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易讨了些碎米熬粥,总算保住了玉钏。现在他看到这个元宝,不亚于久渴之人乍逢甘泉,连眼睛都开始冒绿光了。
仿佛是怕秋明反悔,胡车儿一把将元宝抢在手里,不过依旧是板着脸对秋明道:“先说好,我只陪你走走,至于你说些什么话,我是可以不理会的。”
秋明当先慢慢走着,不时有路人殷勤地向他打着招呼,他也微笑着点头回礼。胡车儿好奇地看着这一切,在他的印象里,汉家的大人都是高高在上须仰望才见的,这个县丞居然如此和颜悦色,倒有些象部落里的长者了。
他正在感慨,听见秋明问道:“你来中原多久了?”
胡车儿认真思考了一会,觉得这个问题似乎没有暗藏什么陷阱,答道:“大约七八年吧。”
秋明点头,怪不得这个胡人的汉话说得那么溜,原来果然是有一段不短的时间了,他继续问道:“那你日常做什么营生呢?”
胡车儿又想了好一会才答:“也就是帮人放马,偶尔也替人打架。”
秋明又点了点头:“你说你是室韦族的,室韦,是在乌桓的北面么?”
胡车儿马上把嘴唇抿得紧紧的,不肯多说部族的事情,秋明见他这个样子,也觉得有些好笑,冷不丁问道:“听说你力能负五百斤,一昼夜能行七百里,可是真的?”
胡车儿好象被蛇咬到的兔子一样,蹦起三尺多高:“你,你怎么知道?”
秋明大乐,没想到书上写的竟然是真的。他绕着胡车儿转了几圈,想要把这个天生的快递小哥看个清楚,胡车儿却被吓得不轻,这个县丞对自己了解得这么清楚,难道曾经派人去专门打听过了。想到刚才秋明问起部族所在的位置,胡车儿越想越有可能,顿时感觉到有个很大的陷阱正在前面等着自己。
秋明看见胡车儿几乎被震惊到的样子,心中忽然腾起一个念头,再次问道:“在室韦话里面,曼古歹是什么意思?”
胡车儿仿佛被大力击中,几乎连站都站不稳了。曼古歹,是天神对室韦的恩赐,是室韦五部共同守护的秘密。相传只要把这个秘密保守下去,千年之后,室韦将会出现一个顶天立地的大英雄,带领室韦人走向难以想象的伟大辉煌。
既然曼古歹被此人知道,秘密也就难以保守,胡车儿眼中寒光一现,就要暴起发难。秋明却不动声色地避开一边,悠悠地道:“你母亲的病情如何了?”
胡车儿骤然一惊,想起老娘如今还在邓州城中,顿时冷汗直流。他自幼丧父,全靠母亲拉扯长大,孤儿寡母在部族里备受欺辱,终于被族人抢去了所有的牛羊牧场,才不得不到汉人的土地上来讨生活。想到这里,他把捏起的拳头又放下了。
秋明轻轻摇了摇头,从人群中探出半个头的周泰又把身子隐了回去,秋明也不催促,就这么笑嘻嘻地看着胡车儿。过了好一会,胡车儿才用微弱的声音道:“曼古歹,也就是骑射的意思。”
秋明笑了,这货还在搪塞自己呢,骑射自然是骑射,不过成吉思汗的骑射和普通人棍的骑射能相提并论吗?看胡车儿这个样子,曼古歹对于室韦来说似乎不仅只是一个词语,还有着其他更深层次的意义,秋明的心情有些火热了。
第七百零九章 政务()
接下来的几天,貂蝉依然是昏迷不醒,不过看起来也没有继续恶化的倾向,秋明的心总算是放了下来,也有时间和精力去处理一些日常事务了。
邓州这几年一直是风调雨顺仓廪丰足,所以吸引了许多外来的流民前来落籍。这些流民要么是因为黄巾之乱被毁了家园,要么是因为苛捐杂税被迫背井离乡,却都在邓州找到了自己的归宿。不过随着邓州的名声越来越大,前来归附的流民也越来越多,而且每个人都要求拥有自己的土地,这就让邓州有些不堪重负了。
秋明认真翻了翻居孔递上的帐簿图册,装作自己看得懂的样子问道:“我记得湍河两岸应该还有些无主的土地,还有西面的朱连山上应该还有不少荒地吧,怎么就不够分了呢?”
