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缀着许多宝石,看上去倒很是富丽堂皇,却不知是何来历。
方才是李广弓,这个莫非是王昭君的梳妆盒?自己家里已经有个貂蝉了,再凑个昭君用过的物事似乎也不错。秋明正在暗自寻思,忽然看见来自鸿胪寺的队伍里,有许多使节放声痛哭起来,有的捶胸顿族,有的破口大骂,场面一时有些乱哄哄的了。
很快,秋明就明白了这所谓的十三酒器其实就是历史上曾经被匈奴俘虏杀害的十三位部落之主或者国君,用他们的头盖骨制成了酒杯,一方面用来彰显匈奴的武勇,一方面用来羞辱他们治下的的人民。
这些头盖骨的主人无一不是本部族鼎鼎有名的英雄人物,有些甚至还是这里某位使节的直系祖先,如今一见之下心潮起伏不能自已,几乎要立刻带人上前与刘豹火并。不过他们马上醒觉过来,这里可是洛阳王城,汉家天子的居城,怎么可能容他们轻易动武?于是又有人高声问道:“匈奴小王子,你这些,这些酒器,也是要以物易物吗?”
刘豹面有得色:“不错,不过酒器本是成套的,所以不能单独出手,要换必须把这一套全部换走。”
这些使节全部沉默了,他们的身后或者是一个国家,或者是一个部族,只要刘豹不是漫天要价的话,为了祖先不再受辱,他们就是倾家荡产也要把祖先的头盖骨换回去的。可是,其他人的头盖骨,他们要来做什么?不但毫无用处,反而还容易引来其他那些部族的嫉恨,实在是得不偿失了。
在使节们你看我我看你的当儿,秋明也在快速地开动着脑筋。刘豹既然与卫宁争执,看起来应该不是戏志才布下的暗棋了。不过他先用李广弓挑衅汉民,又用十三酒器挑衅其他部族,难道真是吃饱了撑得难受么?
秋明马上又想到,刘豹这家伙可是有名的长寿之人,到了八九十岁上还生了个大胖小子,绝对不会做出这种寿星公上吊嫌命长的事情来的,那么他这么做,一定有特别的用意的。他猛然想起一事,低声问曹操道:“南匈奴一支的单于,现在还是刘豹的父亲于夫罗吗?”
曹操诧异地看了他一眼:“是的,不过听说于夫罗旧伤未愈,常常卧床不起,族中事务大多是其弟呼厨泉主持,而且听说于夫罗已经决定兄终弟及,在百年之后将单于位传给呼厨泉了。”
“又是一个兄终弟及?”秋明抓了抓下巴:“你说刘豹会不会是因为自己无望单于之位,所以出来搞事,好让呼厨泉不得安生。”
曹操也抓了抓下巴:“不好说,不过如果刘豹是出来搞事的话,背后一定有于夫罗的支持,不然他不大可能拿到李广弓和十三酒器这样的宝物。难道于夫罗并非真心要传位给呼厨泉?”这两个都是心思活络之人,对望一眼,已是了然于胸。
刘豹又叫了好几声,却始终没有人应答,他得意洋洋地道:“所谓淘宝不过尔尔,看来我这酒器找不到可以交换的宝物,只能再带回去了。”说完,他笑着往台上瞥了一眼,正好看见秋明笑嘻嘻地从怀里摸出个黄金盒子向他晃了晃,又放回怀里去了。
刘豹的眼珠立刻凸了出来,这次出门前,父亲的表情古里古怪,说的话也是古里古怪。于夫罗把家族珍藏了许久却又已经没多大用处的几件物事全部找出来交给刘豹,让他来淘宝市场上来以物易物,至于说换什么、怎么换,都可以由刘豹自行决定。不过于夫罗再三嘱咐,如果见到有人亮出这样的黄金盒子,那不管他要什么都必须马上答应,并且马上带他回去自己的金帐。
刘豹当时还颇不以为然,一个破盒子而已,有什么打紧的?父亲为什么如此紧张?他方才凭借李广弓和十三酒器大出了一阵风头,几乎把父亲的嘱托完全抛诸脑后,可是见到秋明的动作后,刘豹马上醒悟过来,眼睛眨也不眨地盯住了秋明。
秋明看见刘豹这样的神情举止,知道自己的猜测大概还是比较靠谱的,于是笑盈盈地向刘豹做了个交换的手势,刘豹虽然满心不情愿,却也只好点头答应了。
看见刘豹乖乖地把十三酒器全部交给了秋明的人,除了已隐约猜出内情的曹操,其他人都是咋舌不已,那些使节使臣们更是央求着要和秋明好好谈谈。这时蹇硕见已无人再敢闹事,刘豹也蔫蔫的似乎心神不属,于是宣布淘宝市场暂且关闭半天,把所有闲杂人等全部清出了场。
那些使节是曹操请来撑场面的,自然不会认为自己是闲杂人等,等到场内清静了一些,依然是闹着要见秋明。不过这时刘豹已经抢先跳上了木台拦住了秋明,语气生硬地道:“我父亲要见你。”
秋明笑眯眯地道:“你父亲要见我?那就见罗。”
刘豹怒道:“我父亲重病在身,不能骑马,需要你去金帐里见他。”
秋明哦了一声道:“好吧,看在酒器的面子上,等我忙完这阵就去见他。”
刘豹大怒:“不行,你现在就得去。”说完,他张开大手便要来拿秋明,却不料斜刺里突然杀出个典韦,只一下便把刘豹高高举起在半空,作势要掼到台下去。秋明连忙叫住典韦,典韦一松手,刘豹重重地摔在木台上。
秋明轻轻蹲在刘豹面前,脸上虽满是笑容,话中却隐带寒冰:“金匮之事绝不可使外人得知,你先安静地回去,我一有机会就会去见于夫罗单于的。”
第七百四十八章 如鱼之有水也()
等到淘宝市场的骚乱终于平息,秋明筋疲力尽地回到家,已经是黄昏时分了。
一进门,首先看到的是袁绍的黑脸。袁绍真是气坏了,他今天从洛阳跑到孟津,又从孟津跑回来,累得几乎都要吐舌头了,没想到一回城就听说曹操把秋明带出去逛窑子了。袁绍这个气啊,我累个半死,你们却去风流快活,先不说对不对得住我吧,秋明的安全怎么保证?要是他被合肥侯的人掳了去,不就前功尽弃了吗?
