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老大官又点了头。
得，信你一回恶狠狠地一咬牙，豁出去了。
“回禀陛下”
“臣以为，癫王。。。。。。不能留”
嘶
赵祯倒吸一口凉气，万没想到，彦博是这样的回禀。
深深地看了彦博一眼，面却是不动声色。
“哦？爱卿，何以见得？”
“启禀陛下”
扒皮豁出去了，李秉臣的那个点头必有深意。而且，事到如今，他这个宰相必须表态。
“圣人云：天地、君、亲、师。”
“君在，亲为下。国之体大，不可容情。事情发展到这一步，陛下对癫王纵有百般真情，却是不得不为国家社稷着想，灭私欲，存天道”
抬头看向赵祯，面虽有艰难，可还是决然又道：“一个名望极高，手有兵权、财权的异姓王爵，与陛下把话说到这个份儿，却是已经没有退路了。”
彦博这话说的，于公于私都没毛病。
于私，他是宰相，必须和皇帝一条心，与唐奕有多少私交都没用。
于公，正如他所说，有此话不能挑明，挑明了，算唐奕不想反，也得被赵祯的话逼反。站在赵祯的立场，只能将错错。
。。。。。。
石进武都听傻了，都已经分不清是相公玩的太高级，还是自己的脑子不够用了。
按道理说，以彥博对唐奕的了解，这个时候不是得劝官家别冲动吗？
以石进武的立场来分析，这四个人里，只有自己是别无选择，只能表示效忠的。
一来，兵权不容有私；二来，自己的儿子现在算是唐奕的手下，更要避嫌。
不过，他料定，另外三个是一定会给唐奕求情。
别看扒皮和唐奕又是打又是骂的，可是明眼人都知道，扒皮能在相位坐这么多年，正是拜唐奕所赐。两人是明分实合，演给大伙儿玩儿的。
这个节骨眼，彥博必是要死保唐奕。
唐介和包拯更不用说了，这两位是根本不看什么官场法则的，做事全凭本心。
要不怎么叫“大宋的良心”呢？
正是猜到了这些，石进武才加了一句让赵祯三思的‘多嘴’。潜在的台词是，陛下杀唐奕我一定听，可是我是不愿意的，谁也怪不着我。
可以说是滴水不漏的。
可是，扒皮怎么不按剧本演啊？
把话说的他还绝，这尴尬了，他倒成了犹豫不决的那一个。
心道，唐介和包拯可别也反常啊，那自己可坐蜡了。
。。。。。。
————————
此时，殿的另一个人却与石进武想法完全不同。
彦博的慷慨陈词一完，李秉臣撇着赵祯的表情一变再变，越来越纠结，老大官松了一口气。
他太了解赵祯了。
现在的赵祯并不理智，甚至有些偏激，需要一点反常来让皇帝冷静下来。而彦博的话，正是那个让皇帝意外的反常。
至于唐介和包拯，老大官眼睛一闭，根本不关心了，那老哥俩绝不会让他失望。
事实，启止是不失望，简直是惊喜。
这老哥俩可没那么多朝堂算计，正气凛然、公道于心，说起话来，也是一点不给赵祯留余地。
。。。。。。
见彦博说完了，官家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只是把淡淡的目光看过来，唐介立时前一步，说出来的话差点没让赵祯从龙椅摔下。
“请陛下，将老臣。。。。。。”
“满门处斩”
你大爷
赵祯差点没骂娘，他知道唐介会帮唐奕说话，但不知道这老家伙火力这么猛，一来要砍自己脑袋。
满门处斩？
大宋杀过士大夫吗？再说，你怎么着了，满门处斩？
那边的包拯也不示弱，也不等唐介完事了，也是前一步。
“陛下决定了？”
“朕。。。。。。”
赵祯一阵错愕，我是没法决定才叫你们来的好不？
皇帝被顶的说不出话来，包拯可没打算此放过。
“如果陛下决心已定，那请陛下先下罪自诏，再处死癫王也不迟。”
“而且。。。。。。”
“而且请陛下连同老臣，一并处置。”
说到这里，包龙图抖袖、正冠，躬身大礼。
“老臣，请死”
“我。。。。。。”赵祯气乐了。
“你们干什么，逼朕？”
。。。。。。
“癫王所犯何罪？”
包拯不咸不淡的一句，把赵祯的半句话生生给怼了回去。
“他，他咆哮于朕，藐视天威，难道不该死？”
“这是国事，还是家事？”
老包是有那么股子劲儿，把赵祯气的不行，自己却风轻云淡。
“国。。。。。。”
赵祯“国”不下去了。
