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韩相公。”赵宗实有点怕。
“这,这能行吗?”
韩琦冷笑着收回目光,看向赵宗实。
“十三殿下,还有退路吗?”
“没。。。。。。没有。”
“那天下还有人不知道十三殿下的宏图大志吗?”
“没,没有了吧。。。。。。”
“那皇帝会放过一个对皇位有觊觎之心的侄子吗?”
“没。。。。。。”
“那十三殿下还在犹豫什么呢?”
“。。。。。。”
赵宗实突然“开窍”了。。。。。。
对啊,还特么犹豫什么呢?
“韩相所言极是此存亡之机,不可犹豫,依韩相之法”
。。。。。。
“宗实。。。。。。”
贾昌朝缓缓地站了起来,老目之有愤怒,有凄苦,亦有。。。。。。决绝。
猛一拍桌子,暴吼出声:
“你问过我这个亚父了吗?”
“呃”。。。赵宗实第一次见贾子明如此凶恶,一时被其所摄,竟也手足无措起来。
“亚父,息怒。。。。。。此时首要任务却是渡过难关,韩相之言也。。。。。。”
“也什么?”贾昌朝怒喝着。
“你想做太宗,明刀明枪的阵吗?”
“我。。。。。。”
老贾根本不给他说话的机会。
“你想做太宗,老夫不拦你但也不想想,你有太宗的实力吗?”
韩琦的招子固然有用,可是后果呢?之后怎么办?真与官家摆明车马?别忘了,赵祯可不是孤家寡人。
他手里有狄青,有曹潘王杨四大将门。
还有唐子浩那个疯子
如此一来,固然能聚拢一大批可用之力,可是。。。。。。
“你有十成胜算吗?
“下一步你又当如何?等着狄汉臣带着二十万大军杀回京师,要你们的命吗?”
“呃。。。。。。”
赵宗实被老贾问得哑口无言,下意识看向韩琦,求助似的问出了声儿:
“下一步。。。。。。?”
韩琦则是低头抖了抖衣襟,全然不把贾昌朝的愤怒放在眼。
“下一步,琦倒还真有对策。。。。。。”
贾昌朝一皱眉,“什么?”
只见韩琦笑了,抬眼看向老贾,从容淡定地说道:
“不能告诉贾相。”
“你”
老贾只觉天眩地转,险些晕倒,指着韩琦半天无言。
“你。。。。。。”
“你。。。。。。”
“你做梦”贾子明愤然大喝。“老夫还没死,还是老王爷钦点的这一帮孩子的亚父”
“我说不行,是不行”
“亚父。。。。。。”
赵宗实想劝,却被老贾抬手堵了回去。
“什么也不用说了”
“老夫。。。。。。”
“老夫。。。。。。”
老贾是真的气着了,生出一股无力之感。
“老夫累了,暂且告辞”
说完,所性一甩袖子,走了。
赵宗实目瞪口呆地目送贾相爷离去,僵在那儿,追也不是,不追也不是。
“这,这可如何是好?”
却是一直没插话的赵宗懿前劝阻,“亚父一向多思求稳,许是觉得此计太过激进,十三弟别。。。。。。”
“可现在怎么办?”
赵宗实无语哀嚎,再怎么着,你也不能议到一半甩袖子走吧?
。。。。。。
正在此时,韩琦暗暗轻笑,满意地端起桌的茶碗轻抿一口。
“既然贾相爷走了,那咱们来聊聊,下一步当如何处置吧。。。。。。”
说着,韩琦从怀抽出一纸信推到了赵宗实面前。
。。。。。。
第701章 底牌(二合一)()
第701章 底牌二合一
贾昌朝有些颓然地出了汝南王府。
做为赵允让的托孤重臣,做为那几个傻兄弟的掌舵人,老贾很明白,“一走了之”、“负气而走”,这显然不是他这个亚父应该干出来的事情。
可是,贾昌朝更清楚,在那几兄弟心,他这个亚父已经失去了威严,更失去了信任。
在韩稚圭戾气冲天的挽天之策面前,赵宗实已经动了心,再不会多听他这个老人家多说一句了。
“对策?下一步?”贾昌朝不由冷笑。
韩琦不说真当他贾昌朝猜不出来吗?能有什么对策?又能有什么下一步?
一个离开了枢五六年之久的弃臣,他对局势能有什么了解?又有几分实力扭转乾坤?无非是在外面的时候得了什么遇,不知天高地厚地以为乾坤在握罢了。
他是从西北那州归京而来的,那么,答案也显而易见了。
西北无外乎“两患”可撼动大势,一曰,西夏边扰;一曰,魏王后人。
西夏现在正内战不断,自己都顾不过来自己,那只剩下一个能让韩琦如此大胆的理由了。
。。。。。。
话说回来,韩琦要真能劝动魏王一脉助之,有用吗?
