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一团合气。
耶律德容一见唐奕,尽管知道接的是他,但还是忍不住的眼皮直抽抽。开春这熊孩子不但吓了他一个半死,还坑了他几百贯的银钱给南朝救灾。
奶奶的!
可记恨归记恨,可耶律德容是个明白人,比他哥哥耶律德绪拎得清。
与唐奕礼节性地会面,便令大队开拔,直奔距边界仅几十里的新城驿馆。
唐奕也是伸手不打笑脸人,对于老老实实的耶律德容,自然比对耶律德绪客气得多,不但送上了好酒,还把一些特意从南方带来的稀奇特品当作礼物送与耶律德容。
现在开始已经在人家的地盘了,多多少少得收敛一点。
只不过,唐奕是收敛了不少,可是随行护卫的五百军士却好像打了鸡血一般
就见自打进了辽地,这些军士个个军容整肃,昂首挺胸,行军仪仗没有一丝松懈,倒真的把南朝军人的风采体现得淋漓尽至。
唐奕看着这帮军汉目不斜视,生怕落了天朝军威的样子,不禁暗暗点头。
大宋号称养兵百万,可是现在真正能用的,也就是御前几万禁军和镇守西北的西军了吧?
“杨二哥,这神威营端是威仪!”
杨怀玉正想着心事儿,听唐奕之言才回过神来。抿然道:“神威营这五百兵士,和西军身经百战的士卒比,可能还差一点,但是在开封禁军之中,却是无人可及的。”
唐奕点头称是。
“战力比不上西军也不丢人,单这军容,应该就不是西军可比的了。”
西军在宋夏边境,那是血里火里滚三回出来的百战之兵,谁敢说比西军能打?
“这大郎就是外行了,所谓军容就是战力。换句话说,军容整肃之军,也必是强军。别看传闻西军将士蛮横无忌,但是一上战场列阵,那时的西军军容,绝不是别人比得了的。”
“哦!?”唐奕一挑眉头,“这还是第一次听说军容就是战力?”
杨怀玉环望这五百兵士,“大郎是读书人,不通战事也属正常。”
反正闲着也没事儿,杨怀玉就给唐奕讲起了军中的门道来。
一听之下,唐奕才明白,原来古代战争并不想像中的那样。
以前,唐奕一直觉得,这个时代的战争,肯定是如搅肉机过境一般的尸山血海,死人无数。
其实不然,真正正面对决的伤亡数量其实只占很小的一部份,成千上万人绞杀在一处,比拼的就是双方的忍耐力、执行力,和士气。
这个时候,个体武力的高低,已经不能起到决定性的作用了。决定成败的,刨去天时、地利等外界因素,左右战局的,就只有军容和士气。
“狭路相逢勇者胜。这个‘勇’不是胆子大,而是不畏死、不计死!”
“两方相杀,一般死伤过两成兵力,即露败象,过三成则必溃之!丢掉刀戈的士卒,和一头头待宰的羔羊也就没什么分别了。”
“这个时候,军容整齐,也可以叫作士气,它的作用也就体现了出来。伤而不乱,死而不溃,溃而不慌,靠的就是整齐的军阵仪仗和士气。”
“西军之强,即使死伤过三成仍能不露败象,队列严整。”
“十之去四也能退而有续,是为当世强兵!”
杨怀玉这么一说,唐奕终于明白了。
原来,真正死人的时候,不是在正面战场,而是在逃跑的路上。
所以,那些所谓斩敌几万,尸横遍野、弃戈如山的战报,是把追击溃敌时的杀伤,与正面对决时的毙敌人数,放在一起计算的。
不过,想想也是,古时威名赫赫的强军无不是悍不畏死之士,比如三国时期的‘陷阵营’兵不过千,却无坚不摧,无阵不克。
而兵法所云之破釜沉舟、背水一战,则是强行的军士没有退路,战至最后一人。
不过,杨怀玉说所谓军容就是士气的言论,唐奕却有点想笑因为他想起了邓州的那一营厢兵。
“若如杨二哥所言,军容越严整,战力越强那小子可是知道有一营兵士,可为当世第一军了!”
(。)
第207章 祸起幽州()
唐奕说他知道有一营军士可为当世第一军。
“哦?”杨怀玉一扬眉角,“哪一营兵士?”
杨二哥有点不服了。
在他看来,他的神威营要是能到战场上见见血,绝对是不输西军的存在。大宋第一军的名头要是有,也得扣在神威营头上。
唐奕嘿嘿一笑,“驻邓州厢防营!”
