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五十人，对手也是四五十人。
可是，偏偏给人一种滴水不漏、不可战胜的感觉，偏偏让你觉得对决的是百人、千人。
绝望
那种感觉叫绝望。
即使是自己那一整营的水军，陆战与之为敌，依然要面对这种绝望，依然不可敌。
。。。。。。
一晃神儿工夫，施雄更是咋舌。
他发现，战斗已经结束了。。。。。。
还不到半盏茶啊？
四五十人如一人，组成一把利剑，生生在黎兵的防线撕开了一个口子。
此时，那个头顶金印的煞神已经把刀架在了都老的脖子。
可惜，施雄又想错了。
都老虽已经被拿下，可战斗却还没结束。
。。。。。。
————————
琼州都老。
很少有人知道他的番茂姓叫德拉海，因为不需要知道，“都老”二字代表了一切。
在琼州，甚至在大岛以北，只要提到“都老”二字，人们想到的是他德拉海。
他是大岛以北不折不扣的霸主。
在这里，他是天，他是一切
皇帝？
在都老眼，只不过是一个很遥远、很飘渺的存在罢了。
只要他一句话，皇帝派来的知州连饭都吃不饱；皇帝的军队连岸都不了；皇帝治下的汉人连狗都不如。。。。。。
更别说是什么皇亲国戚，什么不知道从哪儿来的，又不知为什么被贬到这儿的癫王了。
所以，曾公亮派人来送信说是什么癫王驾到，德拉海根本没放在心。加之北边有人送了信儿，要他赏人情，“关照”一个癫王。
德拉海更是顺水推舟，想给这个什么癫王一个下马威。
可惜。。。。。。
当还在滴血的杀人之刀抵在自己脖子，德拉海才明白到底惹了一个什么样的存在，到底什么是，大宋疯王。
当死亡逼近，德拉海脑一片空白，什么都顾不了。面若金纸，两手下意识地虚举起来，冲着曹觉声调都带着颤音。
“壮士别冲动”
“呦”曹老二玩味出声儿。“会说官话啊？刚才不是端的挺好，骂人都不让老子听懂。”
“会会”德拉海忙不迭地应承，现在可不敢再端着架子了。
“小老儿会说官话，壮士有话好说，我这叫手下停手。”
说着，德拉海当真扯开嗓子要喊：“住。。。。。。”
“嘘~~”
曹老二指抵在唇间，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生生把德拉海的话给噎了回去。
“谁让你喊停的？”
“这。。。。。。”德拉海不懂了，不应该停吗？
却见曹觉贴了来，扳着他的脑袋看向场，阴森的声调在耳边响起：
“我较喜欢死人。。。。。。”
。。。。。。
死人？
当然是死人，若是停下来，活人还怎么变成死人？
这种状况下，曹觉任何人更懂唐奕的心思。
恶匪横行之所，蛮獠乱舞之地，又是初来乍到，不见点血怎么好立威？
不留下几条人命，怎么让他们知道唐疯子的作派？
什么怀柔之策、循序之举？全他妈是扯淡。这是个谁拳头大，谁心肠狠的地方。
很不幸，显然德拉海低估了唐疯子的狠劲儿，更低估了曹觉要杀人立威的决心。
从下船那一刻起，除了这个劳什子都老，曹老二没打算留活口。
。。。。。。
于是乎，德拉海混身冰凉地眼瞅着手下数十黎人如待宰的羔羊一般，一个一个的倒下。
到了最后，黎兵已经被杀破了胆，哪还有一战之勇，丢下刀兵跪地求饶。可是，那帮恶鬼好像根本没有恻隐之心，照杀不误。
。。。。。。
“好狠啊”德拉海忍不住颤抖出声。是黎峒各部最严重的世仇相杀，也没有这般绝决。
“呵。。。。。。”曹觉一声轻笑。“狠吗？”
“既然已经开了杀戒，那索性杀到怕，杀到再也不敢呲牙”
“你说是不是？”
。。。。。。
“曹老二”
却是那边陈志扬已经结果了最后一个黎兵，打断了曹觉的话。
“你跟他废什么话？船的都还等着呢。”
曹觉这才看了眼船，咧嘴一乐，拎着德拉海的脖领子要往船拖。
“等会儿”陈志扬又把曹觉拦下了。
看了眼德拉海，坏笑道：“唐哥说了，留口气行。”
“呃。。。。。。”
曹觉一怔，也低头看德拉海。
“是有点儿太便宜他了哈？”
这老家伙身边的人都死光了，可他却除了脸吓的有点白，还全须全尾地站在这儿呢，身连点灰都没沾着。
朝船吼了一嗓子，“再等会儿啊”
转过身，抡起大脚丫子朝德拉海的老脸踹了下去。
“啊”