等到袁绍发泄完怒火,秋明冷不丁问道:“董卓的事?大将军怎么说?”
袁绍没好气道:“不过一个将军的名位,大将军自然不会不给,希望这头西北狼真能如你所愿,成为我们得力的援军吧。前次大将军亲率北军前去汝州接应你,已经惊动了宫中,听说天子大发雷霆,要把大将军调去河间呢。”
秋明笑道:“就算他不得力也没关系,今天我又找到了一家援军,洛阳可以说是稳如泰山了。”
袁绍又惊又喜,忙问其故,秋明把白天的事说了一遍:“我可以肯定于夫罗并不是心甘情愿地向弟弟交出权力,所以我一亮出形似金匮的盒子,刘豹才会有那么大的反应。”
曹操补充道:“现在我们和匈奴都存在兄终弟及的问题,正好可以就此事联手,一同对付不安分的皇弟。不过看于夫罗遮遮掩掩的样子,只怕他现在的日子也不是很好过,还需要秋明去过金帐后才能确定如何合作。”
晚饭过后,秋明又找来黄忠详谈,黄忠先是把邓州的情势说了一遍,接着提起他们几人去东海糜家,不料糜竺早已经出发去了辽东,现在是糜芳代为管事。糜芳对秋明半道而返的事极为气愤,几乎是喷着口沫把黄忠鲍出赶出了家门,并且当场宣布婚事告吹,糜家受了秋明这么大的侮辱,今后一定会讨还公道云云。
秋明自知理亏,也不敢说糜芳什么,只好再三向受了委屈的黄忠赔罪。黄忠又说起鲍出去徐州向曹豹提亲,木木呆呆地闹出各种笑话,好在最后终于成其好事,也算是了了鲍出老娘的一桩心事。
秋明正在边听边笑,忽然听见黄忠道:“对了,我在徐州时,本要去琅琊拜访诸葛亮一家,却听说他全家都被刘备接走,如今已不知所踪了。”
黄忠本是随口这么一说,却忽然听不到秋明的笑声了,他抬头一看,发现秋明脸色煞白,全身抖如筛糠,似乎受到了什么巨大的打击。黄忠吓了一跳,连忙上前扶住秋明,连声询问。过了好一会,秋明才渐渐恢复过来,他让黄忠先下去休息,自己却在房里焦急地转起了圈子。
黄忠不知道刘备和诸葛亮加到一起意味着什么,秋明却是太清楚了。孤之有孔明,犹鱼之有水也,不行,决不能让他们这么自在地鱼水交融,不然谁也不知道事情会向哪个方向发展。反间肯定是不行的,其他计策只怕也会被轻易看穿,难道必须先把诸葛亮暗杀掉?想到那个摇着羽扇,对自己一口一个老师叫着的小小男孩,秋明的眼珠转来转去,难以决定。
正在这时,门外忽报有人来访,秋明看了看天色,已是月挂天中了,谁这么晚了还来造访呢?他来到正堂,只见来人用布巾裹住了头脸,看不出本来面目,而典韦、周泰、颜良、文丑分从四角围住了他,只要他稍有举动便可出手拿下。
看见秋明出来,此人立刻除去蒙面布巾,竟是白天所见的南蛮国使者孟节。孟节向秋明行礼道:“汉家大人你好,我受几位朋友所托,特地来和你做一笔交易。”
虽然现在的心情有些不好,秋明还是挤出一点微笑:“几位朋友?是其他那几国的使节吧?他们自己怎么不来?”