有用。
那一脉在西北经营了七十多年,在军政两界可以说根深蒂固。若决心入京搅动风云,还真够赵祯喝一壶的。
韩琦打的好算盘,魏王一脉加汝南王府,其势必盛,很有得天之机。
可惜,韩琦百密一疏,那几个傻兄弟更是记吃不记打的蠢货。
老贾在京与赵祯斗了十年,他明白自己的对手是谁了。
他斗的是赵祯吗?错他斗的是唐子浩。
韩琦也好,赵宗实也罢,都把那个疯子漏掉了。
那个疯子,才是最可怕的。
诚如赵允让临行之前与唐奕当街对谈,那个疯子当着满街百姓说过的一句话:
“他不想与任何人为敌,但前提是,别挡他的道”
诚如那疯子还曾说过的一句话:
他之所以纵横无忌,凭的是。。。。。。“对手不知道他的厉害。”
与唐奕斗了十年,老贾都不知道这个疯子到底有没有底限,到底有多厉害。
一个刚刚回京的韩琦敢把他忘了?简直是找死。
。。。。。。
抬眼望天,贾子明长叹一声:
“老爷王,老夫回天无力,您别怪我。。。。。。”
说完,下意识地四下扫看,然后也不登车,那么蹒跚而行,任由使役、车夫在身后跟着。
沿汴河大街,漫无目的的向前行去。
。。。。。。
——————
事实证明,贾昌朝这几十年的官场没有白混,所料之事不说十之十,也猜了八九。
与此同时,赵宗实捧着韩琦递过来的信,双手都已经有些颤抖了。
神情更是由初接信封的疑惑,转而变成了震惊,到了最后,又化做无边狂喜。
“此事当真?魏国公真愿助我?”
韩琦微微一笑,“千真万确”
赵宗实闻之,心思飞转,“他。。。。。。他有何要求?”
“只有一请,大事得成,望十三世子为其父正名”
“这有何难?”赵宗实想都没想答应了。
这里边儿那点儿事,其实谁都知道。只是为一个逆臣平反,这对于赵宗实来说,简直不算是条件。
魏国公是谁?
也是赵氏子孙,全名赵德锦,也是魏王赵廷美的七儿子。
当年,太宗继承兄长帝位的法理依据是“金匮之盟”,也是其为弑兄找的那个理由。
借生母杜太后的训示,意思是大宋皇位不应父传子,而要兄传弟。
所以,太祖崩世,依金匮之盟顺理成章地要传位于弟。可是这个“弟”接掌了皇位却又不想认账了,对弟的弟隐瞒了金匮之盟这回事儿。
后来,弟的弟,也是赵廷美得知了此事。原来二哥传位三哥是因为这个,那三哥为啥不传给他这个四弟呢?心有不满,自要造反。
而他的这位三哥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二哥都死了,对四弟却手软了。
得知赵廷美要造反之后,很讲亲情地没下死手,而是把他赶到了西京。后来见四弟贼心不死,又削去了一切官职,一撸到底,从魏王贬成了县公。
这也是廷美一脉一直在西北盘踞的原因。
老赵家的皇帝都是老好人,从太宗到真宗对那一脉还算厚道,虽无大赏,却也算是纵容了。到了赵祯这里,庆历封王还特意想起了那一家,恢复了赵廷美的王爵。
只不过,反过是反过,直封魏王不可能了,改封“魏悼王”,一个“悼”字用的似是而非。
加之廷美七个儿子大多已离世,只余七子德锦在世,赵祯心一软,七个儿子都封了国公。
。。。。。。
说心里话,大宋斩草不除根的毛病真的不是赵祯一个人的嗜好,这一家子为了名声,可以说是拿生命在演。
也不想想,有“金匮之盟”在前,那一脉能服气吗?