“啊。。。。。。啊啊”
“嗷~~”
岸登时响起杀猪一般的惨叫。
码头本来三三两两还有些人影，现在却是一个都看不见了，一个个躲得远远的，生怕惹祸身。
。。。。。。
施雄在船看的嘴都咧到了耳根子，这都是一群什么人啊？怎么蛮子还野？
同时，更忘不了暗骂曾公亮这个杀千刀的混蛋，给他派的是什么差事？
杀了人，又把都老打成这样儿，以后他是再也别想来琼州了。
“殿下。。。。。。”
施雄觉得，还是应该好心提醒一下这位癫王。
现在是解气了，那过后呢？过后他倒好说，大不了再不来大岛公干是。可是，癫王却走不了，他是要在这岛扎根的。
“没，没这个必要吧？”
“有”
唐奕面容恐怖，很肯定地回答施雄。怕是他再敢多劝一句，跟德拉海一个下场了。
施雄一缩脖子，只得闭嘴，眼睁睁看着船下那煞神劈头盖脸把德拉海踢得不成人形。
等曹觉把德拉海拖船，这位“都老”满脸是血，真的只剩一口气了。
唐奕缓缓蹲了下来，斜眼看着他。
“我叫唐奕，从北边来。”
德拉海瘫在那儿，气息微弱。
“见，见过。。。。。。癫王殿下。。。。。。”语气极尽谦卑，却是一点锐气都没有了。
“谁是小瘪三？”
“小，小老儿是瘪三。”
“呵。。。。。。”唐奕笑了。“早这样儿不没这么多事儿了？”
“行了。。。。。。”长叹一声，啪的一拍膝盖支了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德拉海。“这事儿算过去了。”
“谢。。。。。。殿下，宽仁。”不知为何，德拉海竟有如释重负的感觉。
“不过嘛，得给你们立个规矩。”
“殿下，吩咐。。。。。。”
“从今天开始，再有人敢跟老子呲牙。”说着，唐奕竖起一根手指。
“我抓谁回来，给老子干一年的苦力”
“从今天开始，岛若有一个汉人被欺压。”唐奕又伸出两根手指。
“我抓谁回来干两年的苦力”
“为。。。。。。为什么是干苦力？”德拉海忍不住问出了声儿。
“呵。。。。。。”唐奕轻笑。“让你们也尝尝被欺压的滋味呗。”
“。。。。。。”
“还有一条。”
“从今天开始，岛若有一个汉人死于非命。”这回又变回了一根。
德拉海惊骇地看着唐奕，忍不住稍稍支起身子。他想知道，这个疯子还能说出什么狠话。
“我杀一百个都老族亲偿命”
。。。。。。
杀一还百
唐奕可不是吓唬德拉海，这里不是原，现在的黎峒也不是后世的一家亲。
人不狠站不稳
想在狼群里求存，除非你恶狼更凶狠。
“。。。。。”
德拉海怔怔地看着唐奕，他实在不敢相信，这位真的是原来的王爷。听说，还是朝廷一位大官儿的弟子。
怎么蛮人还野蛮呢？
“小。。。。。。小老儿记下了。”
不管怎么说，情势人强。现在自己还在人家手里，当然他说什么是什么，一切得等把命保回去再说。
“小老儿回去一定敦促黎峒各部，善待汉人。”
“回去？”唐奕笑了。“你还想回去？”
回头吩咐曹觉，“去把这几条新规矩立在码头”
又转向德拉海，“不用你敦促了，我自己想办法。”
“至于你嘛。。。。。。”
“你刚才朝我呲牙了，所以。。。。。。”
“先干一年苦力，再想着回去吧”
。。。。。。
德拉海一声哀嚎，晕死过去。
这是哪儿来的混世魔王？偏偏倒了八辈子血霉让自己给遇了。
晕过去之前，德拉海心头不禁浮现出最后一个念头：
“德旺都老，你自求多福吧。”
。。。。。。
————————
事发突然，没有准备。
曹老二临时找了节木桩子把唐奕那几条新规矩刻了去，钉在了码头。
立在那五十条尸体的前面，绝对的气势十足。
可是，曹觉左看看，右看看，老觉得少了点儿什么。
这要是让人给拔了，那谁还能看到？
眼珠子一转，在唐奕那三条下面又加了一条：
“拔桩毁碑者，屠其一城”
。。。。。。
“别特么磨叽了，船”
正在臭美，却是唐奕和曹佾下船催促。
曹觉一疑，“还什么船？人都抓了，那还不走陆路，等啥？”
曹国舅一翻白眼，“你是真傻，还是假傻？雄霸海南的人物，手下怎么可能五十来条咸鱼？等人家杀过来，还走个屁的陆路？走阴阳路吧”
“嘿嘿”
不想，曹觉咧嘴乐了，这点儿事儿他还不懂，故意吓他亲哥的。
唐奕无语地苦笑，这货前一刻还是嗜血的煞神，转脸儿又成了玩事不恭的曹家老二，一时间真的有点让人适应不了。
