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明摸了摸鼻子:“其实我一直是以德服人的,为什么一定要打打杀杀呢?看我用三寸不烂之舌,说服他自愿来给你做暖宝宝。”小道姑咭地一声笑:“才不信你呢,就会胡说。”
卢大姑板着脸看着小两口打情骂俏,老实说她对这个女婿还是满意的,不过女儿跟了他这么久,肚子也不见一点动静,这就让她对秋明很不满了。要说秋明有什么隐疾吧,人家貂蝉老早就怀上了,看来还是这家伙对女儿不够用心。
现在女儿的年纪越来越大了,再这么无名无份地跟着他,吃了亏不说,还会被人指指点点。可是让卢大姑同意他们先婚再孕,也是万万不可能的,不管怎么说,这未婚先孕可是亡夫临死前算出来的,要是没有做到的话,不但亡夫死不瞑目,还会砸了天师一门的招牌。
想到这里,卢大姑的脸板得更紧了:“你们两个要笑要闹进门再说,在这大街上嘻皮笑脸成何体统。”张玉兰吐了吐舌头,当先把母亲领进了秋府。
一跨过大门,卢大姑就原地立住,左右观看起来。秋明和张玉兰知道她这样做定有原因,也是跟着站定,大气也不敢出。过了一会,卢大姑缓缓道:“这次出手的,是青州方士襄楷,他也算是你父亲的故友,以后见了他可不许牛鼻子的叫。”
张玉兰不满地道:“是父亲的朋友?那他怎么还抓我?被他关了一天,好闷的呢。”
“是你自己撞进他的法阵,他又不知道你的身份,而且当我喝破时,他不是马上就放了你吗?不过他也说了,要是秋明不肯交出那个什么谱,就算他不再出手,很快也会有别人来,到时候搅得你阖府不宁,难以安生。”
秋明怒道:“这些家伙还敢再来?下次我定要叫他们来得去不得。”
卢大姑看了他一眼:“我知道很有几个武艺高强的手下,寻常大盗小贼是不怕的,可如果是道法高深之人呢?这次襄楷只不过使了个小法阵引出你家中的咒怨,就把你全家闹得不可开交,下次要是来个更狠的呢?”
咒怨?伽耶子?秋明只觉耳旁一阵冷风刮过,全身寒毛都要竖起来了。他强笑道:“大姑说笑了,我家乃是积善之家,哪来的什么咒怨?”
正说着,秋明听见里面有人叫道:“不好了,刁夫人醒了。”他先是一喜,张机的药果然有效,貂蝉这么快就醒了,接着又是一怒,这些下人乱叫什么,貂蝉醒了怎么是不好了,难道她一直昏迷才是好的么?看来下次招人的时候一定要留神,坚决不能再招些蠢货进来了。
秋明还在胡思乱想,就看见一群下人追着貂蝉跑了出来,貂蝉挺着个大肚子光着脚跑在最头里,神情惶急面色惊恐,似乎是被一群恶鬼追着一样。秋明怕她摔着,连忙上前一把搂住她道:“秀儿,我回来了。”
貂蝉头发散乱满脸泪痕,紧紧地抓住秋明的手,如同将溺死之人抓住最后一根稻草:“夫君,救我,小翠找我索命来了。”秋明四处张望,完全看不到任何可疑的身影,而貂蝉却越来越惊慌,秋明几乎都要抱不住她了。卢大姑叹了口气,走上前在貂蝉两边额角虚按了按,貂蝉顿时全身脱力,昏倒在秋明怀中。
秋明把貂蝉轻轻交到身后的婆子手里,缓缓跪倒在卢大姑面前,重重磕下头去:“求大姑救命。”
卢大姑一边在院子四角插上许多包着黄色丝绸的小棍子一边念着晦涩难懂的咒语,秋明诚惶诚恐地跟在她身后,忽然咬牙切齿地道:“这个襄楷实在太可恶了,等我抓到了,定要狠狠治他。”
卢大姑淡淡地道:“襄楷的阵法只是类似于幻术之类的小把戏,若是你家中没有古怪的东西,也不会有什么用处。这个怨灵是在此处枉死的,又不肯去投胎,时间长了怨气越积越重,若不是阵法令它现形,只怕有可能化成厉鬼,还是及早除去的好。”
秋明默不作声,小翠是因为要把自己的反诗拿去告官,才被貂蝉猝然出手杀了的,没想到她居然化成怨灵藏在了家中,现在还要来害貂蝉,真是死了也要和秋明作对。他正想问问有没有能让小翠灰飞烟灭的方法,卢大姑却抢先问道:“那个什么谱,你肯定是不会交给襄楷的了,是不是?”秋明很坚决地点头,金兰谱如今已被烧毁,就算自己肯向合肥侯低头,也是交不出来的了,绝无妥协的余地。
卢大姑又叹了口气:“看在我的面上,襄楷应该是不会再向你出手了,不过肯定还会有别的人来。我虽然有几个儿子,却只有这么个女儿,可不能看着她出事。今天我在你府中布下个阵法,若是有高人侵入,一来可以阻挡他们一下,二来这边一发动,我也就知道了,应该可以及时赶过来。”
