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吧,左右就考一天,考完有得你操心。”
唐奕无法,只得跟他进殿。待所有考生入得文德殿,守殿侍卫吱嘎嘎一声将殿门关上。直到下午殿试完毕,这道门算是不会开了。
唐奕找到自己的考座坐下,依旧心神不宁。
曹佾进宫。。。。。。
难道,周四海有消息了?
不然,王德用老爷子可用不着跟着他一块进宫,赵祯更不会在殿试之前就急召东西两府的诸位相公议事。
越想心里越不安稳,却是忘了时间。直到殿中的诸生有些嘈杂,礼部的官员几次训斥都有些压不住了,唐奕才回过神来。
原来,众人已经在文德殿里枯坐了半个时辰了,而做为主考官的赵祯却还没出现。
唐奕一凛,必是天大的事情无疑了。
当下再不迟疑,腾的一声从考案前站了起来。
殿中一肃,所有人都惊诧地看了过来,不知道这疯子又起什么妖蛾子。
只见唐奕双手支案,站立片刻,最后仿佛鼓起莫大勇气一般,低吼:
“麻烦。。。。。。开门”
。。。。。。
“”
礼部的官员一哆嗦,差点跳脚。
开门?你难道真疯了不成?殿门已关,是说开就能开的?
“开门”
见殿中无人应声,唐奕又是一声低吼,吼得那礼部官员差点没哭出来。
小跑到唐奕面前,压低了声音,“我的唐大公子啊,您又要干什么?殿门岂是说开就开啊”
唐奕拱手一礼,露出一个和煦笑容,“劳烦,开门”
官员急了,他算是孙复没来观澜之前的门生,对唐奕也算有同门之谊,着急道:
“殿门一开,出去你可就进不来了”
“我知道,开门”
“你”官员气得不轻,这疯子怎么不知道好赖呢?
唐奕没那耐性和他多废话,声音渐冷,“你别等我自己踹”
“。。。。。。”
官员没了法子,求助一般看相另一同僚。那同僚心说,你看我干嘛,这疯子谁压得住?
再看向守门的殿前司侍卫统领,那统领也把头偏向一边,他也惹不起。
这时唐奕又逼问道:“你开不开?”说着,作势真要去踹门。
“开”官员一咬牙。
“作吧,你就”他也管不了了。
“大郎”
观澜儒生们眼见文德殿中门大开,终于急了。这可是殿试,你唐疯子离状元就只差一个过程,这闹的是什么啊?
做为年龄最长的曾巩上前急道:“你不想考了吗?”
出了大殿,就算赵祯想袒护也没用了,唐奕注定和这一科无缘。
宋楷、范纯礼也上前拉住他,“你要闹,考完再说”
唐奕心意已决,哪里肯听,扫视一众贡生,“状元。。。。。。让给你们了”
说完,大步出殿,消失在殿门之外。
。。。。。。
——————
而此时文德殿中有一个算一个,都傻眼了。
这位爷还真是疯到极致,特么说不考就不考,状元之名说不要就不要了?
。。。。。。
唐奕当然想要,当然也想等考完再说。但是,若真是那件事,他还真就等不了了。
辽国战场瞬息万变,晚一天,结果都可能差出十万八千里,他怎么可能坐得下去?
虽然多年苦读为的就是争了状元这口气,但是,与那十年筹谋相比,状元之名简直不值一提。
。。。。。。
一路小跑冲到福宁殿,只一通传,就进到殿中。此时,两府宰相只少一个贾子明,都挤在赵祯的房之中。
一见唐奕进来,赵祯立时就急了,“你来做甚?回去”
唐奕咧嘴一笑,“回不去了,砸门出来的。”
“你”
赵祯这个气啊,特么等着盼着,就等这“熊玩意”登科及第,好还他一个好名声。可是临了临了,又让他疯没了。
唐奕依旧是嘿嘿傻乐,全当没那么回事儿。
“您就别操心了快说说,是不是周四海回信了?”
“哼”赵祯冷哼一声还是消不了气,随手一甩,把手里的一张密信直接扔在了地上。
唐奕捡起来一看,果然。
周四海回信:“幽州事成”
唐奕猛一挥拳,“成了”
抬头看向赵祯,“陛下。。。。。。”
赵祯虽怒其不争,但这个时候不是扯闲话的时候,把案上又一份东西递到他手里。
“耶律重无的第五封求援信,昨夜刚到”
还与之前一样,拜请大宋出兵相助。
看过之后,唐奕嚷道:“陛下,可以了,是时候了”
赵祯没出声,却是富弼急道:“此事尚需慎重,这可是与大辽正面开战,不可妄动”
吴育也道:“臣也以为,此事不可鲁莽,我们还没做好与大辽正面一战的准备”
赵祯还是不说话,又从案上拿过一张密报,先递给了唐奕。
唐奕接过,发现张上只有两个字:
“可。。。。。。为”
登时惊喜异常地看向赵祯,虽只有两个字,但是这字他认得,是出自司马光之手。
“司马君实搞定了”
。。。。。。
苍山月说
还有两章正常更新,绝不再欠
:
第601章 倾家荡产()
“司马光?”
