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明却还有些懵,怎么好好的就多出来一个糜夫人了,糜竺糜芳肯轻易做这个便宜大舅子吗?蔡文姬那边又该如何交代?
不过秋明的想法已经不重要了,田丰既然一力主持,其他人自然也不会有什么异议,糜贞于是到倭国驻地收拾细软,直接搬进了秋府。倒是围观的建御名方不明所以,一个劲地向秋明使眼色,秋明却只是板着脸不去理他。
糜贞虽然得偿所愿,可毕竟未曾行过大礼,终究只是个准夫人,自己也有些羞答答的。不过邓州上上下下早见识过张玉兰的况遇,对这未婚先嫁之事也没什么抵触,很快就让糜贞放下了所有心结,笑容也越发灿烂了。
没过几天,田丰派去邓州的信使返回了,随同返回的还有背嵬营的玉娇龙。不说田丰看了郭嘉的信眉头舒展,只说玉娇龙的双眼红肿如桃,显而易见是一路哭着过来的。
秋明不敢出头去见玉娇龙,糜贞却亲自把玉娇龙接下车来安置妥当。
她本以为来的是秋明的宠姬,正要大发雌威,糜环却打听出来这是要献给少帝的美人,糜贞一腔怒火立时化作同情和哀切。待得见了玉娇龙如此人材,真可谓是亭亭玉立柔风摆柳,心中怜意更盛,当下便以姐妹相称,哪里肯让秋明田丰接近分毫?
田丰接玉娇龙过来,是要行美人计的,如今被糜贞阻住,也只好暂且放下,专心调教那几名倭国少女了。
秋明本是心里有鬼,更加不会去糜贞手里抢人了,于是大家一团和气,举宅平安。
正是岁月静好似水流年,关中忽有快马急报,凉州叛军头目马腾韩遂火并了王国,遣使向朝廷请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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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七十八章 贾诩进京()
消息传来,洛阳城仿佛又经历一次山陵崩塌。虽然说这两百年来西凉反乱几乎全日无休,不过像王国韩遂这样闹到围攻长安城几个月,几乎震动天下的可就是绝无仅有了。当初是你要造反,造反就造反,现在又想要请降,世上哪有那么简单的事?
可是当御史中丞韩馥远迎百里护送凉州使节进洛阳,京中反对的声音就小了许多。这是何进去招安的?那家伙连董太后都敢下手,又手握北军五营,要是明着和他斗,只怕立时就是灭门之祸。
不过朝中外官内宦不知勾连了多久,才把这个飞横跋扈的大将军逼出朝堂闭门称病,又怎肯轻易让他立功入觐,重新与何太后达成谅解结成同盟?虽然各家家主和常侍都不愿出面,可是一壶老酒、一锭元宝下去,自然有那急公好义的豪杰挺身而出,行那侠义之事。
于是当韩馥陪着凉州来使走近城门时,看见的是塞门塞谷的人群,其中领头的一些太学生更是拧眉立目,高呼口号要把乱臣贼子赶出洛阳。
韩馥本是个没主意的,一看这场面立刻慌了手脚,既怕触怒什么惹不起的人物,又怕交不了差被何进处罚,正在踌躇时,身旁的使者微笑道:“久闻帝都百姓热情好客,今日一见当真名不虚传,贾某真是大开眼界了。”
韩馥是个老实人,不愿看到这个名叫贾诩的使者当众吃亏,正要安排张郃麴义麾军开道冲开城门,却听见贾诩鼓掌赞叹:“所谓入乡者随俗,既然大家都夹道欢迎了,我也只有盛装以对,方显不失本心呢。来啊,把我的入城礼服呈上来。”
韩馥语塞,贾诩虽然其貌不扬,可是诡谲多变,一路上占了他许多口头便宜,这个入城礼服不知道又是什么故事了。这时他看见贾诩接过从人递过的一截白布缠于头上,又披上素袍,就在马上嚎啕大哭起来。
那些太学生先是一愣,接着就是大喜,这个使者看来倒是有几分羞耻之心,在我们大义感召下终于幡然悔悟了。不过京里那几位老大人都已经发了话了,无论如何要阻住凉州使者进城,最好能够逼得他恼羞成怒,回凉州再次拉起反旗。哼,西凉疥癣之患算得了什么,何进这样不按常理出牌的屠户小子才是心腹大患啊。
看见太学生冲上前来,贾诩一边放声大哭一边从怀里掏出块黑羧羧的木牌,上面用金漆写着“故汉阳太守,壮节侯傅公燮之灵位”,那些太学生顿时呆若木鸡,一动也不敢动了。
傅燮字南容,乃凉州北地郡人,曾在皇甫嵩账下为行军司马,又曾在京为议郎。当年司徒崔烈奏称凉州多叛,不如彻底放弃以节约朝廷兵马钱粮。汉灵帝大为意动。傅燮却上了《议弃凉州对》,大骂崔烈为奸臣,并提出斩司徒天下乃安,于是朝野知名,被倚为西凉柱石。
耿鄙新任凉州刺史时,表傅燮为汉阳太守。不想耿鄙贪鄙刻薄,逼反了部下,为马腾所杀。傅燮也陷入叛军重围,死在了王国手里。
在太学生背后诸位大佬的计划中,本就是要以傅燮之死为引子破坏唤起大众对凉州叛军的愤恨,从而破坏这次招安,可是,这个使者到底在搞什么鬼?