唐奕跑他这来发疯又不是一次两次了，哪回算是国事了？朝臣们都不当是国事，他还国个屁。
“可是，可是已经到了这个份儿，让朕怎。。。。”
“癫王是忠的”
包拯猛的一声大喝，吓的赵祯一激灵，怔怔地着着包拯。
老包还没说完，一声一声大，差点没把房盖儿掀开。
“陛下知道他是忠的”
“满朝武也知道他是忠的”
“黎民百姓更知道他是忠的”
“若陛下以为是国事，那大可以咆哮天家，藐视皇权来定罪。”
“但是，陛下也要和朝官，和百姓交代清楚，为什么处置一个大忠大义之臣？为什么以前容得下，现在却容不下了？”
“而且”
包拯前一步，这回连礼都不见了
“而且，臣也自许忠臣”
“与癫王属一丘之貉，既然癫王必死，臣愿受这个诛连”
“。。。。。。”
边的唐介也出声儿了。
“世人皆知，犬子正平与癫王亲若弟兄，也是一党。”
“既然癫王服诛，那老臣一家也逃不了干系，还请陛下赐老臣。。。。。。”
“满门抄斩”
赵祯后悔了，我吃饱撑的，把这两人叫进来干嘛？
包拯则是一抬头，看了一眼赵祯，差不多得了，老包又不傻，得给皇帝个台阶下。
而那个台阶。。。。。。
猛的转向彦博。
“相公这官当的，都当到狗肚子里去了”
彦博刷的一下脸白了，隐隐感觉哪里不对。
心说，你冲我来什么？
只闻那边包拯继续道：“陛下与癫王不睦，心存猜忌也无可厚非，乃是为君本分。”
“纵有偏颇，也属不得不为。”
赵祯听后，身板不自觉的一挺，老包终于说了句公道话。
“可是”包拯还没说完了，算彦博倒霉。
“相公身为宰相，本是为国立身、为君正思的辅佑之臣”
“却仅凭一句猜忌要处死一个嗣王？”
“你这谗臣当的够彻底啊”
“这。。。。。。”
扒皮让老包顶的一点脾气都没有，除了哑口无言，剩下臊的通红的脸色了。
心里哀嚎，我不是那个意思啊
看向李秉臣。
是他
是他对我点头，我才这么说的。。。。。。
而李大官哪肯搭理彦博，两眼一闭，事不关已，高高挂起了。
。。。。。。
————————
“哎。。。。。。”
赵祯一声长叹，算是把众人的注意力从彦博身拉了回来。
“爱卿之谏，却有偏颇了。”
“嘎？”
扒皮眼珠子没瞪出来了，特么没这样儿的啊？怎么倒成了老子是坏人了？
只闻赵祯语气诚恳地与包拯道：“朕也没说把癫王怎样，调杨广南下本来是早有预想的，众卿何必反应如此之大？”
“至于让王守忠休沐。。。。。。”
“唐、包两位卿家也得为朕想一想啊，那疯子说出这样的话，朕总不能不有所顾忌吧？”
包拯闻言，眉头一展，与唐介一道，恭敬行大礼拜下。
“合情合理，陛下圣明”
说完，两人儿跟刚才请求砍头的不是他们一样，没事儿人似的倒退归班，眼观鼻，鼻观心。
没动静了。
。。。。。。
得
彦博一翻白眼，老子成赵祯的台阶了。
而赵祯则是略一沉吟，看向石进武。
“今日之事，虽无甚多想，可是癫王的性子也要给点教训。”
“令步军都司所属虎威营、镇远营、定远营调于回山，囚癫王于观澜，未有必然，不得离开半步”
。。。。。。
没说要杀唐奕，却是用重兵囚禁。
众人一时也分不清赵祯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是想找个台阶下，给唐奕一个警告？还是缓和众人的心绪，再图后定？
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唐奕这回疯大劲儿了，赵祯必有后招。
见好收，算以后有什么事儿，现在也没法再劝了。
唐奕惹到赵祯起了杀心的地步，至少能让官家冷静下来，开始有所顾虑已经是不幸的万幸。
。。。。。。
“都退下吧”
赵祯支起身子，仿佛极为艰难的行向后殿。
众人忧心忡忡地目送他消失在殿门，这才准备离去。
包拯、唐介不咸不淡地瞪了彦博一眼，之后默然离。
二人打算出宫直奔观澜，最起码见到唐奕之后，了解细节才有定计。
那两道目光跟刀子似的，剜得相公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想跟着他们走，可是老哥俩一副嫌弃的样子，让相公又抹不开那个脸。
恶狠狠地瞪向李秉臣，都是这阉人出的主意。