他们的老子赵廷美是因为这个,才三十八岁活活气死了,又在西北苦寒之地窝了七十多年。。。。。。
于赵祯这里,封王进爵自认做的仁至义尽,可是,于赵廷美的后人来说,却不见得领他这个情。
“魏悼王”
这个“悼”字是压在那一脉头的一座大山,不把这个“悼”字去掉,这一脉永远都是赵氏叛民。
。。。。。。
赵宗实简直高兴坏了,天可怜见,苍天庇佑。
激动莫名地惊叫出声:“有魏国公之助,西北诸路尽为我所用,加之。。。。。。”
“加之。。。。。。”
加之什么?赵宗实还不傻,不能说。
而韩琦却是自信轻笑,“事到如今,世子还不能与琦坦诚相见啊。。。。。。”
“呃”赵宗实一窘。“韩相公哪里话。。。。。。”
韩琦也不与他磨叽,所幸一下都挑明了,今天不谈条件,可能以后都没机会了。
“世子。。。。。。”
“韩相您说”
“老夫与你分析分析吧。”
“想破今日之局,唯破釜沉舟之计可为。这个咱们已经说过了,老夫不多费唇舌了。”
“之后呢,正如贾子明所言,世子与官家再无转圜余地,必是一场龙争虎斗。”
“世子得了魏国公西北之助,又强拉一大批朝臣使吏同阵,看似大优,可是,世子别忘了。。。。。。”
“忘了什么?”赵宗实跟着韩琦的思路一路沉吟下来,见他顿住,急问出声。
“别忘了,最多三个月,狄青要带着大军归京。”
“到时候,谁胜谁败犹未可知。”
“三个月”韩琦伸出三个手指。“世子只有三个月的时间”
“这三个月,世子必要全力以赴,用出十二分力气与官家周旋。”
“成王败寇,尽在这三个月”
“。。。。。。”
赵宗实怔住了,三个月?这么快?这么急?
“可是。。。。。。”
“没什么可是。”韩琦一摆手,极为强势地打断赵宗实。
“这三个月,世子有什么招数要使什么招数。存亡之机,世子还不能与老夫坦诚相见吗?”
说到这里,韩琦满脸真诚,甚至有几分哀求。
“老王爷到底都给世子留下了什么倚仗,都这个时候了,世子还不肯告知与琦,让琦悉心谋划掌控全局吗?”
“。。。。。。”
赵宗实犹豫了,该不该告诉韩琦?该?还是不该?
“十三弟”
却是赵宗懿一声轻唤。
“事到如今,也没什么不能说的了。”
决然看向韩琦,“相公猜的没错,父王却有所遗。”
“什么?”韩琦面平静,可是心下却是激动得声音都有些发颤。
只闻赵宗懿一字一顿的答道:
“整、个、北、方、氏、族”
“加将门石家”
。。。。。。
呼。。。。。
韩琦长长地出了一口气,任由身体靠在椅子。
他,赌对了
赵允让果然不光只攥着他韩家所在的安阳这一张牌,整个北方氏族?老王爷好算计。
他知道,汝南王一家必有倚仗,也知道肯定不小。可是,他没想到,是这么个不小法。
整个北方氏族?
整个北方氏族代表什么?
代表着,北方四路一百多州府政、经、商、农的绝对控制权。
代表着,赵允让把一个一个的仕家大族串联起来,形成了一个利益共同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韩琦终于明白,贾昌朝、曾公亮、张尧佐等等等等,为什么这么多朝臣致死都跟着赵允让了。
原来,都和自己一样,放不下一大家子人啊
。。。。。。
大宋不杀士大夫,又以高薪养廉,所以,贿赂、笼络对朝官的吸引力真的不大。
可是,不杀士大夫,并不代表不杀士大夫的亲族。
士大夫有钱,也不代表家里的七大姑八大姨也有钱。
只要把一家子都拉船,在宗族观念极为看重的当下,有几个能做到大义灭亲呢?反正他韩琦做不到。
想到这里,韩稚圭由衷感叹:
“老五爷宏图远志啊”
现在想想,赵允让为了保住这个根基不惜身死,确实是值得的。
。。。。。。
韩琦越想越兴奋,如此说来,现在的形势他想象的还好。
有西京的赵德锦雄踞西北,再加整个北方。大宋半数之地心向一处,何愁大事不成?
可惜,还没等他高兴完,赵宗懿的冷水。。。。。。
砸下来了。
“不过。。。。。。”
“不过,北方这股力量现在不在我们兄弟手。”
“嘎?”
韩琦一噎。
“什么意思?”
只闻赵宗实苦道:“也不知道父王薨世之时是怎么想的,把北方诸族的控制权交到了贾子明手里。”
“交到贾子明手里?”韩琦瞪着老眼,一脸的不可置信。
“各家各族不是应该只认汝南王府吗?与贾子明何干?”
“韩相有所不知。”赵宗懿苦着脸。“父王在世的时候,为了不暴露这股倾天之势,从不让我兄弟插手其。除了他老人家一人,谁也不知到底有多少底细。死后留下一箱账目、名册,所有的联络和过手之数,都在那里面。”
韩琦腾的站了起来,“账目呢?”
赵宗实都快哭出来了,“父王死前,交给贾子明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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