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韩昌脸上揶揄的笑意,秋明很想给他当面一拳,可是他不敢,虽然肚子还没有发痛,可是自己的小命毕竟比什么都重要。无论怎么想,秋明都不觉得自己会是慷慨就义的那种人,他叹了口气,就要答应韩昌。
“不要向他屈服”,张玉兰终于理清了头绪,原来这个韩昌是西凉那边的坏人啊。她不怪自己反射弧悠长,却恼怒韩昌欺骗如此单纯的自己,握紧小拳头道:“不要屈服,不要放他走,不就是解毒吗?本姑娘最拿手了。”
在小道姑的恐吓下,秋明被迫喝下了一大碗黑糊糊的符水,他恶狠狠地盯着韩昌,似乎要把自己所受的罪还到韩昌身上。不过在没有确定符水能不能起作用以前,他却是不敢杀了这个家伙。
但是对于其他人,秋明就没有这么客气了,很快,他就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信息。原来在皇甫嵩布置防线的同时,西凉的叛军也没有丝毫停顿。虽然从表面上看,他们在拿下天水之后就停止进攻了,可是在一个月前,韩遂就亲自出面策反了陈仓守将成宜,然后通过陈仓进驻了陈仓道。
按照韩遂的设计,叛军分出边章一部在陈仓附近牵制皇甫嵩,其余部队从陈仓道经连云栈道进入褒斜道埋伏,待边章和皇甫嵩正面对峙后,再从斜峪关杀出袭击官军的后方。只不过韩遂低估了雪中栈道的艰涩难行,不知道摔死了多少马匹,才渡过来一万多羌骑。
秋明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做出什么表情,叛军翻越秦岭从后方杀出,这个本是他用来骗华雄的鬼话,没想到现在居然成为了现实。韩遂此举若能成功,简直可以和邓艾偷渡阴平道相媲美了。现在自己既然已经发现了他的意图,就应该赶紧回去禀报皇甫嵩,卡住斜峪关,把这万余羌骑全部埋葬在斜谷之内。
他刚刚做好打算,忽然腹中一痛,大叫一声糟糕,急急忙忙跑往茅房去了。
连续出清了四五次,秋明只感到头重脚轻,整个人仿佛漂浮在云端一般,忍不住责怪张玉兰符水坑人。小道姑不满地道:“要是符水没效果的话,你早就毒发了,还能对我大叫大嚷?你现在应该是排毒的正常反应。”
黄忠道:“这里太危险了,我们不宜久留,还是赶快撤往斜峪关吧。”魏延也道:“不如点起烽火,给后方示警,也通知华雄派兵来救。”
一语提醒了秋明,连忙叫人到处找柴草和狼粪,韩昌大笑道:“我们几个既为前哨控制烽火台,又怎么会留下这些东西供人点火?”秋明看了看山外的林子:“不如放火烧林,起的烟头可以更大些,再远的地方都能看到。”韩昌又笑道:“雪厚林湿,放火烧林不啻于痴人说梦。”
魏延怒道:“这家伙一张臭口喋喋不休,不如砍了算了。”张玉兰道:“别理他,他说烧不起来,我非要烧给他看看。”说完,她又招出符鬼,指着山林对符鬼下达了命令。
在韩昌等人惊奇的目光中,符鬼明显被如此大的工作量吓怕了,在张玉兰掌心不断后退,最后干脆抱着她的手指哇哇大哭起来。韩昌哈哈大笑,小道姑却气得脸都白了,从革囊里掏出一大团猵狙灵气塞给符鬼。
符鬼吃了个饱,总算来了几分精神,捧着肚子站在张玉兰手掌上,对着烽火台外的树林喷出了长长的一条火舌,点燃了许多枝条。在连续补了几次灵气,喷了几次火舌后,附近的积雪终于全部被融化,树林开始猛烈燃烧起来。
秋明赞道:“没想到这小家伙还有点用嘛,简直可以当个火焰喷射器了。”张玉兰得意地把符鬼收起来:“看你以后还敢不敢欺负他。”秋明还要说话,韩昌又是大笑起来:“烽火台被夺,我还正不知道怎么通知北宫伯玉和李文侯,现在你们点的这把火,可是帮了我的大忙,想来两位豪帅已经在赶往这里的路上了吧。”
火光闪动,映出秋明几人阴沉的脸,没想到算来算去,还是中了这家伙的计。韩昌停了笑声,用劝诱的语气道:“此去斜峪关甚远,你们绝无可能在我羌骑大军面前逃得生路,不如就此归降我军。只要你们能劝开斜峪关,我当在兄长韩遂面前大力保举各位,将来我兄长得了天下,你们皆得高官厚禄,荣耀一时,岂不美哉?”
秋明忽然问道:“你就那么相信韩遂能得天下?”
韩昌傲然道:“当然,我兄长得仙人点破天机,日后必登大宝,不然我兄长如何肯反?那些羌人又如何肯服他?”
秋明冷笑道:“这样的江湖术士我也认得几个,要不要也给你看看相?”