居孔道:“湍河连年发水,今年又闹了白蛟,岸边的土地多有被淹没的,庄稼也都毁了,以前分到这里的人家都来向我哭诉呢,后面就没人要了。朱连山是石头山,开荒不易,而且离县城又远,交通很不方便,更加没有人要。”
秋明板起脸:“只是一些流民而已,能有个落脚之处就不错了,居然还挑三拣四起来,爱要就要,不要拉倒。”
郭嘉笑道:“不能这么说,这些人口大多是我们安榜招民招来的,若是能够安定下来,对邓州自然是大有好处。而且有恒产者方有恒心,这些人要是没有土地无事可做,难免会寻衅闹事,反而会给我们带来很大的麻烦。”
“是的”,国渊走上一步道:“这个月城中发生的大小案件比一两个月前多了三成,比一年之前更是多了近八成。再这么下去,城里维持治安的人员只怕会不足,搞不好要向崔县尉借调人手。”
“崔杰?不行,不能用他的人,那会更加添乱。”秋明想了一会:“不如我们兴修水利,开垦荒地,既可以获得更多的土地,又可以把这些闲置人口用起来,岂不是好?”
居孔道:“不错是不错,不过今年已经过了播种的季节,就算土地开垦出来也要等明年才有收成了,这么多人一年的花费可是不少。”
秋明诧异道:“怎么我们现在开始缺钱了吗?”
居孔点头道:“是的,长沙之战我们买了两次粮食,又给你办了一次迎亲,已经花费了大半的浮财,而且接下来还要给魏延捐官,再要养这么多流民,只怕会不大够。”
陈震也道:“这两天糜家的商铺都在关铺走人,扰得城中人心惶惶,还有许多店家也在观望,照这样来看,秋市接下来几个月的收成只怕不会太好。”
秋明冷笑起来:“糜家?我相信糜竺是个聪明人,不会因为一时的愤怒而耽误生意的,不做亲家也不用做仇家嘛。而且,邓州的地理位置这么好,糜家不来,自然会有其他人来,这个不必太担心了。至于说流民么,不能白养着他们了,除了必须服劳役以外,还可以由县里先贷款给他们,等他们有了收入以后再连本带利一起归还好了。”
听见秋明的话,在场的几人都是大惊失色,一同道:“万万不可,赊贷之法乃是王莽弊政,县丞可不要步了他的后尘。”
厄,原来那位穿越哥因为这个已经被怼过一次了,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看来一切只能循序渐进,不能操之过急,只是可惜了自己领先这时代两千年的先进理念。唉,我要这铁棒有何用,我要这变化又有何用,郁闷啊。
几个谋士讨论了许久也没有拿出行之有效的方法,秋明却已经神游天外,连他们什么时候离开都没有注意到,等他再一抬头,发现站在面前的已经换成了典韦。秋明笑道:“怎么?有什么好消息吗?”
典韦道:“这几天接触下来,我觉得胡车儿这个人还不错,性情直爽又孝顺母亲,而且酒量甚豪,看起来是条好汉子。我按你的意思招揽他,他似乎有些心动,却还没有点头答应。”
秋明道:“恩,你做的不错,这次我们去洛阳,也带上他好了,希望能够让他归心。”
“这家伙不过是个胡人而已,本事也不怎么样,用得着这样看重吗?”
秋明嘿嘿笑道:“我可不是看重他,我是看重了他族里的曼古歹。”
“听你说了好多次曼古歹了,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秋明想了想:“其实我也不大清楚,大概是一种弓骑兵的训练和使用方法吧,据说得之可以纵横天下。”
典韦还要再问,外面通传说袁家二位公子求见,秋明拍了拍手站了起来,亲自到大门迎接袁谭袁尚。
袁尚自小儿就是父母祖辈眼中的金疙瘩,从来都是被养在汝阳家中不得外出的,这次能够跟着大哥出来,看见什么都觉得新奇无比,特别是邓州的繁华富庶,让他真是大开了眼界。袁谭虽然见识较广,可也是暗暗称奇,就他的所见而言,这里的秋市比起洛阳的西市也是不遑多让了,假以时日,邓州说不定真能超越宛城,成为中原一带数一数二的城市呢。
在秋明特意安排下,二袁在邓州玩得很开心,因此对秋明都是心存感激,不过他们没想到的是,秋明对他们的到来更加是感激不尽。袁家公子到了邓州,等于是对外传递了一个信息,邓州的秋明,我们老袁家罩了,想要挑事的自己掂量着点。
在这样的情况下,不但邓州的各家豪强再一次向秋明表示顺服,就连荆州刺史王睿也来书示好,再加上张咨也转变了态度,可以说秋明现在的政治环境已经宽松了许多。他自然知道袁绍的用意所在,可是这份好意是他无法拒绝的,至于以后是敌是友,那就到时候再看吧。
袁谭一见到秋明便道:“等了这几日,叔父的家事处理好了吗?可以前去洛阳了吧?”
第七百一十章 周瑜和吕蒙()
秋明早知他会如此问,不过李严那边的工作还没完成,他也只好想办法尽量拖延一些时间:“还要等几天,我的老师皇甫公这次也要同去洛阳,我需要等他收拾停当再一同上路。”
袁尚立刻两眼放光:“是皇甫车骑吗?我很仰慕他呢。他在邓州吗?我能见见他吗?”
