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书房里商议一些事情。
这样的变化段增自然非常高兴,而他既然已经对将来有了决断,下定了决心要干出一番事业,那从现在起就要多做准备了;所以对贾诩这样的顶尖智者,他当然要时常与之来往,以保持友好的交情。
此外,对于顾景等人的培养也变得更加不遗余力起来。
……
时间缓缓流逝,很快就过去半年时间,此时已经是熹平五年的闰五月。
这天上午,段增、苏则、顾景三人在结束了清晨的锻炼后,来到学堂里准备读书。
这间学堂虽然地方不大,但里面却纤尘不染,每天上完课后段增三人都会进行打扫。
坐在自己的位置上,苏则面色轻松的询问道:“表弟,昨天先生教导的射箭诀窍,你都学会了吗?”
他口中的“先生”当然指的是教导他们武艺的段鹏,经过这半年的教导,众人都有很大进步,至少不再是以前那样只知道拿着兵器胡乱挥舞的莽汉。
所以最近一段时间,段鹏开始教导众人射箭。
射箭的技艺在这个时代可是一项非常重要的技能,那些沙场名将们基本上都有一手不俗的箭术,尤其是演义里面记载的那些名将,更是在射箭方面表现非凡。
比如辕门射戟的吕布,例无虚发的马超,狂风快射的太史慈,百发百中的黄忠等等,都是此道高手。
可惜要想练出绝妙的箭术绝非一朝一夕的事情,至少段增学了这么久还没有半点头绪。
他苦笑着答道:“先生教的那些技巧倒是记得很熟,不过一到用的时候就忘掉了。”
苏则笑道:“这也正常,其实要想学好箭术,首先就要多练习,至于那些诀窍,那都是虚的,到了战场上哪有那么多时间让你按照诀窍去做?所以唯一的途径就是熟能生巧!”
段增和一旁的顾景听了都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与他们俩不同,苏则以前在家就有一定的基础,所以在箭术学习方面比段增二人表现要好得多。
三个人围绕射箭讨论了一会儿,这时,段增突然问道:“奇怪,都过了这么久了,舅舅为何还没来?”
顾景也皱了皱眉:“是啊,老师以往都来得很准时的,怎么今天却迟到这么久?苏师兄,老师不会是身子不舒服吧?”
苏则摇了摇头,同样有些奇怪道:“那倒没有,不过,昨天晚上我见到父亲时,他好像有些心事重重的样子。”
“这……”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段增等人都好奇起来。
“要不,咱们一起去看看?”苏则稍一犹豫,随即便提议道。
“好,一起过去。”段增二人都点头同意。
正要起身时,却见曹安一脸惊慌的跑过来,身后还跟着其他几个侍卫。
“不好了,小公子,出事了!”
段增脸色一沉,连忙询问道:“到底出什么事了?”
“舅老爷和老爷在书房里争吵起来了!”
“什么?”段增等人听了顿时大吃一惊。
苏昭乃是段颎的小舅子,他在段府住了快一年时间,这期间和段颎都保持着极好的关系,别说是吵架了,就算是摆脸色的事都没发生过,平时都客客气气的,怎么会突然吵起来呢?
第三十五章最后一课()
段增与苏则二人对视一眼,都看出对方眼中有着极度的震惊之色。
“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把经过详细说来!”段增沉声道。
“是,小公子,事情是这样的,小的之前路过老爷书房的时候,隐约听到里面有声音传来。小公子您是知道的,书房的声音平时很少能传到外面来,除非里面的人说话声音很大。”
能作为书房的,自然在隔音方面会有所考虑,所以才能用来商议一些相对机密的事情。
段增沉声道:“那么之后呢?”
“之后,小的心中有些好奇,就靠近了想知道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不过就在这时,只听到里面有个声音提到老爷的名讳,接着又提到助纣为虐、遗臭万年什么的。然后书房的门就打开了,小的看到舅老爷怒气冲冲的里面走出来……”
“这……”段增等人都惊呆了,没想到居然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从“助纣为虐、遗臭万年”这几句话中不难推断出,苏昭很可能是对段颎依附王甫感到不满,所以才会爆发冲突。
其实苏昭作为读书人,他同样对王甫、曹节等人极度不满,虽然没有直言表露出来,但从他平时的话里行间就能得知。
同样的,苏昭对于段颎依附王甫一事同样有所不满,不过二人毕竟是亲戚,有苏夫人作为纽带,即便两人在政见上有分歧,但他们还是能保持客客气气的。
此外,段增还注意到,平时段颎与苏昭在一起的时候,二人从不提起朝堂上的事情,可见是有意避开此事。
那么为何今日两人会因此事而彻底闹开呢?
