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点儿都不大”
“你不觉得奇怪吗?”
“贾子明位极人臣,副相、首相、内相当了个遍,虽几入几出,但当今朝堂,还有谁比他威望更高?”
曹佾点头,“确实没有了。”
“可就是这样一个大宋权臣,为何甘当汝南王的棋子?”
“。。。。。。”
唐奕继续道:“再说韩琦,他本是庆历君子,此次回来,不但和贾昌朝这些人站在了一起,而且,连老师几次劝阻皆是不听,一心上了汝南王的船。”
“曾公亮清白了几十年,为什么也是晚节不保,选边站队?”
“还有张尧佐和吴奎。”
“这些人都有远离汝南王的理由,为什么还是一意孤行?”
“除了这些人,朝里还有多少重臣是汝南王一边儿的,到现在我们都还不知道。”
说道这里,唐奕面容越发阴冷。
“所以,这次只能算贾子明倒霉,必须从他这里撕开一个口子”
。。。。。。
曹佾一阵无语,这已经不是倒霉的问题了,贾昌朝会后悔来到这世上。
“放心”唐奕安慰道。“无论如何,贾昌朝还是会留着的。”
“有用”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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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1章 两个问题()
“此事一出,汝南王不会生疑吗?”曹佾拧眉道。 “让其警觉,反倒不美。”
唐奕沉默了,他也怕赵允让有所察觉。
但是,就像赵允让不顾一切地要搞倒唐奕一样,唐奕现在也在不顾一切地深挖赵允让的老底。
“生疑就生疑吧。”唐奕沉吟了许久方道。
“现在看来,只要观澜商合一天不合并如初,赵允让就算生疑,应该也不会再动我。等通济渠修通,他就算想拦,也晚了。”
。。。。。。
“唉”曹佾深深一叹。
谁能想到,他们还没开始动,已经阻力重重,就算通济渠修通,当真能如唐奕所说,谁都阻拦不了了吗?
曹佾很怀疑,也很肯定,这条路并不好走。
抬眼看看天,已是月上中天之时。
“走吧,时候不早了。”
唐奕点头,与曹佾结伴出了桃花庵。
汴河大街与以往不同,靠近甜水巷的这一段大街,一个寻常百姓的影子都看不见。
王守忠引着几个近卫迎上曹、唐二人,“方圆百丈绝对没有一个外人,大郎可放心”
“有劳大兄了”
五守忠催促道:“现在说这些做甚?抓紧时间,缉拿飞盗封半个时辰的街顶天了”
说着,望了眼不远处的汝南王府,“再长,那家人就要生疑了。”
唐奕点头,混在兵丁之中,横穿大街向甜水巷的方向靠了过去。
一路行去,皆有禁军把守,封门封街。一直走到一处高门大宅门前,二人方停了下来。
抬头看去,本应光鲜醒目的匾额却是肮脏不堪,上的“贾府”二字更是黯淡无光。此时,府门洞开,不见一个人影儿。
唐奕知道,贾宅上下早就被禁军控制在各自屋内,外面不可能有人,便和曹佾安然迈步进府。
左右看去,连个灯影儿都没有,如同鬼宅。
一直到了正厅前,才见厅中有一个光亮,不过,诺大的方厅只点了一个小小烛灯,更添几分萧瑟。
贾昌朝安坐灯下,冷冷地看着唐奕走进厅来。
唐奕一直行到他身前三尺才站定下来,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神之中无波无澜。
贾昌朝则抬着头,斜眼与唐奕对视。
浸淫官声数十年,贾相什么没见过,唐奕想以这点气势压他,倒是想多了。
唐奕无声一叹,“多日不见,相公却是憔悴了不少”
何止憔悴?
贾昌朝眼窝深陷,除一双眸子依旧精光直射,面上的皱纹比之从前更加深密,头上无冠,花白发髻微乱,显然这段时间折磨不轻。
“怎么?”贾昌朝皱唇轻启。“大郎这是来取老夫的性命吗?”
唐奕左右看看,“奕还没到动用禁军,来取一朝宰执性命的地步。”
贾昌朝闻言,眼神之中失望之情稍纵即逝。
没错,是失望
皇帝弃之,朝官鄙之,百姓辱之,就连促成这一切的赵允让也弃之不顾。
也许,现在死对于他来说,反倒是一种解脱。
“那老夫就不懂了,搞这么大阵帐做甚?”
动用禁军封街、封户,不是为了取他性命,那又能是为何?
唐奕寻了个墩凳坐下,“相公真的不知道吗?”