秋明只求不马上出发就好,对于这两兄弟的其他要求自然是满口答应,当即叫人备马,领着他们前往城墙外的邓州武专修学校。
秋明虽然名义上是这所学校的主事之人,可是除了逢年过节的大礼会,基本没往这边来过,现在居然连校门都找不到了。好在他脸皮厚得很,逮着人就问,总算在碰了几次壁之后找到了学校门口。
离得远远的,就看见当街停着一辆牛车,赶车的少年正在和看门的老苍头大声理论,不时从校门里走出几个学生,笑嘻嘻地看着他们吵闹。秋明不由得心想,难道如今的学生作业这么少,都有时间出来看热闹了?
不管少年是哀求也好,质问也好,老苍头就是不予放行,少年怒道:“是你们要我来这里读书的,为什么不让我进去?”
老苍头道:“我没有听说最近会有什么学生会来,再说,就算你真是这里的学生,也不能带家眷进学校的。”
少年涨红着脸道:“家母身有暗疾,我不带着她,难道还任由母亲漂泊在外?”
老苍头只是摇头:“学校这么多学生,要是都带着父母进来,那还不得乱套了?我是很同情你,可这是学校的规矩,我实在不能放你的牛车过去。”
随着一阵咳嗽,牛车里传来了妇人的声音:“阿蒙,老人家说的是正理,学校有学校的规矩,我还是不进去了,就在外面找地方住下,每天能看看你就行。”
少年哭道:“娘,不行啊,你这暗疾不知什么时候就会发作,我不在旁边看着你怎么行?”
袁尚听这母子二人似乎带有一些汝南口音,倒是自己的同乡了,对袁谭道:“大哥,我们帮帮他吧。”袁谭点了点头,正要策马上前,却见校园里走出个身材高挑的少年,喝道:“什么人在此喧哗,扰了同学们的清修?”
秋明一看,出来的这个正是周瑜,只见他面如白壁身如柳枝,再加上锦袍玉带,说不出的潇洒风流,和牛车少年的褴褛衣衫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周瑜走上一步道:“你叫什么名字?是谁要你来学校的?”
少年明显被周瑜的贵气所逼,略显慌张地道:“我叫吕蒙,是这里的县丞叫我来的。”
秋明一震,原来这个就是吕蒙,吕范还真的把他召过来了。周瑜对上吕蒙,倒也有趣,他于是也不急着过去,先在旁边看看再说。
周瑜听说是秋明把他找来的,立时就信了几分,反正那家伙没事就往学校里面带人。不过眼前的少年衣衫破旧表情木讷,一望而知是个农家子,难道这样的人也能算是天资聪颖?
周瑜是世家子弟,实际上这所学校里的学生大多都是世家子弟,相对于寒家子来说,他们拥有更多的教育资源和社会资源,确实是要更加容易成名和成材的。虽然学校里也有一些寒门子弟,可是他们只能自成一伙,与世家子玩不到一块,周瑜平日里也不大看得起他们。
周瑜上下打量一下吕蒙,忽然问道:“既然是师丈要你来的,那你是能还是能武呢?”
吕蒙看着眼前比自己大了几岁的贵公子,没来由地感到一阵的心虚,不过有娘亲在身边看着,怎么也不能露了怯。他脖子一梗道:“能提笔安天下,武能上马定江山。”
袁尚大笑起来,大声道:“说得好,不愧是咱们汝南老乡”。袁谭缓缓扬起马鞭:“吕蒙,你只管进去,看看哪个敢拦你。”随着他的马鞭所指,颜良丑齐齐上前一步,如同两座巨山出现在众人面前。
这两人都是从尸山血海中杀出来的,此刻又要为袁谭挣面子,满身的杀气狂飙疾进,如同扫叶秋风一般向着挡在路上的人群卷过去。老苍头哪见过这般阵势,立刻扑通一声坐倒在地,其他看热闹的学生也都惊叫着四散逃开,一时间校门附近大有鸡飞狗跳的情形。
周瑜也被这样浓烈犹如实质的杀气吓了一跳,不过这里的学生以他最为年长,若是轻易退缩,只怕今后会难以服众,特别是那个讨厌的司马懿肯定会大为嘲笑自己。他顺着声音望去,正好看见袁谭身边的秋明,顿时心中一喜,不动声色地往旁边跨了一步,正好避开杀气锋芒,然后躬身对秋明施礼道:“师丈安好,学生有礼了。”
周瑜本来就生得俊俏,这一下连消带打,既化解了尴尬又持了弟子礼,更显得潇洒无比,众人都是暗中喝了声彩。秋明笑道:“公瑾,我过几天去洛阳公干,你要不要与我同去。”
周瑜自到邓州,已经有近一年没见过父亲,自然心中想念。可是小乔在这里,教他怎么舍得离开?于是周瑜再次施礼道:“学生当以学业为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