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的名字全都清一色地什么‘博’、‘轩’、‘睿’‘涵’这些字眼,都让人审美疲劳了。”
“好吧,不扯这个了。”林檎最后也没能想起到底在哪里听过宋应星这个名字,而且被萧木这么一说,她也觉得深有同感,大明这个时空的读书人的名字的文学性都很不错,都是那种让人听了一次就好像特别熟悉的感觉。
于是林檎便不打算在名字的问题上继续纠缠,而是提出了一个新的问题,“不过你我之所以会感到好笑,是因为我们都知道真正的考题根本还没有确定,但那么多大老远赶来京城考试的读书人却不知道,要是放任这些售卖考题的情况不管的话,恐怕会引起考生的恐慌,最后白白便宜了那些兜售考题的人。”
“嗯,你说的很对……”萧木寻思了一阵,发现林檎的话确实很有道理,“虽然从理论上来讲,这些售卖考题的现象对最后的考试没有影响,但考生毕竟都是活生生的人,不可能像机器一样严格按照逻辑行事,要是对此事置之不理的话,说不定会有相当一部分考生的情绪受到打击,结果完全发挥不出平时的水平。对了,骆养性跟我说,住在王静远家的那个考生宋应星,似乎就有些情绪低落,看来我还是要做些什么才行……”
第三五三章 顺天()
萧木终于彻底地从在论语当中挑花了眼的状态中解脱了出来,现在他满脑子想的都是关于该做些什么来应对京城市井之间四处有人兜售考题的现象。
“这还需要想吗?”林檎觉得这个问题完全不需要思考,“直接把那些到处售卖考题的人抓起来,然后严刑审讯,把他们得到考题的来源统统查清楚,该抓人的抓人,该重罚的重罚,不就得了?”
“我觉得事实上应该并没有什么所谓的考题来源,毕竟这次的会试由我来亲自出题,我看他们都是些坑蒙拐骗之辈,为他们这样的人大动干戈,怎么都觉得有些不值。”萧木对林檎的主意并不是特别低满意,“而且,对付这种小人物都要我来亲自操心,岂不是太掉我这大明天子的身价?”
“刚刚不就是你在那里眉头紧锁地操心?”林檎立刻就反驳了一句,“再说,也用不着你亲自上阵,整个大明的人都是你的手下,随便安排几个人去抓人不就结了?这不正好就是骆养性他们分内的事情,他来向你禀报的时候你难道没有让他去彻查吗?”
“当时我明明知道他们卖的考题都不可能是真的,所以光顾着内心冷笑,根本就没把这情况当回事,没想到要让骆养性去查这件事情……”萧木这才意识到自己似乎除了冷笑,并没有采取什么应对措施。
“那也没关系,反正离会试还有些时日,你现在再把骆养性叫来,让他去彻查不就可以了?”林檎一点都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萧木是大明的天子,天子给手下的臣子安排点什么活来干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了,至于为什么天子没有立刻把这个明显的工作安排给骆养性,而是过了几个时辰之后才想起来安排,这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毕竟有一句话叫做“天威难测”,要是什么都能让骆养性给想到了,那这个天子肯定没什么水平。
但萧木却不这样想,很显然现在再把骆养性叫来,让他安排人去详查,这只能暴露出当时骆养性向自己奏报的时候自己没有想到这一点的客观事实,这无疑就是相当于自己这个大明天子在手下臣子面前丢了脸——虽然骆养性肯定百分之百地不敢在脸上让自己看到任何蛛丝马迹,但这已经不重要了,萧木完全能够体会得到那将是一种什么样的尴尬场面,自己穿越一来一直极力维持着的崇祯天子是一个明君的形象很可能受到挑战,而自己这个穿越附身的对象的名声对于萧木来讲无疑是一定要坚决维护的,所以萧木无论如何也没有办法做出再让骆养性去彻查的决定。
所以萧木很快就找了一个理由,拒绝了林檎让骆养性去彻查此事的提议,“骆养性是锦衣卫指挥使,锦衣卫是天子亲军,代表的就是我这个天子,让他们去街上抓那些不入流的江湖骗子,最后还不是就相当于把我这个大明天子拉低到了跟江湖骗子一个级别了?”
“你还真以为你的级别比那些江湖骗子能高到哪里吗?”萧木的这个有些站不住脚的理由马上就得到了林檎的嘲讽,“至少人家还能抓住商机,拿几张废纸就能赚上一大笔钱,而你当的这个大明天下的家,确实一直入不敷出,连连亏空的状态。”
林檎的话让萧木竟无疑凝噎,一时甚至不知道说什么好,但林檎却并没有就此收手,而是继续说道,“好吧,就算退一万步来讲,锦衣卫是天子亲军,是查大案要案,抓大官的,让他们出马会丢了你的面子,那你完全也可以让普通的官府衙门去查呀,上次遇到鲁大的那天,你过门而不入的顺天府,不就正好是最合适的衙门吗?让那次咱们遇到的那个胡捕头街上抓人,这总不至于堕了你天子的威名吧?”