秋明大喜,连连拜谢。他前一段刚破了合肥侯的摘星楼,要是合肥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派出高手到邓州来捣乱,秋明可是防不胜防。卢大姑虽然道法可能不怎么样,却是上任天师的结发妻子,道门弟子多少都要给一些面子的,有她帮着照看家里,秋明也就可以放心出门了。
等到卢大姑把所有棍子插好,又递给秋明一把桃木剑:“等会我发动阵法,把藏匿此处的怨灵逼出来,你要马上用剑把它杀死,不然被它逃掉就会很麻烦了。”
看见秋明郑重地点头答允,卢大姑开始撮唇作哨,随着她的哨声,分布在宅院各处的小棒子的顶端都开始沁出晶莹的光点,过了一会,这些光点开始向院子中心汇聚,渐渐汇出一个透明的人形。
第七百零七章 魂魄()
小翠是貂蝉的贴身丫鬟,平日里也要为秋明打水端茶铺床叠被什么的,秋明自然是记得她的。眼前这个人形的虚影,果然与小翠有八九分相似,只是挣扎间表情扭曲到令人震怖,让人不敢相信这就是当初那个低眉顺目的小丫鬟了。
卢大姑见秋明有些发呆,大声道:“还在等什么?快杀了她。”秋明举起桃木剑就要刺下,小翠的脸上却现出凄婉欲绝的神色,似乎在向他求饶。他想起小翠说要去告官,或者是出于忠君爱国,或者是出于贪财图赏,不管是什么情况,都是不可能有死罪的,而貂蝉却立刻出手杀了她,虽然是出于爱护自己,也终归是有些冒失了。而且,就算小翠去告官,告诉哪个?邓州地面上,还有谁敢开罪自己不成?
秋明这么想着,不免对小翠生出几分同情,手上也就慢了下来,浑没发觉怨灵的头发悄然披散下来,拖到地上,再向四面八方蔓延出去。忽然,布在各处角落的小棍子齐齐发出一声低鸣,接着顶端光华大盛,而且越长越高,似乎有要拔地而出的景象。
卢大姑叫了一声不好,扬手发出一道雷光,正击中小翠的虚影。小翠发出刺耳的尖叫,立时四分五裂,在空气中渐渐化作虚无。秋明还在发呆,张玉兰几步抢上前来,夺过他手中的木剑,东刺一下,西刺一下,每一剑发出,虚无中必然回应一声惨叫。
等到眼前再无异象,小道姑才收住剑招,满身香汗淋漓。秋明想也不想就知道自己必然又闯了祸,吃惊地道:“方才是怎么回事?”卢大姑满脸不高兴地道:“就是因为你妇人之仁,才让这只怨灵有机会自我兵解,要是真被它逃走的话,就很难再逮到它了。”
她又问张玉兰:“女儿,全部解决了吗?”小道姑道:“方才情况紧急,我也没数,不过应该都除掉了吧。”
正说着,内宅突然传来一声惶急的惊呼,接着就听见蔡文姬的哭叫声:“夫君,快来,快来救命啊。”
秋明的心都抽紧了,在他印象里,蔡文姬一贯镇定自若,可以说是非常注意保持自己的形象,泰山崩于前而不变色的,现在连她都惊慌若斯,难道有杀手进来了?他也顾不得许多,抛下卢大姑母女就朝内宅跑去。
看见周泰早已守在内宅门口,秋明顿时放下一半心。周泰或许不是三国时代最顶尖的武将之一,可是能胜过他的也绝对不会多,而且他死缠烂打,重伤不下火线,俗称僵尸哥,就算打不过也不会让人轻易通过的。
周泰向秋明示意没有发现敌情,秋明略点了点头,几步跑进貂蝉的房间。貂蝉刚才还跑出去过,现在又已经昏迷不醒地躺在床上,身上凌乱地盖着薄被,而蔡文姬和甘倩儿互相搂抱在一起,偎在墙角瑟瑟发抖,看样子都被吓坏了。
秋明目光一扫,屋里除了她们三个没见到其他人,问道:“怎么回事?貂蝉又怎么了?”
蔡文姬满脸泪痕地道:“刚才,我看见小翠闯进来,往刁妹妹身上一扑,刁妹妹叫了一声就栽倒在地,我们把她扶到床上后到处找小翠,却再也找不着了。”
张机给貂蝉看完之后就出去为胡车儿的母亲看病去了,现在马不停蹄又被人叫了回来。他一见貂蝉的样子便惊道:“刚才发生了什么,怎么这么一会脸色差了这么多?”搭过脉之后,张机脸色沉郁地对秋明道:“刁夫人脉象大乱,若不赶紧用药只怕性命不保,不过用药的话又怕伤及胎儿,这倒是两难了。”
秋明这时六神无主,慌忙道:“仲景兄只管用药,先保住大人再说。”张机叹了口气,苦苦思索药方去了。
秋明看到貂蝉长发散落在枕上,气息奄奄几乎微不可察,忍不住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又不敢打扰张机沉思,只好在屋里走来走去,突然看见卢大姑也站在一旁,问道:“大姑,她们看见的小翠是怎么回事?”
