下。
她又抽出一根重箭,再次拉弓,又一根劲箭呼啸而去。
一个裹着蓝巾的流贼拼命逃跑,他用力鞭打胯下坐骑,已经逃出了好几十步远,眼见就要逃得生天,他正要松一口气,不想利箭就从背后追来。
这重箭的初速虽然每秒只有四五十米,但这流贼骑马逃跑,听到风声,闪避已经来不及了。
带着血花,箭镞就从他心口处透出,他哼都不哼一声,就滚落马下。
李如婉也射翻了往另一方向逃跑的一个斗笠贼,余下仅有的五个流贼也彻底崩溃,连逃跑的心思都没有了,个个跪地拼命哀嚎求饶。
钱三娘收好自己的双插,她按着重剑下山去,黑色的翻毛软筒马靴踏在山石乱草中,发出有力的声响,清冷的晨风拂起她的斗篷,冷艳,又带着危险的杀意,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
李如婉扛着自己斧头,摇晃的跟在她身后,这时万叔迎上来,满面笑容道:“三娘,大捷啊,这仗我们又缴获了马骡五十匹,特别俘获五个流贼,这活口消息就有了。”
钱三娘也不由欢喜,笑道:“真的吗?”
她这一笑就尤如冰山解冻,让人惊艳。
黎叔等人也迎过来,看着钱三娘,各人都露出佩服的神情。
黎叔更嘀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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