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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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柱- 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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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艳阳听了骆振兴的命令,便开口说道:“回上差,事情是这样的,小人原本并不是大名府人氏……”

    原来在梁艳阳很小的时候,他的父亲便跟其他兄弟分了家,独自带着老婆孩子到大名府生活。梁艳阳的父亲在大名府一带做的粮食生意,梁父为人十分诚信,而且从不囤积居奇(古代社会的粮商没有不干那些囤积居奇、哄抬物价的事情的,梁父不过是跟其他商人比起来收敛很多,即便这样,在当时也算十分难能可贵了),所以生意也越做越好。生意做大了之后梁父也变得愈发的繁忙起来,对梁艳阳也是疏于管教,梁母则是由于只有这么一个儿子,对梁艳阳也是十分宠溺。

    有道是慈母多败儿,梁艳阳从小便不学正道,父亲给他请来先生教她念书他也不好好去学,整天只知道调皮捣蛋,变着花样地作弄先生,最后先生实在忍无可忍,一怒之下留下一句“朽木不可雕也”,便头也不回地走了。梁父对此当然十分生气,想要狠狠地教训梁艳阳一番,却被梁母给拦住了,梁母说道反正咱们家也不缺钱,你将来给儿子多留点家产,也不至于让他将来忍饥挨饿,念书识字那么苦,儿子不想学咱们也就别勉强他了。于是梁艳阳也更加自由了,整日里便跟他那些狐朋狗友出去鬼混,从此为将来走向邪路埋下了祸根……

    梁艳阳絮絮叨叨地说着,十分详细地讲述了一个天真可爱的儿童是如何一步步地学坏,走上犯罪的不归路,最后坠入深渊的。骆振兴在一旁听得昏昏欲睡,用手扶着头,随时都可能去梦会周公。

    “啪!”张超狠狠地一拍桌子,成功地帮助骆振兴打消了睡意,只听张超怒道:“啰啰嗦嗦地说个没完,你小时候的那些破事谁愿意听?如此敷衍咱们,你难道还抱有什么幻想不成?你是皮子又紧了还是不想让你的家人活命了?赶紧给我交代重点!”

    张超的雷霆举动把梁艳阳吓得不轻,赶紧开口辩解说到:“小人冤枉啊!明明是那位上差让我从头开始说起,不得有丝毫疏漏的啊!”

    骆振兴此时也精神了不少,一听自己竟然躺枪,正想要开口辩解,就听张超抢先骂道:“好哇!还怪罪到我们的头上了,你这厮胆子还真不小!”

    “小人不敢,还请上差息怒。”梁艳阳赶紧承认错误。

    “张兄何必跟他一般见识。”骆振兴见火候差不多,便开口打起了圆场,“梁艳阳,那些不重要的事情简短地说就好。那个杜老六是什么来路,你跟他又是怎么认识的,你们一起干了什么事请,这些才需要你细细地说。”

    “回上差,小人明白了。”于是梁艳阳又继续交代了起来……

    梁艳阳的父亲后来早早地去世了,给他留下了一份不小的家产,无奈梁艳阳平日里放荡关惯了,对于父亲留下的生意则是一窍不通,只知道跟着一些地痞流氓之类的人物鬼混,不出两年,家里的粮食生意便彻底地做不下去了,梁父原本的老伙计们见梁艳阳如此不成器,灰心失望之下也纷纷离开了两家。

    开始的时候梁艳阳不过是跟那些狐朋狗友在街上干些偷鸡摸狗、调戏良家妇女的事情,后来随着他的胆子越来越大,在大街上小打小闹已经满足不了他的欲望,于是便纠集了一些相熟的泼皮无赖,开始到乡下做起了坑蒙拐骗,抢夺财物,拐人卖人的行当来。

    由于干的都是没有本钱的买卖,是以梁艳阳也着实赚了不少的银子,明末地方动荡,官府对这些事情基本上也不闻不问,梁艳阳的胆子也越来越大了起来。

    听梁艳阳又说了半天的废话,张超几乎又要发怒,想要把他吊起来再结结实实地打上一顿。骆振兴则是赶紧示意张超先不要着急,跟之前比起来梁艳阳说的已经很简洁了,而且听起来马上就要讲到重点了。

    骆振兴说的不错,梁艳阳紧接着就说到了重点。

    有一天梁艳阳照常带人在路上埋伏,正好看到一对车马经过,车上好像装了不少值钱货物的样子,而且似乎还有一个富贵人家的小姐也在队伍里面——因为梁艳阳他们都看到了类似于贴身丫鬟之类的人物进出过一两马车。

    这些还不算重点,重点是这么一队车马,竟然没有多少人随行保护,似乎只需要冲上去把护卫的人一杀,货一抢,转手倒卖出去未来几个月的银子就都有了,说不定还能捞个美人儿回家,这种送上门来的买卖,岂有不去做的道理?梁艳阳带着由泼皮无赖组成的手下们嗷嗷叫着就冲了上去。