孟节虽然醉心学习汉家文化,可毕竟胸膛里还是跳动着蛮人的赤子之心,他看了看秋明的脸色,心里就打了个突,却还是老实回答道:“他们想要回本族先辈的遗蜕,又怕你漫天要价,所以先让我来和你谈谈,探探你的底。”
不只是秋明,就连典韦也咧嘴笑了起来,这蛮子真性情不虚伪,倒是挺投他的脾胃。孟节看他们笑得开心,还以为是在取笑自己,急忙又道:“我不是很会做生意,不过我也知道你拿着那酒器毫无用处,为何不换取些金银,同时也可结交下四方朋友呢?”
秋明哈哈大笑:“你既然能找到我的府第,想必已经知道我的身份了吧?秋市之名,想必在南蛮之地也小有些名气吧?你觉得我会是缺少金银的人么?”
孟节无奈地点了点头,南蛮可不是象汉国这样的中央集权国家,南蛮王也只是个名义上的尊称,真要有事的话,各处山寨都是各回各家各找各妈,没几个人会去鸟那个南蛮王的。而且孟节早已听说有许多家山寨自发组织起商队去秋市做买卖,秋市之名即使在深山老林里也是如雷贯耳,秋明或许还称不上富可敌国,却也肯定不是一点金银可以打动的了。
孟节还在想着要怎么才能说服秋明,秋明却继续道:“不过你方才说,可以结交四方朋友,我倒是挺感兴趣的。秋市打开门做生意,自然是朋友越多越好。你放心,这些酒器我一定会物归原主的,只希望能够交到几个真正的朋友才好。”
孟节大喜,他受了那些使节所托前来试探,自然是得了他们口头许诺的不少好处,如今看秋明这么痛快答应,孟节心中欢喜之余,又想到原来自己的口才如此了得,三两句话就把事情圆满搞定,或许今后能成为南蛮国的张仪苏秦也说不定呢。
为了表示尊重,秋明一直把孟节送到了大门口,目送着孟节的身影消失在街角,正要转身进门,忽然从门后钻出个黑乎乎的人影,径直向着秋明扑过来。
第七百四十九章 秋兄救我()
为了防止有人突发冷箭,典韦是站在秋明身前一丈之地挡暗器的,这时要回身已是来不及。不过秋明身边还站着颜良文丑呢,颜良见此人来得甚急,飞起一脚正踢在他的腰眼上。此人立刻横飞着跌了出去,不知压坏了多少路边的花花草草。
周泰正要扑上去,草丛里传出个呻吟声:“别打了,我是胡车儿。”
胡车儿?秋明忽然想起来,自从让胡车儿出去撒币,好象就没见过他了,他们一起从淘宝市场回来的时候,也都忘了这个人的存在。
秋明连忙笑着把胡车儿拉了起来,为他拍去身上的灰土:“啊呀对不住,今天变故太多,都忘了去找你了,实在对不住。”
胡车儿发作道:“你们都不是好人,看我被那么多人围住却管都不管,走的时候也不叫我,我问了好多人才能找回来的。”
典韦也嘻嘻哈哈地迎了上去:“哈哈,对不住,因为你第一天跟着我们的,所以都还不习惯你的存在,下次就会注意了。”
胡车儿被典韦带去吃饭休息了,秋明想起今日要不是刘豹突如其来地捣乱一下,不知道戏志才还会有什么后招,自己本来是让陈应去盯着戏志才的,可是自从到了洛阳后就没见过他,看来需要提醒他一下了。
铁夹子发出的嗒嗒声在夜空里传出很远,秋明微笑着望向深邃的夜空,希望陈应此时没有在进行什么不可描述之事吧,不然留下些心理阴影可就糟糕了。
才过了不到半刻钟,黑暗中就传来了急促的跑动声。秋明大为诧异,这家伙来得也太快了点吧,难道他本来就一直在这附近转悠着,或者是奉了袁术之命在监视自己?
等到来人在灯火中现身,秋明也是笑了,这个居然又是刚才退下去的胡车儿。只见他满脸油腥和饭粒,显然是急切间连脸都顾不得擦一把,却急步跑到秋明身前。颜良见他来得诡异,抬起腿又准备给他一脚,却不料胡车儿已经抢先跪了下去,咚咚咚向秋明磕了几个响头:“县丞,请把室韦族的酒器交给我吧。”
秋明恍然大悟,看来刚才典韦为了显摆,把白天的事一五一十都向胡车儿说了,说不定还怎么添油加醋了呢。他想了想道:“刘豹给我的十三酒器里面,似乎确实是有室韦族的,不过你不是已经被族人驱逐了吗?还要这个做什么?”
胡车儿噙着眼泪道:“县丞有所不知,这个酒器用的遗骨,正是我家先祖贴木真。当年室韦五部会盟共同反抗匈奴,不料大室韦与蒙兀室韦临阵不前,致使全族兵败。为消单于的怒火,他们献出了反抗军的领袖贴木真,而贴木真的家族也就是我的家族也在此后饱受欺凌。县丞,请把贴木真的遗骨还给我吧,我可以用他来重振家族的声威。”
秋明笑了,亮出白森森的牙齿,让胡车儿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