“嗯……那倒是不会。”萧木仔细地思考了一下林檎后来的这个说法,然后发现似乎也没什么不可以的,毕竟他真正担心的是在骆养性的面前丢人而尴尬,而不是什么所谓的天子威名这种虚事,而让顺天府的人去查这个案子,就完全不用担心让自己丢人的情况了,即便骆养性知道了此事,也完全会以为自己是觉得这种小案不需要锦衣卫去办,原本就打算交给顺天府的。
“让顺天府来处理此事确实十分合适。”萧木想来想去,觉得没有什么问题,于是便终于松了口,“不瞒你说,我前两天才终于弄明白,原来大明的顺天府尹和顺天知府其实都是一个意思……”
萧木的后一句话直接让林檎也体会了一把无语凝噎的感觉,有心装作不认识萧木这个智障,但林檎又突然发现,此时只有他们两个人在说话,其他人都已经被屏退出去了——而要是由其他的太监和宫女在场,那样必须按皇后礼仪行事的林檎又没有办法装作不认识萧木了。
“哦?想不到这么重要的事都让你给知道了。”最后林檎还是习惯性地嘲讽了萧木一句,“不知你是怎么知道的?”
萧木似乎没有听出来林檎的嘲讽,还一本正经地给她说明了情况,“嗯,说起这事,还是来宗道偶然跟我提起的,他说顺天府新来了一个叫刘宗周的府尹,是个十分出名的儒学大家。上次我们遇到鲁大的那回,就算真的进了顺天府,也不一定有用,因为那个时候这位刘府尹还没有来到京城上任呢!”
萧木越说越来劲,转而向林檎问道,“对了,这个人既然是儒学大家,有没有再后世的文学史上留下点什么名声?”
“据我所知,这个人好像并没有在文学上有什么太出名的,你要知道,儒学大家又不一定是文学家,儒家说到底也是一个思想学说,有可能这他实际上是个思想家,但我有不是研究哲学的,所以不太知道这个人,不过刘宗周这个名字听起来倒是有点熟悉……”
第三五四章 太监()
林檎说完,就看到萧木流露出了一个“我懂了”的眼神——“说了这么多,其实不就是你也不知道嘛,说是什么听起来熟悉,刚刚的宋应星你听起来也很熟悉,最后不还是不清楚嘛……”
当然萧木心里的这个想法肯定是不会说出来的,毕竟他也不知道林檎的鸡毛掸子到底什么时候,会以怎样的方式打在自己的脑袋上。
“那这件事就这么定了,就交给这个新来的顺天府尹去办好了。”萧木最后总结性地说了一句,然后看着林檎床上摆着的缝纫“作品”,语重心长地嘱咐了一句,“这里是大明,不像我们后世的时候有点灯,晚上缝东西很费眼睛的。”
“你又是哪只眼睛看见我晚上缝东西了?”林檎显然对萧木的这番“好意”并没有领情,“从太阳下山到现在,我都已经又一个多时辰没碰针线了。”
“那这些……”萧木指了指林檎床上摆着的那些手帕之类的东西,他想要问的问题已经是不言自明。
“怎么?难道这些东西在这摆着就一定说明我要晚上去缝吗?我就是觉得自己白天的时候缝得不错,想要晚上的时候欣赏一下不行吗?”林檎反问道,“难道我把它们在床上放了一夜,就表示我要整夜去缝吗?”