    只是无奈人算不如天算,车队所载的货物到底值不值钱,马车里到底有没有美人,这些跟梁艳阳他们没什么关系了。只用了不到一刻钟的功夫,梁艳阳带着的乌合之众就全军覆没,梁艳阳本人也被抓了起来。

    对方下手十分狠辣,自己的手下全都被一招毙命,没有一个活了下来,梁艳阳以为他肯定也活不成了,在他看来,落到这些人手里,比被官府抓了去还要可怕一百倍。

    不过梁艳阳失算了,对方确实杀了跟他一起来的手下,但却没有杀掉梁艳阳,而是将他打晕之后五花大绑,找了一个地方关了起来。

    梁艳阳样醒来之后发现自己没死,而是浑身都被绑着,不知道关在什么地方,心里自然是七上八下。还好没过多久,一个看起来是对方领头的人物进了屋子,梁艳阳见有人来,便扭动着被绑住的身体,跪在地上疯狂地磕头,嘴里同时念叨着“好汉饶命”之类的话。

    那人没有理会梁艳阳,而是问道:“你干这行多长时间了啊?”

    “不敢欺瞒好汉,已经有四五年了。”梁艳阳赶紧殷勤地答道。

    “那一定赚了不少钱吧?”对方又不动声色地问道。

    梁艳阳听了这个问题之后很紧张,一方面猜测可能是对方把自己抓来是想要向自己家里索要赎金,要是说得少了,对方见没什么油水可赚,一刀把自己给杀了就不好了;另一方面,又怕对方真的是什么行侠仗义、劫富济贫之类的侠客人物,要是自己说得太多,对方见自己有这么多不义之财,一气之下将自己杀了出气,又该如何是好?

    梁艳阳的心里十分纠结,却又不敢稍有拖延,最后只好横下心来,实话实说,“回好汉,几年下来不过赚了一两万两银子而已,好汉若是想要,在下愿意全部献上,只求好汉饶了在下的一条性命。”

    对方冷哼一声,“看来你这行当也挺赚钱的嘛。”

    听着像是讽刺,梁艳阳也不敢做声,生怕对方发起怒来为民除害,一刀把自己给结果了。不过出乎梁艳阳的想象,对方又继续说道:“不知我也入上点股,你看可好?”

    “好汉说笑了……”梁艳阳不知道怎么回答,只好干巴巴地说了一句。

    “谁跟你说笑,我要入股,你是同意,还是不同意?”梁艳阳发现对方似乎有些不悦,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多出来了一把刀,正拿着手绢反复擦着。

    “同意,当然同意。”梁艳阳头上冒着冷汗,殷勤地回答着。

    “哈哈,看来你这人还挺上道的,来人呐,给他松绑。”那人笑着说道。

    让手下给梁艳阳松了绑,那人又继续说道:“今后咱们一起做生意,赚了钱二八分成,你看如何?”

    “我二,您八?”梁艳阳小声地问了一句,话刚一说出口他就后悔了——这不明摆着的废话么。

    “你觉得呢?”那人倒也没有生气,反问了梁艳阳一句。

    “跟您一起做生意是在下的福气,在下愿只拿一成的利润。”梁艳阳生怕对方生气,赶紧又让出一成来。

    “无妨无妨,说是二八分成就是二八分成。你放心,跟我们一起做生意,以后赚的肯定比你现在小打小闹的多得多,一年下来莫说一两万两,就是十几二十万两,咱们也看不上眼!”

    梁艳阳当然连声称是。

    对方又继续说道:“方才杀了你的那些手下也是迫不得已,不过说实在话你那些手下也确实不堪大用。咱们也不会亏待了你,我派一个人去帮你,肯定比你那些草包手下管用得多!”

    ……

    “他派那个人就是杜老六?”张超问道。

    “回上差,正是。”梁艳阳答道。

    “那个跟你说话的头目是什么人?”骆振兴紧接着又问道。

    “回上差,当时他蒙着面,小人不曾见到他的模样。”

    “那后来呢,难道你就再也没见过他?”张超又急切地问道。

    梁艳阳继续老实地答道:“回上差,后来那人便没有露过面,小人平日里都是被杜老六监视着,如果他们那边有什么事情,也只是派刘老八过来传话。”

    “那个老八原来是姓刘。”骆振兴和张超心里不约而同地想着……

第四十九章 坦白与出卖() 
梁艳阳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讲了一遍,骆振兴和张超心里也明白了个大概。

    “所以说你的钱都拿去孝敬他们了?”骆振兴问道。

    “回上差,确实如此,小人虽说做的是没有什么本钱的买卖,赚得不少,但大多数都被他们拿走,只剩下两成才是我的。而且小人手下还有那么多人要养活,所以自己也没剩下多少银钱。”梁艳阳答道。

    “没剩多少?此言当真?”骆振兴笑了一声,接着问道。

    “确实没剩多少,小人虽说看起来风光,但也不过只是一副空架子罢了。小人财物都在家中,想来已经被官府给查抄了,上差清点一下便知。”梁艳阳老实地回答道。

    “哼!”张超可不觉得梁艳阳有多么老实,冷哼了一声,开口问道,“所以官府从你家里只抄出三千两银子,这也是很正常的了?”