韩昌怜悯地看了他一眼:“点拨我兄长可是南华老仙,岂是寻常江湖骗子可比?”看见秋明错愕的样子,他又不耐烦地道:“豪帅铁骑须臾可至,你降是不降,也要早下个决定了。”
秋明看了韩昌一眼,忽然嘴边现出一丝笑容,又瞬间冻结。他冷冷地道:“全部砍了。”(。)
第一百四十章 羌人骑兵()
走出老远,秋明回身看那一团大火,叹气道:“这个韩昌头脑清楚口齿灵便,实在是个不错的人才,可惜是韩遂的兄弟,终究不能为我所用。”
魏延怒道:“你能不能不要扭来扭去的,你这样我很难受哎。”
秋明马上做出一副气息奄奄的样子:“我都是中毒的人了,你就不能有点同情心?”
张玉兰笑道:“骗人,你的毒早就解了,偏偏自己不肯走路,却要魏延来背你。”
秋明长叹一口气,正要说话,黄忠忽然道:“有马蹄声,他们来得好快。”
果然,随着马蹄阵阵,一骑飞马从漫天烟尘里冲了出来,接着就是十骑百骑千骑,黑压压地聚在正燃烧着的烽火台前,指指点点的不知在说些什么。过了一会,这些骑兵留下一部分人去灭火,其余的人朝着谷内搜索过来。
秋明急忙拍拍身下的魏延:“快走,他们追过来了。”魏延翻了个白眼,却是懒得再和他计较。黄忠道:“他们人数虽多,但全是骑兵,我们只沿着山走,他们就拿我们没办法。”
这一行人自出了斜峪关,一直都在山路上奔波,而且除了秋明还喝了一小口热水外,其他人都只是随意捡起路上的积雪解渴,此刻都已经是筋疲力尽了。只是现在人人都知性命攸关,全然不顾自身的疲累,奋起余力继续往山上爬。
这时羌人追骑也已经发现了他们的所在,纷纷张弓搭箭向他们射来。不过秋明等人已经爬得高了,那些羽箭都是在半空中就跌落下去,即使有几个擅射的勇士,也不过射到脚下的山石上,迸出点点火星。
黄忠怒喝道:“来而不往非礼也”,抄起鹊画雕漆弓嗖嗖嗖就是几箭,那几个擅射的勇士应声摔落尘埃。羌人大惊,一齐举起手中的圆盾,黄忠却收弓不再理会他们了。
秋明看了看黄忠,这个三国第一箭神实在太威猛了,幸好是和魏延有旧,及时地被自己拉拢了过来。不过他马上又转起了念头,自从收了黄忠以来,好象自己一直都在被人追杀,在淮泗一次,在邓州一次,现在在褒斜谷又一次,难道真是相性不合?
羌人乱了一阵,分出几百人沿着山路往上追过来,又分出千余人往前包抄要堵截去路,其他人还是跟在山下指着他们叫骂不止。
秋明看了一会,忽然哈哈大笑,原来这些羌人自幼生活在马背上,双腿早已成了罗圈形状,爬起山路来真是苦涩难当,不时有人滚下山去,幸好有下面的同伴接住。
秋明放下了心,问道:“那个南华老仙是张角的师父,怎么又和西羌叛军扯上了关系?”
张玉兰道:“此人我却略有耳闻,据说是当年老子西出函谷传下的这一支,百余年前骑鹤东来,因慕庄周南华之名,故自号南华老仙。他不传道不施符,却只遍访奇人异士欲乱我汉家江山,我祖父张陵曾与他在云台山一战,逼其自誓七十年不得出山。现在想来是七十年之约已过,他又出来捣乱了。”
秋明摸了摸下巴:“乱汉?对他有什么好处?”张玉兰摇头表示不知。
为了不至于迷路,众人只能沿着斜谷边缘攀峰而走,不敢深入群山,所以后面的羌兵虽然不善爬山,却在山下紧紧跟随,不至于追丢了人。秋明看见下面追兵越集越多,几乎塞满了整条河谷,视觉效果极是震撼,不由得失声道:“怎么会有这么多叛军?看起来应该不止万余了吧?”
魏延道:“管他多少人呢,反正只是上不来,等我们回到眉县调集大军过来,这些都只是瓮中之鳖而已。”
黄忠担心地道:“后面的这些倒是不打紧,不过前路包抄的那些骑兵不知道会怎么样?若是被他们攻下斜峪关,我们就真成了瓮中之鳖,万事皆休了。”
秋明笑道:“不用怕,我们的烽火示警还是起了作用的,你们看。”众人一起抬头观望,只见斜谷北段好几个烽火台都已经举起了烟火,当真是处处狼烟直冲云霄,几乎连日头都要染黑了,就算斜峪关守将孔福是个十足的笨蛋,看到这样的情景也应该要断关落锁,做好防御准备了吧。
魏延道:“看来斜峪关可以不用担心了,只是我们放在关外烽火台的马匹不知道是否会及时送进关去,其他的倒还不打紧,只是汉升那匹踏雪乌骓要是落到羌人手里就太可惜了。”
黄忠喟然叹道:“一匹战马算得什么?况且此马颇通灵性,未必便能为叛军所获。”
又走了一会,前方有探路的兵卒回报:“前方鹦鸽咀处,有羌人叛军拦住去路。”
几人一起上前观看,只见前方山脊上,又从旁边的山峰横空伸出一条石梁,如同鹦鸽伸咀啄向山谷之中。刚才包抄赶到的千余骑兵,已分出四五十人攀上石梁,又有二三百人当道而立阻住去路,其余的却都在山谷中看守马匹,呐喊助威。
秋明身子一挺,从魏延背上跳了下来,问道:“山脊上人数不是很多,我们应该可以冲过去吧。”
魏延道:“挡路的倒不足为惧,只是石梁上的那些人却是难防。”黄忠也道:“石梁太高,他们可以躲在暗处往下放箭,我却很难射到他们。”
正说着,对面走出来一个大汉:“我乃烧当羌迷苦是也,对面的汉人可敢与我一斗?”