众臣一怔,皆不知道赵祯与司马光还有吩咐。
富弼接过唐奕手里的那两个字。
“可为”
抬头看向赵祯,“这么说,陛下在耶律洪基那边也有布置?”
赵祯缓缓点点。
“是何布置?”
不等赵祯搭话,唐奕已经急了,“有什么布置待日后再细说。”
“陛下”抬头看向赵祯。“耽误一刻,赢面就弱上一分,是您要决断的时候了”
赵祯面沉似水,一眨不眨地看向唐奕,“有几成把握?”
唐奕略一沉吟
“五成”
“傎得一试吗?”
唐奕缓缓点头,“值得”
赵祯猛然觉得气血上涌,面色潮红,“那就试上一试”
“好”唐奕大叫。“我这就去准备”
“回来”赵祯眼睛一立。“你去准备什么?”
“我”唐奕怔道。“不是该我去”
“陛下”
文彦博适时打断这一老一少的“哑谜”。
事到如今,他当然看出唐奕与赵祯之间肯定有一个计划,而且是耶律重元这边,和耶律洪基那边皆已准备好了。
可是
“陛下此事不可为啊”
文扒皮上前两步,几乎是贴在了赵祯案前,躬身大礼。
“臣还不知陛下与大郎有何布置,可是”
“大宋真的经不起与大辽正面为敌的折腾啊”
“是啊,陛下”富弼也是出来。“一失足则是千古恨,陛下还要慎重啊”
“臣附议”宋痒最后也站在了文富二人身边。别人不知道,但是他知道文富二人为何反对。
“臣等也想扬我宋威,不管陛下有何布置,五成之机,足矣臣等不是没有胆气赌这一局”
“然”
宋痒言语有些艰涩,“然,哪怕宋辽开阵,咱们有十成把握,这个仗也不能打啊”
“臣附议”吴育即而出班。“纵有万般理由,可是只一点,就足够让大宋不能与大辽开仗。”
赵祯有点懵,王德用有点懵,狄青也有点懵
怎么?怎么这些文臣一副很想打的样子,却还绝然拒绝开战呢?
这时宋庠道:“臣主理三司,最是清楚这仗固然应该打。可是,咱们拿什么来打?制库既无银钱,也无兵粮,何以战?”
赵祯闻,言神情一缓,而王德用、狄青则是神情一暗。
他们只想着为皇宋建功立业,倒是忘了,这个千疮百孔的王朝已经扛不起与大辽开战的重负了。
这些年,唐奕用沼气池积肥法普及河北、荆湖诸路,使用者,年增粮产颇丰。平均下来,一年可为朝廷增税一成。加之西北盐改并没有伤及财税,邓州、华联、酒业几项也进一步增加了税收,使得朝廷的收入比之从前增加很多。
可是,别忘了,朝廷还有一万二十百冗军,数万高俸禄的冗官,宋辽大道、通济渠两个烧钱的大工程。
去年开封大涝,更是让朝廷入不付出,哪里还有钱粮支撑一场国与国的全面战争?
正当所有人都沉默不语之时,唐奕贝齿翕合:
“三千万。”
“呃”文彦博一怔。“什么三千万”
“三千万贯军饷,打这一仗,够、不、够?”
“”
“”
“”
“”
除了赵祯、曹佾,所有人都傻眼了。
文扒皮毛了魂儿一样喃喃道:“哪来的三千万?”
