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奕可没听出他什么心思,扁嘴道:“就算回山村建起来了,也就那么一丁点大的地方。我说的是,把整个回山铺满灯火,如同一个不夜天!”
丁源一撇嘴,“那你干脆把马行街搬回山来得了!”
唐奕一愣,瞪着眼睛看着山下发呆。
半晌之后,方放下手中的酒坛子,指着山下道:“你们说,我要是把东面那八百亩水田掘开,引汴河之水,弄成一处河湾是不是就更漂亮了?”
几人顺着他的话一想,好像还真是那么回事。
那样一来,整个回山谷地,除了穿山而过的汴河,还多了一处河湾,变成半水半平原的一处好地方,立马变得更加秀丽。
“恩,是不错。”宋楷附和道,“这样一来,从汴水过来的船可以直接开到文圣石下面。”
“就这么干了!”唐奕一拍大腿。
“什么就这么干了?”个几人都被他惊着了。
“掘田建河湾啊!”
哦去!众人绝倒
这孙子真是想一出,是一出。
那可是近千亩方圆的一块地方,能走船,最起码得往下挖一丈来深,多大的工程啊?
可唐奕根本不理会他们的表情,一拍丁源的肩膀,“看本公子这就把马行街给你搬过来!”
(。)
第173章 想家()
唐奕还真不是开玩笑,此次大水把回山村泡没了,他一直没让王里正带人重建,就是隐约抱着把回山下面的地方空出来的想法。
正好观澜这段时间住的人多,也暴露出一些问题,最主要的就是,人手不够!
要不是曹、潘两家的仆从也在观澜补充了一部份劳力,观澜肯定不是现在这般井然有序。不说什么照顾人的使唤佣人,单是日常房舍的修缮,收院一面山坡的卫生打扫,上下人等的吃食用度,这就需要很大一批人。
唐奕正好借此机会,准备把回山的佃农转化成观澜书院的后勤用工。至于山下的那片地怎么用,之前唐奕一直没想好,今天登高赏月,正好来了灵感。
“把东边近千亩水田掘成河湾,北面的平地建成一纵四横的街市,那里建一所樊楼分店,靠码头开一间上好的客栈,这里建仓储,那里建小食一条街”
唐奕站在山巅,左指右点,好不霸气。
宋楷他们都听傻了,唐奕说的不是挖一条地沟,而是千亩的河湾;说的不是盖一栋高楼,而是建起一座小城!
“唐大郎,都知道你有钱,但有钱也不是这个花法啊?你又是建酒楼,又是客栈,又是仓储铺子,谁来啊?”
唐奕坚定摇头,笃定道:“肯定有人来!”
其实,第一次来回山,唐奕就在想,这个地方要是放在后世,最适合做什么?
当然是近郊旅游!
这么美的仙境之地,离开封又这么近,而且,还有汴水之利。要是在后世有这么一块宝地,肯定赚飞了。
但是,那时觉得这个想法在后世行得通,在大宋这个时代却不行,毕竟古代除了闲得蛋疼的文人,老百姓就没游山玩水的那个概念。
只不过,这两年在开封呆下来,唐奕有了不同的想法。
开发回山,要是放在别的地方可能行不通,但是,在开封这种百万级的大都市却不是没有可能。
第一,回山借汴水之利,交通太方便了。别说是客货大船,就是城里的画舫也能一路划过来。
想像一下,文人、歌妓坐着画舫傍晚出城,一路行至,夜宿舫中,第二天再游回山美景,下午回航。
好吧,唐奕把‘一日游’的行程都帮他们想好了。
第二,开封城民根本就脱离了古代小城镇的概念,居民极会享乐。,这个城市已经具备了近郊旅游的发展条件。
你就说一个已经发达到有消防队、儿童福利院、养老院、收容所、免费医疗网点,夜市能开到第二天早上的百万级都市,还有啥是他们接受不了的吧?
唐奕就不信,没有几个蛋疼的出城来玩玩。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事实已经证明,回山不缺客源。
不说别的,单是每天来观澜书院拜山的儒生就是不小的一个数字,再加上,这里的码头是汴河漕运京外的一个落脚点,客商数量也很大。
而且,就算还没怎么弄的时候,只是为了取精油种的花田,每年春夏就吸引了一大批文人骚客携亲伴友的来回山一游,要是唐奕把这里建成一个要什么有什么的地方,那帮人还不更得往这儿跑?
众人听着唐奕一通解释,心里都不由得震撼。:为啥他总能把别人想不到的,认为不可能的事情说得头头是道,而且最后都干成了呢?
丁源默默地看着唐奕站在那里‘指点江山’,眼睛里满是兴奋、狂热!