推搡曹觉往船走，“赶紧滚船”
曹觉一边走，一边朝唐奕竖起一个大拇指，“装完逼跑。。。。。。”
“我喜欢”
唐奕暗道，不装完逼跑，还等着人家再打门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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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不是装完逼跑？
船出了琼州海岸，船的人却没有一个表现出解气解恨的喜悦。
唐疯子这回是爽了，可是玩的有点大。
杀了黎兵，抓了都老，黎人怎么可能善罢甘休？要如何收场，却是个难题了。
要知道，整个南海大岛，别说现在是大宋对海南掌控最弱的时期，是从前鼎盛之时，也只是沿海南大岛的外围海岸线建立了琼州、昌化、感恩、涯州、瞻州、昌、万宁，这几个小型的市镇，整个海南的腹地都在黎峒各部的掌控之。
对汉人来说，那里是禁区一样的存在，那里面生活着几十万的黎峒部族。
唐奕带这点人也灭灭德拉海，摆出来装13的仪仗。真与整个黎峒为敌，都不够人塞牙缝的。
何况，他现在已经为敌了。
。。。。。。
“现在岛是不去了。”
曹佾又回头瞅了眼海，那十来条杀千刀的海匪船如跗骨之蛆一般又跟了过来。
“要不，咱们回去吧？”
曹国舅真有点怕了，不到这儿是不知道这破地方真不是人呆的。脚还没沾地呢，已经惹了一身骚。他都不敢想，等真到了涯州了岸，又得有什么阵仗等着他们。
唐奕也知道曹佾这回吓得不轻，好声安慰：
“放心吧，没你想的那么坏。”
“还没有？”曹佾瞪着眼睛。“这都什么样儿了？还没有？”
“我问你一句，算琼州黎峒不追究你杀人、抓人的恶行，算身后这帮海匪追不咱们，最后只得放弃。”
“可是，琼州你已经把话放出去了，这是与整个黎峒为敌”
“到涯州你怎么岸？一路杀过去吗？”
“还杀一还百？”
“有实力那是警告，没实力那是挑衅”
唐奕眯眼瞅着曹国舅，极尽嘲讽：“要我说，你这脑子有时候真不如老二。”
“你”
“你什么你？”
“我提过一个字的‘黎峒’吗？”
“呃。。。。。。”
曹佾立时无言，好像，是没提。。。。。。
心有不甘，强辩道：“那黎峒的都老，不代表黎峒嘛？”
唐奕闻言，指着曹国舅半天没说出来话，有时候真不知道说他什么好。
。。。。。。
“景休，稍安勿躁”
却是吴育出声了，老神哉哉地的一捋长须。
“景休显然来之前没做过功课，都老是不能代表黎峒各部的。”
吴老头是除了唐奕，众人当唯一还算轻松的。此时，也是耐心地给曹国舅等人解释了起来。
都老确实不能代表黎峒各部。说白了，他们也只不过是有势力、有财富的普通黎人罢了。
只不过，岭南富霸成风，有钱有一切，才使得他们的地位更高。
虽然都是黎人，可是与黎峒各部的族长、首领是有本质区别的。甚至可以说，在相处并不和睦。
“不和睦？”曹国舅疑声道。“不是说蛮夷之地的异族都是很抱团的吗？其心甚齐，动一而牵百吗？”
吴育摇头，“不尽然。”
“这么说吧”唐奕把话头接过来。“你说都老甚富，这钱财都是哪儿来的？”
“。。。。。。”曹国舅不说话了，他大概摸到一点门道。
可是，潘丰还没听懂：“哪儿来的？”
唐奕无语道：“这么一个与世隔绝的大岛商贸不畅，除了盘剥穷苦，还哪来的生财之道？”
“这岛又有多少汉人？绝大多数不还是黎峒苦人？这些所谓都老靠的是盘剥腹地各部产出才累下的家财”
“哦”潘丰恍然大悟。“难怪这一路看到、听到的都是岭南贫富差异甚巨，原来是这个缘故。”
唐奕点头，“是这个意思。所以，我收拾的是都老富族，与黎峒各部有什么关系？”
“他们之间可不是兄弟。”
这么一说，大伙儿倒是松了一口气。
黎峒各部数十万之巨，想想让人头皮发麻。只要不与整个黎峒为敌，倒还好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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