卢大姑把他拉到没人的地方才道:“这就是你妇人之仁惹下的祸端。人有三魂七魄,方才玉兰大概只除掉了怨灵的三魂六魄,还有一魄逃进了内宅,想必她们看见的就是这个了。”
秋明没想到自己一时犹豫,居然会害了貂蝉,哭着道:“那现在怎么办?怎么能把这一魄再逼出来?”
卢大姑摇头:“刁夫人身怀六甲,根本无法承受道术,而且此魄甚为刁滑,已经附身于刁夫人腹中胎儿身上,再也逼不出来了。”
秋明脸上的悲戚神情瞬间冻结,眼中寒光四射道:“你是说,我的孩子,被小翠夺舍了?”
卢大姑道:“也不能叫做夺舍,或者叫共生更准确一些,今后这孩子可能一出生就比别人多一魄。不过魄是没有自我意识的,不象魂难以驾驭,除了容易患上离魂之症外,似乎也没有其他的坏处,反而会比他人更加坚韧了。”
秋明本想着求张机用药把这个胎儿打掉,一听卢大姑的话又有些犹豫起来,而且看貂蝉这个样子,只怕也未必能承受得住如此的虎狼之药。正在举棋不定时,门外忽报郭嘉求见。
郭嘉是和陈宫一同上门的,秋府这么闹哄哄的,他们也都听到了一些消息,不过看见秋明满脸泪痕,都是吓了一跳,问明情况后,郭嘉道:“吉人自有天相,貂蝉一定会好起来的,不过眼前更重要的,是金兰谱的事该如何处理。”
秋明此时心乱如麻,很想学杨阿若大叫一声,国家大事跟我有毛关系,我只要貂蝉平安无事就好。可是他也知道自己除了要对家人负责,还要对手下这么多人负责,于是只有深深吸一口气问道:“这件事,你们两个是怎么商量的?”
陈宫看了看郭嘉才道:“我已经吩咐李严去制作金兰谱了,不过他没有见过原样,只怕做出来也不大象,只有半遮半掩,不让外人看清了。”
第七百零八章 曼古歹()
秋明皱眉道:“此事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很容易被人发现其中的破绽,到时候反而弄巧成绌了。”
郭嘉微笑道:“兵法云,虚则实之,实则虚之,既然难以做到半遮半掩,不如索性以假乱真。”
秋明和陈宫对望一眼,同时问道:“何谓以假乱真。”
“按照道理来说,我们邓州方面是绝无可能接触到金兰谱,也不可能知道此谱的真面目的,可偏偏做出了似是而非的西贝货,你说合肥侯和周旌会怎么想,会不会认为真的也在我们手中呢?”
秋明的眼睛亮了起来:“不错,就是要他们疑神疑鬼的才好,就算随身携带的假书册被他们抢了或偷了去,也只会认为我们把真的藏了起来,而不会想到真的早就已经不在了。”
陈宫也点头道:“此计大好,我马上让李严照样子再多做几本出来,必可收以假乱真之效。奉孝果然不愧为鬼才,我不如也。“
郭嘉正要谦虚几句,秋明道:“听说我出外这些天,尔玛依娜给你生了个大胖小子,这下你可要乐得合不拢嘴了。”
郭嘉的嘴果然大咧开,笑道:“这几天忙里忙外,还没来得及给小子起名字呢,也不知道该起个什么。”
秋明道:“这有什么难的?不就叫郭奕么?”
郭嘉大吃一惊:“奇怪,你怎会知道我心中所想?难道偷听了我们夫妻间的私话?可疑,可疑。”
秋明哈哈大笑,郁结的心情总算有所开解。他把郭陈二人亲自送出了门,转身一看,胡车儿正在门首立着呢,秋明道:“你站在这里做什么?”
胡车儿闷声道:“我在等着张神医继续去给我娘看病呢,再说我站在门这边,不碍着你家什么事吧?”
秋明哑然失笑,又想起建御名方所说辽东之事,放低声音道:“我有事想要问你,我们出去走走好吗?”
虽然知道他是本县的县丞,可是胡车儿这几年来,也见过不少汉人的官儿了,不怎么把这个小官放在心上。而且自己不久前刚把他打下马,万一这厮趁机报复怎么办?想起传说中汉人的阴险狡诈,胡车儿摇了摇头:“我不去,我要在这里等张神医。”
秋明的心情不好,也不想多和他废话,直接取出一个元宝在他面前晃了晃:“陪我走走,这元宝就是你的了。”
一钱难倒英雄汉,胡车儿虽然不是什么英雄,可是带着老娘在身边,住店、吃药、买药都要花钱,总不能一家家地抢过去吧?就在昨天,老娘饿得受不了,几乎要把祖传的玉钏当了换烧饼,胡车儿苦苦求告,又好不容易讨了些碎米熬粥,总算保住了玉钏。现在他看到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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