他没见过他家老子在朝堂上真正地指点江山是什么样儿,但是,估计跟唐奕这种差不多吧。?有一瞬间,丁源觉得,唐奕此刻特别的潇洒,潇洒得让他有点妒嫉。
“大郎”丁源出声打断唐奕。
“你说,你要什么有什么,有花不完的钱,有不属于咱们这个年纪的名声,就差一个金榜提名了”
“你想说啥?”唐奕被丁源搞愣了。
“我的意思是说。,你什么都不缺,还从邓州折腾到开封,你到底折腾什么呢啊!?”
唐奕沉默了,缓缓地坐了下来。
“你是说严河坊,还是观澜,又或是别的?”
“都说说!”宋楷也来了兴致。
“严河坊是为了老师,那时候觉得像老师这样的人,不应该就那么沉下去。”
贱纯礼闻言,难得地严肃起来。
“大郎”
“其实大哥、二哥,还有我,我们兄弟三个,一直欠你一句谢谢!”
“谢我干嘛!?”唐奕没好气瞪地了他一眼,这贱货煽情起来,让他有点不习惯。
“兄弟之间,不说谢字!”
范纯礼摇头,“这不一样,你我之间自然没有谢字,但涉及到我老子,这个谢必须说。”
“从小到大,还从没见过父亲像这两年活得这般轻松,这般快活”
“谢了!”
“哎呀!”宋楷一声哀嚎,“能不扯那么远吗?让他接着说!”
唐奕一笑,他也不想接着范纯礼的话头说下去,太沉重。
于是,接着之前的话题道:“观澜书院也是为了老师,没啥特别的。”
“那观澜商合呢?”唐正平猛然一问。
唐奕一怔!
他可从来没和他们说过观澜商合的事情
唐正平窘道:“有一次,你和曹景休、潘国为在房里说事儿的时候,我恰巧听到的。””观澜商合的事情你们最好当什么都不知道,我也不会说。”
丁源知道唐奕有很多秘密是不能说的,所以也不纠结。
“那这里呢?”他指着月下回山道:“就算建好了之后客似云来,你好像也不缺这点钱,为什么还费这么大的劲?”
唐奕茫然地看向山下
半晌方道:
“因为”
“想家”
“想家?”几人一头的雾水,“想邓州的家吗?”
“我一直有一个梦想,建一个和家乡差不多的地方,繁华、拥挤,夜如白昼。”
“像吗?”贱纯礼茫然四顾,“这里和邓州一点也不像啊?”
宋楷摊手道:“为什么啊?有用吗?就算建出来了又有什么分别吗?”
唐奕抿然一笑:“有用很有用!”
“它能让我记住,我是从哪儿来的”(。)
第174章 不一样了()
想家。
这是唐奕一真埋在心里,不敢去提及的东西。
今天他这么一说,几人以为,他想把回山建成邓州的样子。但是,他们又哪里知道,唐奕心中的那个家,在千年之后
唐奕想把回山变成的样子,又是个什么模样呢?
中秋之夜,月净风清。
观澜书院,乐糜酒甜。
几个少年人坐在望河坡上,对月畅饮,说笑着,憧憬着
“来年范老二应试,下一科就到咱们了吧?”丁源有一句,没一句地说着。
“别做梦了!“宋楷撇着嘴叫道,“就你这水平,《孝经》都背不全,还考进士呢?”
“谁说我了!?”丁源不愤道,“我说的是唐大郎!”
说着,认真地对唐奕道:“你可得争气啊!曹觉和潘越那两个鸟人都知道浪子回头了,咱们这波怎么也得出息一个吧?别日后被他们笑话啊!”
“考个破进仕,有那么难吗?干嘛要我给咱们这帮人争气,你们自己不会考啊?”
丁源摇头,“考不上。宋为庸说得一点没错,老子连《孝经》都背不下来,还考个屁?”
“扯淡!”唐奕撇嘴骂道,“失败者找理由,成功者找方法。”
“想不想学,全在你们自己,说别的都是借口。”
“少拿你那些怪话来鼓动我等!”宋楷一下就看穿了唐奕的花花肠子。“是不想一个人用功,想拉我们当垫背的吧?”
“我拉你们干嘛?”唐奕苦笑。“你们几个,已经是三岁看到死的货色了,无非就是吃喝玩乐,等家里在朝中给弄个恩荫的闲职,然后混吃等死呗?”
唐奕这话说得可不好听,不过,几人竟意外地没有反驳。
宋楷情绪不高,“这倒是真的。”宋状元已经跟他交过底了,让他在观澜书院呆几年,只要别惹事儿就行,以后的路都安排好了。
贱纯礼也接道:“我们家有我爹和我二哥就够了。”
“所以说吗”唐奕一拍大腿,“谁也没逼着你们出人头地,你们非窜得我考什么鸟进士?”