段增等人想不明白其中缘由,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应对。
这时,外面一个声音传来:“闲杂人等速速离去,都挤在这里作甚?”正是苏昭。
“拜见舅舅/老师/父亲!”段增等人见了连忙上前行礼。
而曹安等人也忙不迭的赶紧离去。
“坐下吧。”苏昭端坐在大案后,沉声道。
段增三人乖乖坐下,到了此时他才有空偷偷打量苏昭一眼,只见苏昭的神情极为平静,根本看不出什么不同来,若不是知道曹安不敢在此事上欺骗自己,只怕段增还要以为什么事都没发生。
“好了,今天我要给你们讲的乃是《礼记》,这也是我教你们的最后一堂课!”苏昭中气十足的声音缓缓传来。
“什么?最后一堂课?”段增三人大吃一惊。
苏昭却摆了摆手道:“不要多问,问了我也不会说。好了,现在开始上课!”
段增等人只好暂时按捺住心中的疑惑,满怀心事的听着。
“昔日戴圣与其叔父戴德曾跟随后苍学《礼》,成就卓著,后著述《小戴礼记》一部,传于梁人桥仁、杨荣等……”
苏昭讲课的内容依旧是那么的通俗易懂,然而段增等人却有些心不在焉,所以对他讲课的内容基本没听进去多少。
他的心中在反复思考着:“舅舅为何与父亲争吵,难道真的是因为父亲依附王甫、曹节的事情吗?到底又发生了什么事情,以至于他们会突然闹翻了呢?”
……
时间推移,很快就到了中午。
放在往常,到了这个时候苏昭一般都会宣布当日的课程结束了,并顺势布置一些作业。
然而今日,苏昭却依旧没有停下来的打算,又过了半个时辰,太阳早就西斜了,苏昭这才停下来。
“好了,今日的课程到此为止。之前说过,这是最后一堂课,所以在此我有些事情要对你们交代一下。”苏昭沉声说道。
段增等人心中一凛,连忙打起精神仔细听着。
“首先,既然你们听了这么久的课,那么对于我的师承来历就要有所了解。我以前曾经拜玄德先生为师,随他学习儒家经典多年,所以今后你们日后若是遇到玄德先生的后人,那便是你们的同门。”
“玄德先生?”段增愣了一下。
要说三国时期与“玄德”二字有关的人,那无疑就是刘备刘玄德,但现在的刘备估计还只是个织席贩履的穷苦少年,显然不可能是苏昭的老师。
既然不可能是刘备,那这位玄德先生到底是谁呢?
“玄德先生姓法讳真字高卿,乃是右扶风郿县的名士。”或许是看出了段增的疑惑,一旁的苏则小声解释了一句。
“姓法?”段增眼神一亮。
历史上姓‘法’的人并不多,而在三国时期最有名的一个,应该就是刘备帐下的著名谋士法正了。
正好段增记得,法正原本便是右扶风人,只不过因为汉末乱世才逃到蜀中去的,难道说这位“玄德先生”与法正有所关联?那自己岂不是与法正也能套上交情?
段增心中有些激动,不过随即就苦笑起来,那玄德先生与法正到底有没有关系都还没确定,自己就如此激动,难道说在确定了将来的打算后,自己就变得如此“势利”了吗?这可不是与人交往的好习惯。
只听苏昭接着道:“玄德先生学识过人,却生性淡泊,乐以忘忧,不愿出仕做官,我随先生学习多年,没有继承他的学识,却把他的处事态度学到了,所以我也是不打算出仕的。不过你们却不同!”
他看了看苏则,看了看段增,最后又看了看顾景,用中气十足的声音说道:“你们将来应该会出仕,也必须要出仕。”
说到这里,苏昭叹了口气:“如今的朝堂之上,宦官一党势大,把朝政搞得乌烟瘴气,一些奸险之徒更是趁机祸害地方,再加上天灾四起,如今天下已然民不聊生。若是长此以往,天下大乱只怕就在眼前啊!”
“这……”段增顿时惊讶起来。
在他这个已经知道历史走向的人看来,如今天下大乱已经有了一些征兆,但身处这个时代的人却未必能看得出来。
毕竟,像苏昭所说的宦官弄权,党争严重,其实这又不是最近才有的事情,整个东汉时期除了最初的几十年外,其他时期何尝不是如此?
所以仅凭这一点是难以推断出天下将要大乱的,那么苏昭又如何能断言呢?