“”
杨怀玉一阵无语。
一队乡勇,唐奕就敢说是当世第一军?这玩笑开的有点大。
唐奕也不多说,“日后杨二哥要是有机会,可以去邓州看看这一营厢兵,别的不敢说,论军容,可着大宋也找不出第二支。”
“大郎何以如果笃定?”
“因为那是我帮着练出来的!”
“”
好吧,杨怀玉心说,我信你个鬼啊!
不过,他却记住了邓州有一营厢兵这个事儿
在新城驿馆歇息一晚,第二天使团继续上路。
一路行来,虽然辽人尽量的保持着克制,但是,燕云之地给宋人的感观,却是让一千人的使团大队无一人得见笑颜
自古以来,得燕云者,得天下。可以说,谁手中握住了这块战略要地,谁就能立于不败之地。
燕山山脉和太行山脉如两道高墙,把北方草原和中原大地隔绝开来,形成了第一道天然屏障。
于桑河与拒马河横亘东西,串连起东西千里方圆的诸多河流沼泽,形成第二道防线,这更是骑兵的噩梦。
除了自然之险,还有万里长城和金坡关、居庸关、北古口、松亭关、渝关,这五大要塞。
易守难攻,不利骑兵的特性,使得燕云之地千多年来一直是中原王朝力抗游牧民族的最大依仗。
但,不幸的是
大宋从立国开始,就从来没得到过它。
反倒是辽人,不但把燕云十六州变成了辽朝的大粮仓,养活了九百万辽人,而且还以此为要挟,压了大宋百年之久
过了新城,经涿州、良乡,又行百里,就是辽朝五京之中一的重镇幽州。不过,辽人给它换了一个很契丹的名字折津。
这里也是辽朝南院所在,执掌辽朝南面汉地兵权。
使团要在幽州休整一天。一入驿馆,唐奕就拎上两坛醉仙去找杨怀玉。这货自打进了辽境表情就不对,越往前走,越是阴沉,看辽人的眼神也越来越不善。
唐奕真怕他一个不高兴提刀开砍。
找了一圈,最后才在马厩找到杨怀玉。他正闷头喂马,根本没注意到唐奕到了身边。
“陪我喝点?”
唐奕扬了扬手里的酒坛,见杨怀玉看过来,直接把一个坛子扔了过去。
杨怀玉也不多说话,接过酒坛,打开就往嘴里倒。
灌了一口,不禁皱眉,“怎是果酒?拿千军酿来!”
唐奕乐了,让黑子去给他换一坛。
待酒拿到,杨怀玉继续大口猛灌。
“你慢点二十出头儿就整天心事重重的,也不怕老得快。”
“”
杨怀玉灌了足足有半坛子,也就是一斤的烈酒,才颓然地萎在马厩边上坐下。
过了半晌,沉着嗓子道:“信不?其实我是不想来的,是我爹亲自去求了官家好几回,非要让我走这一趟。”
唐奕陪着他坐下,“信”
“以你的性格,应该是堂堂正正地打到杨公祠下,而不是以仇人朋友的身份屈辱地来见杨老将军。”
杨怀玉愣住了,没想到唐奕一句就说到了他的心里。
“就凭你这句话,咱们以后就是兄弟了,值得干一大口!”
唐奕苦笑着和他‘砰坛’。
“去的时候叫上我,也去给老将军上柱香。”
“”
“其实你爹很清楚,想打回来不太可能了,所以才趁着还有机会,让你来见见曾祖。”
“错了”
杨怀玉冷然摇头。
“我爹是怕我忘了杨家祖宗死在哪了,让我来认认路!”
“牛逼!”
唐奕竖大拇指,杨家果然个个都是爷们儿,就是硬气!
黑子在边上听得是热血澎湃。以前他总觉得,这些当兵的,功夫还不如自己呢,没什么牛气的。现在看来,那股子猛劲着实让人心折。
黑子上前一步,“到时候,也算我一个!”
杨怀玉抬眼看了一眼黑子,猛的把手里的酒坛子甩了过去,“那你也是我兄弟!”
也不管酒水沾湿了半边衣袍,黑子端起酒坛扬头猛灌
三人正嗨,却见君欣卓急匆匆地跑了过来。
“别喝了!出事了!”
唐奕腾的站起来,“出什么事儿了!?”
现在可是在辽人的地面,出事儿就不是小事儿。
“有人回来报信儿,说是潘越和人在街上起了争执,让人扣下了。”
唐奕一哆嗦,这位祖宗不会把这儿当开封了吧?
可是,哪容他多想,一边往出蹿,一边嚷道:“叫人去通知辽使,咱们先过去看看!”