贾诩仿佛没有注意到拦在面前的这许多面色古怪的人形雕塑,只在马上捶胸顿足号哭不已。在他的哭诉中,围杀傅燮的王国自然是坏人,可是马腾不是很快就击杀了王国,为傅燮报了仇么?如今马腾得何大将军感召,继傅公之遗志,奉凉州三郡归于朝廷,真是凉州之幸,汉家之幸。惜乎傅公,哀乎傅公……。
在贾诩带动下,人们开始抽泣起来,有的是被傅燮的事迹感动,有的是被贾诩的语音说动,有的纯粹是被现场气氛渲染的。这些太学生虽然感觉事有蹊跷,可是傅燮的形象在口耳相传中越来越高大,简直要逼出他们皮袍底下藏着的小来,于是一群本来要阻拦贾诩进京的人,被贾诩怀中的灵牌势头压住,竟然变成跪迎了。
这一幕闹剧自然有人飞报进城,一直在等着韩馥消息的何进终于松了口气,就在堂前问道:“凉州事谐矣,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做?”
袁术本来不是何进一系,可是洛阳之乱后他丢了官职,只能托庇于此。他舔舔嘴唇:“这几个月大将军受那些老家伙排挤,不知受了多少腌臜气,如今凉州既定,大将军必然再登朝堂,重掌权柄,不然就从中选出几家狠狠报复,让他们以后再也不敢和咱们作对。”
袁绍看了看袁术,目光闪动若有所思。作为老牌门阀,袁家自然也会有许多政敌,其中有几家几乎可以称得上世仇,若是能借何进清洗之机除掉那些隐患,自然是极好的。
主簿陈琳大声道:“不妥,少帝新立,凉州新定,朝中不可轻易生乱。那些世家都是百年基业,彼此间又连络有亲,只怕会难以收拾。”
何进骄横惯了,这次被压制了许久,真是心火大冒。他对陈琳的话不置可否,却转头望向一旁的刘表。
刘表本来是准备一言不发,可是何进这样看过来,他也不得不开口了:“世家都是有根基的,不可轻动,不过大将军托病不朝,可不仅仅是世家捣的鬼。”
何进啊了一声:“对对对,那些中官,先帝在时就屡次渺我,进谗言把我贬去孟津。这次他们又是各种恶意中伤,还让我们不能兄妹相见,当真是可恶之极。”他转了转眼珠:“这些阉货连卵子都没了,哪里能有什么根基,对付他们不会让朝中生乱吧?”
袁绍马上立起拱手道:“阉患之祸绵延百年祸国殃民,今公部曲将吏皆英俊之士,不如借定凉州之势,就此诛除十常侍,可谓扶天保国,不世之功。”
何进犹豫道:“恐怕我妹妹不会同意的。”
袁绍又道:“可召四方英雄之士勒兵入京诛杀阉竖,到时箭在弦上,太后也不得不从。”
第八百七十九章 算账()
勒兵入京?何进还没回过味来,主簿陈琳已经惊呼道:“不可,掩目而捕鸟雀,是自欺也,鸟雀尚不可欺,何况此等国家大事?今将军仗皇威掌兵要龙骧虎步高下在心,欲诛宦官如烘炉燎毛,当雷霆立断。若是外檄大臣临犯宫阙,英雄聚会各怀一心,此所谓授柄于人必生祸患。”
陈琳才名播于天下,说出话也是文绉绉的,何进嘴角轻轻一撇:“真是文人之见……”,一言未终,旁边一人鼓掌而笑:“此事易如反掌何必多议?”
何进转头看去,却见曹操摇头轻笑。何进心里咯噔一下,这曹家本出自夏侯氏,因归于中常侍曹腾门下故改姓曹,可算是不折不扣的阉党之人。平日参赞军要对他都是不避嫌的,可是今日不知为何议论到谋诛宦官,怎么让他也听到了呢?
何进暗暗扶住剑柄:“孟德何出此言?”
曹操似乎没看见何进的动作,依然是摇头轻笑:“宦官之祸古今皆有,只要今上不假以权宠,但付一狱卒足矣,何必招外兵以生乱呢?”
何进既已先入为主,自然不会听信曹操,反而大声叱喝道:“孟德岂有私心乎?”曹操愕然,旋即明白过来,摇头轻笑不语。
何进虽然心中怀疑,可是曹操毕竟是他得力的手下,这次招安凉州也是曹操的主意,倒不好闹得太僵了。他望住王匡刘表二人问道:“公节,景升,你们有何高见?”