“可别指着我啊,我压根就没想当官儿!”
噗!
贱纯礼呛声道:“你要是敢在我爹面前说这话,他能一脚踹死你。”
“所以,我也只敢跟你们说说啊!”
“哈”众人轰然大笑。
要说这唐疯子天不怕地不怕的,唯一的软肋就是范师父。
“不过,话说回来”宋楷突然板起了脸。“丁源,你少他妈往唐奕身上扯,你是不是自己也想考啊?”他要不想考,瞎念叨什么?“下一科就到我了。”
丁源一滞,憋了半天才有些激动地诚然道:“你不想吗?”
“那可是东华门外唱名啊!”
丁源突然来这么一句,让大家都愣住了
唐正平不禁跟着憧憬起来,还有
“御街马上带花。”
“琼林宴上得荣。”
做为一个读书人,不,做为一个宋,这最高的荣耀谁不想呢?只不过,这些不应该是他们这些纨绔该想的东西。
果然
宋楷立马就把话题扯歪了,“还有金榜之下被捉”
“哈”众人大笑。
榜下捉婿,那可是每年大比的保留曲目。
“像咱们这种俊后生,那可是最抢手的了吧?”贱纯礼也跟着意淫。
“呵呵。”庞玉似是想到了什么,忍不住自己先笑了。“到时候,人家捉回去一看,咦!?这不是‘坑爹’的宋为庸吗?他也能考上进士?抄来的吧?”
哈哈哈哈
宋楷不为所怒,反而觉得极为有趣。
“那捉到我的人家,表情肯定是精彩至极!”
庞玉一边笑,一边道:“他们什么表情我不知道,不过,宋状元的表情一定够精彩。肯定把诸天道仙、祖宗神佛都拜了个遍,心中还得默念,‘坑爹’儿子终于不坑爹了!”
哈哈哈
众人放肆地笑着,仿佛听到了这世间最好笑的笑话。
坑爹的不坑爹了
纨绔们妄想东华门外唱名。,这难道不是天大的笑话吗?!
笑着笑着,笑声里似乎少了点什么,除了干巴巴的声音,还有几人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竟无一丝欢快之意。
“”
“”
“”
终于,笑声戛然而止,至于为什么突然就笑不出声了,他们也不知道。
良久之后,范纯礼突兀地打破沉默,“要是我也有高中的那一天,估计我爹做梦也得笑醒吧。?”
中秋过后,一切又归于平静。唯一让范仲淹、尹洙等几位师父有点摸不着头脑的是,范纯礼,宋楷这帮混小子
好像开窍了!
虽然胡闹起来依然气得人抓狂,但是,每日课业却勤勉了许多,偶尔早晨起来散步,还能看见这帮孩子打熬完了身体,居然会端着本书在林间颂读。
授课之时,也和以往不一样了。以前,像杜师父这种老好人,经常是经还没讲到一半,下面已经扑倒一片,睡得香甜了。
但是现在,杜师父讲上一个时辰的枯燥经义,也不见几人睡过去。杜师父都怀疑,是不是自己水平越来越高,连这几个浪荡子都听得有趣了?
其实,是在中秋之夜,被唐奕这个贱人把心底的那一丝血性给钩出来了罢了。现在,大伙心里都憋着一股劲,都是一个脑袋两条腿,谁他妈也不比谁差劲。
再说了,连曹觉那个混蛋都特么知道要强,咱们差啥啊!
十月。
曹、潘两家的宅子终于修缮完工,两大家子人也陆续搬出了观澜书院。
但是,潘越却没走。
别误会,他可不是跟着范仲淹学文,而是拜了黑子为师学武。
潘少爷让曹少爷坑得不轻,曹觉留书出走,给潘越的信里特意提到,让他帮着揍唐奕一顿出气。
潘少爷多义气、多实诚的一个人啊,好兄弟临走所托当然要上心去办了。
只是,他要想揍唐奕,就必须得先打得过黑子和君欣卓。可他打不过黑子和那女煞神啊?于是,潘少爷决定拜黑子为师。
潘少爷的神逻辑就是把你们的本事都学到我身上,那不就打得过了吗?
而唐奕这段时间,除了学业,也没闲着。
一是,观澜终于消停了,他的民学也开始张罗了。
二是,回山下面的工程,唐少爷可不是开玩笑的!
现在,他不缺钱,想干就干。对此,曹佾和潘丰一点也不反对。
唐大郎什么时候做过亏本的买卖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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