贾昌朝怔了一怔,没头没脑地凄然感叹:“天下之大,无奇不有,谁会想到,与那人斗的旗鼓相当,平分秋色的,竟是个白衣秀士。”
唐奕笑了,也没头没脑地来了一句,“看来,相公是知道的。”
随即缓声又道:“不用再左右而言他了,既然到了这一步,躲是躲不过去的。”
“老,老夫躲什么?”
唐奕无声摇头,冷眼看着贾昌朝,时间有限,没工夫和他绕圈子。
“奕只问两个问题”
“回答我两个问题,明日就会有中旨下来,升太尉,去楚州养老。”、
“。。。。。。”
贾昌朝一怔,一时之间,竟无言以对。
赵祯终还是一个圣主仁君,到了这个地步,还能给贾昌朝一个体面。
但是,有的问题真的不能说,特别是说给唐子浩和赵祯。
“若我不答呢?”
唐奕笑了,“相公不用着急拒绝。可还记得,之前在回山休政殿,奕对韩稚圭说过的话?”
“你,你什么意思?”
休政殿上,唐奕曾狂妄地对韩琦说,三个月让他家里揭不开锅
“没什么意思,派到真定的人起码也得三四个月才会传回信儿来,到时再谈也不迟。”
“你”
贾昌朝瞬间全身紧绷。
“你卑鄙”
唐奕摊手道:“无所谓卑鄙吧?斗了这几番,相公应该知道我唐奕不是什么好人。”
“祸不及家人”贾昌朝咆哮着。
这回唐奕根本就不接了。
“两个问题回答我,对大家都好。而且,我保证,今晚在这里不论发生什么,不会有第五个人知道。”
贾昌朝颓然四顾,这里只有他、唐奕和曹佾,那第四个人是谁,不用想也知道。
“你想问什么?”最后,贾昌朝还是妥协了。
他可以死,可以受辱,但是绝不连累贾氏宗族。
这一点,不光是贾昌朝,几乎是深植在所以古人心底的家族观念。
“第一,赵允让在谋划什么?”
“第二,包括你在内的一众朝臣,到底为何这般死心踏地地为其卖命?”
“”
贾昌朝愣愣地看着唐奕,万没想到,唐奕一下就就把最要命的两个关键都问了出来。
见贾昌朝看着自己不说话,“怎么?这两个问题很难回答吗?”
“很难。。。。。。”
唐奕点头。
“看来,我问对了,连保全宗族都不足以让相公毫无迟疑地回答,必定是重要的问题。”
“我能问大郎一个问题吗?”
“相公问便是,必知无不言。”
“陛下为何对你一个白衣秀士如此纵容依仗?”
“呃。。。。。。”唐奕尴尬了,这老货问的太刁钻了。
“除了这个不能说,其它什么都行。。”
贾昌朝笑了。
“原来,大郎也有不能说的秘密。”
唐奕眉头一皱,“什么意思?”
贾昌朝不答,自顾自道:“由此说来,那老夫也只能回答大郎一个问题,另一个算是不能说的秘密,大郎应该理解。”
“哪一个不能说?”
“第二个。”
“第二个?也就是不能说赵允让是怎么控制朝臣的?”
“那他到底在谋划什么?”
“不知道。”
“不。。。。。。不知道?”唐奕有种被戏耍了的感觉。
“老夫能如实回答你的,就是不知道,绝元半点虚言。”
唐奕真想掐死这老东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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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2章 天真()
谢谢“都是蒙的”的万赏,谢了蒙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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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贾府出来,唐奕脸色阴沉难明。 w w w 。 。 c o m
曹佾虽自己心情也不太好,但还是好心劝慰道:“也不是全无收获,至少知道这里绝不简单,不然,贾子明不会到了这个地步,还在为汝南王死扛。”
唐奕不语,正是如此,才越发让他担心。
谁知道以后赵允让会不会再卷土重来,不知其心,不见其行,连防都防不住。
曹佾继续道:“再说,现在做定论也为时尚早,张晋文到真定行事,总要过一段时间才能见到效果。那时,贾子明只会比现在更惨,也许会扛不住,自己就说了呢。”
唐奕摇头,“算了,问不出来的。”
曹佾一叹,他也知道,以贾昌朝的定力,今天要是什么都没说,过一段儿多半也不会说。
“我明日就回观澜了。”
“呃。。。。。。”曹佾意外地一滞。“不再拖一拖了?”