王匡慨然道:“自郑众、蔡伦以残身进位中常侍,阉竖之祸已有百五十年。今大将军挟定乱之势,奋雷霆之威,正可为民除害,为国惩奸。”
刘表也道:“孟德未免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以如今张让赵忠的权势地位,哪个狱卒敢上前?本初之言才是老成谋国之计。”
何进大喜:“既如此,有哪些外兵可用来借势呢?”
王匡扳着指头道:“幽州刘虞,性宽意宏,麾下白马义从威震塞北,可为一路。”
“兖州刘岱刘繇兄弟,并称二龙,名动公卿,可为一路。”
“长沙孙坚,号称江东猛虎,南征北战从无败绩,可为一路。”
袁术掏了掏耳朵:“不过就是个富春乡巴佬而已,也配叫什么猛虎。更何况他困守荆南一隅,能不能走得出来也未可知。”
袁绍沉声道:“公路不可轻慢此人,孙家历来为兵家宗主,其势力可不仅仅只有我们看到的这些。”
袁术脸色阴郁地瞄了兄长一眼,却也不再说话了。
刘表却接上王匡的话头:“凉州马腾,西凉铁骑甲于天下,又新受招安,正是我们驱使得动的,似乎也可以作为一路。”
王匡道:“要说到西凉铁骑,河东董卓那里也是一路精兵,不过此人素来是个不服管的,曾多次当面顶撞皇甫嵩,不知……”
何进一挥手:“管他服不服管,我这里原有北军五营,又收了西园八营,难道还怕他翻出天去吗?这事就这么定了,陈主簿你速速作书,邀四方豪杰共襄义举,入京诛阉。”
不提陈琳落笔成檄,却说贾诩被韩馥安置在馆驿,等候天子宣召。他本是个坐不住的,略作休息便带着护卫出门闲逛。正行走时,忽听前方一声大喝:“贾文和别来无恙否?”
贾诩抬头一看,只见前方小楼花窗
间,一人探身招手,满面笑容,正是在广宗军中见过的秋明。
贾诩马上转身,肃容对护卫道:“原来前方是声色犬马之所,我等肩负重任,万不可耽于享乐,还是绕道而行吧。”
秋明见贾诩要跑,情急之下高声叫道:“拦住他。”周泰本就跟在秋明身后,闻言立刻从窗口纵下,几步追上贾诩,张起蒲扇大的手掌要去擒他。
忽然,周泰心中一凛,急忙脚尖抓地止住冲势,同时身形后仰,将将避过迎面而来的一股拳风。周泰大怒,挥拳与对方战成一团。
贾诩见周泰来势凶恶,却是吃惊不小,却见身边护卫挺身而出拦下来人,登时放下心来。
本来以贾诩的本心,天下再怎么乱,也是与己无关,就算世上人死绝,只要不危及自己家人,也只当作水淹蚁穴罢了。
可是这次凉州招安,马腾韩遂却是推了阎忠为首领,而阎忠对贾诩有知遇之恩,提携之德,他既然郑重托付,贾诩也不得不应了这桩差事。不过贾诩提出此行大是凶险,需有武勇之士随身护卫,马腾韩遂却没有安排在西凉素有勇名的马超阎行,只让他带上一名叫庞德的无名小校,气得贾诩几乎要撂挑子,总算被阎忠劝住了。
从目前的局面来看,庞德与秋明的这个手下打得难分难解,即使是不那么精通武艺的人也可以一眼而知这个小校确实是武勇非常。不过,眼看着秋明越走越近,贾诩马上做出君子不立危墙之下的决定,转身要跑。
刚转回身,贾诩就感觉自己仿佛一头撞在了南墙上,顿时眼冒金星。
秋明笑嘻嘻地为贾诩斟满香茶,贾诩却揉着额头上的大包瞥着典韦,不无恶意地想道:“广宗一别,这黑炭团好像更加精壮了,要是落到羌族那些孀居的妇人手里……。”
秋明轻咳一声,贾诩不等他出声,抢先开口道:“秋明你虽与我有些旧谊,可是我如今身为凉州使者,承载数十万父老之托,你劫我至此,莫非视我西凉健儿为无物么?”
听见贾诩的话,庞德双眉一轩又要发作,可是典韦巨掌一按,庞德仿佛被镇压在五指山下,丝毫动弹不得。他方才与周泰厮斗正酣,却被这黑汉一招击退,虽然是出其不意,但也自知多半不是黑汉的对手。他想起来时马腾韩遂的谆谆嘱托,只好暂时隐忍下来。
秋明晃了晃手中的茶盏:“今日我们故友相见,与凉州父老何干?不过,贾兄欠我那笔旧账,也该算算了吧,我问你,为何将沙盘之秘宣扬出去,引天下兵家弟子一同视我为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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