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看起来倒也十分理智,并没有急于追求立刻就要把交易规模提高到一个很高的层次。
毕竟双方都还只是第一次交易,相互之间可能还不太信任,而且草原上到处都有风险,第一次就运那么多货的话,也存在着极大的风险。
王登库当然也明白其中的道理,当然又是连连点头,表示着自己对这范先生的赞同,“先生所言极是,果真是思虑周祥……”
王登库又是一阵奉承拍马,按理说他平日里说话的时候并不是这个样子的,但实在是因为这次的生意巨大,利润丰厚,这才让他有点语无伦次,完全没有发挥出应有的交流水平,不过虽然发挥的不太好,但总归没有出现什么疏漏,这已经让王登库很满意了。
既然正事已经谈完了,也从大客户那里爽快地得到了货款的保证,王登库便决定要好好招待一下这个大主顾。作为一个合格的商人,大客户都已经到了自己的地面上,不盛情款待一番,那肯定是很没有礼貌的事情,王登库当然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先生一路辛苦,在下为范先生简单备了一些酒菜为先生接风,还望先生一定赏脸。”
“王老板有心,范某在此先谢过了。”那范先生先是礼貌地回答了一句,这话的意思也已经很明显,那就是这个范先生估计是不会赏脸了。
果然,那范先生接着说道,“只是事关重大,范某身上担负重责,还有好几家要去,王老板的酒菜也就只好下次再吃了。”
王登库听了范先生这话,也知道留对方吃饭,同时从对方那里再多套出一点生意上的情报的打算是泡汤了,又虚留了几下,见那范先生去意已决,便也只好亲自送对方离开了。
“嗯,也不知道去南方置办货物的进展如何了,看来还是要再催一下。”王登库一面转身回府,一面在心里想着。
总归在张家口做这方面生意的不只有王登库一家,明摆着有钱赚,而且还是多少货都吃得下的大客户,其他的商人当然也不甘落后,刚刚的范先生也明确地表示了还要到其他几家去,这些不用说肯定都是王登库潜在的竞争对象,王登库当然希望自己才是这些商人当中的交易规模最大的。
然而事实上这只是王登库的美好希望,他的生意规模固然不小,但却并不是最大的。在那范先生来到他这里之前,已经先拜访了他自己的一个本家,也同样是跟王登库做着类似生意的,一个名叫范永斗的商人——很显然,光是从姓氏上,也是人家跟这大客户更近一些,更不要说范永斗本身也是张家口一带的大商人,生意的规模比他王登库还要大上不少。
对于这一点,王登库也是心知肚明,甚至这笔大生意本身,就是这个范永斗介绍给自己和另外一些商人的。既然给自己介绍了这么一个大客户,那就说明了,范永斗在优先保证了自己生意饱和的前提下,还是满足不了客户的需求,这才会想到了自己和另外的一些商人。这样满足了客户的需求,把生意做长远的同时,也能够增强整个商队的实力,充分利用到各家的资源,让把这个杀头的生意做得更安全些。
如果按照这个角度考虑的话,王登库似乎是有点被范永斗利用了的感觉,但他却十分愿意以这种形式被利用,毕竟如果这个生意真的做成了,那他也能从中赚取不少的收益。或者说,参与这生意的几家商人的关系现在已经变得十分微妙了,既像是互相扶持,又像是互相利用,总而言之,大家都已经被绑在了一起,就只能同心协力地把生意做好,有钱一起赚,出了事情也是一起玩完。
所以尽管出于商人的本能让王登库希望其他几家全都竞争不过自己,甚至全都破产,让自己一家独大,彻底接管了所有的生意才好。但他的头脑却还是很清醒,那就是自己一家肯定满足不了客户的需要,也同样应付不过来官府的检查。
而且也根本不存在其他几家全都完蛋而自己却毫发无损的前提,因为王登库简单换位思考了一下,如果自己的生意做不下去了,那他肯定也要把其他的人全都拉下水。
第二四三章 密谈()
考虑到了诸如“生意做不下去”、“拖下水”这种让人沮丧的问题,王登库此时也没有刚刚送范先生离开时候的那满脸的笑意,整张脸也变得阴沉起来,因为关于这些问题,他的心里确实是十分担心——对于他来说,现在下落不明的杜老六,还有已经可以确定死掉了的刘老八,就是让他担心的根源。
王登库越想越不放心,于是便对手下管家吩咐道,“你去把老四叫来见我。”
“好的,老爷。”那管家听了王登库的话,答应了下来,然后便出去叫人去了。
管家的办事效率很高,很快王登库就见到了人。
“小的见过老爷。”那人来了之后,便跪在地上见礼。
“老四这是干什么?赶紧起来!”王登库见状十分激动地说道,示意让对方赶快起身。
