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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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柱- 第6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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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按照温体仁的分析,周延儒在竞争那个非常可能出现的空缺的阁老的位置的时候有一个相当大的优势,那就是周延儒有机会每天和皇上见面,给皇上讲书,这样的殊荣可不是每个人都有的,要知道,最近一段时间以来,皇上的龙体一直有恙,连早朝都未曾上过,就算是内阁大学士、各部尚书都几乎没有机会一睹天颜,他周延儒却能够每天见到皇上,这不是“简在帝心”还是什么?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解读,他周延儒这都是要发达的节奏啊。

    所以,为了能够让这个优势能够充分发挥,信任阁老的产生方式就成了重中之重——既然都已经简在帝心了,那么肯定是由皇上乾纲独断,直接指派才是对自己最最有利的。

    “长卿兄之言真是令人茅塞顿开,延儒听后,大有醍醐灌顶之感。其实以长卿兄之才,谋个阁老之位也并非难事,但长卿兄却甘愿放弃这个机会前来帮我,延儒真是感激莫名。”周延儒直接表达着对提出这个好主意的温体仁的感谢之情,仿佛能够想象到自己按照他的计策行事,明天起就能够正式入阁了一样。

    “哈哈,玉绳莫要取笑了,温某才能平平,多年来也是碌碌无为,安敢妄想阁老之位?方才不过出点小主意,实在是不敢当这个‘谢’字。”温体仁也是笑着谦虚道,“不过我可是要提前恭喜玉绳了,明天成功入阁之后,可不要忘了我温某人啊。”

    “长卿兄哪里的话,我周延儒倘若有得意之日,一定不能忘记长卿兄的鼎力相助。”周延儒也是赌咒发誓地说道,两个人谈笑之间,关系似乎也是更近了一步。

    只是很快,周延儒又想到了一个十分值得担心的问题,面色突然变得有些难看起来。

    “玉绳有何困扰,为何面色如此?”温体仁自然十分关切地问道。

    “不满长卿兄,每日有幸得到皇上召见,给万岁讲书的并非只有我一人,在我之前,皇上就已经找过钱谦益来给他讲书,现在也是由我和钱谦益交替进行。”周延儒说道。

    周延儒的话已经十分明朗了,温体仁自然也是听懂了他的意思,也就是说,一样能够每天有幸见到皇上的并不只有他周延儒一个人,“简在帝心”这个优势也是他周延儒和钱谦益所共享的。

    “钱谦益乃是文苑清流、东林领袖,资历威望都在你我之上,再加上也同样得到皇上的信任,真乃是一个劲敌啊。”温体仁分析着说道。

    “正是如此,不论是廷推、还是皇上直接指派,钱谦益都有巨大的优势啊。”周延儒说道。

    “玉绳不必心焦。”温体仁安慰着说道,“明日若是来宗道真的辞去了内阁首辅之位,其他的阁老很可能也有跟着来宗道一同辞官的,所以阁老的空缺很可能不止一个。他钱谦益纵然占尽优势,也没有分身之能,最多只能占据一个名额罢了,玉绳只管竞争其余的名额即可。你我跟钱谦益之间井水不犯河水,各凭所能便好。”

    “只恐你我这样以为,但他钱牧斋却视你我为眼中钉、肉中刺,使出什么阴招排挤你我,那样又该如何是好?”周延儒还是十分担心——他的担心也是十分正确,因为按照瞿式耜给钱谦益提出的中策,周延儒和温体仁也正是他们需要排挤打击的对象。

    “玉绳莫慌,谁说只有他们才能使阴招,耍手段?那钱牧斋为官多年,不法之事肯定也是干过那么几件,他要是安分守己便罢,要是他动了什么歪心思,有了什么不好的念头,咱们这边也是有他的把柄的,到时候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呢!”温体仁的语气十分坚定,给周延儒吃下了一颗强有力的定心丸。

    于是就这样,原本历史上钱谦益和周延儒、温体仁之间的矛盾和斗争,在萧木穿越来之后,以首辅来宗道辞官的事为契机,也重新发酵酝酿了起来,甚至大有再度重演之势。

第一百章 正题与安排() 
当然还有少数大臣的府上并没有进行上述那种的商讨和谋划,就比如说徐光启的家中,此时早已经是夜深人静,用一个被用烂了的形容手法来描述就是:此时在徐光启的府上,安静到了就是一根针掉在地上,声音也是清晰耳闻的程度——当然这只是一个夸张的说法,也并不会有什么人会闲得没事会找一根针丢到地上试验一番,因为天黑之后不久,全家上下所有的人都已经早早地睡下了。