杨怀玉紧随其后、黑子把酒坛子一摔,瞪着眼睛也冲了出去。
三人随着报信的一边往出赶,一边问清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原来,下午一到幽州城,潘越就闲不住地跟着使团的人一起到城中去溜达。
幽城虽不比开封繁盛,但怎么说也是辽朝五京之中仅次于大定的大城,且异域风情十足。
潘越还算长心了,自己溜达的同时,还没忘给老爹、老娘买点辽朝名货带回去。而辽人的东西对南朝来说,最出名的,当然是各色皮货。
潘越给老爹挑了一衣狐皮大氅,又给母亲选了两条围领,一共才三十来贯宋钱。小子还挺高兴,这要是在开封,这些东西没个百十贯想都别想。
可是刚付了钱,边上就来了个华裘锦袍的契丹少年。这少年极是蛮横,张嘴就说潘越没给钱,让他再付一次。
潘越心说,你瞎啊?真想一巴掌拍死他。
但这里不是开封,潘老四还算沉得住气,没动手,而是找店家为其作证。
没想到,那店家一看那少年,不敢忤逆,顺着少年的说辞,也说潘越没给钱。
这潘大少哪忍得了?
直接开骂
然后
然后就打起来了
(。)
第208章 莫名其妙要杀人()
潘少爷心说,真是强中自有强中手,一山还比一山高。老子特么在开封就够不讲理的了,你特么居然比我还不讲理。
也好,不讲理那就比谁拳头硬呗,人死鸟朝天,怕你个卵子!
但是
潘少爷悲剧了
那少年虽然功夫稀松,但却带着一班仆从,潘越寡不敌众,被人制住。跟他一起的人见事情不好赶紧回来报信,现在还不知道潘老四那边是什么情况呢。
唐奕越听,心越往下沉。
他能拿两国邦交吓唬耶律德绪让这老货别找事儿,但同样这也是套在自己头上的一个紧箍咒。
出了事儿,麻烦的很。
而且,潘越要是有个什么好歹,让他如何去跟潘丰交代?!
“一会儿什么都别管,先救人!”
“剩下的看情况,能不动手就别动手。若是动了手,也要注意点分寸,别伤人。”
杨怀玉、黑子默然点头
穿街过市,幽州百姓见几个明显是南朝装扮的汉儿如此招摇过市,无不奇怪。
唐奕等人横穿了半个幽州城,终于在市集一家皮货铺子门前见到了潘越。
这货正被人踩在地上,口鼻溢血。
不过,看他还能挣扎,还能骂街,唐奕也就放下心来,应该没什么大碍。
“先救人,低调点。”唐奕歪头对黑子说了一句,还特意嘱咐他,别闹大了。
黑子长出了一口酒气,身形一晃,猛的冲了上去。
辽人那边还没反应过来,就见到几个南朝人跑了过来,然后其中一个黑汉直射而出。
踩着潘越那髡发辽人只觉眼前一花
然后
然后就没然后了外人只看他飞了出去,口鼻之中血箭狂飚,摔出丈许,晕死过去
哦靠!
唐奕暗骂,让你特么轻点!他哪想到,黑子现在正是热血上涌,酒迷心志之时,出手就没想着留情。
唐奕可是知道,若黑子全力一击,以肘代拳,碗口粗细的小树都能击断,何况是个活人?
那髡发辽人不死也特么得瘫半年。
黑子一击得手,环视辽众,血红的瞳仁看得辽人直渗得慌。
那少年也没想到,南朝人会一来就动手,一动手就是杀招
场中都因黑子一击之威而静可闻针。
这时少年身边一个文士装扮的人在其耳边低语两句。少年才一挑眉毛,目光锁定来人之中的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微不可查地露出一丝笑意。也不管黑子和潘越,玩味上下打量起来。
“你就是唐子浩?”
唐奕一怔,这里是辽地,这看上去比自己还小上两岁的少年,是怎么知道他的名字的?
“你怎么知道我是谁?”
少年一笑,“我知道你是谁不奇怪,奇怪的是,你居然敢出驿馆。”
唐奕更是心惊。
这少年明显话里有话,可偏偏他完全理不清头绪。
见黑子把潘越扶了回来,唐奕面色缓和,尽量和气地道:
“多大个事儿,不就是几件皮货的钱吗?至于把人打成这样儿?”
那少年嘿嘿直笑,“你来了,咱就不说皮货的事儿了!”
说完,猛然色变,一声高喝。
“来人!”
应声从四处蹿出十几号的北朝装扮的契丹汉子,显然是早有准备。
这些人个个膀大腰圆,十月寒天还斜露着半边膀子。一看就不是等闲之辈。
少年冷笑一声,“宋人当街行凶,不但欺我辽朝商户,还打死劝架良人,给我当街格杀!”
“”
唐奕现在和潘越刚刚一个想法
特么真是长见识了,还有比老子更不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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