但他的话却并没有奏效,那老四说道,“此番小人给老爷惹下了不少的麻烦……”
“老四啊。”还没等那人把话说完,王登库便打断了他接下来的话,“你也跟了我这么多年了,我什么时候在乎过这种虚礼?再说那件事情你的处置已经很好了,我怎么回去怪你呢?”王登库苦口婆心地说着,甚至都从座位上站起了身体,装模作样地要伸手去扶了。
很显然,王登库口中的这个“老四”,就是之前在京城梁艳阳家中的那个仆役,也就是暗杀了梁艳阳家眷的那个冯老四。
冯老四当然不可能让主子亲自来扶他起来,于是王登库的手刚伸过来,他也就顺势站起来了,从旁观者的角度看来,倒还真的像是王登库亲自把他扶起来的一样,但实际上王登库根本就没有用力。
当然了这个地方根本也没有什么旁观者,因为这里是王登库最最私密的一处宅子,除了他的心腹之外没有其他人知道,不然的话王登库也不可能跟那个范先生在这里商谈那么秘密的生意了。要是换做了其他不保险的地方,就算是王登库有十分胆子,也不敢随便地讨论那些足以杀头的话题。虽然商人的本性就是贪婪的,但这也不意味着他们就不懂得谨慎,或者说,如果不小心谨慎的话,他们也根本没有机会去贪婪。
说是不在乎虚礼,但王登库本人倒是刚刚跟冯老四上演了一通主仆同心的戏码,把冯老四感动得够呛,气氛烘托得差不多了,于是王登库便开口问道,“老四啊,这次叫你过来,还是想跟你再一起琢磨琢磨,关于老六和老八的事情,你最近有没有什么新的想法?”
“回老爷,老六和老八的事情我这些天一直反复地想过,却还是没有完全想通。”冯老四答道。
“哦?老四有什么地方没有想通?说来给我听听。”王登库说道。
冯老四答道,“回老爷,老六虽然是咱们的人,但除了梁艳阳之外并没有其他人知道,表面上看来就是一个小喽啰的角色,按理来说,关了这么长的时间,也该放出来了,但大兴那边却毫无动静,听说不光是老六,所有梁艳阳的手下也全都在牢里管着,一个都没有放出来,大兴的大牢都快装不下了。”
“嗯,这里确实蹊跷,官府关了那么多没有用的小喽啰,还要供他们吃饭,怎么想都不太正常。”王登库接着分析道,然后提出了一个大胆的设想,“老四,你说,老六的身份该不会是暴露了吧?”
“回老爷,这个小的真不好说。”冯老四十分犹豫地说道,因为这个问题也在一直困扰着他,“毕竟老六的身份只有那个梁艳阳一个人知道,那梁艳阳也没有道理平白无故地把老六给招出来,毕竟他的家人还有我在看着呢,为了他那个宝贝儿子想,他也应该知道怎么做的。”
“现在你不是已经下手了吗,说不定那个梁艳阳知道了他家里人全都死了,然后就把老六的身份告诉给了官府。”王登库缕着他那张胖脸上没有几根的胡须说道,又提出了一种可能性。
“回老爷,这个小人也想过,但还是那个问题,梁艳阳要是真的为他的宝贝儿子着想,就不应该会告诉官府他家眷的下落,官府不知道他的家眷在哪里,他也就不可能知道他们已经死了的事情。”冯老四分析道。
“那个梁艳阳我也是见过的,分明就是软蛋一个。”王登库想起了最开始的时候见到梁艳阳时候,梁艳阳哀求他饶命的情景,“官府找不到他这么多年的脏银,又不知道他家眷的下落,肯定会动刑审问的,一旦上了刑,我看那个怂货怕是什么全都给招了。”
“主子说得有理,怪不得梁艳阳的那些手下一个都没有放出来,原来官府是想掩盖老六被发现了的事实!”听王登库分析得很有道理,似乎摸到了事情的真相,冯老四立刻送上一顶高帽,拍了一下王登库的马屁。不过他的脸色马上又难看了起来,“不好!要是这样的话,那老六的身份看来是暴露了……”
“是啊,梁艳阳那个家伙的死活我当然不会介意,只是可惜了老六啊。”王登库分析出了一个令人遗憾的结果,脸上也是充满了失落,“早知道如此,当初我就不应该一时兴起,跟那梁艳阳搞什么合作,结果到头来没赚到多少钱不说,还白白害了老六,现在想想,真是悔不当初啊。”
王登库说着,眼睛也有点泛红,甚至都要流出眼泪来了。
冯老四见状,当然要安慰王登库一番,“老爷不必难过,没有老爷就没有我们兄弟几个的今天,就算老六的身份真的暴露了,老六也肯定不会多说一个字的。”
“老六的人品我当然放心,只是他要是什么都不说的话,官府肯定不会轻易放过他,少不了有好多苦头吃。”王登库说道,满脸都是遗憾之情,“而且这么多天过去了,估计老六也是凶多吉少啊。”
第二四四章 传言()
说着王登库又要流下他那鳄鱼的眼泪了,本来也十分伤心的冯老四又赶忙开口劝解,费了好大的劲才终于把王登库劝住。
王登库揉了揉眼睛,这才继续说道,“好吧,老六的事暂且不提,那老八的情况,你是怎么想的?”