    “上差明鉴。”梁艳阳恭维着说道。

    “事到如今还想隐瞒!你当我们是三岁小儿吗?我来问你,你的家眷让你藏在了何处,他们过日子不需要用钱?难道你就没有给他们留下财物?”张超一拍桌子,严厉地喝问道。

    梁艳阳见抵赖不过,只能如实交代。但他的心里是还是不放心,又跟骆振兴和张超确认了一遍:“二位上差问话,小人自当知无不言。但二位上差当真没有诓我,肯定能够保住我一家老小的性命?”

    “事到如今反而还问起我们来了!老子告诉你,你要是老实交代,你的家眷尚有一线生机,但你要是还想着投机取巧,继续糊弄咱们,那他们肯定谁都没有活路!”张超又威胁着说道。

    见张超威胁的效果差不多了,骆振兴又开口,缓和了一下紧张气氛。

    “你老实交代问题,我等自然会为你向皇上说情,请求放过你家眷的性命。”骆振兴朝着京城的方向拱着手说道,“当今皇上仁厚,即便是年前跟着魏忠贤作乱的逆党也赦免了不少。你要是诚心悔过,如实交代,再加上我等帮你说情,相信皇上也不会过于为难你的家人。但你要还是执迷不悟的话,那就是神仙也救不了他们了。”

    骆振兴的一番话言辞恳切,彻底击溃了梁艳阳的心理防线,于是梁艳阳只好相信二人,把事情都一五一十地讲了出来——事实上梁艳阳就算不相信,此时也没有什么其他的选择,还不如选择相信,也好给自己一个心理安慰。

    原来梁艳阳自从那次失手之后便吸取了经验教训,为了自己今后要是有个万一,家里人尽量不受牵连着想,梁艳阳便把家眷都安置到了京城中居住,同时自己拦路抢劫、拐卖人口赚来的钱经过孝敬之后,剩下的也尽数运到京城的家中,在大兴这边仅仅留下能够满足日常开销所需的财物。

    梁艳阳觉得自己的这个合作伙伴肯定不是什么简单的人物,自己将来也不知道会落个什么样的下场。把家人安置到京城,住在闹市当中,梁艳阳觉得这样的话就算自己今后招惹了他们,想来他们就算想对自己家人动手,也需要思量思量。

    当然了,梁艳阳做的这些事情肯定瞒不住杜老六的的眼睛,不过杜老六对梁艳阳这种转移家眷财产的事情也没有过问,就好像没有发生一样。

    杜老六自然也有他的理由,在他的眼里,梁艳阳这么做基本没什么意义:你要是好好地帮我们赚钱做事,我们自然不会亏了你,你的家人自然爱住在哪就住在哪。你要是真的做出了什么对不起我们的事情,那就只好对不起了,只要你的家人没有搬到皇宫里面跟皇上住到一起,都肯定是难逃一死。

    王静远家这次遭遇袭击的事情似乎也印证了这个事实。

    “你的家眷住在京城之中的什么地方?”骆振兴听了梁艳阳的叙述之后,开口问道。

    “回上差,就在城东,靠近广渠门,谢家胡同里面第三户就是。”

    “你在此处还存有多少不义之财?”张超接着问道。

    “回上差,小人不敢隐瞒,还有大概五万两银子,是打算留给家人们后半生用的,现在小人愿意全部献出来,只求上差替小人多多美言,留小人家人一条活路。小人的儿子方才五岁,多少伤天害理的事情也都跟他无关,无论如何也请放他一马,给我家留下一条血脉啊!”

    “我等答应了你,自然会帮你说情。”骆振兴又给他吃了一颗定心丸——反正只是答应帮你求情,到时候皇上答不答应那也不是我能决定的了。当今是大明朝,还没有现代的金融行业,不然的话骆振兴肯定能明白自己所做的,也不过就是给梁艳阳开了一张口头支票罢了。

    随即骆振兴又继续问道,“我再来问你,除了杜老六和刘老八,关于那些人的事情,你还知道多少?”

    “回上差,对方行事十分隐秘,小人也知之甚少。只知道他们似乎是从北边来的,做着很大的生意,除此之外确实一概不知。”梁艳阳答道。

    “除了杜老六,他们还有没有其他安插在你这里的人?”张超又问道。

    “回上差,小人能够确认的就只有杜老六一人,但依对方的行事来看,肯定还在小人周围安插了其他的人,但只是小人眼拙,至今也没有发现。”

    梁艳阳的说法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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