曹佾适时出声,“早在耶律重元起叛之初,大郎就已经将华联铺、观澜运转、各地酒业、副业,所有能动的银钱尽数归拢,运抵京师、雄州两地。”
“几个月下来,共聚现钱一千九百万贯、粗细兵粮六万百石、草料三百万捆、兵甲二十万套”
“另有战马一万四千匹,正在从西域回宋的路上”
“总计军资折钱三千四百六十万贯,加上今后观澜商合的所有收入”
“只要陛下一声令下,观澜就算倾家荡产,五年之内,也不用朝廷出一分粮饷”
疯子
这是文扒皮的第一反应。
也只有这个疯子才敢倾家荡产,要独自支撑当世两个最大国家的战争。
三千四百万贯
疯子当真的疯子
“好”福宁殿上,猛然一声爆喝,正是鲁国公王德用。
猛的抱拳,啪的一声,发出皮肉交错的脆响。
“老臣,请战愿以此残躯,谏我天宋”
“微臣请战”狄青紧随其后,长揖到地,高声绕梁。
一众文臣这才从那三千万的震惊之中回过味儿了,一见朝中新老两员大将齐齐请战,登时面上发热。
虽说他们拒战是情有可缘,不知道唐疯子手里还有这么大一笔钱。
可是,一边是拒,一边是请,顿时形成对比,让一众文臣好不惭愧。
“呃”却是赵祯一呃,缓声道:“两位爱卿别急,尚未到出兵之时。”
“嗯?”所有人一愣,怎么又没到了?
不是辽廷、耶律重元两方皆有布置,现在军饷也有了,那还等什么?
赵祯一看,给唐奕递了眼色,意思是,你还是把全部计划与他们说了吧,不然没法聊。
唐奕也只好从命,当下,细说与赵祯二人之前的谋划。
“所以,现在的首务不是即刻进兵大辽,而是派遣使团,先将燕云和大辽之前的布置连成一片,才可进兵”
众臣一听,立时恍然大悟,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儿啊
只见狄青和王德用神色一暗,却是还没轮到他们。
可是,文彦博等人就不一样了,原来还得我们这些做学问,靠‘嘴’吃饭的先出马啊。
文扒皮立刻上请,“此次出燕云,臣愿往”
“宽夫主理政事堂,怎可妄出?”却是富弼出声了。“我吧,还是臣去吧。”
文扒皮脸一下就黑了,老搭档了,怎么这个时候抢上了?不君子
而那边庞籍也说话了,“朝廷于文富二位相公是哪个也离不开吧?”
“臣精于兵事,正有用武之地。我看,还是臣去吧”
好吧,庞籍也抢上了。
“不”吴育难得强势。“臣虽不才,然不论是耶律洪基,还是耶律重元,臣都打过交道,臣去才是最合适的”
唐奕看着这几个文臣就快打起来了,面无表情的看向赵祯。
“陛下”
“您应该最清楚,没有人比我更合适”
:
第602章 国士无双()
所谓巅峰时刻,什么是巅峰时刻?
纵论古今,范仲淹殿上请辞,百官送行,喊出“范公此去,极为光耀”的时候,就是他的巅峰时刻。
蔺相如完壁归赵
楚霸王乌江自刎
赵匡胤黄袍加身
这也是这些前人的巅峰时刻
然而,只身入燕云,见证汉人百年屈辱的终结,亦或是以身正道,埋骨于这段百年屈辱。对于文彦博、富弼等人来说,可能没有比这更巅峰的存在了。
哪怕是死在燕云,也足以千秋不朽、百世流芳了
所以。
这个时候,哪还有什么搭档、同僚?抢吧,谁抢着算谁撞上大运了。
可是,唐奕看向赵祯,这是千秋大事,容不得他们争来争去。
“陛下应该最清楚,没有人比我更合适”
赵祯闻声,默默地看了唐奕良久。
“谁去,你都不能去”
“对”富弼难得的说话硬气。“谁去,大郎都不能去”
直起身形,“大郎可知,何为国士?”
唐奕真不想和这些老儒浪费时间,但是,碍于富弼一向是他尊重的长者,还是耐着性子答道:“士者,能事者也。国士者,国之最才也。”
富弼点头,“不错,独一无二之才,是为国士无双”
“于大宋,大郎就是那个无双国士。老夫虽然不想承认,但却不得不承认,大郎之才,非我等可及。此去之凶险,非常使可比,不论陛下,还是我等朝臣,都不能,更不敢,把一个无双国士送入险地”
“所以,我们都能去,独你不能去”
唐奕无语了,连富弼都开始睁眼说瞎话了。
扁嘴一笑,“说到‘国士’,奕倒还真有些感悟。”
“相公想听听吗?”
“呃”
唐奕不管他,“奕生于富贾,出自市井凡俗,以利量人,以俗慰已。”
“然,幸得范师不弃,引入京门,十年奋进,却是有了与年少时不同的感悟。”
说到这里,唐奕抬头看向赵祯,“不怕陛下笑话,奕在拜入范师门下之前,在来到京城之前,一直不把‘官’,不把“士大夫”放在眼里。老师敦促之下,也是消极怠工,不愿进学。”
“可是,真的见识了什么是官,什么是士大夫之后,奕才明白,何为‘士’。”
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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