唐奕苦笑道:“没有必要了,况且。。。。。。”
他这个况且说了一半就没有了下文,但是,曹佾却是笑了。
“你终还是心软了。”
唐奕回到观澜,朝里倒贾的怨气自然也就泄了,老贾这次也算是渡过了一劫。
“无所谓心软不心软。”唐奕抬头看天,月色昏黄朦胧。
“不能因为我一时之气,坏了陛下保了这么多年的名声。”
曹佾笑了,这次是发自内心的笑了。
逼死贾子明,固然对赵祯以仁治世的名声有损,但是,从贾昌朝这次做下的事情来看,死不足惜。
唐奕能这么说,这么做,说明还是他自己不想把事情做得太绝。
“大郎能有这分宽仁,是我等之幸也”
唐奕横了他一眼,“怎么?你还怕我以后坑到你们身上?”
曹佾玩味道:“说心里话,于理,贾子明死活与我何干?但是,于情。。。。。。”
“不论是我,还是潘丰,亦或是别人,都不希望身边的人是个把事儿做绝的无情之人。”
唐奕要做的是强宋、富宋,拨乱反正的逆天之行,将来会是什么样儿,谁又知道呢?谁又知道,曹家有一天会不会拦在他前面?
比起“唐子浩有大智慧”,“有人情味儿”这一点,对于曹佾来说,更加重要。
唐奕无奈苦笑,也不说破。
有没有人情味,唐奕还真不用,用一个贾昌朝来做样子给曹、潘他们看,他想的比曹佾更加的深远。
这事不单单是影响赵祯的名声那么简单,还关系到整个大宋政治环境的问题。
北宋的政治,从太祖开国,历太宗、真宗、仁宗、英宗几朝,一直到神宗朝之前,没出过大的朝争党伐,更没逼死过一个朝臣。
虽然也有龌龊,也有迫害,但大家真的都默契地控制在,君子动口不动手的层面,祸不及家人,事不出朝堂。
以至于,开国之初这一百年,大宋就没出过真正意义的奸臣,大家的核心利益还是为了这个国家。
即使如贾昌朝、夏竦、章得象这样陷害过范仲淹,打沉过新政的人,他们对大宋做过的好事,也绝对比坏事多。
细数上下几千年,这样的政治环境真的是太珍贵了。重文抑武的文人政治,对外固然很窝囊,但是对内,却不是没有可取之处。
唐奕可不想,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把大宋变强盛之后,朝堂上却成了乌烟瘴气、相互倾扎的另一个战场。
可能唐奕有点天真,但是,这个时代,哪一个身着官袍的人不天真呢?大家都在小心维护着这份天真。
他不能开这个头儿,正如曹佾等人也不想他开这个头儿,也固守着这份天真一样。
能守一天,就守一天吧
当年,老师范仲淹都能够以德报怨,在得势之后,苦劝赵祯放过刘娥一系的旧臣。今天,他唐奕又为何不能给贾昌朝留一条生路呢?
况且,这个人活着,比逼死他有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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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奕说话算话,第二天一早就收拾东西,准备回回山。
出桃花庵之时,萧巧哥忍不住又看了一见门前的那块长牌,悻悻然道:“我能把它摘走吗?”
“摘它干嘛?”
萧巧哥撅着小嘴儿,“挂在你院子里,时刻提醒一下某人”
她还是天真,以为唐奕写了但愿老死花酒间的诗句,就真的变成桃花仙人不问世事了。
哪成想,这还没过几天,唐奕就又到回到那块是非之地了。
。。。。。。
唐奕一阵无语,看了眼送出来的董靖瑶,“你先问问她干不干吧?”
董靖瑶没说话,微微低着头,显然是不愿意的。
萧巧哥也觉不妥,转脸道:“那回去之后,小妹亲自抄一遍,裱起来挂在厅上。”
唐奕不理她的俏皮,却对董靖瑶闷闷的样子感到别扭,还不如从前跳脱一点招人喜欢。
一边往码头走,一边嘱咐道:“惜琴姐姐那边也忙开了,多去帮帮忙,别整天窝在庵里,人都呆傻了。”
“嗯。”
唐奕闻言顿了一下,“离那个刘几远点,不是什么好东西。”
说完,也不给董靖瑶说话的机会,带着君欣卓和萧巧哥径自登船离去。
。。。。。。
回山还是老样子,繁华似锦、游人如织。唯一不同的是,望河坡上的观澜院里,现在竟找不到一个“读人”。
唐奕虽只两个月没回来,也是吓了一跳,“哦靠怪不得贱纯礼管曹满江叫曹阎王,这憨货下手有点狠啊”
这哪里是什么院,简直就是军营,而且还是后世的军营,大宋的劳营都没这么规整。
先说环境,上山的石板路上别说树叶儿,连点土面儿都没有,那叫一个干净。两旁的树林里倒是有落叶杂草,不过也全都扫到了一块儿,隔一段一堆排得整整齐齐。
再说人。
唐奕从山门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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