    毕竟徐光启认为来宗道并不是真的要辞官,只是想要通过这个方式来劝谏皇上——当然这个观点并不正确,但退一步讲,就算徐光启认为来宗道是真心实意地想要辞官,恐怕也不会有什么想要借此机会更进一步的想法。毕竟自己黄土埋了半个身子,早就已经过了争权夺利的岁数,就算是入了阁,最多也就是在推广泰西科学的时候方便了一些。但当今圣上本身就对西洋诸学十分感兴趣,已经安排自己尝试推广番薯等新兴的作物,自己奉命忙着这些“正事”,日子已经过得十分充实,所以徐光启对于谋划入阁基本上也没有什么强烈的精力和欲望。

    既然没有什么事情需要商议,再加上徐光启本人也是一把年纪,用过晚饭之后不久就感到困乏,加上明日早朝还需要早起,于是便早早地上床安歇了。府上的老爷都早早地睡了,下面的管家、仆役之流自然也都跟着睡下了,毕竟夜里点灯的灯油也不便宜不是?

    只是像徐光启这中无欲无求的官员毕竟还是少数,除了他还有来宗道等现任阁老之外,估计也就只剩下了少数无欲无求,晋升无望的官员们了。剩下的几乎每个大明的官员都嗅到了政治上的血腥气味,并且想要从中浑水摸鱼,让自己的官位坐得再高一些。

    ……

    所以,当萧木来到大殿之上,准备开始早朝的时候,才会发现殿下的臣子们大多一副无精打采的模样,只不过天生迟钝的萧木并没有从中发现问题的本质,他也并不知道殿下的臣子们一个个都在暗地里摩拳擦掌、跃跃欲试——有准备推波助澜,“帮助”来宗道辞官,自己或者自己的盟友好能够取而代之的;也有想要“保护”住来宗道的首辅之位,从而跟首辅大人结下善缘的;当然最多的还是打算先冷眼观望一番,等待之际恰当再果断出击,直接一锤定音的。总之,今天的早朝之上,搞不好就又会掀起一阵血雨腥风。

    只是俗话说傻人有傻福,这话套用在今天的萧木身上倒也十分合适。在下面的臣子们行过大礼,山呼万岁之后,萧木并没有玩“有事启奏、无事退朝”这样的常见套路,而是开门见山,直奔主题地开口说起了正事——毕竟今天早朝的主题和目的也就只有一个,那就是为了消除来宗道的辞官在没有做足三揖三让的戏份的情况下就被自己火速成功挽留之后,可能给他本人带来的非议。

    既然这样,那萧木当然也就不想在没有用的事情上白白浪费时间,经过了前两次的上朝,萧木也基本了解到了这种早朝的形式,除了给臣子们提供了一个绝佳的吵架嘴炮的平台之外,基本上也解决不了什么国家大事。

    “咳咳,朕前日与众卿共同观摩内书堂讲学……”萧木轻咳了一声之后,便说起了正题。

    下面的臣子们一听皇上说起了前日在内书堂的话,心道果然就是要说来宗道提出辞官的事情啊,接下来肯定就是重头戏了,所以众大臣们不管刚才有多么的无精打采,现在也全都提起了百分之一百二十的精神听着皇上接下来要讲的话。

    萧木见自己只是随便开口说了一句没普通的开场白,就能够让下面所有官员全神贯注地侧耳倾听,但却仍然没有意识到眼下涌动的暗流,还以为大臣们只是摄于天子的权威,这才表现出如此认真聆听的样子,这让萧木不得不联想到如果后世的中小学课堂上能有这样的秩序和纪律,不知有多少老师会感动得直接哭出来。

    心中感慨封建社会皇权竟有如此力量的同时,萧木也整理着思路,继续说道:

    “前日内书堂开课之时,朕以为内书堂教员均乃罪恶深重之辈,没有资格带领学生们跪拜至圣先师,于是便强行叫停了此事。”

    萧木的话让下面的大臣感觉有一点怪怪的,明明皇上看起来是想要直奔主题的,但怎么说着说着又交代起事情的来龙去脉了呢?来宗道辞官前后的事情我们三品以上的官员全都在场,大家全都看得十分清楚,按理说已经没有再重新描述一边的必要了啊。

    当然众大臣们纵然心有不满,觉得皇上说话实在太墨迹,但肯定不会有人表达出来,每个人最多也就是在心里腹诽一下,表面上当然都继续保持着一副用心聆听的样子。

    “朕当时并未领悟到自己所犯之过,为此,朕与诸位爱卿还当场辩驳起来,险些酿成大错。”萧木说着,同时话锋一转,说到了他原本打算说的正题之上,“幸而来爱卿直言相谏,朕才幡然悔悟,深知礼法不可轻废。圣人云,‘名不正、则言不顺’,试想若没有来爱卿之谏言,朕恐将仍然执迷不悟,不令内书堂之学生跪拜先师,倘若如此,这些学生即便学了圣人之言,但却无法成为圣人门徒,如此岂非怪事?”