“回老爷,老八的事也透着蹊跷。”冯老四见王登库的情绪终于缓和了下来,这才回答道。
“哪里有蹊跷?也说给我听听。”王登库问道。
“老爷,老八他们出事的那天是先来找的小人,小人就把之前打听到的那鸿源酒楼原来姓王的掌柜的一家的住处告诉了他们,本以为他们对付一个掌柜,还有几个女人孩子肯定是手到擒来,结果却没成想非但事情没办成,结果老八也跟着丢了性命……”
“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了,你要说的蹊跷之处是哪里?”王登库继续问道。
“回老爷,老八他们的功夫全都不低,结果却连命都没有保住,那肯定是遇到了众多的高手。”冯老四答道。
王登库明白了冯老四话里的意思,于是便开口替他接着说道,“可是那个姓王的明明就是梁艳阳那酒楼生意的一个小小的掌柜,怎么可能会有那么多的高手保护?”
“是啊老爷,所以小的总觉得那个王掌柜的身份不简单。”冯老四答道。
“还真巧了,这个王掌柜跟我倒还是本家……”王登库沉吟一阵之后继续说道,“你说得很有道理,那个王掌柜要真的是普通人,怎么可能会有那么多高手保护?就算他在梁艳阳的这个案子当中结识了什么贵人,那贵人也不可能下那么大的本钱去保护他吧?”
冯老四提出了他的一个猜想,“回老爷,我可听说,这次梁艳艳犯事,就是因为他得罪的人的身份不简单,外面可都传说是当朝的阁老亲自审的案,皇上和皇后都在场旁听的,您说,那王掌柜的贵人,该不会就是皇上吧?”
尽管之前冯老四的分析大多都得到了王登库的认同,但是他这个“疯狂”的猜想王登库却是立刻就被王登库给否定了,“老四啊,道听途说的东西,向来都要信一半不信一半,像是这种‘梁艳阳得罪的是当今皇上’的说法,肯定是不足为信的。”
见冯老四还有些心有不甘的样子,王登库不得不继续给他解释道,“这个传言简直到处都是漏洞。老四啊,你也算是聪明人了,好好地想一想,以梁艳阳那个软蛋,就算真的遇到了当今皇上,那也是要巴结奉承,他哪有那个胆子去触犯天颜?退一步讲,就算梁艳阳真的吃了熊心豹子胆,跟自己还有自己九族的性命过不去,想要犯下些欺君之罪,那也不可能,哪怕他整日里谋划,每天做梦都想着得罪一下皇上,恐怕一直到他死,也没有机会实现。”
“可从大兴那边传回来的消息全都是这么说的,好多人都说那梁艳阳就是因为对皇后娘娘不敬这才被抓起来的,当朝阁老门审讯的梁艳阳的场景他们也全都亲眼看到了。”冯老四显然还是很不甘心,因为这个传言实在是过于具体了,跟他以往听过的那些不靠谱的传言有着本质上的区别,以他的经验来看,这个传言应该还是有一定的真实性的。
“老四啊,那些流言蜚语,哪个不是添油加醋,说得神乎其神,就好像他们全都亲眼见过了一样的,这些都不足为信。”王登库显然对冯老四的这个说法还是丝毫没有想要相信的打算,因为对于这个问题,他实在是太有自信了。
为了让冯老四也彻底打消这个念头,王登库不得不给他详细地解释了起来,“老四啊,你想想看,大明的皇上跟咱们寻常百姓过的日子会一样吗?你我平日里想要出个门随便就可以去,不要说去京城、去大兴,就算是去江南、湖广,只要有钱,有时间也都不成问题。但大明的皇上呢?一人身系天下安危,一举一动都受到万众瞩目,怎么可能轻易地出宫呢?而且听说当今的皇上登基之后十分勤政,每日里操心全国上下的政务都忙不过来,怎么可能会有闲心跑到大兴这种穷乡僻壤去呢?”
王登库还没说完,“退一步讲,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