第三十六章党锢再起()
“十常侍为祸多年,横征暴敛,卖官鬻爵,且党羽众多,横行乡里,祸害百姓,无人敢管,实乃我大汉朝之祸根。若长此以往,百姓不堪凌虐,迟早会起来造反!”
宽敞的学堂内,苏昭的声音不断传来,段增等人都在聚精会神的仔细听着。
其实,对于苏昭将东汉的面临的问题都推给宦官一党,段增是有些不以为然的,宦官一党固然在祸害百姓,但那些世家豪族对百姓的欺凌丝毫不亚于宦官。
甚至可以说正是因为世家豪族不断的兼并土地,才使得众多百姓生活陷入困顿,若是再遇到天灾,那些活不下去的百姓不造反才怪。
当然,段增并不打算将这一点点明,一来若真要那么做的话,势必会大大得罪士人;二来嘛,其实不管是苏家还是段家,他们同样在不断的兼并土地。
段增虽然没有去过苏家,却也知道苏家是何等的豪富,据说苏家在武功的仆从下人多达数千,占有的耕地更是数不胜数。
为了自保,苏家更是修建起高大的坞堡,里面堆积了大量的粮食,足以让苏家族人食用多年;甚至段增还听说,苏家还养了不少马匹,若是有意的话,苏家甚至随时都能建立起一支骑兵来!
而段家更不用说,或许段家居住的武威太过边远,人口较为稀少,但段家在武威的势力同样极大,掌控了大量土地和人口。
而且段家也和苏家一样,有自己的坞堡,有自己的部曲力量,所以段家才能在武威那种汉胡混杂的地区生存下来,并且延续下去。
可以说,段家和苏家同样是东汉王朝的毒瘤;考虑到这两家在整个天下还算不上顶尖,那么像汝南袁家、弘农杨家这些顶尖士族,他们兼并土地的情形又该是何等的严重!
相比之下,宦官一党虽然为祸一时,但真正受到影响的百姓其实还只是少数人罢了。
……
“当此危难之际,若是人人都学我一样不出仕,那这天下还有何希望?所以我希望你们将来都能做一个以天下百姓的念的好官;若是有能力的话,那就要担负起更多的责任。”
“舅舅的意思是,希望我们将来能除掉宦官一党吗?”段增小心问道。
“不错,宦官一党,天下之祸根,若不能除之,朝廷遇到的问题将会越来越多,我大汉朝病入膏肓的日子也就越来越近了!”
段增皱了皱眉道:“舅舅,外甥觉得要除掉十常侍恐怕做不到。”
苏昭沉声道:“你为何这么认为?是不是觉得王甫等人圣眷在身,所以难以除掉?但天子圣明,不过是被十常侍所蒙蔽罢了。他们能欺瞒天子一时,难道还能欺瞒一世不成?”
段增摇头道:“不然,外甥觉得天子未必就不知道十常侍所行之事,只不过他不说罢了!舅舅只注意到宦官一党党羽众多,却忘了士人一方同样遍布朝野,天子若不重用宦官,又如何能与士人相抗衡呢?”
“这……”苏昭震惊了。
他以前总觉得天子是被十常侍所蒙蔽,所以才对他们的各种恶行视若未见。
但现在段增却告诉他说,天子并非被蒙蔽,他之所以要重用十常侍,正是因为你们这些士人的势力太大了,让天子感受到了威胁,所以才不得不依仗士人。
这种观点听起来有些荒谬,但仔细一想却又难以反驳。
士人的力量实在太强,他们不仅掌控朝政,同时还掌控了话语权,对其他人指手画脚,甚至他们还总是希望天子能按照他们的想法去做事。
或许在士人们看来,这都是为了江山社稷着想,但在天子看来,这却严重侵凌了原本应该属于他的权利。
所以天子才不得不倚重宦官来对抗士人,同时实行党锢政策,以打击士人。
“舅舅,外甥觉得,只要这种局面不发生改变,那么即便除掉了如今的十常侍,那也会有新的十常侍来替代他们,根本无法解决问题。”
苏昭默然不语,似乎还在消化段增刚才所说的内容。
段增又问道:“舅舅之前说,今日乃是最后一堂课,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对啊,父亲,到底出什么事了?”苏则也疑惑问道。
苏昭迟疑了一下,这才长长叹息一声道:“罢了,纵然我不说,你们迟早也会知道的。”
“前不久,永昌太守曹鸾上了一份奏疏……”
原来就在前段时间,永昌太守曹鸾公开上书说:“所谓党人,或者是年老德高,或者是英俊贤才,都应该辅佐天子,在陛下左右参与朝廷的重大决策。然而如今他们却因为党锢的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