萧木被林檎说得无言以对,倒不是说他真的被林檎给反驳得不知道说什么,而是他想说的实在是有些不太合适用来打击林檎的积极性,毕竟林檎口中的“缝得不错,拿来欣赏”之类的话对萧木来讲无疑就是一个天大的笑话,如果林檎这蹩脚的“作品”也能算是“不错”的话,那萧木甚至觉得自己也能缝出很多条“不错”,甚至是“不错”乘以二的手帕来,尽管自己以前基本从来没有摸过针线。
既然自己的好心被当成了驴肝肺,而且又不好反驳林檎咄咄逼人的攻击,萧木显然不适合在林檎的寝宫停留了,继续在这里只能注定是一场永远无法取胜的战斗。
所以萧木就像是默默地承受了林檎刚刚一连串的反问,而且毫无辩解地,彻底认输了一样滴离开了她的寝宫,回去研究派人让顺天府尹刘宗周捉拿售卖考题的江湖骗子去了。
这时的萧木自己也想不到,这天晚上,在这件事情上,他竟然能够想出那么一个绝佳的、前所未有、无与伦比、具有超强颠覆性的好主意。
……
到了第二天刚刚吃完午饭,王静远出门上街的时候,他发现市井之中售卖会试考题的现象好像远远不止宋应星描述的那样偷偷摸摸,其严重的程度似乎已经达到了丧心病狂的程度,因为他的同一条街上就先后看到了五个叫卖着会试考题的家伙,而且这些“知识贩子”比昨天宋应星描述得要明目张胆许多,基本上已经达到了整条街上的人都知道他们在售卖会试考题的程度了,毕竟人家都已经开始嚷嚷着叫卖了,很难让人不知道他们就是卖考题的。
“瞧一瞧看一看啊,宫中最新流传会试考题,一份只要二十两,再加十两还送名家范文,数量有限先到先得!”——这是距离王静远最近的一个试题贩子叫卖的内容,如果非要说跟昨天的情况相比而言,哪里有所改善了的话,那也就只有考题的价格终于便宜了不少,原本宋应星所说的五十两银子的题目价格,在一夜之间多出了这么多的供应商的情况下也终于没有办法保持坚挺,成功地降低到了二十两银子一份,让广大手头拮据的考生也有了买得起的机会。
但这还不是让王静远最为震惊的,其实实际情况远非如此简单,因为他在遇到了四五个叫卖兜售考题的贩子之后,终于发现了一个惊人相似的规律,那就是这些考题贩子全都是面白无须的男子,而且叫卖起来的声音听起来也都有些阴阳怪气,再联想到他们叫卖吆喝的内容“宫中最新流传试题”,王静远终于更加震惊地发现,这些公然兜售会试考题的贩子竟然都是宫里的太监!
至少全都很像是宫中的太监,但王静远也十分清楚,售卖考题的小贩没有任何乔装打扮成太监的必要,或者退一步说,就算真的需要打扮成太监,但也不可能有这么多的人,全都能够把太监假扮得“惟妙惟肖”,就像是真的太监。
而且在京城的大街之上,除了扯着嗓子大声叫卖考题的太监之外,还有到处游走的锦衣卫番子——他们是严厉打击抓捕贩卖会试考题的不法商贩的,然而他们抓捕的对象却往往是隐藏工作做得很好,交易起来都是偷偷摸摸,很难让人察觉的考题商贩,而对于那些甚至像是卖菜一样吆喝着兜售考题的,像是太监一样的人物却是视而不见,就好像他们卖的不是考题,而真的是萝卜青菜一样。
眼前的景象让王静远感到有些迷惑,在他亲眼看到了一个身着飞鱼服,腰胯绣春刀的锦衣卫番子锁拿了一个看起来贼眉鼠眼,怎么看都不像是读书人,而怀里有揣着一沓纸,很显然就是一个悄悄交易的试题贩子的时候,王静远的迷惑之感终于达到了一个顶峰,他觉得这大明京城的大街已经彻底失常,跟平日里完全不一样,而自认还算正常的王静远本人,则显得跟着失常的大街格格不入。
终于王静远再也受不了这大街上的诡异氛围,向逃跑一样地跑回了自己的家中,甚至连原本打算要买的东西都没有来得及买完,此事买东西对于他来说已经彻底不重要了,他要第一时间回家,然后把这个诡异的现象告诉宋应星兄弟,然后跟他们一起等,等胡云到他们家来,给他们一个合理的解释——王静远深信,既然街上到处都能看到锦衣卫,那么胡云在今晚之前,肯定会来自己家,好好地帮自己理清这匪夷所思的事实。
第三五五章 教辅()
宋应星兄弟听王静远讲了今天大街上的诡异状况之后,他们的反应跟王静远也没有什么两样,也同样没有心思关心别的,而是跟王静远一起,大眼瞪小眼地等着胡云的到来,好能够给他们指点迷津。
然后他们一直等到了傍晚十分,也没能等到胡云的到来,当然在这一下午的时间之中他们也都没有闲着,而是试图去分析今天街上这诡异现象的原因,当然他们的尝试并没有能够得到什么合理的结论。
首先既然那些公然叫卖会试考题的人全都十分神似太监,那么他们手里拿的考题很可能就是宫里流传出来的,这件事情当然是在皇上不知情的情况下才能完成,按照王静远和宋应星他们的分析,极有可能是皇上准备好的考题被他身边的某个太监给偷了出来,或是偷偷地记了下来,然后跟其他想要发财的太监们一起拿到市场上来卖。
但这个猜想本身也有着很严重的漏洞,毕竟这些太监们的考题是偷来的,他们在售卖的时候当然要偷偷摸摸,而不是那样大张旗鼓,而且,以王静远看来,对于这些太监们来说的最好方法不是他们亲自跑到大街上叫卖,而是把这份考题直接高价“批发”给一个愿意出钱的金主,然后再由这个金主找人到酒馆、茶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