秋明心中一动,叫道:“在这里比斗?太不公平了,万一斗到酣处,你们上面的人偷偷射下来一箭,岂不是平白送了性命?”
迷苦大怒道:“你以为羌人的勇士会象无耻的汉人一样阴险狡诈吗?你们现在被我拦在这里,根本无路可逃,哪里还需要暗箭伤人。况且我西羌最重勇名,谁要敢在我比斗时突放暗箭,我一定亲手活撕了他。”他声音洪亮,此言一出,山上山下的羌兵都是齐声回应,声势惊人。
秋明看了看四周的地势,拍了拍魏延的肩膀:“文长,你去应付那个家伙吧,拖的时间越久越好,我自有办法。”(。)
第一百四十一章 斜峪关前()
魏延叹气道:“我也不知道前世做了什么孽,又要给你带兵,又要背你,还要为你出头打架。”
秋明把脸一板道:“你去不去,不去我找汉升了。”
魏延连忙道:“去去去,谁不让我去我和谁急啊,今天憋屈了一天了,正好松松筋骨。”他马上跳出来,对迷苦叫道:“汉子休走,我来与你放对。”
迷苦虽然身高马大威风凛凛,可是手底下的工夫却不怎么样,只是奋力来揪住魏延的衣襟要把魏延摔倒。魏延今天和猵狙斗了一天了,对于这样的肉搏方式真是熟能生巧,很快就抓住迷苦的双臂把他提起来,正要使劲砸出去,忽然记起秋明的嘱托,却装作双手无力又任由迷苦跌落下来,引来羌人一片嘘声。
秋明看了不由得好笑,第一个念头是这家伙也学会演戏了,第二个念头是迷苦用的好象是蒙古人的摔跤术,第三个念头是啊哟,这迷苦好象也没出全力,貌似在拖时间。他拖时间做什么呢?秋明想来想去,只能认为大概是他们已知黄忠神箭之威,希望能拖到后面攀山追赶的同伴赶过来,再合围聚歼。
看见张玉兰全神贯注的样子,秋明拉拉她的衣角:“这样的都看了一天了,你还没腻啊,来,我们去做点小事。”张玉兰跟着他从人群中挤出来,嘟囔着道:“有什么事吗?这个人比那个大猴子好玩多了,我还想好好看看呢。”
秋明四处望了一眼,山脊上所有羌人自觉地围成一个半圈给迷苦加油,就连石梁上的也都探出身子看他二人相斗,一个个聚精会神如同提着脖子的鸭。也有人注意到了这对少年男女,却见秋明悄声对张玉兰说了一句什么,小姑娘飞红了脸作势要打他,秋明嬉笑着往外便跑。
羌人早婚,而且一直都有抢亲花夜的习俗,这些叛军也都经历过年轻荒唐之事,看到这两人的表现也都只笑两声便不去管他了。反正石梁上射程极远,也不怕他们能逃到哪里去。
秋明跑到石梁下的死角,指着盘桓而上的枯藤蓬草道:“把符鬼招出来,从这里烧上去。”
张玉兰也知此刻性命交关,马上把符鬼摆在掌心,小声地下着命令。这符鬼看上去比方才要小得多了,身上红光几乎消退殆尽,一副萎靡不振的样子。听到张玉兰的命令,符鬼拼命地摇头,嚎啕大哭着做出跪地求饶的样子。张玉兰却硬起心肠,从革囊里把所有猵狙灵气全部掏了出来,依然是坚定地下着命令。
符鬼见小道姑如此执着,知道胳膊终于扭不过大腿去,凄凄惶惶地收起哭声,把所有灵气一股脑全部吞了下去。只见它身子渐渐涨大,从核桃大小逐渐涨成苹果,涨成柚子,涨成西瓜,全身闪耀着一种晶莹的红色光芒,如同最纯净的红宝石一般。
符鬼深深吸了一口气,忽然张口突出一道暴烈的火焰,遇木即燃、遇草即燃、遇土即燃、遇石即燃,秋明一下子就感觉自己站在了正要爆发的火山口上,连忙拉着张玉兰从石梁下跑了出来。
几乎只是一瞬间,整座石梁就被冲天的火焰包围了,超高的温度把一切能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