现在他得问问了，点头到底什么意思？我会错意了？
至于李秉臣。。。。
走到彦博身边，竟然深施一礼。
“今日，多亏相公了”
“你”
彦博一口气没来，险些晕过去。
事到如今，他哪来看不出蹊跷。
什么会错了意？这老货是故意的，这是让他当枪使了。
刚刚在殿，老谋深算的扒皮脑子里都想着李秉臣的那个点头儿，倒是把真正应该注意的细节都给扔到一边儿去了。
反常在哪？
唐奕确实是惹怒了官家，赵祯也是气愤难明，真动了杀心也说不定。
可是，可是赵祯真下定绝心了吗？好像没有吧？
可以看出，皇帝算再怒，也保留了一分理智。那是，叫来的人不对啊
石进武，这没得说。石家两个儿子都在涯州，而且京城守备换了王守忠首推石进武，官家必须要他的态度。
但是，另外三个呢？一个自己，两个谏官。自己是宰相，说的过去。
可是，这事儿关台谏什么事儿？八杆子也打不着。
。赵祯叫“大宋良心”进来，不是来议事，而是来听真心话的。
况且，包括自己，三人都是观澜铁杆。既是赵祯的自己人，也是唐奕的簇拥。
要是。赵祯真想杀唐奕，会叫这三个人来给自己添堵吗？
扒皮现在才想明白赵祯的真正心理，那是纠结、心神倶乱。
首先，皇权受到威胁，让赵祯愤怒，让赵祯恐惧，所以才做出了布置。
可是，那个人是唐子浩，深入民心、广得臣意，又是他真的用了真情的晚辈。
功利的一面告诉赵祯，唐奕不能留了。可是，理智的一面又让他再考虑考虑，犹豫不绝。
诏朝臣觐见，可以说赵祯并不理智，是愤怒之下的决定，已经把“家事”升级到朝堂的层面。可是，仅存的一点理智让他叫对了人。
。。。。。。
而自己来说唐奕不能留，让赵祯很意外，反倒冷静了下来，真正思考唐奕能不能留的问题，进而听得进去唐介和包拯的话。
“你耍我”
扒皮怒了。
刚才是一个极为微妙的情形，有一万个如果让赵祯痛下杀心。只有一个可能让皇帝冷静下来，那是自己说不能留。
如：
石进武要是给唐奕求情，那唐奕死定了，因为兵权太敏感。
自己要是给唐奕求情，也好不了。因为宰相都倒向唐奕，算是赵祯的亲儿子，也容不下他。
唐介和包拯可以说，因为这两个人是正义的化身。
“大宋的良心”不用考虑朝局，只论对错、公道。唐奕不该杀，是不该杀，也只有他们说话才有用。
可是，赵祯不一定听的进去。
而且，必须是在前面两个人都“回答正确”的情况下，唐介和包拯的话才有用。
李秉臣太了解赵祯了，而自己也太了解这阉人深明圣意了，信了他的那个点头。
可是，那个点头是特么误导。你们都如愿了，帮了唐奕一把，老子却要坐蜡了。
唐奕要是死了还好，特么他要是不死，知道了我想弄死他，那死的是老子了。
“大监谋害老夫”彦博瞪牛眼，气的胡子都歪了。这帮没卵子的阉人，没特么一个好东西。
。。。。。。
李大官淡然一笑，“相公说的哪里话。”
“咱家是在救你”
“救我？”彦博明显智商不在线。“明明是害我”
李大官道：“相公难道没想过吗？”
“癫王一倒，那相公也好日子到头儿了。”
“。。。。。。”
彦博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他明白李秉臣的意思。
唐奕一倒，改革派的头羊陨落，面对魏国公和汝南王府的半宋势力，他彦博是庆历新政之范仲淹。
心有不甘，怔怔出声：“那陛下不是在。。。。。。”
赵祯这不是在自毁长城吗？
李大官知道他要说什么，摇头道：“陛下可从来没说要杀癫王啊”
“那为何。。。。”彦博指着大殿。
既然没动杀心，何必叫我们来？
说到这点，彦博冷汗都下来了。赵祯在干什么？借我的口杀唐奕？还是。。。。。。试探众人的反应？
。。。。。。
李秉臣也是服气了，扒皮脑子今天真的不灵。
“陛下从来没说过要杀唐奕，他也没真的打算杀唐奕”
“为什么？”
。。。。。。
“顺序反了。”
“什么顺序反了？”
“相公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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