    萧木似乎说起了劲头,没等下面的臣子反应,又继续开口说道:“朕这两天细细想来,想起‘邹忌讽齐王纳谏’、唐太宗与魏征之故事,深感虚心纳谏的重要,朕今后若有什么不足之处,还望诸位臣工都能像来爱卿一样,直言纳谏,助朕弥补过失。”

    萧木终于说出了今天上朝的正题,用一通狗屁不通,废话连篇的说明,大概表达了自己不让小太监们拜孔夫子是不对的,是有违礼法的,自己作为皇上,却不顾众位爱卿的劝谏,执意而行。多亏有了内阁首辅来宗道,不惜放弃首辅之位,也要规劝自己,自己这才认识到了之前的错误。

    至于萧木为什么又愿意承认自己不让小太监们拜孔夫子的行为是错误的了呢?这也是权衡利弊的结果,萧木当然对这种封建仪式般的礼法活动没有任何的兴趣,甚至想要将其取缔,但现在毕竟是大明朝,自己眼里没有什么意义的东西在这个时空的原住民的心中却是天大的事,自己虽然可以凭借皇权,把这件事情强行压制下去,但这除了满足了自己的强迫症之外,似乎也带来不了什么直接的好处,至少跟帮助来宗道免遭非议相比,还是后者更加有意义一些。

    所以,萧木听了林檎提出的这个主意之后,也是没有什么犹豫,果断地就放弃了自己的信仰和坚持,于是便抱着“入乡随俗”、“尊重大明朝人士的风俗习惯”的想法,选择承认了内书堂学生跪拜先师的合法性和必要性。毕竟承认一件在大明原本就是正确的事情的正确性,对萧木来说也并没有什么损失,既然没有任何损失,又能够完美地解决来宗道辞官带来的一系列麻烦事,这样划算的买卖,萧木当然没有不做的道理。至于这个大麻烦最初是由于什么原因而引发的,萧木则是自动地给忽略了。

    当然萧木心中的正题跟下面大臣们心里原本想的正题并不是一回事,大臣们听了皇上这样的说辞,也都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那就是刚刚皇上并没有东拉西扯不说重点,皇上说的其实就是重点,只是自己没有想到罢了。

    不过下面的臣子们既然做了那么多年的官,心里接受能力自然也是十分强大的,听明白了皇上话中的意思之后,也是纷纷卖弄起演习,亮出了看家的绝活,齐声称赞来宗道,什么“直言相谏”、“吾辈楷模”之类的话,来宗道本人当然也是连连推辞,谦虚地说着“哪里哪里”、“诸位同僚谬赞了”这些句子。然后不知是谁起了个头,说了一句“皇上虚心纳谏,真乃大明之福”,其他的臣子们听了之后,也都是有样学样,把刚才称赞来宗道的话拿来再次加工修饰一番,什么又拿来对萧木这个皇上歌功颂德了起来,整个大殿里面顿时又是一团和气。

    萧木对眼前和谐的一幕也是十分满意,见下面的气氛酝酿得差不多了,再由臣子们没完没了地继续拍马屁反而不美。于是便打断了下面的奉承,提出了解决问题的办法,自己这个皇上既然认识到了错误,那事情总要补救不是?

    于是萧木开口命令道:“曹化淳!”

    “奴婢在。”

    “朕命你为内书堂祭酒,内书堂一切大小事务,由你总览。”

    “奴婢遵旨。”曹化淳当然还是应声答道。

    “回头选一个好日子,由你亲自带领内书堂众学员跪拜先师,也好让他们可以名正言顺地学习圣人的言论。”萧木吩咐着说道,之后又马上强调了一句,“此事不可轻视,朕和诸位臣工还要前去观看。”

    “奴婢明白……”

第一零一章 看法() 
萧木这样的安排同样也保全了自己这个皇上的面子,毕竟自己之前说过,内书堂的教员全都是罪孽深重之辈,没有资格带领学生们拜孔夫子。现在自己安排曹化淳这个宫里最有文化、跟士人关系也最好的大太监担任内书堂的头头,让他来带着小太监们拜孔夫子,这跟自己之前的说法也并没有什么矛盾之处。这样的解决方法,也算是两全其美,既保住了自己的面子,又维持了封建传统礼法,想来前天那些对此议论汹汹的文官们也都能够满意了吧?

    当然萧木不知道的是,在现在这个时候,关于什么拜不拜见至圣先师这样的问题根本就不是下面的臣子们关注的重点,他们的心里对于今天的早朝实际上是不能满意的。

    但是就算有什么不满意的肯定也不能表现在脸上,既然事实已经表明,来宗道的内阁首辅之位依非但没有松动,反而更加得稳固了起来,那么昨天夜里连夜讨论出来的一切所谓的“计划”全都失去了价值,毕竟这些计划大多数都是建立在来宗道辞官、内阁出现空缺这样的前提下的。

    总之,像是钱谦益、周延儒等人此刻心里也都清楚地意识到,自己之前分析得到的来宗道辞官之意坚决,首辅将会换人的结论是错误的。现在来宗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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